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跑出來的野羽烈覺得自己實在是很沒有用耶,可是他相信方才那種壓迫感十足的恐怖場麵,換作是其他人,反應必然也是和他如出一轍。


    要他以卵擊石,倒不如叫他去跳斷崖還來得輕鬆簡單點。


    然而,人是順利的逃脫了,他卻把書包與外套留在那兒。


    怎麽辦?這下不回去拿不行,那裏麵還有他下星期上課要交的作業耶!


    野羽烈沮喪地垂下雙肩,為自己這陣子倒媚不斷的哀運哀歎連連。


    他念頭一轉,算了!反正離下星期上課還有三天,他還是等索倫煌正氣消了之後再來想辦法好了。


    他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再不回去鐵定又會換來老媽一陣叨念。


    入夜的東京燈火通明、燦爛非凡,有別於白晝時的素雅高貴,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畫上一層彩妝般明豔照人。


    輕柔的涼風吹來,野羽烈身子不禁瑟縮了下,盡管目前的天氣還算穩定,夜晚的氣溫也算是舒適宜人,但若隻穿著一件短袖薄衫實在是梢嫌單薄了些,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他那時忘了把外套一並帶走,隻能說自己活該了。


    不隻如此,他連手表都丟在人家桌上,如此丟三落四的情況雖說情非得已,但他也該好好反省一下。


    推算一下時問,現在大概八點多了;如果時間捉得準大概可以趕上五十六分那班車,他得快點才行!


    想到這兒,他不由得加快腳步,微微小跑步起來。


    隻是,他的衰運似乎還未結束--


    砰的一聲!他撞上人了……


    “哇嗚!”他撞到一個塊頭比自己大一倍的家夥,差點被撞飛出去。”對不起,我因為在趕時間,不小心撞到你了。”揉著發疼的額頭,野羽烈低著頭道歉。


    嗚……好痛!不知道為什麽,他最近好像特別會撞到人。


    低著頭道完歉,他打算繞過去趕車,手臂卻猝然被抓住。


    搞什麽,他都已經道過歉了還想怎樣?想打架呀?


    皺起秀眉,野羽烈的神情相當不友善的瞪向他。


    死高個兒,長得高了不起嗎?想要以高欺矮?他可不會怕他!


    “你是野羽烈,你不記得我了?不過這也難怪!”笑逐顏開的陌生男子顯得有些困窘的說著。


    睜大一雙圓亮的美眸,野羽烈仔細端詳起眼前這名陌生人:他的五官分明,臉部線條剛毅、棱角有型,俊逸不羈的濃眉下有雙溫柔而深邃的眼眸,搭配上挺直的鼻梁與堅毅的雙唇,給人相當有個性的感覺,再加上他那近一百八十八公分的傲人身高,如果見過他自己應該不會忘記啊!


    在記憶庫裏又翻箱倒櫃的找了一遍,野羽烈還是想不起來這家夥是誰。


    該不會又是一個想跟他搭訕的討厭鬼吧?


    “我是班上剛轉來沒幾天的稻川廣熾。”率真的笑了笑,他單手拉開外套露出穿在裏麵的製服。


    聽他這麽一說,野羽烈這才想起幾天前班上好像來了一位轉學生,於是他連忙擠出一抹尷尬的笑容來,“嗯,你好。”


    噢!這真是太丟臉了,他竟然連自己班上的同學都認不出來,還誤以為人家是登徒子,如果被班上的同學知道一定會被恥笑好幾個月的。


    十天前,也就是這家夥轉學來的第一天,他因為某個不可抗拒的因素,說明白一點就是他那天又因睡過頭而遲到了。


    所以,當時他根本不知道班上來了一位新同學。直到放學後高源肇不經意地提起這號人物,他才曉得原來班上來了個轉學生。


    之後,他便忙著準備考試,也就理所當然、徹徹底底地忘掉這一回事。


    “抱歉,我剛才嚇到你了。”


    “沒有,是我先撞到你,應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


    “沒關係,倒是我這張凶臉常嚇到人才是真的。”指了指自己的臉,稻川廣熾以無比認真的表情說道。


    稻川廣熾並不是一個十分熱絡的人,平時話不多、也很少笑,再加上有張不怎麽有親和力的冷酷臉孔和過高的身高,難免使人產生一種距離感。


    不過麵對野羽烈時,話不多的他卻不自覺地暢所欲言,這可能是和野羽烈給他的感覺毫不矯情做作有關吧!


