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最快的速度養好身體,然後回歸到他那個崗位上去,那替換他的禦醫一看到他,真是感動地感激流涕啊,自己還真是害苦了那老禦醫。不過……自己是為了什麽挨了板子了?搔搔頭,健忘的毛病這時候犯了,真是要命,依稀仿佛記得自己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唉,待會見到太子也不知怎麽說話了,還是隨便打哈哈過去?


    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咯,樂觀樂觀!


    進入太子的寢宮,太子冷嚴正坐在椅子上,讓淩晨愣了下。這人不好好養病躺床上,坐在椅子上幹嗎?數螞蟻啊?


    「太子殿下,請注意您的身體!」口氣重了些,沒辦法,他關心他啊!小草可是要好好嗬護的,盡管他也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賞自己板子,莫非自己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比如……辣手摧草?!


    冷汗,他不是那麽饑渴吧……雖然小草很像他心底埋著的那個人……那個不能觸碰的人。


    冷嚴沉默著,隻是用他那越漸成熟的眼眸盯著淩晨,裏麵有控訴、有憤怒、有壓抑……還有很深的讓淩晨看不著的東西,這東西令他感到害怕。


    「這幾天那幾個禦醫都很稱職,不用擔心我的身體。你的身體……好些了?」說完,對著淩晨笑了笑,隻是笑意達不到眼底,俗稱皮笑肉不笑。


    淩晨從來都沒發覺原來太子也會笑得如此的——深沉。懊惱啊懊惱,他到底在前幾天對太子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了,把一顆好好小草變成了如此看不透的山穀了?


    僵硬地點了點頭,「微臣的身體好多了,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安康,那天如果微臣多有得罪,請太子殿下不要放心裏,微臣也當沒發生過。」因為他根本就不記得發生什麽事了啊……祈禱太子千萬不要刁難他。


    「是啊……那種不愉快的事,當然要快些忘記嗬,你有你的自由,你喜歡和誰交朋友也是你的事。隻不過——」魔魅地笑著。又讓淩晨打了個冷顫,抖啊抖,怎麽才幾天不見太子變的那麽多了?師父啊,我能不能回去……好可怕。


    「隻不過什麽?」這個答案肯定不會讓人滿意的,他有種被某種怨念纏上的涼意。


    「隻不過——淩禦醫你最好有一輩子待在皇宮裏陪我的覺悟吧。」涼風颼颼……不是吧?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小草變毒花了?


    看到淩晨那受打擊的模樣,太子站起身走到他麵前,盯住淩晨的眼是絕對的認真,仿佛在說他不是在開玩笑一樣。伸出右手撫上淩晨的臉,「知道嗎?我很需要你,我不會放你走,所以也不會讓你完全治好我的病。你想巴結父皇,你厭惡我,你認為我態度不好怎麽都行,我都不會放手。是你逼我的,淩禦醫。」


    是不是哪裏搞錯了……噩夢啊,能不能昏倒,是不是被打了腦子發昏做起白日夢了……會不會過會兒醒來之後就好了?


    「太子殿下,微臣沒逼您什麽事吧,太子殿下難道不想快些養好身子和其他皇子一起出遊嗎?難道太子殿下不向往外麵的生活嗎?就算微臣那天真的做了什麽天大的事,也請太子殿下不要惱微臣,不然氣壞的還是太子殿下您的身子。皇上也會跟著擔心的。」糟!是不是自己又說錯什麽了?怎麽太子的那張臉又陰了幾分下去了。我的媽呀,難道該做個啞巴才好?


    「父皇……淩禦醫呀,你是不是有點過頭了?你怎麽就知道父皇很擔心我呢,你真是忠心嗬。」冷嘲熱諷,淩晨再聽不出來就是傻瓜了。難道和皇上有關?


    「那恕微臣多嘴,皇上疼愛皇子,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哪有親爹不愛自己孩子的。」控製不住自己為皇帝說話,淩晨不知為什麽聽到,太子說皇帝的不好聽的話,就想維護皇帝。他可以說自己不好,但決不能說藍天的不好,決不能!


