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夕陽西下,搬家工作也總算告一個段落。


    夏夜,天空無雲,月兒彎彎,幾顆星星點綴,如此羅曼蒂克,是適合和情人散步的夜晚。


    可當地點轉移到這座山區,就會讓人聯想到恐怖片,要是有情侶散步到這裏來,很可能會有什麽殺人狂衝出來,對人瘋狂亂砍。


    啊嗚——


    樹林深處,傳來疑似狼嗥的叫聲,僅有一牆之隔的兩棟房子都未將燈光點亮,僅有微微的燈光,從其中一個房間透出。


    “很好。”耳邊聽著蟲鳴狼嗥,藍拓滿意的微笑點頭,拿起火柴,點燃餐桌上的蠟燭,就這樣一人獨自在餐桌旁享用晚餐。


    香醇紅酒搭配帶血的牛排,他是一名挑剔的美食家,除了要求美食之外,當然還得要有氣氛。


    因此,長型餐桌上鋪著白底餐巾,燭台是仿十七世紀的銀製品,不隻是食材,連餐具都很講究,銀製湯匙、英國的wedgwood名牌瓷盤,耳邊還播放著悠揚的小提琴奏鳴曲,緩慢的,享受般的,一個人吃晚餐。


    鋒利的餐刀輕易劃開柔嫩的牛肉,沾上些許醬汁,送入口中。


    “唔。”牛肉仿佛在口中融化,藍拓滿足的閉眼,小心咀嚼,品嚐食物的美味。


    再三咀嚼之後,他再執起水晶酒杯,輕啜一口冰鎮過的波爾多紅酒。


    “啊——”突兀的尖叫聲破壞了他精心製造的氣氛。


    “噗——”還害得他入口的紅酒嗆了一下噴出口,他立刻伸手捂唇,但仍阻止不了紅酒滴在白色襯衫上。


    原本想讚歎食物的美味以及自己精湛廚技的。


    “shit!”千言萬語,隻有這一句能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啊啊啊啊——救命啊——”那害他噴酒的尖叫聲並沒有緩和的跡象。


    在熒熒燭光中,他微眯起眼,嘴角微微揚起,拿起膝上的餐巾置於餐桌,起身走向窗戶,掀開窗簾一角,偷覷。


    “果然啊!”是那吵死人的新鄰居,搬來第一晚立刻見識到房子的詭異之處,被嚇得哇哇叫了吧。


    她叫什麽名字?好像叫妹妹吧,這個妹妹正拔足狂奔,一路從她屋子裏逃出來,奔向他家門口。


    等等——她跑到哪?


    砰砰砰砰!激動的拍動門板聲,讓他有不好的預感。


    “救命,快開門!”媺玫聲音帶著哭音,害怕得猛拍門求救。“嗚,救救我!”


    哎呀,可憐的小家夥,被嚇得不輕啊,看來她馬上就會搬走了,看在她就要搬走還他清靜的份上,大發慈悲日行一善吧。


    移動腳步,藍拓開了門。


    “那個——”見了他,她就像見了救星,急急忙忙就要撲到人家身上,但看見他白色襯衫上的紅印,以及殘留在唇邊的紅色液體,卻一時閃了神。


    好像、好像吸血鬼,怎麽有這麽鬼魅的男人?他到底是不是人啊?


    “有什麽事?”怎麽突然傻住了?藍拓不解的看著她。


    “啊!對,救我。”想起了嚇掉她三魂七魄的東西,她小臉蒼白,眼眶含著兩泡淚,小手可憐兮兮的揪著他衣擺。“有、有……嗚……有蟑螂,好可怕,快救我!”


    “嗄?”蟑螂?不是跟住在隔壁的打了照麵被嚇跑?藍拓表情很怪異,一臉的“怎麽會這樣”。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媺玫流露出對小強的恐懼,不是假的,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蟑螂。“求求你,救救我——”


    “關我什麽事?”他完全不想管她死活,臭臉以對。


    這女人搬來第一天就吵吵鬧鬧,現在還來破壞他享用晚餐的情緒,虧他今晚牛排煎得這麽完美,搭配的醬汁也調得恰到好處。


    “哎呀,好心會有好報的,我們是鄰居啊!拜托你啦,請你幫幫忙,以後有事情我一定會幫你的啦,敦親睦鄰啊!”


    “吵死了。”他皺眉冷啐。


    這小鬼——是沒看見他給她臉色看嗎?完全不管他的自己一路講下去,像是疲勞轟炸!


