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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沈如意明知道笑出來是不厚道的行為,可眼睜睜瞅著皇帝前一刻還深情款款的表情,一副直抒胸懷掏心掏肺的模式,下一刻那臉就抽抽的跟個風幹的土豆一股,她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腸子好懸笑抽在肚子裏。


    蕭衍心煩氣躁,一見沈如意那笑眯眯的一張臉,立馬瞪圓了一雙鳳目,隻是還不等他那火發出來,沈如意便柔弱無骨地撲了上去,擠到他懷裏一把摟住他的腰,壓低了聲音,有股子媚人的慵懶:


    「仁壽宮……這次又怎麽了?」


    他們倆在豹房膩膩歪歪近一年,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能有些誇張,但是很多不觸及底線的話說起來卻可謂毫無故忌。


    尤其仁壽宮的劉太後前前後後各種奇葩事,早就把章和帝對她僅有的那點兒——說母子親情也好說麵子上的禮儀孝道也罷,全都給磨的毛兒都不剩。恨不得一聽仁,一聽壽這幾個字腦瓜仁就突突地跳著疼。


    饒是如此,章和帝也還是沒動殺機,雖說自己給自己找膈應,但沈如意看在眼裏心裏卻對他更多了一份親近。


    真要是個殘暴皇帝,不拿人命當回事,連掛名的親娘老子都能痛下殺手,哪怕他待她再好,她也還是發怵,絕不敢和他交心用情。


    想到這裏,沈如意還真真覺得自己簡直是走了狗屎運,瞎貓碰上死耗子,撞上這麽一個待她如心頭寶。掌中珠的小皇帝。性子是喜怒無常,矯情且腦迴路七彎八拐帶螺旋圈的,但是本質還是好的。心存仁厚。


    她心頭甜如蜜,也就忘了剛才笑他那碼子事,美滋滋地將他越摟越緊,動情地在他下頜上親了一口。


    這一口卻反蕭衍給親的嘴角都要抽了,特麽的這丫頭分明是笑話完他就給來了個糖衣炮彈。


    怎麽地,以為他就是個色慾薰心,如此好擺平的男人嗎?!


    「還能怎麽樣。隔三差五地跳出來膈應人唄!」他斜著眼睛看她,沒好氣地道。


    要說蕭衍也是服了,劉太後這老太太忒不甘寂寞。身體各種不適,心肝脾肺腎說了個遍,這回卻不知又是哪裏出了問題。


    這就是他不願意回後宮的最大原因!


    什麽狗屁的孝道!


    因為劉太後這股頑強不息的作勁兒,他至少少活十年。特麽見了膈應。不見膈應。連想起來都膈應的他想吐的不要不要的。


    以前先皇帝活著的時候,他還隻覺得她是個護短的,起碼邏輯思維、處理各方麵還都是相當正常且有手段實力的女人,誰能料到自打先皇一死,她反而變本加厲,作到一個嶄新的境界。


    沈如意卻是不以為意一笑,據她掐指一算,根據蘇迎的口供。距離太後和皇帝緩和關係的時間還真差不離了。


    「那倒不見得。」她吃吃地笑,媚眼如絲。


    這一點讓蕭衍也不得不承認。自從沈如意生下孩子反而越發嬌媚,舉手投足都有說股說不清的風情。他的火氣,默默地就自動調了下檔。


    「總用那一招,咱們看著不煩,太後用著估計都要煩了。太後聰慧,指不定就換個新招式呢。」


    蕭衍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不解氣,伸手沖她臉上就抓了一把。嘴巴才張開一條縫,話音兒還沒透出來被沈如意從頭斬斷:


    「——唉呀,別動手動腳,我臉上的脂粉。」沈如意一把鬆開他的腰,趕緊退後一步以測安全,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妝花了就不好看了。」


    「如意怎麽都好看。」


    這話說出來連蕭衍都大吃一驚。


    他這張破嘴諂媚到了一定境界了,平時甜言蜜語耍無賴,搞的現在這種習慣都已經深入骨髓融入靈魂了。特麽,他還記得自己剛才又好氣又好笑,想著要揶揄她兩句,再不濟也要教育教育她,當他心煩氣躁的時候不要對他試圖用美人計。


    一是計策奏效了,事後想起來他會覺得自己色慾熏天;二則若是美人計失效——當然這種可能性極低,待他跟沒事人一樣恢復正常,她就陷入無限循環的拷問模式,歷史經驗證明無論哪種結果倒黴的都是他。


    可是,他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話都沒過腦子就直接從嘴裏順出來,他是自己都意想不到的。


    他醉了……


    沈如意摸摸臉,那臉蛋笑的跟朵花兒似的,嬌嗔地白了他一眼。


    「油嘴滑舌。」


    蕭衍內心裏表示同意,事實她說的還是太過保守,特麽他都看不下去自己這副狗腿樣了。


    當然,看她笑的跟朵兒花似的,狗腿什麽的那還算個屁?


