“少夫人,我瞧青青姊會突然過來討桂花糖酥,八成是王爺授意她來的。”送走青青後,小靜回到屋裏說道。


    花掬夢隻是望著窗外湛藍的晴空,不發一語。


    她何嚐不知呢?但要她說什麽?刻意不送去給他,卻還是讓他知曉了,他不親自前來,隻是差來侍婢上門索討,看來他也在努力呀。


    努力淡忘掉對她的感情,這樣很好,很好……


    外頭晴光豔豔,她卻覺得渾身發冷,瑟縮了下身子,喉嚨一陣騷癢。“咳咳咳……”她掩唇咳了好幾聲。


    “少夫人,您都咳成這樣,一定要找大夫過來瞧瞧不可!”小靜看不下去了,著急的轉身就要出門。


    “等等,小靜,咳咳咳咳……”一出聲,便是迭聲咳個不停。


    小靜連忙再走回去,替她拍撫著胸背,為她順氣。


    “少夫人,您別再逞強了,瞧您都病成什麽樣子了,再不看大夫怎麽成?啊,您的身子怎麽這麽燙?”手撫上她的額,小靜驚道:“您在發燒啊!不成,我得趕快通知溫管事去請來大夫。”


    咳嗽稍止,花掬夢拉住她的手,微痦的嗓音說:“你別急,我沒說不看大夫,隻是要你轉告溫管事,讓他別跟王爺提我病了的事,王爺下個月即將大婚,我不想他為我的事而擔憂。”


    “這……好吧,我會交代溫管事。”


    半晌,大夫來了,仔細號了脈,叮囑,“少夫人這是心頭積鬱,加上染了風寒,未及時治療,讓寒邪之氣轉入髒腑之中,恐要多喝幾帖藥才能痊愈,你們按這藥方去藥鋪去抓藥,先抓五日份的藥,三碗水煎成一碗,一天讓少夫人服用三次,待服完這些藥後,我再過來瞧瞧。”


    “是,多謝大夫。”小靜送大夫出去。


    不久,藥抓回來,廚娘將剛煎好的褐色湯藥送過來。


    “少夫人,先把這藥喝了。”小靜接過碗,連忙端給坐在桌案前的主子。


    凝目看著碗裏那猶氤氳著熱氣的藥汁,花掬夢淺啜一口,霎時滿口都是苦澀之味。


    見她隻飲了一口便蹙著眉不再接著飲完,小靜心急的催道:“少夫人,快趁熱把藥喝完呀。”


    “藥很燙口,我待會再喝。對了,小靜,我想吃些果子,你上廚房幫我取些回來好嗎?”


    “好,那少夫人要快點把藥喝完哦。”


    “嗯,你回來前我就會喝完它。”花掬夢含笑承諾。見小靜走了出去,她起身,拿起藥碗走到窗前,將剩下的藥汁潑灑了出去。


    幾年前受了那刀傷,喝了足足三個月的藥,害她現下一聞到藥味,就反胃得直想作嘔。


    接下來每到喝藥時刻,她都故意遣走小靜。


    如此過了五日,她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見沉重,一日裏有半數的時間都昏昏沉沉的。


    大夫來複診過後,驚異於她病情的急轉直下,不由詫問:“怎麽會愈來愈嚴重呢?少夫人有按時服藥嗎?”


    “……有。”對不住呀,大夫,騙了你。花掬夢心頭暗暗向老大夫致歉。


    得到肯定的答覆,大夫百思不得其解,隻好另外換開了別的藥方。


    這回一日要服用四次藥,藥湯也益加苦澀。


    接過小靜遞來的藥碗,花掬夢瞟向窗外的燦陽。


    “小靜,今兒個是幾號了?”


    “初八,少夫人,趁熱快把藥服下吧。”這次小靜說什麽也要親眼盯著她服下藥汁。


    聽見大夫那麽說,她便有些懷疑這幾日少夫人肯定都沒好好服藥,仔細想來,每到要喝藥時刻,少夫人便找些借口差她出去,等她回來時藥碗已空,該不會那些藥其實全讓少夫人給偷偷倒掉了吧?


