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受傷的消息一經傳出,朝臣們都嚇的不行不行的,生怕皇帝這一傷影響到了腦子,近而影響到整個大晉朝廷的運作,擼胳膊挽袖子的筆墨紙硯按班排列,各種勸諫、譴責以及要求廢除豹房的奏摺仿佛磚頭塊兒一樣紛紛砸進了長樂宮,甚至還有人為皇帝作死的行為寫了血書,自責沒有從皇帝小時及時規勸,以致導致現在這般任性妄為,不顧體統,不長腦子的結果。


    並因此而延伸到整個皇帝身邊旁大的太監集團,首先遭殃的就是陳槐,並以皇帝寵信的程度一字排開,聯名要求懲治這些帶壞皇帝的近侍宦官,好像沒有他們皇帝不能這麽作死,這麽二逼,並列舉了長達三百來項剷除了他們政治就各種清明,江山就各種穩固的理由。


    不過,管他外界紛紛擾擾,章和帝窩在長樂宮自巋然不動。


    手傷了,寫不了奏摺?


    有堂堂司禮監大太監陳槐在。


    手傷了,日常生活受到影響?


    皇帝本來就是個日常廢,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恨不得打個噴嚏都有專門人服侍擤鼻涕,根本這是連影響這種事都不必考慮在內的。尤其現在身邊有個隨叫隨到的錢大膽,就更是隨心所欲,不管多遠,一句錢大膽沈如意就得顛顛過去,跟溜狗% 似的。


    自從小皇帝嘴裏蹦出來個『錢大膽』的名字,他好像就陷入了一種鬼打牆的境界裏出不來,什麽事都叫。恨不得嚷嚷的滿天下皆知這長樂宮有個叫錢大膽的禦前打雜。


    頻繁到以至於他養的那隻傻鳥都時不時地直叫『錢大膽』。


    沈如意有一次忙暈了頭,一聽它叫喚還真錯聽成小皇帝在叫她,等她急促促趕過去時。可把他給樂的前仰後合,好懸沒背過氣去。


    長樂宮上下就沒有不知道皇帝又給沈如意起了這個愛稱,隻不過除了皇帝誰也不敢叫,包括陳槐。


    盡管眾所皆知那一晚上,皇帝並沒有真的寵幸了沈如意,第二天也各種甩臉子,但這倆貨當天晚上就和解了。雖然之後皇帝還是樂衷於折騰戲耍錢宮女,但長眼睛的也都看得出這裏麵的玄機。


    畢竟,皇帝潔身自好。最是不愛和女子膩膩歪歪的。


    整天能讓皇帝記心裏,哪怕是耍著玩兒也是一種存在感啊。


    所以哪怕沈如意在皇帝麵前被折使的溜溜轉,苦哈哈的眼淚往肚裏流,可是外麵卻光鮮的很。人人都知道長樂宮錢宮女那是獨樹一幟。走哪兒都倍兒有麵子,在很多人的眼前甚至與陳槐地位持平。


    「……你做的很了,朕心甚慰。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朕不記得是在哪裏聽過這句話,但一直覺得很有道理,你要記得,並以此為鑑。你做的事,朕心裏都有數。你也不用委屈,以後不管誰犯你手裏。管他皇親國戚還是天王老子,隻要你有理有據就誰的麵子也不用給,公事公辦。」


    蕭衍一邊啃著沈如意舉到他嘴邊的香蕉,一邊口齒不甚清楚地道:「二十棍還是打輕了,再有這種事,直接把腿打折!」


    陳槐拿著禦筆的手在顫抖,嘴角在抽搐。


    特麽以前皇帝批奏摺的時候他不是沒見過,也沒這麽多廢話,小皇帝從來都是簡單粗暴的回覆,用最少的話句表明自己的意思。怎麽現在執筆的人不是自己,那嘴就跟棉花套似的,可著勁兒地扯,拿別人的手不當手嗎?


    他這麽不厚道,他娘太後知道嗎?


    「陛下,當街鬥毆的確是永昌侯府的不對,但打也打了,罰也罰了,畢竟是太後娘家人,最後兩句……是不是就免了?」


    蕭衍一聽就急了,一口香蕉咽下去半天沒說出話來,好懸沒噎死他。


    沈如意翻了個白眼,連忙遞過去水給他順順,他這才回過神兒來,眉毛立立著,用那隻好手一拍桌案:


    「那隻是當街鬥毆嗎?還強搶民女——他們可真給太後長臉,榮華富貴享著,三妻四妾的還不知足,在外麵因為個妓女就和人當街打的頭破血流——該,朕都沒臉說那人是朕的表兄。怎麽,你還為他說話?是收了他的好處,還是得了太後的示意?」


    陳槐終於逮到時機歇歇手,把硃筆往硯台上一放,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陛下明察,小人一心為陛下,絕對不敢收受賄賂。」他道:「小人隻是想……反正罰都罰了,又何必惹太後心裏不舒服,眼瞅著萬壽節也快到了,萬事以和為貴……」


    他這也是操碎了心,太後和皇帝因為太後那倆不爭氣的兄弟沒少鬧別扭,現如今才因皇帝手傷著了,太後這些天噓寒問暖稍稍緩和了些,知道自家侄子理虧也不吱聲,這也算可以了,又何必在奏摺上留下話柄?


    「什麽事都以和為貴,國家還有律法可言嗎?」蕭衍一個眼神過去,沈如意沾濕的帕子已經遞過去擦了擦他的嘴角。「錢大膽,你越來越有眼色了,幹的好,繼續努力啊。」


    呸。


    沈如意心道,你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碎嘴子。


    陳槐訕訕地站回了原位,才要下筆,又聽小皇帝道:「就依你,最後那句腿打折還是別寫了。指不定因為這句話,永昌侯府再進宮又是仁壽宮又是長樂宮的,朕可受不了。」


    ……這就是他說的沒有律法可言?


    陳槐也是服了。


    他批了大半夜的摺子,手都寫抽抽了,眼睛都要給燈光給晃瞎了,一看皇帝這精神頭十足,神采奕奕的架式,分明是不作到三更半夜是停不了。


    他連忙向沈如意使了個眼色。


    沈如意的時間都跟著皇帝轉,所以每天變著法兒的哄著皇帝早起早睡,偏偏皇帝還受她這套,每晚拎她出去在長樂宮遛一圈就放她回去休息。


    沈如意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也就有些虛名,不論是在長樂宮還是在整個後宮她還需要陳槐的照拂,所以基本上隻要陳槐發話,她就沒有卷了他麵子的時候。尤其這種雙方都獲益的時候,她更沒有推辭的可能。


    「陛下,」她輕了輕喉嚨,「明天是九九重陽,還要登兔兒山,陛下早些安置吧。」


    「喲,錢大膽兒又困了?」蕭衍似笑非笑地,「最近越睡越早,你是想太陽一下山就躺回床上睡覺吧?你要懶死?」


    沈如意握拳,連吃根香蕉都要人舉著的有什麽資格說她懶死?


    她每天勤勤懇懇,伺候個活祖宗,忙的腳打後腦勺,難道不比他勤勞?


    她吧唧嘴剛要開口,就聽小皇帝不耐煩地嘖的一聲,「唉,睡吧睡吧,朕懶得和你掰扯,真是吃了東西就犯困——你,今晚和朕睡。」


    「啊?!」


    小皇帝輕描淡寫一句話,把沈如意和陳槐都驚著了,不約而同瞪大了眼睛,驚呼出聲。(未完待續……)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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