    他挺喜歡眼前這位率真的野羽同學。


    噗哧一聲,野羽烈毫無形象的大笑出聲,這麽做雖然很不禮貌,但他真的忍不住了。


    “嗬……對不起,我不是在取笑你,我隻是覺得你這個人挺有意思,也很會講笑話。”托他的福,他原本煩悶的心情在瞬間輕鬆不少。


    “是嗎?”沒多說什麽,稻川廣熾靜靜地等他笑完後才開口:“你剛說在趕時問……還來得及嗎?”


    經他這麽一提起,野羽烈不由得槌了下頭,“糟糕!我差點忘了。我原本是打算趕八點五十六分的車回家的,不過我忘了帶表所以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幾點了?”他乾笑著說。


    “現在已經九點零八分。”稻川廣熾低頭瞥了下手上的表後道:“我家就在前麵,你等我一下,我開車送你回去好了。”


    “開車?你有駕照嗎?”他可不想待會兒被老媽從警察局給保出來。


    “有。”簡單地回了句,稻川廣熾丟下半信半疑的野羽烈,快速地朝一棟房屋跑去。


    緊盯著眼前的這一幕,野羽烈再度驚訝得張大了嘴,不過不是因為眼前這輛耀眼火紅的跑車,而是對稻川廣熾感到不可思議。


    等野羽烈坐定係好安全帶後,稻川廣熾緩緩地開口:“去年家裏有事,所以我休學了,今年複學,比你大一歲,我絕不是無照駕駛。”


    野羽烈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這輛跑車上,他輕應了聲後說:“你這輛車子很貴吧?”


    他從以前就想買一輛這樣的車子了,可依他家目前的經濟狀況,別說二手車了,他連摩托車都買不起呢!


    “這車不是我的,是我哥哥的。我不太喜歡這類型的車子與顏色。”


    “這也很棒啊!像我老爸就對他的車子寶貝得跟什麽似的,連碰都不給我碰一下。”真是小氣巴拉的。


    “那是因為你還未成年他當然會擔心。”


    “是嗎?”野羽烈聳聳肩,他倒是認為他老爸是怕愛車被他搞壞。


    “我想你並不隻有哥哥,一定也有個妹妹或弟弟吧?”看著窗外風景的野羽烈倏地轉過頭,丟下這句讓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話。


    不曉得他為什麽這麽問,又為什麽會知道,稻川廣熾老實地點點頭,“我是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你怎麽知道?”


    野羽烈勾起一抹輕鬆的微笑,“那是因為你剛剛講話的語氣,就好像哥哥在念弟弟一樣!”


    “你是獨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說這話的野羽烈顯得有些寂寞。


    “不是。”再度將頭轉向窗外,他繼續說著;“我有一個妹妹,不過我卻滿想要有一個哥哥的。這樣的話,如果有什麽煩惱也有一個人可以商量。”


    看了他一眼,稻川廣熾遲疑著要不要問出口。


    “你是在為感情的事煩惱。”他鐵口直斷的斷言。


    “你……”野羽烈倏地回過頭,眸中有說不出的驚訝。


    他怎麽會知道?


    “你的臉。”稻川廣熾回答他心中的疑問。


    “臉?”奇怪,他的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為情所苦的感覺。”稻川廣熾清晰明白地點出。


    “咦!”野羽烈本想笑著否認,最後還是誠實的回答:“是這樣沒錯。”


    “有那麽明顯嗎?”他低喃的說著,像在問自己又像在問別人。


    趴在車窗前,突然好想找個人說說話的他不自覺地說:“老實說,我剛才打了喜歡的人了。”


    “故意的?”稻川廣熾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依舊專心開他的車。


    “怎麽可能!”野羽烈激動地喊了出來。


    “那就好了。”


    “可是……他看起來非常非常的生氣。”野羽烈小聲的說道。如果索倫煌亞當時手上有槍,大概會一槍斃了他吧!


