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秋風起時,就是一年一度、萬眾矚目的企業磐石獎舉辦頒獎典禮之時。


    企業磐石獎由企業協會舉辦,宗旨是表彰各類經營有成的企業,且於過去一年有卓越表現,並對台灣或國際社會有貢獻的台灣企業,給予公開表揚,以肯定其成就。


    因此,磐石獎可以說是台灣企業的最大榮譽,凡是獲得此殊榮的企業,在其後的經營和信譽都會產生莫大的增值效果。


    今年企業磐石獎的頒獎典禮將在台北的君悅大飯店舉行,出席者除了所有候選企業家外,還有許多商界、時尚界的名流政客,可謂眾星雲集、富貴逼人。


    君悅門口的高級轎車排起了長龍,而宴會廳裏也早已被吵雜的人聲和觥籌交錯的清脆聲音所包圍。


    君盛棠站在宴會廳外的迎賓接待區一角,表情嚴肅的與他的機要秘書通電話。


    “今天無論如何必須聯係上安東尼先生……是,不管你用什麽方法……總經理那裏如果不配合的話,就不必再向他請示,而且現在他應該也下班了。”君盛棠的嘴角邊浮現一抹嘲諷的笑意。


    他是個英俊而有魅力的男人,古銅色的健康膚色,輪廓分明卻不尖銳的五官,穿著合身的黑色燕尾服,白色襯衫,戴著傳統的領結——一副紳士的打扮卻在他身上展現出一股霸氣。


    當他抬起眼時,那雙深棕色的眼眸非常的迷人,東方人的眼瞳很少是這種神秘氣息的顏色,也因而讓他優雅嚴謹的氣質添上一份神秘色彩。


    “……好,希望等典禮結束以後,就能聽到你的好消息……我對今天的獎項當然勢在必得。”他掛上電話,拉了一下領結,本來緊繃的臉部線條漸漸地放鬆,讓他看起來又多了一分淡淡的灑脫。


    “我為什麽一定要戴你送的那條紅寶石項煉?你沒有發現嗎?我今天穿得是什麽顏色的禮服?如果你沒有色盲的話就應該明白,藍寶石才更適合我!”


    君盛棠剛準備離開,在他前方通往宴會廳的路上卻響起一名女子頤指氣使般的聲音。


    他停下了腳步,不再移動。


    女子背對著他,穿著一襲曳地的粉紫色禮服,裏層是繡花的粉紫色真絲布料,外頭覆著一層透明的白色雪紡,讓紫色顯得不那麽濃重,反而極為浪漫。


    隻有對自己身材和容貌很有自信的女人才會選擇紫色,對服裝頗有研究的君盛棠如此想著。


    “那你就應該選一件可以搭配那條項煉的禮服,那可是我特地去巴黎為你定製的……”站在女生對麵的白衣男子憤慨的說著。


    君盛棠靠在身後的圓柱上,嘴角帶著愜意的笑容,看著這對顯然在爭吵中的情侶。說話的白衣男子他認識,是“華翔建設”的小開。


    “金啟泰,你給我聽清楚了,選擇什麽樣的衣服和配件是我自己的事,你送我東西時我已經說過謝謝了,至於戴不戴、什麽時候戴,那就與你無關。”女子的口氣更加傲慢起來。


    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君勝棠微微皺起眉頭,現在的女人都這樣盛氣淩人的嗎?


    “還有,你到底會不會穿衣服?我已經跟你說多少遍,你一點也不適合白色,穿起來顯得土氣又沒品味,拜托今天你千萬不要再靠近我!”女子說完即轉身,一張俏臉上充滿傲慢與憤怒的光芒。


    她從君盛棠的麵前昂著頭走過,女王般的氣勢看來目中無人。


    她是個美麗的女子,不知道是哪家國外留學回來的千金,所以他並不認識,但顯然教養不足。


    君盛棠在心裏下了定論,他抬起頭,冷冷的目光掃過臉色氣得鐵青的金啟泰。


    發現了他的存在,金啟泰顯得非常尷尬。“盛棠兄,原來你在這裏。”


