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你在想什麽?”


    劉菁看著他,道:“我在想,你老婆既然願意擔著佛主的怪罪嫁給你,一定愛極了你,又怎麽舍得拋下你和女兒去死?說不定你在找她,她卻在躲你,所以不管你怎麽找,也見不著她。”


    不戒苦著臉道:“那該如何是好?”轉眼有眉開眼笑,“不過,隻要她活著便好。這一切過錯,全在我的身上,怎麽能由她來受罪?”


    劉菁道:“這樣吧,你且放寬心,我給你打個賭。十年!十年之內,若是你不能找到她,我一定幫你找出來!”


    想來□□年之後,差不多就該是金盆洗手之日,那之後,老爹一定會退出江湖了。自此,武林大勢,也就與劉家沒什麽關係,以後的什麽事情,她卻不用管那麽多了。


    不戒不解:“為何要十年之後?妹子你這麽聰明,為何不能現在找出來?”


    劉菁笑道:“我再聰明,卻隻有這麽小,等我長大了,定然更聰明,那時候才找得到!”


    不戒點頭道:“對對對!正是這樣!”


    兩人這說話間,陳之南忽然進門來,在劉菁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劉菁的臉色一下變得陰沉起來。


    在原著中,田伯光與餘滄海幾乎平手,而餘滄海遜色嶽不群一籌。但不戒和尚卻可以輕易製住田伯光,可見不戒和尚已經和左冷禪是一個級別的人物。雖然現在還是十年前,不戒的內功卻已然不弱。陳之南的內力比起不戒,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所以陳之南的話一字不漏的進了不戒和尚的耳朵。


    原來劉菁在四川的分店,恰好被一夥土匪得知。這四川地處險要,到處是山林,土匪也多。雖然大部分看在福威鏢局的麵子上沒來劫鏢,卻也有些愣頭青,聽說了這批酒的貴重,愣是跑來撚虎須。


    福威鏢局雖然不服林遠圖當年在的時候厲害,卻也是不是這些小毛賊可以比的。這趟鏢自然無損,整個兒車隊也沒一個重傷的。


    不過,隨行的人中,有一群少年,為首的是一位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兒,名叫劉紫萱。這劉紫萱原本就是孤兒,連姓氏也沒有,後來給劉銘帶了回去,劉菁看重她有武人的英氣,身為女子不卑不亢,便將她留在身邊親自教導,還讓她跟著自己姓。


    劉菁的身邊,連帶陳之南一共有十個人,劉菁三年前開始教他們做人的道理,教他們看待這世間百態,教他們藐視天下群雄。是以這十個人,算得上是她的親傳弟子,又像是兄弟姐妹一般。


    劉菁第一批開了九個分店,每個親傳弟子分管一處。這劉紫萱便是總管四川的女孩兒。


    這群劫鏢的土匪,沒有截得鏢去,卻與福威鏢局的人以及劉紫萱等少年交了手。仗著人多示眾,竟然對這些少年下了殺手。這些少年小廝都是劉菁天一門的弟子,還年少,武藝也初窺門徑而已,劉紫萱哪容得他們放肆,當下拔劍便上,用的不是衡山劍法,而是昆侖劍!


    劉菁前世在武術社,認識了一個雲南少數民族的師姐。她家也是武術世家,擅長一種劍法,名為“昆侖劍”,是近代,一位漢族的武學大師在雲南避禍,結合雲南女子身體柔韌度而創造的一門劍法。中華大地上許多劍法都失傳了,這種家族傳承的劍法竟然還能流傳下來,多虧了少數名族生活比較封閉,很是難得。


    隻不過,這劍法有規矩,隻能傳給後人,不能外傳。但那位師姐喜歡劉菁到了極點,為了討她歡心,竟然不惜將這劍法拿了出來,隻叮囑劉菁不能外傳。


    這劍法高明而輕靈,與衡山劍法有異曲同工之妙,最妙的是適合女子,劉菁來到異世界,便傳給了三個女弟子。


    劉紫萱雖然練了三年《易筋經》,內功不弱,《昆侖劍》也是精妙劍法,但無奈實戰技術不太高。平日裏兄弟姐妹們練習認真,卻不曾下死手,所以對敵經驗很低。幸好有個是地痞出身,喜歡用卑鄙手段與兄弟姐妹們嬉戲的小師弟,平日裏大家都防著他的無賴手段,練了一身機敏的洞察力,劉紫萱這才沒有陰溝裏翻船。


    可當時情況混亂之下,卻很不幸的——劉紫萱的左臉頰上,劃了一條長長的刀痕。


    若是男弟子,說不定劉菁還會笑話一番,打發他們自己去報仇。


    可是,卻是一個劉紫萱傷了臉。


    劉菁也是女子,雖然不是那種溫柔賢惠的小女生,卻也是個女子啊!看她穿衣打扮,即使是穿男裝也是如此注重品味,便知道她骨子裏女子的性子根深蒂固。將女子破相,在她看來,絕對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之一。更何況,傷到的可是她的姐妹啊!在她心目中可是當徒弟、當女兒養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劉菁對陳之南道:“讓他們查清楚那山賊的賊窩,我要親自去教訓教訓他們!”


    不戒和尚一掌拍碎了檀木桌,道:“什麽賊子,也有狗膽來搶妹子的東西!讓我見了,一把捏死了他!”