    “初八呀,”花掬夢喃喃說道,“還剩下九天……”


    見她端著碗,似是沒想飲用的意思,小靜索性接過藥碗。


    “少夫人,不如讓我來伺候您喝藥吧。”


    “不用,我自個兒來就好。”


    “不,從現下開始,我要親眼盯著少夫人喝完藥。”


    “小靜,你這是不相信我嗎?”見她起疑,花掬夢歎氣。


    “因為這幾日奴婢從來不曾親眼看著少夫人將藥喝完,每次到喝藥時,您總是吩咐我去做這做那。”說著,她舀起一匙藥汁,送到她嘴邊。


    眼看是無法故技重施,花掬夢隻好張口吞下那藥汁,當下被苦得小臉都皺了起來。“好苦!”


    “良藥苦口,請少夫人忍忍,等喝完這些藥,您的病就會好了。”吹涼湯藥,再送一匙喂到她嘴邊。此刻心頭已有幾分篤定,前幾日少夫人肯定都沒好好喝藥。


    “可真的好苦呢。”她顰著眉,可憐兮兮的瞅著小靜。


    “等您喝完這藥,我倒來些蜜糖水來給您潤潤喉。”見主子竟在向自己撒嬌,小靜莞爾的哄道,喂藥的手絲毫沒有停頓。


    被迫飲完一碗藥汁,即使再喝了一杯蜜糖水,還是衝不淡那滿嘴難聞的藥味。“嘔……”


    “少夫人!”見她竟將才飲下不久的藥汁全都嘔了出來,小靜慌張的拍撫她的背,“我去吩咐廚房再煎一碗藥來。”


    “等等,我喝了那藥覺得胃整個都揪了起來,還是晚一點再喝吧。”


    見她一臉不適,小靜也不好違逆她的意思,隻好道:“好吧,那少夫人您先休息一下,待會我再讓廚房煎藥。”


    “掬夢姊,噫,你怎麽了?”魏曉玦懷著些許心事走進崧瀾院,本想來聊聊心事,不料卻看見花掬夢憔悴的臉色。


    前幾日她聽了大哥的話,這才得知司徒馳心頭有個深愛許久的女子,隻不過對方已嫁作人婦。


    即使如此,她仍表明自己心意不變,可,話雖然這麽說,這些日子來總覺心頭不太踏實,由於大哥始終不肯向她吐露司徒馳心中所愛的那人是誰,所以她便想上崧瀾院打聽看看,也許掬夢姊會知道些什麽也說不定。


    看見她來,小靜一臉擔憂的說道:“魏小姐,少夫人她病了。”


    “看起來似乎病得不輕,怎麽才十來日不見,掬夢姊就病得這般嚴重?”魏曉玦走至床榻邊,見花掬夢半臥在床,臉色甚是蒼白。


    “不小心染了風寒。”花掬夢擠出一笑,“曉玦,大婚就快到了,你不在家等著做新嫁娘,怎麽跑來這兒了?”


    “掬夢姊,我……”魏曉玦張口想向她探問,但見她麵無血色,語音又喑啞細弱,病得很沉,便不由得改了口,“沒什麽,隻是過來看看掬夢姊。你可要好好養病,我與逸之大哥的婚禮再過幾日便要舉行,你可不能缺席哦。”


    “嗯,我一定不會錯過你們的大婚。”她微笑著回答。


    見主子回來,溫管事連忙迎上去。


    “王爺。”


    “什麽事?”司徒馳麵露些許疲色,停下步子。


    “有一件事屬下不知該不該稟報。”


    “有話就直說,吞吞吐吐做什麽?”冷峻的嗓音透著些許不耐。


    “是。”溫管事不敢再有所躊躇,趕緊說道:“是少夫人,她吩咐我不要讓您知道她病了的事,可大夫已來瞧過三趟了,少夫人的病似乎愈來愈嚴重,連藥都喝不下了,我不敢再隱瞞王爺……”


    “你說什麽?少夫人病了?!”


    被他厲色一喝,溫管事駭了一跳,連忙應聲,“是。”


    “多久的事?”


    “差不多十幾日有了。”


    “該死,這麽久的事,你竟然一直瞞著我!”司徒馳怒聲斥責。


    “是、是少夫人吩咐的。”


    “這霄王府的主子是少夫人還是我?你膽敢替她隱瞞這麽嚴重的事,而沒向我稟告!”


