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貴妃得到消息鍾美人在永壽宮外捅死淑妃時正在飲茶,眼睜睜看著前來稟事的太監那一臉『特麽好血腥好恐怖好刺激』,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默默的把嘴裏的茶咽了下去。


    在永壽宮門前大庭廣眾之下——


    不吉利啊!


    鍾美人也是瘋了,古往今來她聽說過,在話本子看到過宮廷各種明爭暗鬥,就沒見過這種簡單粗暴,當街殺人的。


    多大仇多大怨,暗地裏下把耗子藥毒死也就罷了,這種宮鬥法以後還讓不讓她們這些腦力見長的人混了?


    她們這是後宮,連帶著外麵家裏老少好幾族人呢,如果錢氏不是個舞伎出身,而是哪個世家大族姑娘混進來,董貴妃都以為鍾美人是讓錢氏殺了全家。


    一人犯錯,全家連坐,若是罪犯滔天,連全族都會誅連,鍾美人那腦袋裏都是屎嗎?


    董貴妃百思不解,忽然回過神,把茶盞往桌案上一推,也顧不得披上件大氅,邁開兩腿蹭蹭就往宮外跑。


    宮人們一聽來稟事的太監說完,心早就貓爪子撓似的癢的不行,但董貴妃是主,人家慢條斯理擺著運籌帷幄的臉,他們也不好有絲毫好奇的心思露出來,一看董貴妃都撒丫子往外跑,群情澎湃,宮人們也緊跟在後麵一溜小跑跟出了永樂宮的大門,拉起了長長的隊伍。


    雪仍在下,一眾妃嬪並宮人在一丈外呈半圓狀圍觀,恐懼有之,激動有之,難以置信等各種表情隻有想不到,就沒有她們做不到的。嘰嘰喳喳地自說自話,像是都在重現案情,現場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永樂宮的軟轎停在永壽宮宮門正前方,以便最近距離首先離開,這是身份地位的象徵。


    如今淑妃聲息皆無地倒在軟轎前,身上明顯紮著幾個血窟窿,旁邊的雪地上左一灘右一灘的鮮血。就看這血量也知道人沒救了。更何況身上衣裳浸了更多的血。


    不遠處幾步之遙就倒著鍾美人的屍體,脖子被她自己捅了個血窟窿,流出來的血把她整個腦袋帶著肩膀都浸在裏麵。臉色白的比地上的雪更甚,嘴角可怖地掛著一抹心滿意足的笑。


    變態啊!


    董貴妃見慣大場麵的人了,也不禁激靈打了個寒顫,這廝對別人下手狠。對自己下手更狠。


    她原本是想著淑妃才上位,等她多蹦達些時日作的天怒人怨。自家兒子的太子之位塵埃落定再出手,頂好是在這期間有哪個屬性和錢氏一樣的鬥雞站出來迎戰,她在永壽宮適時添柴加薪,坐收漁利。


    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鍾美人突然爆發。在永壽宮外直接將人給捅死了。


    淑妃也是可憐見的,遇上了個千八百年難出的這麽一個變態神經病,董貴妃心理直犯嘀咕。也幸虧她平時見鍾美人不怎麽得寵,先是默默無聞不值得她理會。後來就神經兮兮的她懶得理會,否則指不定哪句話惹著這變態,挨捅的就是她了。


    這根本就防無可防好麽,誰能想到一個個人模狗樣的妃嬪會有這麽血腥殘暴的手段?


    「趕緊來個人,跑一趟長樂宮稟告皇上。」董貴妃抱著肩膀,凍的臉蛋通紅,指揮若定。不到兩個月死了仨高位妃嬪,皇帝也真是個倒黴催的。寵誰誰死,目標不要太精準。


    董貴妃又派人叫了慎刑司收拾殘局,把在場的妃嬪宮人全都控製到了永壽宮的側殿,隻待慎刑司來了方便問話。


    人群散開,唯有兩具屍體橫屍宮門外一動未動,漫天大雪不多久就將她們的身體完全覆蓋在下麵。


    xxxx


    事實上,沒等董貴妃派人到長樂宮之前,早在沈如意被捅死之際,耿進忠已經屁滾尿滾地滾回了長樂宮。


    不料章和帝雖然不坐朝,但每天召大臣議政還是相當勤勞的,在這段時間除非有軍情國務等重要事情奏報,其餘一概不許人打擾。


    耿進忠不敢打擾皇帝議事,卻也不敢耽擱淑妃死這麽大個事兒,隻得叫宮人進出送茶水點心的時候給陳槐使個眼色,讓陳槐出來先與他說說。


    宮人們一聽淑妃的死訊,也知事情嚴重,哪裏還會不幫他?


    不消片刻,陳槐皺著眉頭就出來了,一見耿進忠那副可下見著親人想抱大腿的倒黴樣兒眼皮就是一跳,直覺不好。等聽完整件事前因後果,陳槐這左眼皮就跟鼓點兒似的可著勁兒跳。


    「怎麽辦啊,師父?」耿進忠隻比陳槐小四五歲,叫起師父來絕對一點不含糊,誠意滿滿。


    他說話帶著哭腔:「皇上讓我護著淑妃,可這才兩天就讓我給護死了,皇上會不會……把我也給連坐了,就讓我和淑妃一道兒就走了?」


    陳槐搖頭擺腦,眉心幾乎係了個結:「先看看再說吧。」


    這事兒誰說的準?


    皇帝捧手心上當個寶兒似的,才踏出長樂宮沒兩天就讓人捅死了,不知道該說淑妃倒黴,還是皇帝倒黴,倆人才都過上點兒好日子……


    陳槐躡手躡腳又回了內室,他自以為悄無聲息,其實他這進出都看在蕭衍的眼裏,眼瞅著陳槐出去一趟臉都變的灰頭土臉的,皇帝心裏頓時有股不好的預感。


    「怎麽了?外間有事?」


    陳槐一怔,沒料到皇帝這麽單刀直入,這倒讓他好說話了,隻是人多口雜,他左右掃了兩眼給皇帝暗示。


    卻不料內閣五位年齡大資歷深閱歷廣的大臣因為一句話不順意,正兩方廝殺激烈,聽得皇帝頭昏腦脹,正煩著,又怎地理陳槐那幾乎飛出眼眶的小眼神:


    「有什麽話就說,閣老們也都不是外人。」蕭衍不耐煩地道。


    陳槐抿抿唇,成全了皇帝:「淑妃……沒了。」


    頓時整個屋子裏安靜了,十二隻眼睛齊刷刷望過來。


    又沒了?


    「沒了?」蕭衍騰地從寶座上站起身,臉色黑的好似鍋底。「你把話給朕說清楚了。」


    「淑妃死了,耿進忠在外候著,不如叫他——」


    不等陳槐說完,皇帝就怒了,一把將龍書案上擺著的茶盞攥手裏狠狠往地上一摔,隨著清脆的聲響四分五裂,濺了一地的茶水。


    「是誰?誰特麽把淑妃又弄死了?!」


    陳槐覺得皇帝用詞不對,淑妃裏外裏就死了這麽一回,怎麽就成了『又』?


    再一看內閣首輔,當年太子太傅,先皇給章和帝選的啟蒙老師憋的也是一臉傷。如果不是皇帝死了寵妃,念在他受打擊太大,這幾個內閣貫會咬文嚼字的就能為了這個字把皇帝講的體無完膚,回爐重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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