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進禦龍殿的冷嚴,呆楞著望向殿堂裏,肅靜的跪在地上的皇族和大臣們,真的……真的死了?用力地眨眨眼,強迫自己接受事實,信步走到皇帝的龍床前,抓起其中的一個人問道:「父皇是怎麽死的!?」


    「回……回太子殿下,皇上……皇上是突然暴斃而亡的。臣等也很疑惑……」


    「夠了!」放開大臣,床上的皇帝依然像睡熟一般,沒有絲毫逝世的感覺。可是他已經死了,死了!死得那麽突然,暴斃身亡?是被人害死的嗎?父皇還那麽年輕,不會那麽容易就死掉的,一定是,一定是有人害的。


    在短短的時間內,太子已轉換了好幾個念頭。若是被人害死的話,那……就屬於宮廷戰爭了,有人覬覦皇位,雖說自己這個位子是放著的,但是難保不會有人謀反,父皇還沒下詔,指定誰是下任皇帝……那麽,看來自己要拿出實力來爭皇位了,不然讓某些不肖之徒奪位,這天下就要大亂了。


    不要以為害死父皇就能輕易拿到皇位,不要小看了病懨懨的他,不然……表麵最無害的人或許就是最毒的。


    最靠近太子的大臣,冷不防地打了個冷顫,抬頭看著太子卻在不經意間發覺了太子陰狠的一麵……這是平時的太子嗎?


    冷嚴冷冷地環顧周圍的裙臣,「現在父皇過世了,皇宮還是需要人來管理的,本宮來代替父皇打理朝政,若是選好新王,本宮再讓位。有人有意見嗎?」立皇的事先放下,目前要穩住朝政。


    「沒意見,臣等相信先皇立的太子。」這些話也隻不過是幾位老臣說的。


    冷嚴在等,等反對的浪潮。嗬,就從那些浪潮開始著手調查吧。


    果然,「微臣反對。」說話的人是吏部尚書——華平。


    挑了挑眉,「哦?敢問尚書大人,是認為本宮不能把朝政打點好,還是——認為本宮貪那……皇位?」


    華平站起身,平視著太子,「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微臣擔心的是太子殿下身體一直不好,長期生活在太子殿裏不了解民間的情況,還有朝政裏各個大臣的職務,怕太子殿下一下子擔子過重,導致舊疾複發。盡管太子殿下的病情最近有好轉,但是不怕萬一隻怕一萬,請太子殿下三思。」


    冷笑一聲,「那,請問尚書大人認為皇宮裏,有哪位可以替代本宮的!?還有哪位有資格替代父皇指揮朝政的!?」


    華平聽了麵無表情,還是鎮定自若著,冷靜道:「請太子殿下不要動怒。微臣是想讓二皇子冷心先頂一段時間,太子殿下可以在旁監督,順便了解下朝政。等確立了新皇,到時若是太子殿下繼承了皇位,也可以順理成章地接手一切要務,也不會覺得棘手了不是?若……太子殿下不幸沒能繼承皇位,也可以當是一種經驗,也可以……輔佐新皇嗬。」


    不舒服,聽著華平的話非常不舒服,他的意思是說自己不能當上新皇是嗎?嗬,既然他都發戰貼了,能不反擊嗎?「那華大人的意思是說,本宮不一定會當上新皇是不?本宮是東宮太子,沒資格當新皇嗎?還是說,你更屬意其他人?」


    仿佛看到華平的嘴角凝了個諷笑,冷嚴看了尤為刺眼,「太子殿下這話就不對了,既然先皇在逝世前沒留下遺詔。所以,就算太子殿下是東宮太子,皇位候選人,可是也不能百分百就能當上這個皇帝的呀。再說了,這天下能交給對外界一點了解都沒有的皇宮裏的……金絲雀……嗎?微臣很懷疑,若是這樣,天下不是要……大亂了嗎?」嘲諷的笑容漸在華平的嘴邊擴散,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嘲笑著太子的不自量力,跟他鬥?嗬,雛鳥鬥的過狼嗎?不要一口被他吞了就好嘍。


    「大膽!華平,你這是質疑本宮的能力嗎?你認為本宮是昏庸的人,還是無知的傻瓜?你這口氣是以下犯上嗎!?」看來是該好好地讓華平大人「認識」下他的「能力」了,真以為他對外界一切不知嗎?