    “拜托,求求你!”媺玫雙手合十乞求,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小鹿斑比的可憐姿態。“我一定會報答你的,今天我搬新家,我朋友送我一隻帝王蟹,我本想煮了吃,可是小強害我不敢待在廚房,拜托,請你幫我趕走那可怕的生物,我願意把帝王蟹分你!”


    “該死……”藍拓忍不住低咒。


    可惡,這女人的神情怎麽可以這麽楚楚可憐?拒絕她像是滔天大罪,如果這時候旁邊有人,絕對會以為是臉臭又嘴巴壞的他在欺負她。


    “你就不能讓我清靜點嗎?什麽敦親睦鄰,那是什麽狗屁東西你再吵我就毒啞你。”嘴巴壞的數落著,但是他雙腳像有自己的意誌,走向她的房子。“不過是蟑螂,有什麽好怕的”比起來,他這人還比鬼怪蟑螂還要恐怖。


    像是在走自家廚房一樣,很了解她家的格局,他凶神惡煞的回頭朝她伸手,“拖鞋!”


    “是!”媺玫膽小的躲在他身後,遞出一雙藍白拖鞋。


    當藍拓拿起拖鞋,神勇的一下打死一隻小強,還徒手抓起蟑螂觸角,丟進馬桶裏衝掉後,她以充滿英雄崇拜的目光看著他。


    “好厲害哦!鄰居,你好強,先生,貴姓大名?”忍不住拍拍手,大大讚美救她一命的英雄。


    “藍拓。”他一邊洗手,一邊分神回答,一說完卻猛然一驚。他竟就這麽不設防的告訴她自己的名字?


    這不是他會做的事情,他最討厭跟人打交道了,總是保持距離,就連工作也選擇一個不需跟人接觸的行業。


    “藍拓,我真不知道要怎麽感謝你才好——咦?”直到他走出浴室,站在她燈火通明的廚房,媺玫才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藍拓,你是異色眼啊?”


    他的眼珠不同色,右眼藍,左眼黑,方才在他家裏燈光不明未能看清,稍早登門拜訪時,他又刻意隻露出半張臉,所以她到現在才發現這位鄰居的特異之處。


    藍拓心一緊,隨即撇過眼,懊悔自己的多管閑事,一個人獨居太久,忘了平時的偽裝。


    他總是看到別人對他這對異色眼的指指點點,害怕、恐懼、與他保持距離,像是他這人是邪靈惡鬼。


    而這女人口無遮攔,又會說出什麽話來傷人?


    “我聽說異色瞳的成因是先天上的基因改變,你是混血兒,是基因的關係吧,真帥,你的視力正常嗎?”媺玫眼中盛滿了好奇。


    “嗄?”他聽錯了吧?她說什麽?“你不覺得很奇怪?”


    “不會啊。”一臉平靜正常。


    不像那些人,看見他的眼睛就像是見了鬼似的,從小他便為這一雙異色瞳受盡欺淩嘲笑,他們說他,是鬼。


    所以他住在鬧鬼的房子,離群索居,不與人往來接觸,獨自一個人生活,因為那些對他謾罵的人,用激烈言語咒罵他的人,比鬼還要恐怖。


    這就是為什麽他不喜歡人,他討厭人。


    “哇嗚,異色瞳、染血的白襯衫,皮膚又這麽白,你說你是黎斯特,我絕對會相信你的!”一失去小強的威脅,媺玫立刻回複她活潑的個性,裝熟一直是她的強項。


    太大意了。藍拓心驚。


    雖然被這個成天呱呱呱的女人勾起不愉快的回憶,但她是第一個沒有對他異色瞳露出恐懼的人,他不必在她麵前戴藍色隱形眼鏡遮蔽,也不必戴墨鏡,反正她一點也不在意。


    不在意到在他麵前說他像吸血鬼,還說超適合……


    “你這麽喜歡鬼?”忍不住想戳她兩下,實在看她歡樂的笑容覺得礙眼。


    他不要別人介入自己平靜的生活,隻想一個人。


    “你住進來之前沒打聽過?這棟房子,不幹淨。”


    “哦?”媺玫一聽,耳朵都豎起來了。“是哦是哦?”興奮的追問。


    “五年前搬來一戶人家,聽說在夜半聽見閣樓傳來哭聲,住在二樓的大女兒還看見人影從窗口飄過,窗戶上留下五指印——”


    她聽得眼睛都亮了,一直追問,“哦哦哦?還有呢?”