    那單鳳眼眯了起來,「很好,淩禦醫,你還是學不來乖,隻是這次我不會動用行刑了。你受苦我也會不好受嗬。」最後那句說的尤其的曖昧啊……


    也不給淩晨回神的機會,冷嚴已回到床榻,「好了,本宮累了,記得去煎藥,不要忘了你的本職,淩禦醫下去吧。」


    淩晨很想敲開太子的腦袋看看裏麵是什麽,就那麽幾天而已啊……他的稱呼什麽時候變成「淩禦醫」了?還有……「本宮」?公公啊!?有點不是滋味,就算兩人的身份確實懸殊,也不需要這麽強調吧,以前他們的關係不是挺好的?他還記得四年前那嫩嫩的臉喊著自己「大夫,你會永遠陪著我吧?」時的情景。


    偷偷地撇了撇嘴,稀罕了,既然要顯示他的什麽皇室威風,就讓他去,自己又不羨慕,這皇宮……肮髒的要死。


    「那微臣退下了。」看太子那無所謂的翻身背對著他,一股惱火襲上心頭,有什麽了不起!甩了下衣袖,踩著重重的步子離開了太子寢居。


    待淩晨離開了房間,冷嚴回過頭,幽深的眸子裏是說不出的悲哀。大夫,你不會知道你傷我有多深……


    感覺眼眶又酸澀了起來,伸手遮住眼,這也隻是自欺欺人的行為,因為兩條銀絲還是從指縫裏滑了下來。沒有人會陪著自己,沒有人——


    ****


    雖然嘴巴上說不在意,心裏對於太子那疏遠的行為,還是存在著疙瘩。好歹太子也是他在皇宮裏惟二所記住的臉,還有一張當然是藍天了……


    等等,收回前言!淩晨看到了那個人……是啊,還有一個人,即使想忘也忘不了。


    那個人,那個人。淩晨的眸色漸漸轉深,既然都已進了這髒窩,那麽他也不介意為藍天和小草清掃這皇宮。反正自己也沒把握能出這牢籠,那還不如把這牢籠弄得幹淨些,省得自己礙眼。冷笑一聲,淩晨向那人走去——


    ****


    也不是沒想過會碰到他,隻是來的太快,剛剛的不好的記憶,再加上冤家路乍……


    「華大人,近來可好?」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還是沒變,這幾年他過的到是非常好,吃香的喝辣的。嗬。


    「你是?」華平——吏部尚書,今年應有四十多歲了吧,不過歲月仿佛沒在他臉上刻劃出任何痕跡,依舊是風流倜儻的外表,依舊是勾魂攝魄的眼神。他與他的區別在於,他不認識他,因為他長大了。


    「華大人,你貴人多忘事啊,我是太子殿下的專屬禦醫淩晨。」對於他,不需用敬語!


    「啊……原來是淩禦醫,淩禦醫找下官有什麽事嗎?下官還有事要稟報皇上呢。」輕佻的語氣,輕佻的雙眼。


    「也沒事,隻是看華大人臉色不大好,想請華大人保重身體。」無害地笑了笑,仿佛真的是醫者父母心的模樣,隻有他心裏清楚,他要打什麽主意。


    「承蒙淩禦醫關心,下官會緊記在心,時候不早了,下官還趕著辦事,淩禦醫可一定要把太子給治好嗬。下官先告退了。」不動聲色地越過淩晨,華平本身就是個很狡猾的人,淩晨又主動上前和他搭話,而且一副話裏有話的樣子,他有什麽目的?華平在記憶裏,搜索是否認識這個人,可惜搜索到的是一片空白,那……看來也隻好提防淩大禦醫了。走了會兒,華平停下腳步若有所思了下。又提步向禦書房走去……