    他可是太子,這稱號不是白掛在他身上的。父皇立他為太子或許包含愧疚,或許要補償些什麽,但是終究他不會拿這天下百姓開玩笑。若真不了解他的實力,父皇那種嚴謹的人,決計不會讓他當太子,就算是嫡生的皇長子也不行。若是想彌補自己犯的過錯,父皇完全可選其他方法。太子,他,是名副其實的!


    華平有趣地看著太子,彎腰作揖,狀似知悔地說著,「微臣錯了,請太子殿下恕罪。微臣隻是擔心社稷,所以也就心直口快了些,若是太子聽了不舒服就請降罪,微臣無話可說。」一番話說的既漂亮又到位,料定太子不敢定罪,嗬嗬,可不能還未登基就出個暴君的名號哦。


    ****


    「華平大人,我可以向你保證,太子的身體經得住這擔子。」在華平和太子僵持的這會兒,淩晨已進入了大殿,突兀地插入了他們的談話中。


    「你!」對於淩晨這個突然出現的陳咬金而感到不悅,華平斂下眼中的殺機,淡淡地說:「哦,原來這不是太子殿下身邊的淩禦醫嗎?這隻是我和太子殿下間的商量,請淩禦醫不要插嘴。」


    「我隻是來替太子說句公道話而已,不然某些人會以為太子是弱不驚風的人,而看輕了太子殿下。我也隻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和各位皇子公平競爭,或者不用競爭。他本身不就是太子?即是說,他就是先皇所選的新皇。」無辜地朝著華平笑笑,加重語氣,仿佛告示著在場的各個官員,就算太子的有病,可是他還是太子,這是不變的,要造反前.先顧慮下這身份再說。


    嘖,又來個不識好歹的家夥,這人……不能留。「既然淩禦醫這麽說了,那微臣也放心了。希望太子真能如淩禦醫所說的『經得住這重擔』的好。到時,可千萬不要被如山的公文給弄垮了身子嗬。」


    滿意地笑笑,「那當然,華大人的意思是不反對太子殿下代理朝政了?」


    輕哼一聲,華平不再出聲。


    其實剛看到淩晨的身影時,冷嚴的身子明顯地震了下。以為自己拒絕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那他為什麽還會在這裏?而聽到他為自己說話的時候,冷嚴也有些詫異,不是來看戲的嗎?嗬,這裏有白白的皇宮對咬戲給他看不看,居然……和自己站在同一條線上對抗華平?


    他是白癡嗎?宮裏誰都知道華平為人狡猾深沉,和他作對,決沒好處。就算淩晨是禦醫,在宮裏待了那麽長時間,會不知道嗎?心裏有些氣悶,有些煩躁。卻也隻能沉默地與那人對視,移不開視線,也不曉得該對他說些什麽。


    在這一觸即發的氛圍裏,不知是某個大臣開口說了句,「那請太子殿下代理先皇直到選出新皇!」


    然後……感染似的,每個大臣都跪了下來重複著,「請太子殿下代理先皇直到選出新皇」——


    ****


    「……」回到寢宮後的太子無言地盯著跟在他後麵的淩晨。


    「你沒話想問我嗎?問我為什麽還在這裏。」露出個痞痞的笑,淩晨的心情格外地輕鬆。


    不想理會那個把他的真心丟棄過的人,太子拍拍手。奇異地,牆壁轉了個圈,裏麵赫然是個暗門!而從暗門裏走出個黑衣人。


    「本宮命你特別注意尚書華平和二皇子冷心的行蹤,還有,去查查這些日子皇帝和哪些人接觸過。一有動靜立刻給本宮回報。」明確地下著指令,一點都不像是整日躺床上的人該有的果斷。