    咦?她不怕藍拓見狀,又繼續說——


    “明明沒有人,但音響卻會自動播放,還是老歌‘等著你回來’。”


    “哇!”媺玫興奮極了。


    任何人聽見都會尖叫跑掉的故事,她一點也不覺得可怕。


    “有天女主人午睡,突然睜眼,就看見一個小男孩浮在半空中,叫女主人不要睡在他爸媽的床上。”


    “來,慢慢說,茶。”殷勤的倒水奉茶,她一副恭敬的態度。


    “你住的房子是五房,但其實有六個房間,閣樓那個房間上了鎖,任何一個想進入那間房間的人,都會遭到不幸。”


    一連說了數個真實發生的故事,怎麽沒見她露出害怕的神情,還聽得津津有味?


    “你……不怕?”藍拓狐疑的問。


    “怕什麽?怕鬼嗎?”媺玫眨了眨眼,笑道:“我又沒做虧心事,有什麽好怕的?況且——”


    “嗯?”


    “會覺得鬼可怕,是因為人對死亡感到恐懼吧,其實真正可怕的,是人。”低下頭,她輕啜一口茶。


    他感興趣的瞥了她一眼,心頭冒出一個想法。


    看不出來這矮不隆咚的小女人會有這種陰沉的想法,她,應該有她的故事吧?


    “好,你可以繼續說,我最喜歡聽鬼故事了。”媺玫抬頭,又是笑臉迎人。


    他深感被打敗。“你把我說的故事當成什麽了?”竟然一點也不怕。


    “床邊故事啊,聽完會很好睡。”她笑答。


    現在,藍拓認真覺得,她腦子構造異於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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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三點,好夢正甜。


    媺玫睡在四柱大床中,蓋棉被吹冷氣,是夏天最大的享受,搬進新家的第一個晚上,她睡得安穩,沒有認床的問題,發出淺淺的鼾聲,翻身抱被,睡得香甜。


    此時天花板浮現一個半透明的人影,先是冒出一顆頭,轉了一圈看見躺在床上安睡的人兒,那抹影子不爽了,無聲無息地突然從天花板中“爬”了出來,浮在空中俯視熟睡的女人。


    是誰?為什麽住在我家?這麽大膽


    這抹魂,大小像是擺設的娃娃,嬌小可愛,如同卡通人物般有一雙大眼睛和直挺的鼻子,有手有腳,身上還穿著衣服,是一套舊式的西裝,連發型也是古老的西裝頭,但看起來不顯老氣,反而覺得可愛。


    他是搗蛋鬼,這棟房子唯一的主人,除了他,他不準任何人——包括鬼,踏進來,他的地盤,不許人侵犯。


    喂,人類,你睡什麽睡啊?滾出去啦你!


    可他的聲音入不了她的耳。


    吵不醒?這實在有辱鬼格,不想想他趕走多少人了,可是鬼性堅強的好嗎!


    飄浮到她上方不到十公分,朝著她的臉,他吹出一口陰風。


    “唔。”結果,她也隻是輕輕應了一聲,翻身,睡死。


    見狀,搗蛋鬼被氣到了!他不曾失敗過,不曾!


    許是這棟房子的氣場,讓住進來的人都能輕易接觸到靈界,再加上他有心讓人看見的情形下,每個住進來後看見他的人都會落荒而逃,也都能輕易察覺他的存在,在半夜驚醒,尖叫,可為什麽這人沒有?


    因為一股傲氣,他決定使出絕活!


    匡啷!


    他摔壞了擺在角落的人高花瓶,發出好大的聲響。那是不可能因為一點點動靜就落地的花瓶,他洋洋得意,等著有人被吵醒,看見碎裂的花瓶,然後發出迷人的尖叫。


    呼嚕嚕——尖叫聲,沒有,但是打呼聲有,還很大聲。


    他不敢相信,湊近吹開棉被,才發現這女人睡覺還戴耳塞和眼罩,頓時,怒火上升到最高點,握拳憤怒的撂話——


    我跟你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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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y-may服飾工作室,一個十五坪的套房,這裏堆滿了上千件的衣服,一個設計桌,兩張oa辦公桌,兩台電腦,還規劃出一個小型攝影棚,把空間發揮到了極致。


    “左邊,拿高一點,好。”穿著自家工作室設計的服飾,媺玫手裏拿著專業照相機猛按快門。


    模特兒自然是工作室的合作夥伴——暴力女雅鈞小姐是也,隻見她巧笑倩兮,一張張甜蜜可人、溫柔婉約的影像立即被鏡頭捕捉。


    “ok,下一套。”媺玫連拍十數張,之後才滿意點頭。


    may-may服飾,不是跟一般成衣廠切貨販賣,所有的衣服款式都是自行設計,再跟廠商下訂,每兩周便有新品上架,刺激買氣,不退流行又具特色的衣服讓網拍生意應接不暇,是人氣賣家。