    隻要她開心,和他在一起總是笑著的,讓他做什麽他也願意,更何況隻是說些好聽的話——特麽,他願意,他招誰惹誰了,就說!


    於是,就在蕭衍神奇的自我消化能力過後,他成功地完成一次決絕的倒戈。


    他挑挑眉,一副再正常不過的表情,像是之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他說過的話也是簡單的『你好』及『吃了嗎』一般:


    「我倒寧願她換換招式了,總是裝病,她不難受我都難受,屋子裏一股子中藥湯子味,弄的嗆死個人。」


    蕭衍甚至懷疑劉太後是存心想熏死他,才將屋子裏弄的沒個人味兒,否則中藥味兒絕對不至於重到那種地步。


    熬藥是在膳藥房,然後上呈各宮,又不是在仁壽宮劉太後主屋裏現熬中藥,他隻能說那味道太酸爽,讓他至少去一次膈應的一天都吃不下飯。


    以前在豹房他還能找藉口理由推三阻四,偶爾去坐上一會兒。就跟演習似的陳槐安排好各種小太監急報軍政公務。


    他倒寧願劉太後換種方式,換個行為模式,讓他見招拆招。總好過兩個人對著演著各種心知肚明的老把戲,相互膈應的沒邊兒。


    「但願如意所言。」蕭衍幾乎雙手合十祈求上蒼,「如果你料錯了,晚上……且有你受的呢。」


    沈如意瞠目結舌,關她什麽事,誰和他說打賭了嗎?


    這色胚,現如今是找各種理由讓她妥協。按他的想法來了!


    「我可沒說——」


    話才剛出口,蕭衍就跟沒聽見似的,邁開大長腿就往外走。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昭陽宮,連送也沒用她送。


    沈如意:「……」


    結果是,皇帝不受劉太後膈應她就要讓皇帝搓磨嗎?


    這是多麽神奇的一個等量代換關係!


    xxx


    沈如意習慣了皇帝各種神奇的腦迴路,反正她身上利索了之後。他就沒消停過。她震驚的隻不過他理直氣壯的邏輯思維能力,至於執行力一直是他的強項來的……


    她和皇帝一同走進來昭陽宮還沒有什麽特別大的感覺,主要皇帝可能是太激動了,緊緊摟著她的腰,箍得她的腰疼的厲害,害她注意力都集中在分分鍾被捏碎的老腰上,根本無暇多想。


    如今屋子裏隻剩她一個人,連隨侍的宮女太監都被皇帝早早打發了出去。她站在地上環顧四周。


    這與她當年住的昭陽宮已經有了極大的改變,至少比當年可是奢華的多了。各種家具擺設,細緻入微的一些個小東西無一不是極品中的極品,恨不得庫房裏頂級的東西全擺了進來。


    要說後宮的女人,得寵和不得寵還真是天地大不同。


    沈如意尤其有資格說這話,這種鮮明的對比可是她親身經歷過的。


    原本,她以為宮殿不過也就是個住宿的地方,頂多還是身份地位的象徵,她不會對昭陽宮有絲毫留戀。可是今天她又重新以主人之姿站在這裏,心裏各種複雜的情緒撲天蓋地的就湧上了腦,頓時感慨萬千。


    她突然意識到,原來她對這個宮殿還是有感情的。


    從皇後一朝淪落成太監,妃嬪宮女細作,最後繞了一圈又以皇後之姿她回來了——


    連她都覺得這算是老天爺讓她吃了一圈的苦,耍了她這麽久,總算給了她一個相對圓滿的結局,誰知道蘇迎卻蹦出來了,兜頭蓋臉就是一棒子將她從美好的幻想中打醒。


    特麽,這根本就不是個結局,她還是變成了一個她最不想變成的太監。


    到了這個時候,誰再告訴她老天爺不是在耍她,她跟誰急!


    任誰看都是個相對完滿的人生,還沒等她樂嗬夠,孩子連話還都不會說呢,她就又讓人給弄死了。雖說這一次是她心甘情願為皇帝擋刀,但其結果就是她還是死了!


    死了!又一次!


    不耍她耍誰呢?!


    都是嘴欠惹的禍,當初詛咒人家永失所愛是個什麽鬼!


    要壞心眼就壞到極致,偏偏自己親身上陣,挖了個無底深坑把自己埋裏了,她也是醉了。


    她詛咒的根本不是人家,是她自己吧?!