    「是!」黑衣人接令,隨即消失在暗門裏。


    微訝地重新審視冷嚴,他……到底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長大了多少?自己是他的禦醫,連他養了他的人馬,自己都一點也不知情說出去,還真是笑死人了。還以為他還是十六歲那哭哭涕涕拉住自己要陪他的小太子,卻一轉眼,背影比自己高大了許多……似乎他比自己還要可靠。


    是啊,他不是說了嗎?他要自己離開,他不需要自己了。


    有些難堪,剛才還想著要怎麽,怎麽保護他呢,現在看情形,連暗門和護衛都準備好了,自己像個擺設一樣,供別人觀賞和娛樂嗎?真是屈辱,剛在禦龍殿,還那麽積極地反擊華平,在太子看來,是不是小醜在表演?以他的能耐會搞不定華平?


    窒息地沉默流竄在兩人之間,總要打破這尷尬的,算了,還是他來問問吧,若是……若是太子真有把握了,自己也可以給自己個說法,也可以安心,也可以死心。


    剛要張口,卻被太子搶先一步,「我不是要你走了嗎?」


    開口就是損人的話,太狼狽了,弄得他似自作多情。「我這就走。」


    「等等!我……我還沒謝謝你剛才的幫忙。」


    「沒事,我看華大人說的太過分了,所以才站出來說話的,若是換了別人,我也會這麽做。太子的身份怎麽能容許有人質疑。」


    ****


    又是段沉默。


    「請問太子殿下還有什麽話說嗎?若是沒了……淩某想就此別過。」是他逼著太子成長的,但為何看到太子變為大樹,卻有些茫然若失?摸摸心口,有些空空的。皇帝的死訊都沒帶給自己這種情感。自己,真的愛慕過皇帝嗎?


    「等等!你不對剛才的事感到好奇嗎?」看到淩晨真的想走了,太子反而慌亂了起來。


    微微一笑——除了笑,好像也拿不出其他表情了吧。「太子殿下有太子殿下的考量。那些事,或許是太子殿下的生存法則,淩某也不適合過問。」


    「那你剛在殿上說過的話呢?那些算什麽意思?既不想插手偏又插手我的事!」他到底在說什麽啊,越看越覺得自己別扭,他在堅持什麽?怎麽連自己聽了都不像話。


    「那些……」後麵的話該說什麽好?不忍心看太子孤立奮戰想拉他一把?還是……什麽都不要說的好。


    「可惡!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說啊,你認為我隻能依靠別人幫助,才能成功是不是!?好!我現在就告訴你,我不像你表麵看到的那樣單純,我是誰?我是太子,人性再怎麽單純無知,但是到一定的年齡,就會有危機意識。而宮廷鬥爭在曆來的史紀上,都是不可避免的,我知道,所以我很早,或許在你離開之後,給了我那難堪冷漠的眼神之後!我知道誰也不能靠,隻能靠自己,我暗地裏招攬人才。嗬,以為我不上朝,就不知誰是人才了嗎?宮裏我的眼線也是很多的……」越說越陰沈,這模樣,讓淩晨聯想到那被太子算計的兩夜,火辣辣的兩個夜晚。


    苦笑,是啊,生在皇宮裏,就算再白的布也會被染黑,自己怎麽就沒想到呢。能設計別人吃春藥,也要發生關係的人,會保護不了自己嗎?


    「你笑什麽?嘲笑我的心計重嗎?你以為皇宮裏,還有潔白的人嗎?那些沒心計的早已被陰謀家們吞噬掉了。你以為父皇的死因,那麽單純嗎?若是哪天……哪天我突然暴斃了,也……沒有人會意外的……」低著頭,不想再說下去了。人為什麽要到失去了才懂珍惜,心裏一百萬個想道歉的話想說,卻已無對象。


    心猛然一收縮,暴斃?會嗎?太子?不!他不允許,不能想象太子若是死了……又一記收縮,連想象都不行,不能!