    見主子如此盛怒,溫管事的嗓音抖了抖。“屬、屬下知錯,請王爺息怒。”


    “我晚一點再來懲治你的失職。”司徒馳冷叱,旋身快步朝崧瀾院而去。


    一走進花掬夢的寢房,他的眸光便急切的投往床榻,見她微闔著眸躺在榻上,那毫無血色的臉龐,瞬間絞擰他的心。


    他壓抑著激動的心緒,朝榻邊走去,忽然一陣冷風從敞開的窗外吹進來,他滿心的疼惜,頃刻間盡化為斥責——


    “你沒瞧見少夫人都病成這樣了,還開著窗,想凍死她嗎?”


    小靜驚慌的解釋,“奴婢不敢,這是、這是少夫人的意思。”


    聽見熟悉的嗓音,花掬夢徐徐睜開了眼,唇角綻起傭懶一笑,因病而顯得虛弱的嗓音輕聲說:“你別怪小靜,是我嫌房裏悶,要她開窗想吹吹風。”


    耳邊聽著她喑啞的聲音,幽黑的眸子盯在她那張憔悴的病容上,他心髒仿佛被什麽人給捏得緊緊的,難以喘息。


    “才半個月不見,你怎麽能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你這麽做是存心想教我難受嗎?”


    她輕搖螓首,吃力的想坐起身,卻發現渾身綿軟得使不上力。


    小靜趕緊過來扶她坐起,將一顆軟枕塞到她腰後,讓她靠著。


    “我怎麽會那麽想,我不小心著了涼,歇息幾日便沒事了,我還盼著要參加你的婚禮呢。”輕喘一口氣,她唇角習慣性的牽起微笑,抬目望著他。


    “你這幾日不是正忙著,怎麽有空過來?”她知為了這樁婚禮,他一直氣著她,所以這半個多月來都不肯來見她。


    “我再不過來,瞧你都要病成什麽樣子了,若非今日回來時溫管事稟報了此事,你想瞞我瞞到幾時?”司徒馳詰問。


    “我……”他那沉痛的眸光注視著她,宛如兩把利刃,硬生生的紮進她心頭,讓她疼得瞬間一窒。


    他望住她的眼神凝結著一抹痛楚。“我允了你的要求,答應娶妻成親了,結果你卻放任自己生病,還不肯好好吃藥,讓病情愈來愈嚴重,你究竟在想什麽?究竟要我怎麽做你才高興?”


    她連忙解釋,“你誤會了,我不是存心要瞞著你,我想不過隻是染了風寒,沒必要驚動你。還有我不是不肯好好吃藥,是因為那藥太苦了,每回一喝藥,就忍不住全吐了出來……”


    見他神色愈來愈難看,她迭聲保證,“好、好,從今天開始,我便乖乖吃藥好不好?你別擔心,我這隻是小病,很快就會痊愈,屆時,我一定能參加你的婚禮,親眼看著你當新郎倌的模樣。”


    她嘴邊噙著笑,卻讓他覺得她仿佛在無聲的落淚,他再也克製不住自己,一把將她擁進懷裏。


    “不要,我不想成親了,我不成親了,誰我都不想娶,除了你……”


    “不,不,你不能這麽任性,我們不能這麽做,那會毀了你的!”她閉緊氤氳了一層水霧的眼眸,拚命的搖頭。


    司徒馳摟緊她,豁出了一切。“毀了就毀了,我不怕,失去你才會讓我害怕……”驚覺到她話裏的意思,他震驚的凝視著她,“等等!你該不會是為了這樣,所以、所以那天才會對我說出那些話,逼我娶曉玦?”


    見他似乎聽出了什麽端倪,花掬夢心驚的否認,“不、不是,我、我……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小靜在一旁聽著,不忍心見他倆如此苦戀,忍不住脫口說道:“少夫人,您別再欺騙王爺了,您從來就沒有與魏公子私下有所往來,看著王爺即將成親,您心裏比誰都苦,積鬱在心頭,才會令病情愈來愈嚴重。”


    聞言,花掬夢蒼白的臉色一震,出聲斥責,“小靜,你在胡說什麽?!”


