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寒的可不止圍觀的宮人,沈如意也受不了小皇帝這畫風突變,膩歪的簡直換了個人似的。那小話啪啪就往外砸,他也不怕後宮那幫子虎狼沒把她掐死,她先讓他給膈應死了。


    不過,小皇帝說的未嚐沒有道理。


    其實不管昨晚他們有沒有發生那事,眾人都會當有,而她讓太後招呼了烏泱泱一堆宮人女官堵在皇帝寢室,甚至撬出了長樂宮,若是隻換來個低位妃嬪,什麽阿貓阿狗也都敢踩她一腳留名。


    可是正一品淑妃就不一樣了,能壓在她腦瓜頂上的就董貴妃一個人,除非董貴妃親自下水,她們正麵對決,否則註定所有看不慣她的人至少明麵少不敢招惹她。


    至於那些陰私手段,她若是再讓人暗戳戳的弄死,她都覺得她合該蠢死!


    「陛下英明,謝陛下恩典。」


    沈如意覺得,吃到肉的小皇帝看著可順眼多了,也不搓磨她了,還會為她著想,往她小腦袋上扣了這麽大頂帽子,真真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


    「我隻有陛下了,陛下可一定要保護好我,我還不想死這麽早。」


    她一雙黑眸水汪汪的望著他,一臉諂媚討好,看著不像是個仙氣莊嚴的神仙侍女,插上尾巴就是個嘯天萌犬。


    「瞧你那點兒出息。放心,朕會護著你。」


    蕭衍陰轉晴,臉上終於露出點兒笑容。想起她肚子咕嚕嚕直響,便大掌一揮吩咐傳膳,眾宮人這才鬆了口氣,隻當皇帝氣魔障了,要在酒氣熏天的內室坐上半天呢。


    蕭衍拉著沈如意的手碾轉到了偏室。一瞅陳槐還跟著,當時就不樂意了:「你怎麽辦差越來越不明白,讓你去擬旨,你跟著朕後麵轉悠什麽?」


    陳槐苦著一張臉,「陛下沒說淑妃娘娘住哪宮哪殿裏,小人如何擬旨啊。」


    皇帝沒說淑妃賜住哪宮哪殿,難不成等以後想起來再補發一道聖旨解釋?何止大晉朝。縱觀歷史上千年也沒聽說過這等奇聞。


    而他家皇帝居然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他也是醉了。


    「沒說自然有沒說的道理。」蕭衍輕輕勾唇一笑,他自認風度翩翩,可旁人看著無論如何都是陰測測的令人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淑妃就住在長樂宮。」


    特麽。千算萬算沒算到皇帝這次要玩兒把大的,成心和太後頂上了。


    太後這邊廂要趕錢宮女出長樂宮,正謂名不正言不順,皇帝那邊就順水推舟。封了個僅次於董貴妃的淑妃,這行為本身就是在打太後的臉。


    更誇張的是讓淑妃住長樂宮。


    聖旨上沒說賜住哪宮。淑妃在長樂宮一天也是住,一年也是住,就可著皇帝來了。


    他知道,皇帝遇到個可心的不容易。臉皮薄自尊強,可惜身體不給力。好容易得手了,就捧手裏跟根兒救命的稻草似的。這裏麵有和太後打對台的意思,也不乏當真捨不得那點甜頭。想天天豎在眼前。


    可問題是三五不時過來住住尚可,真要長住長樂宮那是帝後都不曾有過的,不用聖旨下去,這消息一往外傳前朝後宮都能炸鍋。


    關起門過他的小日子,想的倒美,那幫子虎視眈眈的大臣和妃嬪作不死他!


    陳槐心想,他能想到的事,錢宮女猴精猴精的肯定也能想到,想要她勸皇帝別作死的眼色還沒等使出去,就見沈如意眼珠子瞪溜圓,撲通一聲跪地上,一把抱住皇帝的大腿,倒是沒嚎,那顫音卻讓人跟掉羊圈似的,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陛下……你不是說要護著我……」


    他分明是恨她不死,想激的太後親自跑長樂宮一趟親手掐死她吧?