    「太子殿下會長命百歲的,請太子殿下不要妄自菲薄,微臣,微臣不會讓太子殿下,死得不明不白的。」還是,還是離不開,終究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微臣,嗬,這禦醫的身份怕是不能脫離了。


    不知不覺,冷嚴嘴邊的笑花擴散了開來,在他拒絕了多次之後,他還是要陪在他身邊。他是真心的吧……


    「你可以繼續做我的禦醫,可是,你要想好,現在開始一切行動,都是玩命的了。一不留神,難保不會……懂了沒?想好的話就堅定地看著我,若是拒絕,皇宮的大門還在外麵敞開著。」醜話先說在前頭,要打起十二萬分的集中力嗬。連太子都沒注意到他的手汗濕了,眼神像是等待被宣判的犯人,等著那判刑人給他,是生,或死。


    太子不知所措的模樣,更堅定了淩晨的心。放棄藍天,放棄悠閑,是他的選擇,他決不後悔,踩著堅實的步伐,走向前一把抱住了冷嚴,告訴他,自己和他是不可分離的,是一條船上的了。


    好暖,淩晨有多久沒抱過自己了?就算是抱過……也是非自願的,他現在居然自願抱自己。心裏的感動漲的滿滿的,快要溢出來了。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那麽容易滿足的人,從來不知道小小感動也會讓自己鼻酸。


    兩人分開後,冷嚴拉著淩晨坐在床榻上,「你一定很疑惑為什麽我和父皇的關係會那麽僵吧,人也走了,說出來可能會好些,我來告訴你。就說這麽一次哦,然後我會忘記,徹底忘記。就算你想聽第二遍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順了順太子額前淩亂的發,輕語說道:「你說吧,我聽著。」眼睛笑眯成一柳葉狀,看得太子的心髒是「砰砰、砰砰」地亂跳。


    粗咳一聲,轉移視線,他從來沒發現笑成這樣的淩晨的魅力急劇上升啊。穩住、穩住。


    「咳,事情是這樣的……」開頭真是老套啊……


    ****


    「那是我很小的時候,具體是幾歲我也忘了。當時,我母後焰妃娘娘傳出與人通奸的事,那事鬧的很大。幾乎宮裏的人都知道了,而我父皇當然也知道了,他不僅知道而且還親眼看到——但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母後會做出這種事來!但是又能如何?事實勝於雄辯,他們兩個被父皇捉奸在床,我求情,我求父皇放過母後,我說母後不會做出這種事來的,盛怒的父皇沒聽進我的話,父皇很愛很愛母後……」冷嚴的眸子裏盈滿了悲苦,淩晨悄悄握住冷嚴的手,無言地給他安慰,這件事,他當然也知道……因為……


    「與我母親通奸的那位也是朝中大臣,而且還是德高望重的大臣,叫林成。對了,說起來,他的字雖然和你不一樣,音卻是一樣的啊。好巧。」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太子興奮地對淩晨說著。


    把酸澀咽回肚子,這哪是巧?嗬,那個林成,是他爹啊!他自己特意取的名字——淩晨。是為紀念他爹,那件事是被人策劃的。他們兩個人根本沒通奸!他爹和他娘感情一直很好,爹不會背叛娘的。那件事一直擱在他心裏,就算忘記了所有的事,當時所發生的,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那時吏部尚書還是他爹,林成。當然,位高權重使某些小人紅了眼,不安份地蠢蠢欲動妄想拉他爹下台。而皇帝是英明的,沒個狠絕的名目是不能壓倒林成的。那小人——華平,就伺機等著,露著他那毒牙等著獵物上門。


    而,機會很快就降臨了。皇帝最疼愛焰妃娘娘是宮裏宮外眾所周知的事,隻要……隻要讓皇帝誤會他們有染,那——嫉妒中的男人什麽都做的出來的嗬。


    所以在皇帝三十大壽的時候,華平借林成也入宴祝賀的時候,在他的酒裏下了迷藥然後,在宴會結束後,示意他的人把林成帶下去,再把焰妃娘娘迷昏,讓他們兩個脫光了衣服躺在一起。若問為什麽不下春藥而下迷藥?因為春藥的話,焰妃娘娘的性子很烈,被玷汙了肯定不會等他們到來就咬舌自盡的。想想,那華平還是挺有頭腦的,就是用在了那麽惡心的地方。