    “金伯父最近還好嗎?”君盛棠客氣的點了點頭,舉手投足間不時流露出幾分天生的霸氣。


    “很好……君伯父今天也來了吧?”金啟泰依舊有些慌張。


    “家父正和幾位議員說話。”客套話已經說完,於是君盛棠微點了下頭,邁開大步向著宴會廳。


    徐崎心和母親林韶華正在和《創造財富》雜誌的總編交談,聊了幾句以後,那位黃總編似乎又發現了更感興趣的對象,朝著她們身後的方向招呼了一下。


    “君董、君總裁,你們好。”


    林韶華臉上原來優雅的表情在刹那間染上一層寒霜,她挽住女兒的手臂,示意離開。


    徐崎心也立刻心領神會,微笑著說:“媽,我們過去和陳博士打個招呼……”


    “徐夫人,好久不見。”可是就在她們欲離開之際,君超凡出聲叫住了她們。


    徐崎心還來不及回頭,母親已經掙脫了她的手臂,迅速的轉過身去。“君董,今天這樣的場合你應該叫我林董,而不是徐夫人。”


    君超凡是個外形嚴厲的中年男子,五官非常的硬朗,但神色極為傲慢。


    他朝著林韶華微微點頭。“這位就是令千金?”


    “對了,崎心,你還沒見過‘創倫集團’的君董吧?君董,這是我女兒崎心,剛從法國回來。”林韶華是個氣質非凡的女子,人過中年卻依然透著典雅的幹練。


    “君伯伯,你好。”徐崎心有禮的點了下頭,但笑容很冷淡。


    君盛棠看著前眼前身穿粉紫禮服的俏麗女子,原來徐崎心就是剛才他在外麵碰到的傲慢女子。


    “你好,我是君盛棠。”他冷冷的同徐崎心打了招呼。


    “你好。”徐崎心的表情也很淡然。


    “你們兩家是出了名的競爭對手,難得今天同時露麵,等一下能否一起接受我們雜誌的專訪?”那位黃總編看起來興趣盎然。


    “今天我們是來領獎的,老黃,要采訪的話,可以另外安排時間讓你采訪我兒子。”君超凡立刻拒絕。


    “君董對於今天拿獎看起來信心十足,不過好像沒有哪個企業連續得過這個獎項。”林韶華的聲音聽來溫柔,但眼神卻閃動著挑釁的光芒。


    “爸,要入席了。”君盛棠瞥了她們母女一眼,突然在父親耳邊低語了一句。


    “入席吧,徐夫人。”君超凡不經意的挑了一下眉毛,紳士風度的示意她們先走。可是他那句“徐夫人”,卻讓聽者感到非常的刺耳。


    林韶華看了女兒一眼,徐崎心立刻挽住母親的手臂,踩著優雅的步伐往前走。母女倆邊走邊微笑,徐崎心在母親耳邊說道:“媽,你說得一點也沒錯,他們‘創倫’的確是針對我們來的。”


    “何隻是針對而已,君超凡一向輕視女性,是個男性沙文主義者。”


    母女倆一邊低聲說著,一邊微笑著入席,還不時和身邊的人點頭打招呼。


    “那我們不要理他們就行了,反正他們今天一定不會拿到磐石獎。”徐崎心笑咪咪的在母親耳邊低語。


    然後她微微轉身,看著四周錦衣華服的貴賓們。


    她在法國學了四年的服裝設計,又在國際知名設計大師手下做了兩年的助手,最近才回到台灣。


    她發現台灣的女生雖然很用心的在打扮,但在用色上還是有些保守,今天全場敢穿紫色或是一些鮮豔顏色的女人竟然隻有她一個人,其他不是粉紅就是米色,不然就是白色、黑色……


    “徐小姐已經有結婚的對象了嗎?徐夫人,女大不中留,你是不是除了工作之外,也應該為女兒的婚事做打算了。”就在她沉思時,席間聽到了這樣的談話。


    “君董,你對小女實在是太關心了。不過據我所知,令公子也還沒有談論婚嫁的對象。”徐崎心滿意的聽到母親的回答,並且暗暗吃驚主辦單位會將他們安排在同一桌。


    她回過頭,目光掃過君盛棠,發現他正注視著自己,而且眸中含著一絲輕蔑的眼光。她立刻回瞪過去,眼神也並不柔和。


    “他是男人,不用著急。”


