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修瑞的事情,似乎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一點都沒提。就好像從來沒有這個人出現一樣,但是納德明白,知道真相的人的心裏都沉著一塊鉛,隻不過都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除了那個氣極敗壞的姑母希伯來來了一次,形象大壞地吵了一次。


    可是納德的心卻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赫修瑞與那個少年的禁忌之戀讓納德在回來的當天晚上做了個夢,忽然間就夢見了傅安跟自己,那夢離譜得讓納德後來連回想都不敢。


    在夢裏自己一定是大喊著傅安的名字,因為那聲音急促響亮到把睡著的自己都能驚醒,而更可怕的是在醒來的時候納德口幹舌燥,發現自己的床單第一次被自己弄髒了。


    那個晚上望著自己床上的痕跡,納德忽然之間在被子裏縮成一團,緊緊地咬著自己的指尖。


    從什麽時候開始?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傅安有了這種饑渴的欲念?積蓄了多久的欲念啊……感覺自己一個人擁被而睡極為空虛的納德對著傅安的照片喃喃自語了好長時間,最後月光下那個少年把自己熱燙的唇印在相片上笑得燦爛的少年的唇上。


    傅安,我可不可以奢望……我想大膽地奢望我的幸福啊……


    事情發生了那麽多,但是不管怎麽樣,傅安二十歲的日子就快要來到了。事情也變得緊張繁忙了起來。


    六月十九號,這是一個美好的日子。


    因為今天,是納德正式接受成為傅萊特家族的主治家庭醫生的日子。


    這意味著什麽呢?


    因為對於納德來說,意味著將擺脫被傅安捉弄,以堂堂正正的威嚴的身份——傅安的第一家族醫師的身份與傅安在一起,那一天納德笑得像個白癡。


    笑得開心的納德接過父親整理的一大堆檔,「明天將是傅安少爺每年一度的全身檢查。到時候腦ct就由你親自來做。」父親這樣說道。


    於是納德非常高興地接過這個任務,看著父親以前對傅萊特家族的身體情況記錄。


    「……心電圖,血型化驗,精液檢查……精……精液?精液檢查?」納德駭然地抬起頭來,瞪著他的父親。


    「是的。還有對生殖器官的檢查。基本上,能檢查的都要檢查一遍,以確保繼承人身體機能健全。這是這個家族定的規矩。」父親解說道。望見納德一臉駭然,「有什麽事嗎?」


    納德努力地搖頭。


    閉了兩眼,低下頭,再睜開雙眼,對著檢查單上的字,努力地瞪了好長時間,「爸爸,真是要做……檢查嗎?」那兩個字連自己都有些說不出口,雖然在學習的時候不知道念過多少次,討論過多少次,對多少樣品做過檢查。


    「當然。這是例行檢查的一部分。」他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納德再次閉上眼睛。手悄悄地伸到桌下,摸到自己大腿,狠狠地捏了一把。


    痛痛痛——痛到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兩眶裏噙著一大堆液體,納德再次楚楚可憐地抬起頭來:「爸爸,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說吧。」


    「傅安……為什麽要做這種檢查?」


    「嗯?為什麽?這是慣例啊。傅萊特家族要確定繼承人能有誕下下一任繼承人的能力。而且這些亂七個糟的貴族總喜歡定一些亂七八糟的慣例,不過話又說回來,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慣例,我們還有多少用處?」顯然我們的納德父親大人還是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


    納德搖了搖頭,肯定地問道,「爸,這種事情可不可以不要我來檢查?」


    「為什麽?」


    「呼——」的一聲,納德臉漲得通紅。因為忽然之間就想起了以前在網路上看到的一個色色的漫畫裏,一個男人邪笑著靠近另一個,而裏麵的人早已經換成了自己跟自己想念的人兒,「要做檢查了噢,首先,傅安你要乖乖地把你的衣服脫掉噢。」腦海裏有聲音在叫囂:真想清楚地看看傅安身體的每個地方,真想碰觸他,碰觸別人接觸不到的博安!他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呢?


    會不會像自己那樣激動呢?會不會像漫畫裏一樣哭著叫著不要呢?


