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壽宮宮宴已經酒酣耳熱進行了大半,長樂宮那邊兒才剛開始不久,鼓樂聲喜人。一眾朝臣磕拜完章和帝,宮人們捧著禦膳魚貫而入。


    此時正是午時剛過,天邊烏雲盡散,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皇帝那張臉喜氣迎人,鳳目眯眯地笑,把眾朝臣們的心都要笑化了。


    太難得了!


    遙想當年,皇帝也是乖巧可愛的孩子,對他們建議那叫一個言聽必從,內閣遞到內宮的摺子那就沒有不過的,不隻過,三五不時還會在公開場合表揚一番。


    後來皇帝就變態了,那張臉上一刻笑的跟能擠出水來似的,下一刻就能有陰沉的要人命。也不像他爹似的,天天坐朝堂了,隔個十天半個月出來晃晃,告訴天下人他還活著,然後就貓回去,熱衷各種激烈的運動項目,跑馬、射箭、蹴鞠,更作死的是還喜歡和宮裏養的老虎時不時鬥上一番……


    章和帝就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而去,將眾人遠遠地甩在了大後方。


    禦史言官勸諫的摺子從來就沒停止過往皇帝臉上砸,可是人家皇帝倒也是好性子,你想怎麽罵怎麽罵,人家不僅不帶找後帳的,然後還照樣用你,半點兒沒有打擊報復的意思。但是,人家該怎麽樣怎麽樣!就拿你的話當屁在耳邊過了一遍。


    遇到這麽個滾刀肉皇帝,大臣們也是醉了。


    當然,朝政皇帝是從來沒有輕忽過,每日在自家宮裏關起門處理,召大臣過去商議。可是大晉朝已經有了個六年不上朝的皇帝先例,實在不需要章和帝再去湊熱鬧了。


    這讓番邦友國該怎麽看,大晉的平民百姓又怎麽看?!


    然後,大臣們摺子照上,皇帝照樣該怎樣還怎樣。


    大臣們表示,他們鞠躬盡瘁,憋死氣而後已啊。


    好在,皇帝自從寵了宮裏那位姓趙的昭儀,心情陰陰晴晴的,比之前喜怒無常的已經好太多了。


    所以眾臣對皇帝這番炫耀似的搞大中秋節宮宴,給趙昭儀臉上貼金的行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隻想趁著皇帝這笑臉安心地享樂宮宴也就罷了,吃飽喝足回家。


    誰知,就是這麽卑微的願望居然也難以實現!


    皇帝樂了,但下麵警惕的小眼神一刻鍾也沒有停止探索。眼瞅著司禮監大太監陳槐扒皇帝耳邊嘀咕了句不知什麽話,皇帝那臉頓時就陰了下來,眼中寒光四射,周身寒氣輻射狀向外擴散。


    一眾大臣當時撕了陳槐的心都有了。


    不過,眾人也都不是根木頭,很快意識到一定是哪裏出現了重大問題。


    當然,這問題有可能是後宮,也有可能是邊疆大事,更有可能隻是皇帝養的那些老虎豹子小羊羔出了什麽問題——他們和先皇打了半輩子交道,還是輕易摸不著章和帝的脈,究其原因卻是現今皇帝擔心、操心,上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他們猜不過來!


    直到皇帝坐在寶座上似乎回了會兒神,那眉頭幾乎擰成了個死結,一甩袍袖,大步流星——人家跑了。


    無數雙筷子停在半空;無數大臣追隨皇帝的身影望過去而閃了大脖筋;樂人更是傻了眼,比不得大臣們見多識廣,處變不驚的作派,他們當時就驚呆了。沒處理過這樣的場麵,他們甚至不知道是該停止奏樂,還是繼續。於是一個遲疑,各種樂器就開始不和諧,好好的一首曲子麵目全非。


    眾臣淩亂了。


    這就把他們晾這兒了?


    沒人知會一聲兒發生了什麽事?


    他們是該坐那兒繼續吃,還是站著,趴著,還是……閃人是閃不了,皇宮大內禁衛森嚴,沒皇帝的話估計他們能在這奉天殿坐一輩了。


    陳槐不及皇帝那雙大長腿,走的慢些,便將殿內的狀況瞅了個七七八八。不過小皇帝顯是氣大發了,虎虎生風,俊臉拉長的跟個驢臉相似,他卻不敢這時候上去為旁人說話講情,給自己找不痛快。尤其那些個大臣平日裏最是看不慣他們這些皇帝近侍,什麽屎盆子都往他們腦袋頂上扣,活該他們提心弔膽,張皇失措!


    說什麽就是他們帶壞了皇帝——


    呸!皇帝自己就壞了,還用他們帶!?


    章和帝回了昭仁殿的西暖閣,氣還沒順,轉身不耐煩地衝著氣喘籲籲跟進來的陳槐道:「到底怎麽回事,給朕給頭詳細說一遍!趙昭儀怎麽就死了?!」


    陳槐也顧不得順了這口氣,連忙一五一十地把事兒給交待了。


    事實上,陳槐說出來的,已經遠比太後派人傳過來的話豐富了不知多少。


    一句:趙昭儀讓錢才人給掐死了。這話他要這麽簡單粗暴地傳上去,皇帝就能直接把他也給掐死了去給趙昭儀陪葬。


    陳槐當下就派了心腹人走了一趟仁壽宮,摸了摸情況,倒是查出了些和劉太後不盡相同的信息。


    「錢才人當麵挑釁趙昭儀不假,但是慎刑司驗了傷,趙昭儀身上沒有傷痕,頸上也沒有掐痕,絕不是被掐窒息而死。」陳槐道:「禦醫和慎刑司大致認同猝死之說。心髒急劇收縮,以致衰竭不堪重荷,根據當事宮女的證詞,也的確證明了錢才人隻扯衣服拉倒了趙昭儀,但沒有掐到趙昭儀的脖子。」


    蕭衍擰著眉,眼前似乎總是趙氏那諂媚的笑臉。


    早上在仁壽宮她還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似乎對他陷她於不義頗有微詞。


    「是朕……做錯了……」蕭衍垂眸深深嘆了口氣,胸口像是被一團沉重的東西堵住,臉色一片灰敗。


    陳槐一愣,眼皮不由是一跳,皇帝這是根本不相信是意外?


    「陛下,也是迫不得已。」他輕聲安慰。


    蕭衍苦笑,頭疼地撫額。


    「朕幾次三番示警,就是為了後宮老實些,別起什麽妖蛾子,她們怎麽敢?!」此時他已經出離憤怒,「這邊朕大擺宮宴裝樣子給天下人看,那邊她就毫髮無傷地猝死,天下有這麽巧的事?連三歲孩童也騙不過!」


    「查!陳槐,去傳朕的旨意,要慎刑司徹查到底!」蕭衍咬牙切齒,俊臉猙獰變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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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媚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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