    直到華平從視線裏消失了,淩晨才露出了個冷笑,猜疑吧,不安吧,心驚膽戰吧。現在的他不會出手,不會。


    ****


    「淩禦醫,太子殿下有請。」一個宮女向淩晨行了個禮道出了來意。


    剛剛不是已經去見過他了嗎?怎麽又要見?淩晨覺得很心慌,自從那日之後,冷嚴就會時不時地找自己,有病召他,沒病也要召他。


    每當太子病發的時候,讓淩晨有回到四年前的錯覺,生病的太子讓淩晨能掌握,因為那時的他就似青草,氣息是那樣的幹淨,讓他心裏踏實。


    而當太子沒病的時候,他不會說一句話,隻會用那飽含深意的眸子盯住他,看入他的內心,那時的他就似座山穀,望不見底,讓淩晨心裏打突。


    而從現在宮女召喚自己的態度來看,太子是沒發病了。歎口氣,又要去受精神虐待了。


    尾隨宮女進了太子寢居,待淩晨入了內,裏邊的人都退了出來,順手關上了門。


    該說的話總要先說,開場白是少不了的了……淩晨低頭跪了下來,「微臣參見太子殿下,請問太子殿下又有什麽地方不舒服了嗎?」明知道是廢話……還是不得不說,真像個笨蛋!


    等了會得不到回應,索性也直接抬頭看他又要玩什麽花樣了,相看兩相厭的情節,應該換下了吧,他不膩,他都膩!


    淩晨想立刻暈倒了……現在是什麽情況啊……


    那太子小祖宗居然找女人!?居然有個女人掛在了那個病懨懨的太子身上!?而且還是副八爪章魚的樣子!?


    怒氣不知打哪兒來的,看到太子那似笑非笑的樣子,仿佛在嘲笑著自己的大驚小怪,也不等冷嚴開口,淩晨「騰」的一聲站了起來,走到太子麵前把兩個人給拉了開來。


    「請太子殿下保重身體,在還未康複之前不要做過於激烈的運動。」冷眼冷言,太不像話了!如此幹淨的人兒不能被汙染,盡管知道太子遲早會開葷,但是不是現在!不是在他的眼前!


    那人無視於淩晨的勸告,一意扯過女人吻了上去,吻的還很——煽情,仿佛故意是給淩晨看一樣。淩晨已感到腦袋上有青筋在跳了,這死小孩!幹嗎啊,這麽糟蹋自己的身體?還是說他喜歡做春宮秀給別人看?


    忍無可忍,去他爺爺的!哦,對不起,不該說去他爺爺的,他爺爺還是皇親呢。回神回神!


    再一次拉開兩人,轉頭對那嬌媚女子說道:「太子殿下現在有病在身,如果因你而把病情加重,皇上那裏會不好交代吧!」加重語氣,誰不知道整個皇宮裏,就皇上最疼太子了?


    果然見那女子臉色刷白,抖抖地望向太子,冷嚴沒理會女子,隻是凝視著淩晨。淩晨也被他看的臉發紅,又來了又來了,又是這種眼神,我的媽呀……感覺過了一世紀,冷嚴終於調頭對女子說,「你可以下去了。」隻見那女子像得到特赦令一樣,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寢居。


    而現在,房間裏就隻有淩晨和冷嚴了。


    還是自己開口吧,「請太子殿下不要拿健康當兒戲。」真是八十歲老頭兒會說的嘮叨話,這個禦醫還真難當。為什麽這個人就不肯好好地配合下呢?隻要他好了,他也可以自由了啊……華山……


    那個金尊到也開了金口了,「淩禦醫認為本宮很兒戲嗎?」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請太子為自己著想,更為皇上著想。自從微臣當禦醫以來,皇上一直三不五時地向微臣打探太子的病情,微臣很受感動,請太子不要任性了……」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打斷。


    「夠了!又是皇上!你哪天嘴裏出來的不是皇上,那真的是奇跡了!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想變成女人讓他去寵幸了!他是你的天?」


    「請太子殿下放尊重些,微臣根本不想那種那麽……那麽……」


    「那麽惡心?還是那麽幸福的事?」冷哼一聲,明擺著對淩晨的不屑。


    怒了,淩晨的好脾氣也到此為止了。「你以為你是太子怎麽了?就可以侮辱人了?告訴你,我就是認為他是我的天怎麽了?他本來就是天,因為他是皇上,而且他的氣質也是像天,那樣廣闊。我崇拜他怎麽樣?他關心你難道也有錯?從沒見過你這麽任性的人,你有不幸嗎?皇上那麽偏愛你,連瞎子都看得出來,誰會欺負你?