    有著堂堂正正的威嚴的身份——傅安的第一家族醫師的納德口幹舌燥地胡思亂想著,並沒有發現自己正在腦海裏將自己的病人剝得精光,並沒有發現自己對自己的病人已經形成了意識上的性騷擾。


    然而納德的父親大人卻驚叫了起來,「納德,你怎麽了,流鼻血了?」


    ***


    早餐時,色狼納德心情不定地嚼著嘴裏的東西。眼睛東瞄瞄,西瞄瞄。


    托著下巴,打量了一眼坐在對麵的傅安。他正叉起一塊肉往嘴裏塞。


    拿起自己桌子上的葡萄酒喝了一口,左手還是放在自己的左腮上,斜斜地偷瞄了一眼對麵的傅安。他正放下叉子,拿餐巾文雅地抹了抹嘴。


    低下頭,右手隨便地叉了一塊不知道什麽東西放進嘴裏。嚼了幾下,除了一點鹹味,感覺不到別的味道。瞅一眼傅安,他正用小刀劃開自己盤中的鮭魚塊。


    要幫傅安做……那種檢查嗎……


    有點很怪異的感覺。尤其是現在坐在他對麵的明明是一個俊秀的少年,穿著灰色的襯衣,白色的長外套沒有扣上,有些率性地披著,襯衣領子上略有些金色的扣子反射出迷人的光芒。襯衣的領子上的第一個扣子是扣不上的,露出他修長的沒有一絲凸起的脖頸,下麵被衣物遮住的陰影裏還有看不到的,但是他能想像出那種纖巧的鎖骨。


    嗚……一想到傅安躺下……脫掉貼身衣物……


    「那個,納德……」


    有著眼角上斜形成一種獨特魅力的丹鳳眼的少年,長著筆直的略顯狹窄的鼻子,鼻子下是涼涼的薄唇,那唇角經常是帶著一種代表優雅禮貌與風度的微笑。舉止之間,不經意中就會流露出獨特的氣質與修養,這就是傅安……像明月般引人注意……也像明月般習慣於生活在人的注視之中……他的傅安……如果是手足無措地躺在自己身下,在自己的注視之下緊張地雙手揪住潔白的被單……


    「納德……我不得不提醒你……」


    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習慣於穿著吸引小淑女的燕尾服,打著小小的領帶,裝作紳士的模樣的傅安,很小的時候看到喜歡的人就親;長大了,長成了美麗的少年的時候,身邊還是圍繞著一群美麗的少女,也樂意陪著各種少女去玩,就像是他身上有著一種吸引人的光環一般;對於是朋友的他,有時候還是會調皮地逗弄,說些讓人麵紅心跳的情話讓他發窘,然後惡質地捏他的臉。


    這樣的傅安……


    早上父親跟他說著嚴肅的身體檢查的時候,他竟然會有那種……令人羞恥的想法……


    而這種想法……還在繼續持續著……令人亂興奮一把的……


    「對不起,納德,我想再說一遍……」


    常常覺得他額前黑發略為亂的樣子最為動人,卻不知這卻是傅安最為嫵媚的樣子。這也許是他本身就適合這種樣子吧。


    如此輕靈美麗的少年……


    心突突地跳得好快。


    「納德——」大大的一聲震醒了他。猛地抬眼,發現滿桌的人都在靜靜地瞅著他。


    「啊?在——」納德應了聲,略有些尷尬。


    傅安笑道,「雖然魚子醬的味道不錯,但是,你真的確定你喜歡在麵包上塗上厚厚的一層魚子醬嗎?」


    「啊?」納德低頭,發現自己手裏的麵包不知何時抹上了一層厚厚的魚子醬,濃稠的醬汁順著麵包的邊緣正慢慢地流下來,滴到桌子上。


    「啊……這個……是太多了點……」納德臉紅著拿刀子刮掉它,重新往上塗上一層薄薄的果醬。


    納德的一切好像都脫了軌。


    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哦……納德……」納德把塗了果醬跟鵝肝醬的麵包塞進嘴裏,紅通通的臉抬起來疑惑地望著傅安。


    「……」雖然早就對這個少年有不同的感情,可是望了一眼那果醬跟鵝肝醬混合的怪異的顏色,傅安不由得歎口氣。讓他愛屋及烏到也同樣喜歡那種口味……唔……以後一起生活的時候還是讓三葉照顧吧……想必納德也不會排斥這個想法的……


