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冰晨,這不是你的錯。」他強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見到她滿臉淚痕,他心疼極了。「你父親那樣疼愛你,他如果知道你喪失記憶,隻會心疼你、安慰你,沒有怪你的道理。」


    「如果……我一輩子都無法恢複記憶呢?」她泫然欲泣,抽抽噎噎的說。


    「那也無妨,重新投入感情,製造新的回憶。」商人重實際,很快提出合情合理又有用的建議。


    「可是……爸爸去世了,永遠沒辦法再製造回憶了。」


    「你真傻。」他擁著她坐下來,低沉有力的聲音給冰晨絕對的安全感。「你父親是帶著撫養你長大的美好回憶進天堂,他是了無遺憾的。而你,可以從常媽口中去懷想你父親對你是如何照顧與疼愛,相信你能感受到你父親是愛你的,這樣就夠了。」如此感性的話,過去他絕對說不出口。


    一杯溫熱的花草茶移至她唇邊,她接近,啜飲兩口,情緒慢慢緩和下來。


    事已至此,不這樣想又能怎樣?這是龍天翼現實主義的想法,絕對管用。不過,他對冰晨的了解夠深,這位天真爛漫的小姐把「愛」看得比什麽都重要,不順著她的毛摸,肯定又大水哭倒龍王廟。


    他由慘痛的經驗中,聰明的學會如何與她相處。誰教他愛她愛到無法放手,那麽,改變不了她,隻好改變自己適應她。


    其實,適應之後感覺挺不賴的。


    自幼剛強好勝的他,從她身上發覺自己也有柔軟、感性的一麵,他其實並不抗拒,因為,隻為了她。


    「翼,」她抬頭望他,「我想去墓園祭拜爸爸。」想著,她鼻間又是一酸。


    那樣疼愛她的爸爸被她遺忘了,她覺得好抱歉、好抱歉。


    還有多少重要的人被她遺忘了?


    龍天翼劍眉一揚,「好,過兩天我找時間陪你去。」隻求她別又哭了。


    柳笑男精銳的眸光一直沒離開他們,嘴一撇,扯出一抹諷意十足的笑。「龍天翼,看不出你也有兒女情長的一麵,這改變可真大。」


    過去,他那種霸氣的追求方式,強硬的命令式語氣,幾次將冰晨嚇得落荒而逃,死也不肯跟他出去約會。


    「這世上也隻有冰晨值得我這麽做。」龍天翼瞪她一眼,嚴苛的眼神清楚暗示她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昨天董師羽突然來拜訪,他們在書房深談過,相信董師羽有轉達,否則今天柳笑男不會大駕光臨。


    他清楚知道,柳笑男從不看好他與冰晨會有圓滿的結局,冷嘲熱諷有之,不會祝福他們。衝著這一點,他與冰晨一定要幸福!


    「我不懂,為什麽?」柳笑男端麗的臉龐明白寫著不以為然。


    「什麽為什麽?」他皺眉。他跟柳大小姐從一開始就不對盤,無法溝通。


    清冷的一句問話,完全不同於對冰晨說話的口氣,令柳笑男暗自咬牙。


    「我家這位病西施何德何能,讓你傾心相待,我不懂,莫非你對病美人有特殊喜好?一個太強的男人,配上一個太弱的女人,嗬嗬嗬!果真合得來嗎?」


    這女人,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龍天翼怒氣騰騰地瞪視著她,「冰晨不是病西施,她的身體已經調養得不錯。你這樣挑剔她,不等於在挑剔自己的生母?當年令尊不是也對令堂情有獨鍾,又是為了什麽?我告訴你,沒有為什麽,就是‘心動’而已。」


    心動?柳笑男聞言,一顆心漸漸沉落,某種又酸又澀的滋味泛濫心問。像他們這樣自視甚高的人,要對一個人「心動」該有多難,一旦錯過便錯過了,追悔莫及,徒呼奈何。


    隻是,為何是冰晨?


    他與她基本上是同一種人,他心動的對象為何不是她?柳笑男的胸口緊窒得難受。如果是別的女人也就罷了,為什麽非得是冰晨不可?