    “我的女兒就更不用著急了。”林韶華迅速的回答。“君董難道覺得男女應該有別?現在早就是男女平等的時代,女生也沒有必要一定要年紀輕輕就結婚生子,而且我女兒剛擔任公司的設計總監,有她自己的事業。”


    “設計總監?‘維凱服飾’近期要推出新品牌,就是由徐小姐主持嗎?這麽年輕就擔任設計總監,壓力很大吧。”君盛棠瞥了一眼父親陰鷙的臉色,接過話題。


    “君先生,我在法國的時候聽說‘創倫’代理了許多歐洲的頂尖品牌,銷售額卻好像逐年減少,為什麽不考慮擁有自己的品牌呢?”徐崎心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敵意,她毫不示弱的回道。


    君盛棠望著她的目光更加銳利,這位小姐如此直接,真是傲慢無禮到了極點。


    “你也說了是好像,道聽途說的話在私下裏說說沒有關係,如果讓記者們聽到亂寫,那就不好了。”他收起笑意,陰沉的望著她。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徐崎心的心裏燃起熊熊怒火,這個君盛棠為什麽老是一副看不起她的倨傲嘴臉?果然是父子,根本就歧視女性!


    “徐小姐寧願相信那些空穴來風的話,也不相信我這個總裁告訴你的話嗎?”他舉起杯子,從杯緣上方望著她。


    “我隻相信事實。”徐崎心優雅的挺起背脊。


    “敬事實。”君盛棠舉起杯子,嘴角的笑容隱含著一絲神秘。


    “敬今天將獲獎的所有人。”君超凡看向林韶華,目光裏有著不屑。


    “這麽重要的場合,君董怎麽不帶夫人一起出席呢?我好像有兩、三年沒有見到麗雯了。”林韶華昂起頭,眸中燃著戰鬥的火光。


    “她不適合這種場合,一個小家子氣的女人,自然比不過徐夫人可以拋頭露麵,風光體麵,所以我就不勉強她出來應酬了。”君超凡啜著香檳道。


    “我看是你沒有給她機會展現她的魅力,麗雯曾經是我的同學,她有多少實力我心裏很清楚,如果不是那麽早結婚,也許她現在也會有自己的事業……”


    “事業?女人還是家庭最重要。”君超凡收起了虛偽的笑容,冷冷的看著她。


    “難道你覺得男人就應該事業比家庭重要嗎?”林韶華立刻反唇相譏。


    “男人當然以事業為重,有了事業才能有完美的家庭。”


    “完美?”林韶華冷哼一聲。“君董說笑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家庭。”


    “那大概是因為徐夫人沒有經曆過,所以就以為其他人也不會有。”


    聽著兩個時裝界的名人在宴會上唇槍舌戰,一旁的客人都聽得津津有味。


    其實君超凡與林韶華不和早就是人盡皆知的秘密,因此各類場合的主辦單位也會盡量避免讓他們直接接觸,像今天這樣坐在同席而坐,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兩個大人在那裏彼此互不相讓,君盛棠和徐崎心沒有就此偃旗息鼓。他們雖然看似不再說話,但彼此偶爾相遇的眼神也還是火星四濺。


    還好,大會立刻就開始了,大家的注意力也不得不轉到一年一次的盛事上去。


    今年的磐石獎頒獎典禮一如往年成功,得獎者們受到大家一致的肯定和掌聲,這也是他們長時間努力奮鬥而得到的榮譽。


    “沒有拿到磐石獎,徐小姐看起來頗為沮喪。”退場的時候,君盛棠發現身邊的人正是徐崎心,她眉頭緊皺,似乎很不服氣。


    “創倫不也一樣沒有拿到磐石獎嗎?我們彼此彼此。”徐崎心沒有看他,繼續盯著前方走路。


    “今天時裝界沒有一個人獲獎。”君盛棠聳了下肩膀。“這樣的結局還不錯,我並沒有輸給任何人。”