    再過了一段時間,「納德……我想……你的叉子怎麽……」


    一天快結束的時候,走進這幢別墅自己的房間裏,傅安大大地鬆了口氣。隨手鬆了鬆頸子上的領帶,把脫下的外套掛在衣架上,猛然看到納德不知什麽時候


    已經待在他的房間裏了,正趴坐在他的沙發上,抱著一本醫學書一動不動。


    湊近看看。趴坐的人兒的頭歪歪的,長長的黑色睫毛覆蓋在眼瞼上,隨著呼吸,一上一下的。


    對了,納德今年快二十了吧。


    想起他跟他是同歲,傅安的唇邊不知什麽時候有了淡淡的一抹笑。成長的人啊,一起一起,竟然不知不覺中都長到那麽大了呢。


    不過納德好像真的是發育得比較晚呢。嘴唇上也沒有像別的男生一樣長出了淡淡的絨毛來,隻是在長長的脖頸上浮起了讓人能看得清楚的喉結。身體還是這個年齡的男生那般的柔韌富有彈性。因為長得是一張娃娃臉,就算是在實驗室裏,穿起白袍大褂來,也顯得不像是已經拿到博士學位的人呢。


    呼吸。


    呼吸呼吸。


    柔軟的臉靠在抱著的書上,右臉被擠扁了,傅安笑笑地拿下那本書。動作輕輕的,本來不是想驚動納德的,可是他卻一下子抬起了頭,「安你回來了。」


    「嗯。」應了一聲,他看著他因為淺眠而顯得紅潤的臉,心裏想著可愛,手早已經捏了過去。這倒是十幾年養成的反射性動作呢。


    想到這裏,他不由地輕笑。


    「痛痛痛。」納德的臉被拉成橫向,發音都有些含糊著,但那隻捏著他的臉的手很快放開了,望見他坐在沙發上,跟他那麽近,靜靜地瞅著他。心底不由地大跳了一下。


    「安——」猛然望見他眼底的疲憊之色,「你累了吧。躺一下吧。」


    「嗯……」傅安輕哼著,就近躺了下來。頭靠到了納德的大腿上。納德立刻緊張得一動都不敢動。


    「就快結束了呢……」傅安歎道。


    「是啊。」這句話從傅安的嘴裏說出來,納德才真正的有結束的感覺。傅安心裏,也許在想著很多的吧……也擔心很多……隻是不說出來,不表示出來而已。「納德……」傅安的聲音軟軟的,一種累極的慵懶。


    「嗯。」他應了一聲。


    「你瞪著我的肩膀做什麽?」


    「啊?」不敢承認剛才正在遐想用嘴把那襯衫撕開的情形,納德的眼往四周亂瞄了一通,又落回到傅安的肩膀上,瞪了許久,手才輕輕地放上去,輕輕地為他按摩。


    「嗯嗯……好舒服……」慵懶的聲音,似乎是那般的富有磁性與媚惑感。他為什麽以前沒有覺得傅安的


    聲音這般的柔媚呢?手下的衣服似乎很薄,薄到他的手指尖甚至能感受到衣服下柔軟纖細的身體的溫度。


    柔軟,是指那種柔軟的觸感,讓人實在是不想重按下去。纖細,是隻那種柔軟之間的骨感,讓人不由地從心底產生一種憐惜之情。


    眼睛一不小心地瞄到沒了領帶的領口小片白皙的肌膚,納德不由地吞了吞口水。


    是傅安的身子呢……


    從領口處隻能看到傅安的兩條形狀優美細致看上去異常精巧的鎖骨,那般的纖弱的感覺。「傅安……」他的聲音低低的。


    「嗯?」


    「你……」心裏靜了靜,心跳卻還是不受製止地在胸腔裏砰砰跳動著,「明天……」


    「嗯。」傅安的聲音好像倦意很濃了,「明天要進行例行的身體檢查了吧。你也該知道了。」


    「……」默默地望著這個與自己相處了十幾年的少年,納德應了聲,「是。」


    「想知道原因嗎?」傅安的睫毛低低地覆下來,在眼瞼上迅速地蒙上一條燕尾般的剪影。


    「……」納德停下動作,「嗯。」


    「納德是在尷尬嗎?」傅安饒有興味地笑笑,「我是不折不扣的傅萊特家族唯一男性後代,你尷尬也沒有辦法啊。再說了,我是男孩子總比是女孩子好得多吧。不然你會更加的尷尬的。」傅安的聲音輕輕的。