    見主子強顏歡笑,心頭卻抑鬱不樂,她瞧了好生難受,索性一古腦的說出自個的想法。


    “我沒有胡說。寧夫人說得沒錯,人世苦短,不必去管那些世俗的束縛,人生最重要的,首先便是讓自己過得開心。您別再為難自己了,順著自己的心意去做吧。”


    花掬夢低叱,“小靜,你……”


    司徒馳神色由震驚轉為驚喜,眸光緊緊的盯住小靜,搶先問道:“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小靜一臉堅定的回答,“奴婢若有一言不實,願遭天打雷劈。”


    他狂喜的眼神瞅向花掬夢。“你還有什麽話說?你騙得我好苦!你讓我以為這一切都隻是我一相情願。”


    “我……”在他狂熱的注視下,她啞然答不出話來。


    他將她摟進懷裏。“若你擔心別人的閑言閑語,最多……我們到塞外去,那裏沒有這麽多忌諱,有很多像我們這樣的人,都能結成夫婦。”


    “塞外?”她眸光生起了一絲憧憬,“那裏真的很多像我們一樣的人?”


    “當然是真的,我沒騙你,我帶你去塞外,我們到那裏牧豐放馬,過著隻有我們兩人的生活。”他急不可待的說:“等你的病養好,咱們就過去。”


    “你們剛說的話都是真的?!”寢房門口傳來一聲震愕的質問。


    花掬夢聞言望過去,驀然一驚。“曉玦!”


    魏曉玦僵著臉,輕顫著唇說:“掬夢姊,告訴我,適才我聽到的那些話都是假的,不是真的,對不對?”


    她擔心她的病,所以即使隻剩幾日就要大婚,還是抽空過來看她,沒想到竟會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是騙人的,不可能是真的!


    花掬夢窒住,答不出話來,瞥見她那惶恐不安的神色,她心頭隻有一句話——對不起,曉玦,對不起……


    既然她已撞見此事,司徒馳也不打算再瞞她。“你適才所聽到的一切,都是千真萬確的,我與掬夢兩情相許,除了她,我誰也不想娶。”


    “大哥說你心中有一位深愛多年之人,她就是……掬夢姊?!”魏曉玦麵色刷白,含悲帶怒的目光,譴責的直視著眼前這兩名欺瞞了她的人。


    “沒錯。”他坦承不諱。


    所有的震驚全都轉為滔天的憤怒,魏曉玦尖聲質問:“那我們的婚禮該怎麽辦?是你親自上門到我家提親的!”


    花掬夢心虛的道歉,“對不起,曉玦,都是我不好,我……”


    再也聽不進她說的話,魏曉玦朝她吼道:“對不起?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抵消你對我所造成的傷害嗎?枉我這麽信任你,你竟如此對我?你還是不是人?竟然與自己的小叔相戀?你不要臉,你卑鄙齷齪……”


    聽她如此辱罵花掬夢,司徒馳忍無可忍的怒喝,“夠了!你有什麽憤怒、有什麽不滿,全都衝著我來便是,不要對她發泄。”連他都舍不得對掬夢說一句重話,又豈能忍受旁人對她的侮辱。


    “這樣你就心疼了?”魏曉玦怒紅了眼,“我有罵錯嗎?你們是叔嫂,違逆人倫彼此相戀,如此苟且之事,你們知不知羞恥?”


    見花掬夢原本就蒼白的麵色被她說得更加煞白,他沉聲阻止,“我們的事不需你來議論。婚禮之事,確是我理虧在先,我會給魏家一個合理的交代。小靜,送客。”


    魏曉玦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走向床榻,滿臉的妒恨怨嗔。


    “我不走,你們這樣是錯的,如此淫穢逆倫之事,你們不會見容於世的……”


    司徒馳移步擋在花掬夢麵前,扣住魏曉玦的腕,將她硬拖離崧瀾院。


    她掙紮的嘶吼,“你放開我!你怎可以這樣對我!你們這樣是不對的,汙穢、齷齪、肮髒、下流……”她悲戚的粉拳一拳拳擊在他身上,他默默領受。


    來到外頭,他找來溫管事,吩咐他派人將魏曉玦送回魏府,這才再走回崧瀾院。


    見床榻上的花掬夢麵帶愁容與憂色,他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撫,“你不要擔心,所有的事我都會安排妥當,你隻管安心養病便是,等你的病一好,我們就離開京城,上塞外去。”