    既生柳笑男,何生柳冰晨?


    僵凝的氣氛還是由常媽打破,她端來三份水果優格,清淡又有營養。


    「我不吃,給我咖啡。」龍天翼與柳笑男同時開口,又同時瞪住對方。


    「嗬嗬嗬……」冰晨甜甜笑了,「你們兩人好像喔!方才第一眼見到大姊站在客廳中央的那份氣勢,我就想,好像女生版的翼……」


    「誰要像他!」柳笑男喝斥。意思是說她像男人婆?


    「我倒黴才被你像!」龍天翼同時斥罵。惡心死了!


    冰晨噘起嘴,眨著墨濃雨睫。「還說不像?連說話的口氣都一樣強勢,罵人也一樣凶。」


    「因為你欠罵!」柳笑男拉高音調。「你不是天真,是白目!」


    「柳笑男,注意你踩在誰的地盤上,我的女人還輪不到你來教訓。」冷徹的嗓音警告地響起。


    「我教訓我的妹妹,不行嗎?」


    「令尊健在時,你敢這樣罵冰晨?現在她歸我保護,當然不行給人欺負,否則豈不顯得我無能?」


    柳笑男容色忽青忽白,他在諷刺她隻敢在父親死後狐假虎威?她不甘示弱的反駁到底,龍天翼也不客氣的譏刺回去。


    兩隻刺蝟張牙舞爪,互不相讓。


    冰晨瞪大了眼,悄聲問常媽,「以前,他們也這樣子吵嗎?」


    常媽聳聳肩。「也不知是不是八字相克,龍先生和大小姐隻要見了麵就會起爭執,像兩隻鬥雞,誰也不讓誰。」


    「他們會吵多久?」


    「看你囉!」


    冰晨拿起水果優格吃幾口,不小心噎住,猛咳起來,龍天翼立即停止戰爭,轉過來拍撫她的背,「廚師是怎麽搞的?水果不切小塊一點,害小姐噎到,常媽,去警告廚師下次小心點!」


    「是。」常媽轉身。當然不會真的去罵廚師。


    「等一下!看小姐臉色不太好,煮一壺參茶來。」


    「是。」常媽樂意照辦。


    冰晨終於順過氣,還有點喘,「拜托你不要跟姊姊吵架了好不好?」


    看她小可憐的模樣,龍天翼歎了口氣。「我才懶得跟她吵!好了,你別說話,休息一下讓呼吸順下來。」


    柳笑男看不下去,臉上寫滿輕蔑。「一個沒工作能力的無用女人,你卻當成寶,我真是不能理解。」


    冰晨泄氣的垂下肩膀。姊姊幹嘛這樣說她?


    「我同樣不能理解當姊姊老是喜歡欺負妹妹,這是一種什麽樣的變態心理?」


    「你罵我……」


    「我不想再跟你吵,話不投機半句多,你請回吧!」


    柳笑男沒想到他真的趕人,氣呼呼的走了。


    冰晨反而傻眼。「你跟大姊一定要這樣針鋒相對嗎?我以為本質相近的兩個人會惺惺相惜。」


    龍天翼瞪眼。「誰跟那女人本質相近?你很藐視我喔!」


    「反躬自省」這四個字,龍先生肯定不認識。


    冰晨息事寧人的說:「我的意思是強者理應欣賞強者,不是嗎?」


    「等她哪天不再欺負你,我自然不會跟她一般見識。」他無法否定柳笑男的經商能力,但很討厭她也有女人小心眼的一麵,欺負樣樣不如她的冰晨。


    她的心一扯,「姊姊應該沒有惡意,而是習慣實話實說,我真的是一個沒有工作能力的……」


    「冰晨!」他喝止。「不要中了柳笑男的毒言毒語,否則我將禁止你們再見麵,不,我早該這樣做。」


    「為什麽?」


    「還用問嗎?」他神經一凜,「從她進門到她離去,她有說出一句關心你的話嗎?問一聲你現在好不好,有哪裏不舒服?她有嗎?」


    她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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