    你生病他比誰都著急,還威脅我說你沒命我,也跟著陪葬!怎麽著?聽了不舒服,就下令再打我板子好了!還是說你想砍我的頭?無所謂,反正與其和你這種人關在這肮髒的皇宮裏,還不如死了算了。這條命,誰稀罕!?」好激動啊……淩晨發現自己居然一口氣說了那麽多……還是大逆不道的話。唉,這條命真要丟了吧……


    「肮髒?是啊,肮髒!你以為你喜歡的那個天,又有多幹淨了?他比誰都肮髒!」譏誚的表情說著他的父親,說著淩晨的藍天。


    「你!」


    「怎麽?看你那樣子是不是又要甩我耳巴子了?打啊,你打吧……」綻露出哀淒的笑容,冷嚴閉上眼。


    又!?他……什麽意思?自己先前有打過他嗎?自己是文明人吧……怎麽會做這種事?他可是四年前藏在心裏那憐愛的小草嗬。怎麽回事?對了!是不是自己挨了板子的那天?隻有那天自己的健忘症冒了出來。


    淩晨鎮靜了下來,思索起來。若真是這樣的話,自己動手打了太子,那就是自己的不好,無論什麽借口。就算他如此侮辱皇上也不該隨便打人的。自己挨板子也是應該的,而看太子這些天陰陽怪氣怕也是被自己傷害的吧。


    看著閉上眼睛,身邊環繞著傷心氣氛的太子,淩晨感覺心的一角也扭疼了下,忍不住地伸出了手揉了揉他的發。


    ****


    感覺自己的發被人碰觸了,冷嚴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淩晨溫柔的笑容,一下子呆掉了。「你……你不是要打我嗎?」想到了那天,想到了那火辣辣的痛,冷嚴一下子拂開淩晨的手。


    「要你假惺惺!誰要你的同情,本宮是什麽人?你敢這麽對本宮!」剛剛吵架的時候忘了用敬語,現在冷靜下來了,冷嚴又開始了他的自我保護狀態。


    「太子殿下是皇上的寶貝,微臣不敢對太子殿下如何。微臣隻是不想太子殿下胡亂地傷害自己,同時也傷害其他為你著想的人。」話說得重了些,但是做人也要有分寸,太子太過於自私了,也應該長大了。


    「淩禦醫的意思是說——本宮找女人發泄下多餘的精力是傷害自己?難道……淩禦醫想讓本宮憋著難受嗎?」邪邪地看了自己的胯下一眼,意思表達地很清楚。


    淩晨有點頭痛,太子這是什麽意思?存心給自己難堪嗎?就算……就算真的很難過,也可以用手解決的啊。真做這種太過激烈的事,對太子長年缺乏鍛煉的身體來說,是很不好的。


    不過……這也是要解決的問題。將來太子繼承了皇位,遲早也是要為皇室生下子嗣的,其他幾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皇室成員,也有好幾個子嗣了。低頭沉吟了下……


    看來還是要把那化了膿的痂,給戳破讓那膿流出來,才能把傷口徹底治愈嗬,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太子殿下,如果太子殿下執意要做這種事,咳咳,那也隻能等身體好了。而如果太子殿下想盡快把身體養好,能否,能否告訴微臣太子殿下到底在怕些什麽?或者……躲在自己的殼裏就會安全嗎?」明知接下來會撕破臉皮,但是,再怎麽說,也不能為著以前的某件恐怖的事,而讓自己停留在那瞬間啊,他也遇到過很殘忍的事,可是……可是他也不是挺過來了嗎?