    劉菁道:“那好,我這便找他們的晦氣!老哥若無事,也隨我去一趟四川!”


    不戒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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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地崎嶇,丘陵遍布,山川溝壑眾多,正是藏匿山賊的好地方。而成都多商人,由此這些山頭的霸主也就有了滋養之地。


    一葉小舟,泛於江麵。


    船尾一少年,不過十三四歲,身穿藍色長衣,頭帶葛巾,手執劃槳,迎風而行,逆江而上,卻一派悠閑。


    船首坐著一個玄衣少年,十來歲的標誌模樣,盤腿坐地,對麵一個光頭胖和尚,二人之間放著幾個小酒壺。


    此正夏日,清晨薄光,江麵流水潺潺,輕霧繚繞,二人對坐於江麵,斟酒對飲,煞是歡暢。


    可仔細聽他們的對白,卻令人咂舌。


    “不過是一兩百的匪徒,會得幾招三腳貓的功夫,妹子怕他作甚?下毒使陰,真是麻煩!讓我說,一巴掌拍死了幹淨!扭扭捏捏,像個娘們兒!”


    說話的正是不戒和尚。劉菁聽了,心道:我可不就是娘門兒麽?笑著說:“哥哥是嫌棄我使那下三濫的手段吧?不是妹子我喜歡,是那些匪徒太過凶殘。熟話說,盜亦有道,打家劫舍劫匪,有的是劫富濟貧的綠林豪傑,有的搶奪財寶卻不殺人,這夥匪徒卻不擇手段,金錢貨物搶了不說,過往商旅往往殺得幹淨,再有隨行的女子,莫不一一搶上山去,一一□□而死。妹子我也是女子,最見不得這等卑劣之徒,這次來,雖是為了報仇,也要將那些女子救走!我們衝上去一陣打殺,這氣是出了,但那些還在山上的女子們怎麽辦?若是那些匪徒一發狠,豈不是平白傷了她們的性命!”


    劉菁還有一點卻是沒說。在她看來,殺人,若是僅僅為了報複劉紫萱之仇,未免顯得太膚淺了,這裏的江湖人一個比一個陰險虛偽,未免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窺視找茬,定要立個光明正大的名目,一來,可為天一門積累名聲;二來,等事情了結,以後別人也能明白天一門的強勢,斷斷不敢隨隨便便招惹酒中月了。


    不戒卻沒有這些彎彎腸子,聽說如此,便道:“原來妹子你是為了救人,早說不就好了!不過,那些沒反抗之力的匪徒,殺來卻不過癮!”


    劉菁笑眯眯的說道:“老哥不過癮,那麽待會兒咱們且殺幾個貪官便是。這些官員身邊的護院,倒是有幾個高手,不會讓老哥覺得乏味!”


    說完從懷中摸出一張紙來,列著幾個大大的人名,後麵附屬了官名、住址、手下護院的名單。看來,這竟然老早就備好了!


    不戒順手拿過去,道:“原來你早打算好了!好,就這麽辦,咱們回來再去打架!”


    劉菁笑著點頭,對船尾說道:“之南,你也來歇歇,喝一杯吧!”


    陳之南那麵癱一點表情也沒有,一本正經的說道:“弟子劃槳也是修行,不覺得累。”


    劉菁知道他的性子,並不勸他,便拿起一個小酒壺,掌上運氣輕揚,那小酒壺便嗖嗖飛了過船篷,直落在船尾陳之南的腳邊,穩穩當當的立好,連一滴酒也沒撒出來。


    陳之南依舊麵無表情,隻道:“多謝門主。”


    劉菁給自己也倒了一碗酒,此刻霧氣漸散,江麵的廣闊浩蕩撲麵而來。劉菁一時豪興大發,取出腰間的橫笛,運足了內力吹奏。一時間笛聲婉轉,在江麵上遠遠的傳了開去。


    陳之南聽她奏笛,想起兩年前劉菁教她的一首詩,心有所感之下,抑揚頓挫的吟唱道:


    滾滾長江東逝水,


    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


    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


    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談中。


    陳之南性情沉穩,招式上的功夫或許不如師兄弟們的靈活多變,但內力確實最渾厚的。此刻揚聲高唱,內力震得小舟邊的江麵都潺潺抖動。


    不戒和尚摸著他的光頭,大笑道:“好!好!好!這是什麽歌,真讓人痛快!”


    劉菁正要回話,卻忽見一艘小舟張起風帆,從船尾方向追上來。其時夏風已起,那小舟的青色布帆吃飽了風,溯河而上。青帆上繪著一隻白色的人腳,再駛進時,但見帆上人腳纖纖美秀,顯是一隻女子的素足。


    劉菁心道:“那小舟船身比咱們的吃水更深,可見她們的船裝了不少東西。這光景,江湖上到處都不平靜,她們不過三五人,押著這許多貨物,竟敢在這江上行走,當真是膽大!更奇妙的是,她們的速度還如此之快,船上定然不是普通人!”


    小船片刻間便駛到麵前,船中隱隱有歌聲傳出。歌聲輕柔,曲意古怪,無一字可辨,但音調濃膩無方,簡直不像是歌,既似歎息,又似□□。歌聲一轉,更像是男女幽會思念,喜樂無限,狂放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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