    “小妹妹,你氣色很好耶,搬進新家感覺神清氣爽哦!”雅鈞拿著弟弟遞過來的衣服,忍不住問好友。


    “對啊,每天都睡好飽。”她笑著回答。“也吃很飽哦。”


    蔡野——雅鈞的弟弟,三人工作室中唯一的男仆,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沒發生什麽事嗎?”那棟房子怎麽看怎麽毛,就像一棟陰宅,她竟然好吃好睡沒煩惱


    “沒啊,唉。”媺玫一臉可惜。


    雅鈞隻能暗歎。“傻人有傻福。”既然這神經大條的女人沒事,她就不用擔心了。


    進浴室換完衣服,眾人又繼續投入拍攝工作。


    媺玫負責設計、打版、挑布料、和廠商接洽,以及拍攝商品照片,之後的照片上傳、修圖、網頁設計和販售包裝,都是雅鈞和弟弟一起負責,三人分工合作,如今已經有三年。


    以他們的年紀來說,有這樣的成就是值得驕傲的,一個人每月所得是一般公司經理級的薪資,而且時間自由,不受朝九晚五的限製。


    但是雅鈞常常想,這樣的生活,是媺玫要的嗎?


    “這件上衣顏色比較淺,燈光不要打太亮,以免色差太大,小野,反光板收起來,把布景移位一下。”媺玫指揮若定,神情嚴肅認真,跟平時傻呼呼的模樣差別可大了。“雅鈞,你鼻頭出油了,補一補。”透過高倍數的鏡頭,毛細孔一覽無遺,連粉刺都拍得一清二楚。


    她對工作的要求隻有四個字可以形容——吹毛求疵。


    每兩周一次的新貨上架,是工作室三人最痛苦的時候,雅鈞和小野這對姊弟,在這一天總會被整得死去活來,卻又隻能任憑擺布。


    “嗯,趁還有太陽,接下來我們外拍吧。”大師一聲令下,另外兩個人隻能臉色發白的準備外拍需要的東西。


    正中午,大太陽底下,穿著土耳其藍背心裙的雅鈞,在公園裏被迫露出笑容,擺出陽光健美的可愛姿勢,冒著被曬傷的危險,被媺玫蹂躪。


    “笑容再柔一點,想像眼前有一個大帥哥,你要去勾引他——”攝影大師媺玫小姐,正在指導模特兒露出迷人的眼神。


    被曬得頭昏眼花的雅鈞漾著甜笑,以不符她甜美外貌的陰狠語氣回答,“我隻想扁死你這個矮冬瓜——”


    平時呢,媺玫的少根筋總讓雅鈞欺負著玩,她隻有兩周一次的威風時刻,不知道是她求好心切,還是藉機報複,總是把蔡家姊弟倆整得要死要活。


    “ok,收工。”下午四點,太陽熱力大大削弱,媺玫檢視完所有照片,確定拍出她要的成果了才滿意點頭。


    “雅鈞,我們去吃芒果冰!”剛才那拚命三郎的神情頓時消逝無蹤,眼睛巴望著對街的芒果冰專賣店。“好熱哦!”


    你還知道熱哦兩姊弟差點把她抓起來搖晃毆打。


    “我要回家睡覺,累死我了!”被操得很累的雅鈞白了她一眼,不管好友眼巴巴的等她說好,偕弟弟一起回家。“回去還有得忙咧,還要上傳照片和更新拍賣,標尺寸什麽的,明天一早廠商還要送貨來,等下還要對帳包裝……我要睡覺補眠,還有美容我這一身被曬傷的肌膚……”


    “啊,可是芒果冰很好吃耶——”被拒絕的媺玫臉上失望的神色隻有維持三秒鍾。“沒關係,我回家也可以吃冰淇淋。”於是分道揚鑣,各自打道回府。


    騎著心愛的小綿羊,她一路以時速八十的速度狂飆回家,當太陽隱沒在山頭,大地被黑夜籠罩後,總算到了愛的小窩。


    車子停在家門前,熄火。


    “咕嚕嚕。”肚皮發出饑餓的悲鳴,她不由自主的走向隔壁鄰居家,沒忘了她置物箱裏的土雞和蔬菜——蔡媽媽怕她一個人住會餓死,硬塞給她,要她帶回來自己煮。


    啾啾啾啾——老式的門鈴響起,不一會兒,藍拓拉開一小條門縫,防備的看著門外人,以防她又登門造訪。


    “這個給你——”媺玫拎起雞肉和蔬菜。


    “然後煮給你吃?不必了!”他立刻拒絕。“自己拿回去!”