    “你這麽怕輸?”徐崎心望著前方,梭巡著母親。母親去哪裏了?剛才還看到,可是因為退場的人太多,一時間竟然和母親走散了。


    “想坐電梯,還是走下去?”君盛棠看了眼人潮,很多人還是站在接待處說著話,耐心的等待電梯。


    徐崎心沒有回答他的話,目光還在四處遊走。


    盛君棠的心裏升起一股厭惡的感覺,他向來討厭這種目中無人、頤指氣使的驕慢女子,也討厭那些自以為是高人一等的商界女強人——顯然,這位徐崎心小姐以上兩點皆具備。


    他不打算再和她說話,轉身就朝著一位熟人走去。


    徐崎心看不到母親,於是從手提包裏找著手機。


    “崎心,整個晚上你為什麽都不和我說話?”金啟泰在這個時候,又陰魂不散的來糾纏她。


    她無奈的抬頭,目光冰冷。“我沒有什麽必須要和你說話的理由。”


    “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金啟泰臉色大變。“今天我們公司拿到了磐石獎,我父親說要開一個慶祝會,我想和你談一下公開我們兩個關係的事……”


    “我和你有什麽關係?”徐崎心低聲的吼著。身邊人來人往,她又不能真的對金啟泰翻臉,隻能暗歎為什麽她這麽倒楣?


    她不過是在巴黎時,好心的陪著不會說法文的他四處購物了一下,就此他就認為她是他的女朋友,而且不管她怎麽澄清,他還以為是她在耍小性子!


    “好了,我知道你還在為剛才的事和我嘔氣,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金啟泰想去拉她的手。


    她趕緊後退一步,憤怒的瞪著他。“你為什麽每次都搞不清楚狀況呢?到底要我怎麽解釋你才能明白!”


    母親究竟在哪裏?


    她忽地覺得一陣熟悉的昏眩襲來,太久沒有這種貧血的跡象,她還以為自己已經痊愈了,誰知道卻在今天這麽重要的場合發作,加上她忘了帶藥,金啟泰又在糾纏,母親也失蹤了……


    徐崎心頓覺內外交迫,從不曾感覺如此的無助和混亂過。


    “我知道你心裏有我……”


    “夠了,我不想和你談!”她壓低聲音說完,就立刻轉身。


    她想趁自己還未天旋地轉前趕快離開,無論如何都要撐到離開飯店為止。


    她專心的往前疾走,暈眩的感覺也愈來愈強烈。


    倏地一個冒失的飯店服務生從走廊的轉角竄了出來,不小心就撞到徐崎心的肩膀。她一個始料未及,整個人被撞彈了出去。


    本來就擁擠的走廊根本沒什麽空間,緊接著她又撞到了第二個人,第二個人又撞到了其他人……一時間,接待區裏亂成一團,有人尖叫,也有人連忙出聲維持秩序。


    徐崎心在被撞到的瞬間隻覺得頭暈目眩,腦子一片空白。在混亂的人潮中,又被撞了一次,隨即無法控製自己向地麵倒去。


    “小心!”有人拉住她的肩膀,及時將她整個人拉了起來。


    她渾身無力,隻能順勢朝那人靠去。揚起頭,目眩之際還無法看清眼前事物,隻想向對方道謝。


    那真是零點零一秒的事,在她抬頭的刹那,嘴唇碰到同樣柔軟的“東西”——也許那不是“東西”,而是另一個人的嘴唇。


    時間倏地凝滯了,周圍的喧鬧聲也突然停止。


    徐崎心的腦中隻剩下一片“嗡嗡”聲響,她無法思考,也無法移動,更無法呼吸!


    她就像個木頭人一樣,呆呆的愣在當場。


    不知道過了多久,對方才從同樣的震撼裏蘇醒過來,趕緊拉開彼此的距離。


    徐崎心依舊覺得頭暈眼花,渾身無力,但卻努力讓自己的眼神對焦,可以看清眼前的人。


    那個不小心和她撞“吻”的人,竟是——君盛棠?!


    她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和公司最大的競爭對手,並且是自己超級討厭的那種大男人主義者——親吻了?!


    她覺得屈辱,覺得惡心,覺得痛苦……


    “請注意看路,徐小姐,你穿得這麽漂亮,跌倒了可不好看。”


    同樣經曆這個“意外”的另一方,卻隻是神色自若的整了整外套,用有些刺耳的聲音,輕描淡寫的說道。


    徐崎心用力的瞪著對方,他一副“什麽事也沒有發生”的樣子,實在讓她愕然又惱怒。


    他竟然可以如此雲淡風輕,當那個“意外”沒有發生?!