    理所當然地,第二天一早,小宮女就嚇地把皇帝找來,而……焰妃和林成百口莫辯。光溜溜地在床上能「純蓋床鋪聊天」不?用腳指頭想想都不可能,盡管兩個當事人都是皇帝最親信的。


    皇帝遭受打擊,龍顏大怒下令把林成和焰妃斬首,不顧任何人勸阻,就連太子……也被皇帝關了起來。


    「我被父皇關在了個很暗的屋子裏,我父皇每次來看我眼神都很讓人害怕,每次來都喝了好多好多酒,酒氣噴在我的臉上,他對我說:『我那麽愛你娘,為什麽你娘要背叛我?你……好像你娘啊,爹好想你娘。爹不想殺了她的……』都會抱住我,撕吼著,我嚇得發抖,父皇那樣子不是正常人的樣子啊。


    被關在裏麵到第五天,父皇終於,終於還是做出禽獸不如的事來了。他,他又喝醉了,把我當成娘,就這麽把毫無反抗力的我……」哽咽地敘述著,太子漸漸泣不成聲,想到那時的不安無助,呼救卻無人伸手的黑暗,羞辱和彷徨一齊湧了上來。


    盡管說原諒他了,但是每次回憶起來都是那麽想死去。那事過後,說來諷刺,父皇居然清醒了,過來雙手抖著抱起渾身是血的太子回到寢宮,請來禦醫一律封口不許說出去,當然,那人就是王閑。那時他真的快被蹂躪致死了,多虧了王閑把命救了回來。雖然一開始是說心病來著,後來漸漸地就真得了心病了,三不五時身體就不好。


    輕拍太子的背,讓悲傷都遠去吧,能說出來就好,能發泄出來就好。至少比他好嗬,將眼中的悲哀斂去,自己的苦就自己來承受吧。


    ****


    本來皇帝是打算放過林成全家的,可是那奸臣華平不肯放過,他奉行斬草除根的做法。他天天在皇帝耳邊縱恿著,說他們是皇室的恥辱,若是不殺,被傳到外界會丟皇室的顏麵。礙於皇族這身份,冷睿硬下心終於下旨株連林家九族。


    探到消息的一個林成平素關係很好的官員,立刻告訴了淩晨的娘親,他們知道就算知道了也無濟於事,皇帝下的旨意是不能違抗的。但是能救一個算一個。林成的娘親當機立斷把淩晨藏在了密室裏,因為來不及逃了,外麵的官兵緊緊地把守著城門。她告訴淩晨,不管看到什麽都把它忘了,忘得幹幹淨淨,重新做人,在外麵千萬不能用林姓。華平那佞臣不會放過他的。


    然後沒過幾個時辰,華平就率人馬來林成的府邸,到處放火,像是泄恨般,看到一個林家人就殺一個。透過密室的縫隙,淩晨捂住嘴不讓自己喊出來,外麵簡直就是修羅地獄,噴出的家人的鮮血混合著沸騰的火焰在他的眼裏燃燒燃燒……


    直到他們殺夠了人看著被火焰吞噬的林家府邸,大笑著離開。而當淩晨以為自己將要被火燒死或被煙悶死時,有個蒙麵人把他帶離了。或許是那與父親友好的大臣,或許是別人,那也已經不是問題的問題了。合上眼,淩晨讓自己墜入黑暗……


    醒來後的淩晨是躺在一塊草坪上,思索著往後的人生。從身上摸索到了一袋子銀兩,是那個黑衣人留下的吧……


    他在城外找了個村莊住了下來,然後在家小店裏找了份端茶送水的工作,因為村裏人憐他才小,又失了雙親同情他就給了他這麽份差事。漸漸地,淩晨發覺不對勁了,他的記憶力越來越差,好多是都隻有個模模糊糊的概念,爹和娘的麵容也記不清了,而當那奸臣也快消失在腦子裏的時候他慌了,不能連殺父仇人的臉都忘記啊!