    沈如意越發覺得守株待兔這事有些不靠譜,歷史的經驗教訓告訴她,她一次次的重生都改變了不少人的生命軌跡,尤其這一次是她親歷了蕭衍的死亡然後回溯到了現在,皇帝的死而復生,改變的就不隻是他一個人,很可能連大晉的命運、數十萬百萬的人會受到影響。


    她——蘇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是難說因為蘇迎的再一次重生會引起怎樣的變動。


    她可不想把生命寄托在一個虛無飄渺且隨時可能因為一些細枝末節而有所變化的命運上。


    事實上,這些天她一直在想該怎樣和皇帝透個話,至少在她心裏覺得,皇帝除了感情上對她仍有些許的矯情和不信任感——但那也緣於對她生命隨時隨地可能消失的不安全感,在其他大事上還是會選擇相信她的。


    尤其是在刺王殺駕這種大事上,哪怕有一絲疑慮也不會輕易放過。


    唯二的問題,一是找個什麽樣的合適時機向皇帝說明;二則便是要向蘇迎先打聲招呼,畢竟當時她答應的好好的不透露蘇迎身份,到時候見招拆招。她突然改變主意肯定要預先知會一聲,否則就是自己賣自己。


    她隻能說,人都是自私的,連對自己都是一樣的。


    如果隻有一個沈如意,還是個太監,她也不會和皇帝相認,丟不起那個人。


    可是現在世界上有兩個沈如意,那可就是大不同了……


    沈如意決定,第一重要的應該是找時間與蘇迎見個麵,通通氣。她知道自己那糾結的性子,雖然愛麵子不想在蕭衍麵前抬不起頭來,但事關不隻是她這一條小命,她們的兒子可經不起大的波折了。


    哪怕是為了保護自家寶貝兒子,別說她變個年輕貌美娘娘腔的小太監,就是真讓她變成個又老又醜的太監,她也是會站出來保護兒子的。


    為母則強,這話她算是真的懂了。


    沈如意掐指一算,自從在長樂宮偏殿和蘇迎見過麵,到如今已經有差不多半年的時間未再見過,是時候該見一麵了,至少將她現在的意思說清楚講明白。


    現在正是晌午,陽光穿進窗欞,屋子裏放著新鮮的水果,滿室果香。蕭晏正在側室午睡,時光靜謐而美好,沈如意突然間覺得未來似乎充滿了希望與明媚。


    「來人,」沈如意微微揚高了聲音,美眸流轉勢在必得之色,這讓聞聲走進來的琳琅都不禁一怔。


    「我這頭回進宮,咱們去禦花園逛逛吧。」當然,她的目的是直奔小樹林,看看蘇迎是否留有什麽信息再見機行事,最後決定直接提他過來相見,還是私底下接觸為好。


    琳琅在宮裏十年有餘,雖然後來調到豹房,宮裏的風風雨雨可是瞞不過她的耳朵,可她卻也不會自找沒趣提以前她分明也是進過宮參加過選秀,還在禦花園的賞花宴上親自被皇帝給請了出去,讓人一台青衣小轎就給抬回了沈府。


    她的原則就是主子怎麽說怎麽是,哪怕主子發癔症說她和皇帝廝混這麽長時間,孩子都生了,還是個生瓜蛋子守身如玉她也是信的。


    她就信!


    沈如意說風就是雨,高抬腿輕落步,帶著琳琅一行人往外就走,連備轎的時間都給省了,讓轎夫們自行跟上,她等轎子到了再上。


    知道的是她家娘娘在禦花園丟了臉麵現如今分明是去像小狗撒尿一樣畫地盤砸場子,不知道的還當急著去投胎呢,琳琅畢恭畢敬地跟在沈如意身後,才邁出殿門,未等她心裏滿滿的槽點一一數落出來,就見不知從哪冒出來個瘦的跟根竹竿子似的太監突然躥出來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尖著嗓門直衝天際一般,震的琳琅耳朵嗡嗡作響:


    「娘娘,禦花園淹死人啦!」


    「有人——在禦花園淹死了!」


    琳琅默,特麽誰能告訴她這兩句話有什麽不一樣?


    為什麽要說兩遍?表示他心裏無比震驚的程度嗎?


    她心裏活動極其劇烈,隻是遠未料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禦花園打亂套了,有人說是——謀殺!」(未完待續。。)


    ps:姑娘們,我終於回來啦~這個月斷斷續續的更新,實在很對不起大家,某宋在此給大家鞠躬道歉了。我再次保證,此文肯定不會太監,最近就會完本的。因為身體原因,頸椎和腰椎都出現問題,每天上午和傍晚某宋跑兩次醫院去針灸治療。一是醫生告誡減少在電腦前的時間,二來心情也的確受到影響,所以我沒節操的斷更了,現在我努力奮發,終於又回來了,希望姑娘們大人大量,能夠原諒某宋,我會一直堅持到完本的,請姑娘們再相信我一次~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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