    「出去。」淩晨聽到比往常更加冷酷的聲音,是結了冰的那種。刺疼了他的心,凍結了他的感情。隻不過,這也比他想象中好多了,他本以為太子會反抗會發怒。現在也隻是——冷漠……而已。


    「太子殿下,微臣想,您也是聰明人,不用微臣提醒太子殿下,也該知道拖著對誰都沒好處,太子殿下如果想清楚了,隨時都可以來找微臣,微臣保證不亂說話。而且偷偷告訴太子殿下,微臣有個老毛病呢,就是記不住東西,所以太子殿下不用擔心微臣會告密,微臣先行告退。」一套漂亮的官腔,聽的人皺眉,說的人也不習慣。兩人同時對上眼……在對方眼裏都看到了懷念,懷念過去嗎?不過,過去之所以稱為過去也隻是因為……挽回不了、保留不住。


    「大夫,如果我痊愈了之後,你是不是就要離開皇宮了?」


    「這是當然的,皇宮這裏不適合我,太複雜了,我喜歡安寧……」仿佛回到了四年前,他們還是少年的那段時光,誰都沒變。聽到太子卸下了保護的殼,淩晨也很自然地用平常人的對話。


    「大夫,皇宮裏有我,也不能留你嗎?」像是變了張臉,剛才的那陰沈的太子消失了般,幹淨氣息的太子又回來了。


    「傻瓜,沒有人會永遠地陪著另一個人,除非是夫妻關係。隻是有時夫妻,也會因某些原因分開,所以請太子也學會獨立。」說著說著,又語重心長了起來,在心裏苦笑一下,他感覺他是來做太子的夫子,而不是禦醫的。


    「知道了,淩禦醫你下去吧。」不是吧?剛剛才恢複又變臉了?這小子,那麽喜歡給人看臉色!


    去,走就走。


    泄憤似的大力甩上寢居的門,反正已挨過板子了,再來一次又怎樣?可惡!


    ****


    剛踏出寢居,淩晨就看到冷睿向自己走過來,身後還跟著華平。對了,那麽多日不見,到是把華大人的事給忘了。算了,現在還是想太子的事比較好。


    還沒開口向皇上行禮,就聽到了他的問話,「聽說嚴兒召了個女人進他的寢宮?」


    「是,不過微臣已經勸過太子殿下了,微臣想太子殿下會收斂的。」


    「今天,我去看過嚴兒了,可能他心情不好吧……」原來還是因為皇上?太子就那麽討厭皇上嗎?討厭到讓兩個人都不好過?


    「微臣想,太子殿下他再怎麽心情不好,也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請皇上不要擔心,太子殿下是個好孩子。」藍天他有點瘦了,他們的關係有那麽僵嗎?自己該不該插手管。唉,他是那麽一個怕麻煩的人啊……


    「愛卿辛苦了,今晚愛卿來禦龍殿用晚膳吧,這些天都要靠愛卿陪著嚴兒了。」淡淡的藍,淡淡的憂鬱,淩晨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


    心跳的好快,尤其看到冷睿那難得一見的微笑,更加不得了,不受控製般,淩晨點了點頭。


    「那好,我有事要處理,愛卿先去忙吧。」示意後頭的華平跟上。


    在越過淩晨時,華平丟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給淩晨。


    不理會華平挑釁的眼光,淩晨的眼一直逗留在冷睿的身上,今天晚上能和藍天一起用膳了?有點激動啊……


    ****


    整理了超過三遍以上的行頭,看看哪裏有皺了,撫撫平。硬是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對自己的服飾點點頭表示滿意,這可是第一次和皇上用膳,不慎重是不行的!