    沈如意的胸脯軟乎乎的往他腿上一貼,舒爽的他不禁悶哼了一聲,暗道貧乳與大胸果然不同,也幸虧她這是錢氏的身子,若是趙氏……估計就跟蹭蹭後背是一樣的吧?


    「起來吧,跪的什麽?」蕭衍雖有些不舍,但是大早上宮人們捧著早膳進進出出,他若是真起了反應可算是丟人丟大發了。


    他伸手拉她坐到黃花梨木椅上,「朕有朕的道理,你就隻管乖乖聽話就好,朕不會害你。」


    皇帝都這麽說,她還能說什麽?


    對著滿桌子的早膳,哪裏還有半點食慾,她根本不用吃就已經嚇飽了,最後還是在皇帝殷殷的目光下,硬啃了兩個饅頭。


    皇帝用完膳便到東暖閣召見了內閣,直談到晌午便留下幾人一同用膳,這些人邊吃邊談,一直聊到未時才散了。


    召來近侍一問,仁壽宮已經差人來問了兩遍。


    皇帝問起時,人前腳才走。


    又捧著茶盞喝幹了,蕭衍才緩緩起身,坐著禦輦直奔仁壽宮。


    聖旨還未下太後就得到了消息,初聽的時候好懸沒氣炸了肺,但聽周圍的親信一勸,也隻當皇帝這是變向的一種妥協,不管怎麽樣是照著她的意思封了妃,沒再君不像君奴不像奴的廝混。


    高位妃嬪本就少,皇帝難得遇到個可心的,封也就封了。


    可是一想到趙氏才死一個月,皇帝連個緩和的時間都沒有就又寵上了趙氏,忍不住就啐了一口,滿肚子花花腸子,卻不像他爹。


    一想起他爹活著時,兩人是何等幸福美滿,偏偏好人不長命,扔下她就走了,讓她現在時不時還要看他兒子的臉色,頓時悲從中來,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蕭衍到時,太後哭的正歡實,旁人越勸越哭,已經哭濕了三四條帕子。


    一看這情形,蕭衍也怔住了,鬧不明白太後這是故意哭給他看,還是又像先皇死前兩年,一想到就哭。


    不管哪樣,他這滿懷雄心壯誌的念頭就此歇了下來,溫聲細語勸了好久,又解釋早上被一堆人堵房間裏,臉上掛不住,卻不是故意掃太後的臉麵。


    太後一聽也是有理,隻覺得那幫宮人女官有一個算一個都太死心眼,她說什麽還真就照直線走,半點兒不會轉彎,生生把皇帝給擠兌了。


    兩人也都互相認了錯,皇帝喝了盞茶,從哪來又回哪去了。


    不管是仁壽宮還是長樂宮的宮人都看傻了眼,眾人都隻當有一場別開生麵的世紀大戰,結果讓太後這眼淚一衝,生生變成好一幅母慈子孝的畫麵。


    太後接過濕帕子擦擦臉,才想起來問道:「淑妃……住哪宮,哀家怎麽好像沒記住。」


    大宮女:「聖旨上沒有。」


    「沒有?」太後驚訝了:「怎麽會沒有,那她住哪裏?」


    不用人回答,太後立馬就知道皇帝打的什麽主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帕子往臉盆裏一摔,擊起的水滴濺了她衣袖都濕了。


    她臉幾乎氣歪了:「他這是成心給哀家找堵,駁哀家的臉麵。虧他剛才硬裝出一副孝子樣子,哀家還以為他是知錯能改,怪道人言羊肉貼不到狗肉身上--」


    「太後娘娘!」話音未落,身邊的掌事嬤嬤連忙打斷,神色慌亂。


    太後一怔,半晌才垂眸苦笑一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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