    話題似乎有些危險,納德心突突地亂跳,想辦法轉移話題,「我隻想說,夫人她……很不容易。」因為隻有她一個人能生下男孩嘛。


    「是啊,都那麽多年了呢。」傅安淺淺地笑了一下,「小的時候,我不懂我母親想要什麽。感覺上,有一段日子,她一直是很憂傷很憂鬱。後來,我才慢慢地從三葉那裏以及別的仆人那裏聽到了她的故事。」


    傅安的聲音悠悠的,「就像是麻雀飛上枝頭一般,父親年紀輕輕便已經繼承了爵位,卻愛上了在小舞廳小酒吧跳舞的她。家人反對。還是結了婚。但是卻為了維護家族的榮譽,不得不放棄了自己喜愛的舞蹈。穿著華貴的衣服,為了愛情,強迫著自己扮演著一個高貴的夫人的角色。可是漸漸的,這份愛情卻淡去了。然後伸出手去,卻連摸都摸不到了……」


    「……」納德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時候,仿佛有一個穿著藍色裙子的,下巴抬得很高的女人,在跟他的父親說話。他一直站著,一直站著,站到後來腳都酸了。後來,他被父親叫去到外麵玩。然後,他碰到了傅安。


    「這個時候,想想,自己犧牲了一切是為了什麽?而現在,這僅有的她也沒有了。這個時候,她卻懷了一個孩子。孩子本來不想要,但是傅萊特家族一向人丁淡薄,父親一生不算風流,但也是有過幾個女人的,可是這些人竟然沒一點懷孕的跡象。父親的遺囑也就是針對這個而立的。母親這時,想的也就是錢了。她總得要一點彌補吧。」傅安閉著眼靜靜地說下去。


    納德沉默著聽著。


    「可我根本就不想看到她這樣子啊……她其實很強的,如果不是很強,她怎麽能毅然放棄自己一生愛的呢,去當一個她並不想當的夫人呢。」傅安看了納德一眼。手伸出去,指尖慢慢地沿著少年的手指滑下去,十指相扣,「在我八歲的時候,母親就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她不喜歡我,不喜歡這個家族,不喜歡這個她曾經愛過的男人……」


    誕生於這個世上的意義被否定,自己在當時是何等的無措。而如果在當時沒有納德,沒有這個有著純真善良的少年對他說:「納德會一直陪著傅安的,因為沒有傅安,納德以後就做不了凡納爾第一貴族的首席醫師了啊。」


    那樣的話,無異於打開了他的心門。在當時,他就有了堅定的想法,要守護這個少年!要讓這個少年開開心心地!與一切不開心的事情絕緣!一看到他在多想的時候,就努力地鬧他,因為不想讓他多想,多思考,怕他會觸及一些不快樂的事。


    古怪的夫人,明明有著高貴的身份,卻喜歡那種小舞廳裏流行的舞蹈。明明戀子情結嚴重,卻又對兒子說不喜歡他,行為略微有些顯得驚世駭俗了點的女人,重疊在一起的影子,有點模糊。


    說起來,他並不了解傅安的家裏呢。


    「我開開心心地過著我的日子。不能經常看到母親,但是心裏也很開心。聽著她的一點一滴,聽著她在外麵活得那麽的開心,我就很開心。還有你。還有屈然。還有三葉。我們真的都很開心。雖然我知道我母親她放不下。她恨我這個家族。我有時候想著,也會有些荒唐的想法,想著也許我不是父親的孩子呢。可是又驗了dna,又絕對是。也真是有點可笑呢。自己的孩子,竟然懷疑起自己的父親來了。」


    傅安的父親,他好像並沒有多少次地看到。很模糊的一個影子。但是看傅安俊秀的長相,他可能也長得很帥氣吧。


    「後來母親到了中國,聽說有了自己的愛人,但是因為要遺產,因為改嫁後就不能再繼承了,也就一直沒有結婚。對她來說,也許一直都在恨著父親吧。不過對她也是一種折磨啊,看著她每次來看我的時候,裝得開開心心的,抱著我,說著一些母子之間的話,卻總覺得有一種隔閡的感覺。母親的生活,我已是不能夠理解了。啊,說起來,我倒是跟屈然更加地談得起來。納德你不要瞪我啊,有的話你還沒到一定程度是聽不懂的。」