    正巧聽聞王閑要返鄉的消息,特地在官道上等他,希望他能治好自己的這個病。嗬,還好他了解宮裏的事,所以也能拿這些威脅王閑,跟著他就此住在了華山上……


    輕閑的日子,也挺不錯……


    ****


    平複了下心情,太子現在考慮的是華平的事,「後來華平替代了林成的職位,在一旁輔佐父皇。其實我心裏對他多少有點底的,多年來也在派人暗中收集他的把柄。嗬,不要以為他做的肮髒事沒人知道,在皇宮裏誰沒做過肮髒事?單看有沒有本事給人抓到把柄了。」正視淩晨的眼睛,冷嚴坦然道:「就連我,都做過肮髒事。你說的對,這皇宮裏裏外外真是髒。你……還瞧的起我嗎?」


    心裏不是不擔心,隻是有些話還是明著說的好。看得起就和他一起,看不起就放手。他們兩個在一起太累也太苦了,自己已經要不動這感情了。


    「以前的小草變成如今的大樹,你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沒有給任何答案,也沒有說什麽承諾。隻這一句,就足矣。


    緩緩閉上眼,今日被他看到自己太多懦弱的地方了。嘴角揚起一朵滿足的笑花,睜開眼後的冷嚴,眼眸是從未有過的明亮和清淨。有人能懂自己,真好。


    ****


    淩晨肅起了臉,「還有件事,你有沒想過?皇上的死因……」


    「我知道,父皇是被人害死的,他平日沒什麽大病,不可能一下子就暴斃的。我猜……是華平做的。而且,和當年的事有關。」眯起眼,太子聰明的腦子已經轉了好幾個彎了。


    「我很奇怪,皇上既然能當上皇上,會那麽容易就被人害死嗎?」淩晨到現在還有皇帝依然活著的錯覺。那個人怎麽會那麽容易就死了呢?


    「這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沒有什麽那麽容易就被人害死的懷疑,弱肉強食就是生存的法則,誰不能接受就要淘汰。父皇,可能老了。」疲憊地捏捏鼻梁,冷嚴也不想猜了,事實如此,多說何益?


    看出冷嚴今日也不好受,就讓他好好睡會,養精蓄銳,「那我先走了,要是身體上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盡管找我,就算是三更天,我也會來給你診斷的。」


    伸手拉住淩晨,有些難為情地說道,「你今天留在這裏睡吧。」像是想到什麽,又突然急急地保證,「放心!我決不會再做出前兩次的事來了,隻是……隻是單純地想抱著你睡。」不知是被急的,還是羞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默然地拉開太子的手,就在太子失落地呆呆地看著他的手的時候,淩晨又轉回身,脫下外衣順勢也把太子抱上床榻,為兩人蓋好被子,然後閉眼。動作真是一氣嗬成啊……


    太子又呆住了,現在是什麽情況?自己真的和淩睡在一起了?自願的?他抱了自己上床?用力地偷捏了下頰肉,呀!痛痛痛……不是在做夢啊。是真的……真的……嗬嗬,傻笑著,他也閉上了雙眼,沒多時就墜入了夢鄉。


    悄悄地掀開眼瞼,側頭望著太子沉睡的臉,今夜會有個好夢吧。傾身上去,吻了吻他的額頭,希望噩夢遠離你,晨曦的陽光會陪伴著你的。對了,想起來了,他是對他說過這句話,就在見到那小草的第一麵時,衝動說出來的話。笑了笑,既然記起來了,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親愛的小草。


    ****


    是夜——


    華府


    「你說的是真的?」在搖曳的炷火中,華平陰沈的臉忽明忽暗。


    「是!大人,屬下查過了,不會錯。」一黑衣人單膝跪在華平的麵前,低頭回答著。


    眯起眼,當初是大意了,怪不得那人對他敵意那麽深,回來了又如何?鬥得過他嗎?