    藍天也是可以觸碰到的嘛,嘿嘿。


    等覺得差不多了,而時辰也差不多了,那也差不多該去禦龍殿了。


    遠遠就看到禦龍殿那方向非常熱鬧,已經開始了嗎?而且還有放禮花!?太誇張了吧?隻是招待自己……有那麽必要隆重嗎?淩晨覺得臉有點燙。


    不過心裏那甜甜的滋味是騙不了人的,直到進入了大殿,一顆心才冷卻了下來,因為——


    「太子殿下也來了?」很奇怪啊,平時他不是很討厭藍天的嗎?怎麽會出席?臉上的笑容立即斂了起來,心思一轉,也立刻明白了。這麽說……這麽熱鬧的場麵,也是為太子而安排的了。


    「嗬嗬,是啊,本宮今天心情不錯,所以來湊個熱鬧,怎麽?淩禦醫不歡迎本宮嗎?」話是對著淩晨說,可是麵卻是朝著冷睿。


    「怎麽會呢?嚴兒,淩禦醫一定會很高興你能出太子殿的,是吧?愛卿。」回答的卻是冷睿。


    淩晨撐起一個勉強叫做笑容的表情來,「當然了,太子殿下能和皇上陛下一起用膳,微臣看了也打心底高興啊。一家子多熱鬧,今天一定要不醉不歸啊!」


    皇帝聽了這話很受用,而且今天聽到太子,也要來用膳也十分吃驚,嚴兒向來看到他就厭惡,這次能主動來他的殿,讓冷睿真是又驚又喜,也沒了平時那飄渺的神態,讓人感覺親近了許多。


    「好了好了,大家也別客套了,快快入座,我們開始了。」拍拍手,示意旁邊的宮女為我添膳。這時舞娘的翩翩風姿,也出現在了每個人的視線裏。


    隻是,看著藍天頻頻對太子縱容的那笑意,再豔麗的舞娘也入不了淩晨的眼了。總覺得自己插不進那父子兩個人的世界裏,他隻是他們的調劑品?還是他們關係的粘合物?有點不甘心,憤憤地拎起酒杯一杯,接著一杯不停地豪飲著。


    太子也一直注視著淩晨,受刺激了?吃醋了?嗬,他隻不過出席了下,他和父皇的晚宴而已就這樣了。看來他放的感情比自己想象中的多呢,若是當時問他會不會留下的是父皇的話……那說不定——


    想到這裏,眸色暗了暗,手裏的酒杯也被大力地捏住,越來越緊越來越緊,直到「啪!」地一聲,鮮血噴出,陶瓷的小碎片也有少許滲入了掌心裏。音樂什麽都停了下來,眾人的眼齊刷刷地一致望向太子。


    冷睿也不顧皇帝的身份,從高座上跑了下來握住冷嚴的手,「嚴兒,你沒事吧?怎麽那麽不小心的!禦醫人呢?叫禦醫過來!」


    而淩晨也被那聲驚醒了過來,一看到那冒血的手,仿佛呆住了般,然後立刻衝到太子身邊,「太子殿下,你沒事吧?這我來處理吧。」


    轉頭對著冷睿,「皇上,請容微臣幫太子殿下療傷,今天的晚宴微臣很遺憾會變成這樣。請皇上不要擔心,微臣可是王禦醫的徒弟,這些難不倒微臣的。皇上去歇息吧,微臣會帶太子回太子殿的。」


    焦慮的皇帝看著那自信滿滿充滿著鎮定的眼眸,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好,就讓愛卿處理吧,需要什麽人手盡管提。」


    「不用了,太子殿那裏的人手夠了,微臣退下了。」得到皇帝的許可後,淩晨扶著冷嚴離去。


    一路上冷嚴沒說一句話,隻是安安靜靜地盯著那隻手看,仿佛不懂為什麽他會受傷了,而且很痛。很痛啊,但是痛覺又不像是手上傳出來的,倒像是從身體的左邊傳出來的。為什麽那麽痛?