    手被傅安捏得有些緊,有些酸,可是才輕輕一動,對方就更緊地把他抓住,似乎再抓緊一點,幸福就觸手可及。說起來傅安的生活,他也是並不完全了解。


    「我知道她繼承了她師傅的一個酒吧,在那裏她可以弄她愛的音樂。我很開心。她每次來的時候也很高興地跟我說著這些事情。但是有一天,當我偷偷地到她那邊去看她的時候,發現她在那邊住的,隻是一間很破的公寓,她把每年從父親手裏拿的錢,都拿來用在她的那個酒吧上了呢。要買樂器,要招人,要演出,什麽都要錢,還有人來鬧場砸場。那天我在門口等著母親,看到她一臉憔悴地回來,頭發也亂亂的,臉上的妝也沒化。心裏就十分難過。母親在以前,一直是很注意她的外貌的呢。」


    呼吸。


    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我對遺產也沒有多少感覺。對母親這樣地執著也隻是略微地理解。但是能為她爭取多少,就爭取多少了。」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傅安道。


    「笨蛋!」納德突然罵道,傅安驚異地轉過頭來,看到納德激動得兩眼都要紅了,「傅安是笨蛋嗎?怎久會說出夫人是不喜歡你的這樣的話來!雖然,雖然她,對你這樣說是不對的!可是這麽多年!這麽多年夫人回來的時候都是很高興跟你在一起的!不喜歡你的話,夫人怎麽可能會回來看看你!每次——每次她都還跑到你的房間裏——」


    「用兒子的浴巾,用兒子的沐浴乳,用兒子的一切,偷了兒子日記本的鑰匙多打一份,就為了可以偷偷摸摸地看到兒子在想些什麽——」當那一晚屈然把這一切都告訴他的時候,納德除了傻眼,更多的是感動。一個不懂得如何去愛自己的兒子的夫人,說話一點都不懂得拐彎抹角,也不懂得有些事情在說的時候要隱晦一點才不會傷害到人的夫人,納德為之感動,雖然對於她老是把自己當成玩具還是有點討厭。


    「夫人不喜歡你的話,她怎麽可能會把莫先生帶過來?要找個律師,莫先生跟這件事其實根本就沒有關係,家族裏的事也隻能用家族裏的律師這件事是傅萊特家族的規定不是嗎?為什麽她要把莫先生帶來?就是要讓你看看啊,希望你能同意他,希望她自己的兒子能承認他,如果她不喜歡你的話,她怎麽可能這麽麻煩,她完全可以——」


    ——傅安幹嘛這個表情?突然被傅安的表情嚇到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說那麽可愛的話,納德你真是的。」傅安笑了笑,然而眼睛裏卻忽然好像有亮亮的東西開始閃動,望見傅安想轉過頭去,納德不假思索地就伸出手蒙上傅安的眼睛,在手心裏,長長的眼睫毛似乎微微在的抖動,像是一隻小昆蟲在撲騰著翅膀,搔動敏感的掌心那片肌膚。


    「別哭……安……別哭……」察覺到手心一下子濕了,納德不知所措。


    不知過了多久,察覺到他睜開了眼睛,納德把手拿開。黑色的眸子,那般的清澈,如一潭深深的水,


    吸引了他的雙眸。納德忽然有一種衝動,想將眼前的這個少年緊緊地抱住。抱一生也沒有關係。


    「我沒有想到原來我這麽的串福。」傅安閉了一下眼,「納德,謝謝你。」


    納德的臉略微的有些漲紅。


    但是睜開眼的傅安卻沒有像往常般地撲上來捏他的臉,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地大笑。


    隻是用那雙烏黑得像寶石般的眸子,靜靜地凝視著他。


    「傅安……」納德輕輕道。


    「嗯?」


    「你說赫修瑞,他現在會在哪兒呢?」他問。


    「不知道……」傅安長時間地沉默著,「也許他會努力地賺錢,等到錢夠了的時候,他就會離開這個城市,或者是離開這個國家吧……」


    「如果是我的話,我可能也會這麽做吧……」歎息了一聲,納德道,「因為自己喜歡的人已經不在這個國家了啊……」


    「你也會離開嗎?」納德沉默了,視線亂移,卻又偏偏移到傅安的臉上,傅安的眼眸裏是讓人感動的認真,「呼——」的一下,一股衝動讓納德脫口而出:「不會的,我不會的。傅安的話,說不定傅安因為是這個家族的人,所以還困在這裏,我不能離開的!那樣,傅安會孤獨的,說不定又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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