    一股打腳底竄起的涼意讓黑衣人打了個顫,盡管被訓練成冷血無情,可是還是對華平有著恐懼,內心深處的恐懼。


    「照我的話去做,立刻執行!」輕聲說著計劃,華平的麵容有猶如一條毒蛇在吐著蛇信,等著獵物入網。


    「是!屬下馬上去辦。」


    「嗬嗬,就看誰的手段高明了,太子殿下,還有——林大人的遺孤,淩晨。」


    ****


    「聽說了沒?那件事?」在皇宮走廊上,一個宮女端著菜和另外個宮女閑聊著。


    「不會是真的吧?怎麽可能,肯定是平民亂說的。」第二個宮女明顯不相信這類話。


    「可是……十幾年前,太子那場病也生的很奇怪啊……聽說那個地方發炎……」左看右看,越說越小聲,就怕被哪個大人聽到,後果可是要拉出去拔舌的。


    「不可能!王閑大禦醫說的話不可能騙人的,他的醫術那麽高超,說了是心病,那時焰妃娘娘去世了,太子殿下傷心過度導致心病,也是可以理解的啊!」第二個宮女還是義正詞嚴地為太子說話。


    「外麵傳的很厲害啊,總不可能孔穴來風吧?現在想想,先皇對太子殿下是存在著很嚴重的愧疚啊……」


    「夠了!不要再說了,小心殺頭,這種事不是身份低微的我們可以討論的,不管以前如何,現在的太子殿下為著朝廷為著社稷,那麽拚命地打理,我們不該咬舌根的。」第二個宮女用著十分嚴肅的語氣說道。


    是啊,自從先皇逝世後,太子殿下成了代理。公文批到三更還不睡,幸好身邊有淩禦醫幫著調好太子殿下的身子,也虧得他醫術高。太子殿下雖然熬夜到很晚,身體也不見得消瘦下去,還漸漸好轉了,臉頰上也紅潤了許多。


    最近,又要選新皇了,要忙的更多,就不知誰會別選上。候選人中最有成功的機會的,就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冷心了。要她說,她還是希望太子殿下成為新皇,太子殿下有手段,能力也好,聽她在民間的老鄉說,先皇死後他以為天下會大亂,出乎意料之外的,仿佛先皇還在似的天下依然太平。那二皇子……心太軟了,耳根子也軟,人太好,不適合做皇帝。唉,不想了,不想了,這些事也不是她這介小小宮女能評論的。


    想來,離先皇下葬已有一個多月了。為什麽會在選皇這敏感階段,傳出那種不利太子的傳言呢?搖搖頭,宮裏這地方……還是明哲保身的好。


    第一個宮女奇怪地瞅了眼亂搖頭的第二個宮女,「你幹啥呢?有必要那麽激動不?外麵這麽傳,就算我們不說,遲早也會傳進宮裏每個人的耳朵裏的呀。」


    「哦?什麽事遲早會傳進宮裏?」準備去找淩晨的冷嚴,碰巧聽到了第一個宮女的最後一句話。


    錯愕地抬頭,居然倒黴地碰上傳言的本尊了,慘了……兩個宮女心裏如此喊道。「撲通」跪在地上,「奴婢剛才是亂說的,奴婢什麽都不知道,請太子殿下饒了奴婢,奴婢們……奴婢們都是亂說的……」胡亂地解釋,把原本不怎麽感興趣,隻是隨便問問的太子的好奇心給挑了起來。


    板起臉,冷嚴故意用威嚴的聲音說道:「說!到底是什麽事!」


    被那麽狠狠地一瞪,第一個宮女驚不起嚇的把一切脫口而出,「外麵傳著太子殿下曾勾引先皇,讓先皇把太子殿下當作焰妃娘娘的替身養在宮裏偷偷做著……做著……」


    冷嚴怒嗬:「做著什麽!?」寒意襲上心頭,被人知道了?被那麽多人知道了?


    「做著交媾的事!」被嚇得快速把話說完,宮女視死如歸,這下子,人頭肯定不保了……


    而冷嚴已不能用麵色蒼白來形容了,搖搖欲墜著。讓人看得好不心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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