    “去和她道個歉吧!”車子慢慢在離野羽烈家不遠的馬路旁停了下來。“放心,隻要你們是真心的喜歡對方,沒什麽誤會是解不開的:何況女孩子生氣時,最需要的就是情人的嗬護與關心。”


    “謝謝你!”麵對眼前這個體貼的好同學,野羽烈發自內心的感謝。


    如果對方是個女孩子或許能照他所說的去解決,但他所喜歡的人卻是索倫煌亞啊!他越來越不確定索倫煌亞是不是真心喜歡自己,雖然他答應跟自己交往,但他卻一直有種被他要著玩的感覺。


    他們真的是兩情相悅嗎?會不會到最後隻是自己一廂情願呢?


    稻川廣熾揉揉野羽烈那頭軟順的秀發,壓低聲音詢問:“要去找她嗎?”


    野羽烈想了想,還是搖了頭,“現在太晚了,我想還是過幾天等他氣消了再說吧。”他也很想馬上見到他跟他道歉,但此刻卻提不起半點勇氣來。


    不想再繼續談剛才的話題,野羽烈轉了個話題:“你既然是剛轉來的,那你現在應該還沒有加人學校的社團吧?”


    不知是不是沒有注意到野羽烈的刻意轉移話題,稻川廣熾也非常合作的回答:“沒有。”


    “那正好,你要不要加入籃球隊?你長這麽高,一定很適合打籃球。”說起籃球,野羽烈整個精神都來了。


    不久後他們就要比賽了,如果能在這時增強戰力的話就多一分勝算。


    畢竟,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不是嗎?


    “好是好,可是我隻打過一陣子,而且也很久沒有碰籃球了。”


    “沒關係啦!像高源肇他也打得不怎麽樣,但防守能力卻很強,你又長得這麽高一定沒問題。”拉到一個有力的戰將,隊長一定會很高興的。


    “好吧!”稻川廣熾回握住野羽烈大方伸出來的手。


    “那就這麽說定了,拜羅!”


    “野羽……”


    叫住正打開車門要下車的野羽烈,稻川廣熾關心地說:“下次如果還遇到什麽事讓你心煩鬱悶,我很願意再當你的垃圾桶。”


    “嗯。”野羽烈輕輕地應了聲,回送一抹真誠的笑容後就下車了。


    “我回來了。”回到家的野羽烈在玄關處喊了一聲。


    “你這孩子竟然玩到連書包、外套都要別人替你送回來呀!”


    瞪著正在脫鞋的野羽烈,野羽烈的母親實在不知該拿這個胡塗的兒子怎麽辦才好。年紀都不小了,卻還像個三、五歲的孩子一樣老是掉東掉西的,真是教人不放心。


    替他送回書包、外套?


    野羽烈驀地停下動作,心頭一陣緊縮,是索倫煌亞嗎?


    “媽,那……他人呢?”野羽烈急切地問著。


    “剛走啦!”望著忽然大喊出聲的兒子,她無奈地白了他一眼才說。


    剛走!那他現在去追應該還來得及。


    “媽,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匆促地穿上鞋,野羽烈又跑了出去。


    結果那天晚上,追出去的野羽烈還是沒能找到索倫煌亞。


    從那天到現在為止,已經有整整五天了,這兩天上學他還故意遲到,以為可以用這種方式見到索倫煌亞,卻還是一無所獲。


    難道……那天自己下手太重把他打傷了,所以他才沒來學校?


    咚的一聲,野羽烈的椅子突然被人從後頭踢了一下,讓坐在椅子上發呆的他嚇了一跳,同時暗叫一聲。


    “你在發什麽呆,老師已經在注意你了!”身體往前移,高源肇壓低聲音警告野羽烈。


    “啊——”順著對方暗示的視線,仍在狀況外的野羽烈不禁往前一看。


    哇!他完全忘了現在還在上課,而且還是上數學課!他竟然敢當著老師的麵發呆,這下麻煩可大了。


    果不其然,數學老師正火冒三丈地瞪著他,那眼神好像是在說:野羽烈,我當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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