    奇怪地看了冷嚴一眼,怎麽沒出聲?一看到他皺著眉,好像忍著什麽知覺,就認為是手上的傷很厲害,富家子弟怕是沒受過那種傷,疼成那樣也是有道理的。


    「疼嗎?等會就好了,請太子殿下忍忍,微臣會讓太子殿下手上的傷痕消失的。」試著安慰冷嚴,看能不能轉移他的注意力。


    終於,太子的視線移到了淩晨的身上,「淩禦醫多慮了,本宮豈會為了一點小傷大哭大鬧?隻是那隻杯子太脆弱不禁捏而已。還有就是,本宮會自己走,不需淩禦醫多事扶,本宮可不是殘廢!」知道話說重了,可是也不想收回。看到淩晨尷尬的神情,隱隱覺得有些快意,露出了晚宴以來第一個笑容。


    放開淩晨的手,冷嚴不急不緩地走在前頭。還真瀟灑。


    ****


    回到太子殿,淩晨遣了幾個宮女準備熱水,自己則回房取了幾副藥。


    在幫太子清理傷口的時候,冷不防地太子問了句話,「在你心裏,父皇是天對嗎?」


    愣了愣,現在的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嗎?可是太子的表情,告訴他不是在開玩笑,而且還很嚴肅。「皇帝是天子,當然也是天下百姓的天啊。」


    「我隻問你,父皇是不是你心裏最重要的天?」太子那仿佛耐著性子說話的樣子,讓淩晨很是惱火,就算他是太子,也管不著平民心裏,誰是他的天!


    「對,沒錯,皇上就是我的天,能和皇上親近我感到無與倫比的榮幸。」包紮著太子的手是熱熱的,心裏卻是冷冷的。搞不懂太子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壞自己與藍天的相處,已經很難得藍天會邀請自己用膳,那既然太子來了。雖然心裏有些不舒服,可是看到皇上那溫和的臉龐,想吐出的話又咽了下去。


    隻不過,為什麽太子還要弄傷自己?把這個可以成為美好的一個晚上,卻演變成兵荒馬亂,誰也不開心。太子為什麽要這麽做!


    「今天我去晚宴,你是不是很不開心?不想見到我嗎?還是說我破壞了你什麽事?」太子的話越來越尖銳,讓淩晨越來越心煩。煩死了。


    「沒有的事,微臣說過了,皇上太子一家人難得一起吃飯的。微臣為什麽會不開心呢?」對啊,他為什麽會不開心?他有什麽理由會不開心?


    「那,如果那日問你會不會留下的是我父皇,你會因他而留下嗎?」淩晨從太子的眼裏看到一抹藍,一抹淺淺的藍,是要把他吸進去了,靈魂仿佛觸到了太子的最深處。太子也會有哀傷至泛藍的靈魂嗎?


    淩晨默然了,自己會留下嗎?他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等了好一會,都沒等到淩晨的回答。太子的眸子還是黯了,因為盡管他沒回答要留下來,卻也沒立刻拒絕,他……在思考吧?隻要有遲疑,隻要猶豫了,就說明了父皇和他在他心裏的地位,他還是比不過父皇。父皇嗬,那個男人對他竟然有那麽大的影響力。


    無法容忍下去,一把推開正在為他敷藥的淩晨,受傷的獸需要獨自舔撫他的痛。「淩禦醫下去吧,接下來本宮自會處理。」


    訝然地望著太子,「這是微臣的職責,請太子殿下讓微臣治療您的傷口,不然長久下去要感染的。」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淩晨覺得太子有點無理取鬧。也有些惱了。


    「我說了讓你下去就下去!你還當我是太子嗎!你以為你是什麽?你隻是個奴才而已,下去!」用憤怒來掩飾狼狽,既已被刺傷,為什麽不能反擊?好想讓他嚐嚐心被狠狠撕裂的滋味,或者……他更想直接剖開他的心,看看是不是黑色的。淩晨不是個遲鈍的人,為什麽會看不出自己的心意?!


    「你還不走?」淩晨那堅持留下的態度惹毛了冷嚴,很好很好!該死的!既然你要留下就留個夠本吧!不要怪他沒趕過他。


    一把扯過淩晨,低頭就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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