    “可是……”看見曉玦離去前那淒楚含怒的神色,她感到好心疼與過意不去,千料萬想,她也料不到事情竟會發展到這一步啊!此刻她亂了方寸,不知該怎麽做才能不傷害到任何人。


    司徒馳神色堅定的說道:“沒有可是,相信我,那裏叔嫂成親是很尋常的事,兄娶弟婦,甚至是兒子迎娶父親的侍妾也不足為奇。”


    嗬嗬嗬,他就知道司徒馳會再來找他。


    年輕的皇帝慵懶的神色隱含著幾分興味,斜眸瞟了一眼匆忙進宮求見的臣子。


    “愛卿不是幾日後便要大婚了,今日怎麽有空進宮來看朕?”


    “皇上,臣要辭官退隱。”一見到皇帝,司徒馳便直接道明來意。


    “這件事上回朕已駁回,愛卿何故又再提起?”


    “因為臣要取消婚禮。”


    “哦,為何這麽做?”皇帝問,心下卻早已有幾分明白其中的原委了。


    司徒馳實言告之,“臣衷心所愛之人並非魏曉玦,而是另有其人,臣想迎她為妻,然而礙於臣與她的身分不見容於世,是以將遠離京城,前往塞外定居。”


    “你說的那人,可是你大哥的遺孀,花掬夢?”皇帝含笑問道。


    “沒錯。”他並不意外皇帝會知曉此事,這位年輕的帝王,已能隨心所欲的將想得知的情報掌握於手中。


    皇帝好奇的問:“你與她是日久生情嗎?”


    司徒馳斂眉沉吟須臾,這才悠然出聲,“我想應是在代我大哥前去迎娶時,第一眼見到她,我便對她傾了心、失了魂。”


    “嗬,一見傾心啊!看不出來原來愛卿是個多情又癡情之人哪!”皇帝笑歎,接著說道:“不如你與朕做一個交易如何?”


    “什麽交易?”


    “朕親自為你與花掬夢主婚,代價是交換你為朝廷效力十年,如何?”


    司徒馳垂目細思,他原就深知這位年輕的帝王胸襟廣闊,雖看似昏庸散漫,實則聰穎深沉,對於他犯下此人倫大忌,與嫂嫂相戀之事,他不驚異皇帝並不感到意外,卻很意外他竟還想替自己主婚。


    見他麵露遲疑,皇帝接著再說:“這樁交易於你可是大有好處,愛卿不妨想想,有朕替你主婚,誰還敢議論你叔嫂相戀之事?評論愛卿,無疑是在指責朕的不是,誰敢犯此大忌?”


    “可是臣要付出的代價,卻是為朝廷繼續賣命十年。”


    “哎呀,朕可沒有要你拿命來賣呦,朕隻不過是要你為朝廷貢獻一些才能,待百業興旺,國家富裕繁榮後,愛卿便可功成身退,屆時相信舉朝上下都將感念愛卿的犧牲。”


    哼,說得真是動聽,他一點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感念,他隻想與心愛之人廝守一生,已於願足矣。不過若是能得皇帝親自主婚,確實能杜悠悠眾口,但……


    “臣恐此事若讓朝中諸臣得知,必然引來不少議論。”


    “隻要你答應,其他的事你毋需擔心,朕自會替你擺平那些大臣。如何,這樁交易你答不答應?”皇帝興致勃勃的問。


    思忖片刻,司徒馳頷首。“臣答應,相信皇上必然言而有信,待十年之期一滿,必不會失信於臣,不過還是請皇上親賜聖旨與臣。”


    有了鳳王風朗月之例,年輕皇帝早有所準備了,朝隨侍的太監吩咐,“把聖旨拿給愛卿吧。”


    “遵命。”太監躬身呈上事先備妥的聖旨。“霄王請接旨。”


    “臣司徒馳接旨。”接過聖旨,他攤開閱畢,確信這位年輕的皇帝早已料定他會答應,俊容轉向皇帝。“皇上如此英明,料事如神,實乃我朝之幸。”


    “縱然朕再英明,也需要有賢能的臣子輔佐,才能成就大事呐!”皇帝笑眯了眼。


    嗬,現下隻要再搞定騰王,鐵三角之局便能成形。鳳王的治世之才、霄王的經世之能、騰王的安邦之力,有此三人輔佐,接下來的盛世便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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