    “哦,這個丟進水裏煮熟了就能吃嗎?蔡媽媽說這是花蓮的玉米雞,肉質很鮮甜說,我來試試看。”外食多年廚藝仍不開竅的媺玫,自行想著土雞的料理方法。


    “等一下!”美食家藍拓不能忍受這種糟蹋食材的做法。“拿來。”還是開門讓她登堂入室。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香氣,她深吸口氣,然後帶著垂涎的眼神看著臭臉男。“是咖哩——”哦,她的口水要流一地了。


    藍拓不禁頭痛。


    自從那一晚,他幫她殺小強還外帶講了一堆這兩棟房子的鬼故事之後,兩人就莫名其妙的熟了起來——是她,她真是很愛裝熟,臉皮超厚的!


    那晚他無法忍受她將一隻好好的帝王蟹給毀了,便動手把那隻重達兩公斤的帝王蟹,就她冰箱裏現有的食材,好好的做了一道螃蟹大餐。


    從此,永無寧日。


    她一天起碼往他這裏跑一趟,死皮賴臉的跟他要飯吃,而她人緣似乎不錯,常常有很好的食材送到她手上,偏偏,她的拿手菜是泡麵加蛋。


    “先洗手,不準動我的碗櫥!拿你硬留下來那個碗公!”前幾天,她差點摔壞藍拓珍藏的wedgwood瓷器組,嚇得他想把她丟出去!


    “好。”一得到特赦令,媺玫立刻開心的衝進廚房,自行找吃的。


    奇怪……都一個星期了,她怎麽沒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哪裏有問題?


    十八歲搬到這裏,他一住就是十年,這十年來隔壁不是沒人住過,但通常住不到一星期就會立刻搬家走人,再也待不下去。


    在這座山頭的好兄弟都知道,這兩棟別墅,分別有兩個老大。


    一棟住著人的,隻要不犯著他的忌諱,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井水不犯河水。


    另一棟嘛——是一隻鬼的地盤。


    那個鬼啊,也不是什麽厲鬼,而是比厲鬼還要恐怖的搗蛋鬼。


    一個專門破壞、搗蛋,就是不讓任何人、鬼住進他房子的鴨霸鬼,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誰去隔避找一下搗蛋鬼?告訴他我找他。”他低聲問,身邊立刻出現兩條淡影,飄向隔壁別墅。


    不多久,牆麵便冒出一個小小的頭,接著是身體,穿牆而過。


    阿拓,你找我做什麽?


    搗蛋鬼雙手背在身後,臉臭得可以,口氣聽起來兩人像很熟。


    見他臭臉,藍拓眼接著瞟向廚房,看了眼那正趴在餐桌猛扒飯的女人,再回頭過來,和搗蛋鬼兩人——錯,是一人一鬼,相對無語。


    “她怎麽還在這裏?你太不敬業了吧!”他不喜歡被打擾的生活,因為他是一個生活不正常的人,少有白天是醒著的,除非要出門采購,或者是要和經紀人見麵。


    而她呢,生活正常,就是太正常了,所以打擾到他的作息。


    白天他正要入睡,隔壁就會傳來重金屬搖滾樂,但讓他最痛苦的,是她五音不全的歌聲,有回他忍無可忍,起床直接到她家門口按門鈴,問她在搞什麽鬼……


    “工作啊!咦?原來你白天可以離開棺材,不會被太陽曬成灰燼呀?”媺玫一臉驚訝的神情,恍然大悟道:“原來你真的是人。”


    “你才不是人咧,誰睡棺材啊?”被氣得七竅生煙的他,毫不理智的伸手拉扯她的臉。“你給我安靜一點!”咬牙切齒的發狠。


    你以為我想嗎?搗蛋鬼幽怨的語氣聽來陰森恐怖,搭配那張漂亮但沒有人氣的臉蛋,實在很詭異。這個女人——難纏。


    “哦?怎麽說?”藍拓意外,竟然有搗蛋鬼搞不定的人!而且是裏麵那隻生活白癡,為什麽會搞不定?


    隻見他雙手環胸,身子浮在空中盤腿而坐,麵色凝重道:這就說來話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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