    君盛棠冷漠的點了下頭,臉上帶著傲慢的表情從她身邊走過。


    那一刻,是徐崎心人生裏最屈辱的一刻,是她生命裏中大的汙點,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君盛棠——她和他勢不兩立!


    君盛棠走出父親的書房,輕巧的關上房門,在他身後,站著麵露憂愁的母親。


    他轉身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將母親拉到客廳裏,一貫冷酷的臉上此刻卻浮現極溫柔的笑容。“媽,你怎麽還不去睡?沒必要陪著爸熬夜。”


    “我看他這幾天有心事,你也有心事……公司出什麽事了嗎?”喬麗雯有一雙非常明亮柔和的眼睛,仔細一看,會發現君盛棠的眼睛與母親的很像。


    “媽,你也知道爸不喜歡你過問公司的事,你不要在他麵前提起,知道嗎?有什麽事你就來問我。”君盛棠握著母親的手。


    在他們這個父權至上的家庭裏,男人的地位永遠高於女人。對君超凡而言,女人隻要乖乖聽話,溫馴謙卑就好,所以不管是他的母親,還是兩個姐妹、姑姑……家裏所有的女性成員都必須完全服從父親的命令。


    身為長子,也是家族中除父親以外的唯一男性,他能做的就是不斷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強大到可以保護他在乎的這些人。


    “媽知道……跟了你爸這麽多年,我早摸透他的脾氣了,你不必替我擔心。”


    “我們財團最重要的服裝生意最近出了些問題,許多代理權沒有續約,那些品牌反而與美國的雪薇爾集團合作,有意直接來台灣發展。而我們去年投入幾個新賣場的建設,如果沒有新品上架的話,就會很麻煩。”君盛棠對母親從不隱瞞任何事情。


    “可以解決嗎?”喬麗雯的笑容依舊淡定自若。


    “隻要相信你兒子,就能解決。”君盛棠的表情瞬時顯得非常桀驁。


    “我知道我的兒子有能力,再大的問題也能解決……隻是不要辛苦了自己,每天的維生素還有洋參片記得要吃,不要敷衍我。”君母撫摸著兒子的頭發,在她眼裏,不論兒子多大了,永遠還是個孩子。


    “媽,我哪裏敷衍過你?”他挑抬眉,既英氣逼人,卻也有些孩子氣。“你再忍耐一些日子,早晚我會讓你過更好的生活,不論你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


    “盛棠,媽現在就過得很好。”君母的眼裏掠過一些輕愁。“你還是忘了那些話吧!五年前我和你說的那些話……忘了吧!”


    君盛棠目光堅定,用力搖頭。“不,我忘不了,也不想忘。媽,總之你什麽也不要管,我有我的考量,我不會亂來。”他反握住母親纖細的手,感覺到她輕微的顫抖。


    是的,他絕對不會忘記父親這麽多年來是怎樣壓迫母親的,雖然不會動手打罵,但精神上的禁錮卻比什麽力量都強大,足以摧毀一個人的意誌。


    五年前,母親終於想要反抗,卻得到更讓人恐懼的結果——父親用他和未成年的妹妹威脅母親,要麽一輩子不能與子女見麵,否則就永遠留在君家。


    “盛棠,真希望有一天你能帶我離開,不必再讓你父親左右我們的生活。”那是當初母親瀕臨崩潰時對他喊出的一句話,當時的他沒有回答,卻一直記在心裏。


    是的,如果他夠強大,就可以保護自己的母親!


    為了要變強,他就必須變得像父親那般冷酷無情,擁有無堅不摧的意誌,才能對抗那個暴君。


    “盛棠!”看著兒子沉默不言,緊握雙拳,喬麗雯的內心閃過不安,可是她也明白,兒子和她不一樣,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會更改。


    身體緊繃、目光凶狠的君盛棠,表情在瞬間柔和下來,他溫柔的笑道:“媽,我沒事。”


    “你答應我,不管怎麽樣,他是你父親,你千萬不能忘記這一點。”喬麗雯緊握住兒子的手,神情緊張的梭巡他完美的五官。


    “我當然知道。”君盛棠淡漠的笑了一下。“大逆不道的事我可不會做。”


    他選擇的是溫和、減少衝突的方式,也不會影響到父親的事業。


    他有他的想法和計畫,隻要朝著目標穩定的前進,就一定可以成功。而現在,他有了一個實現計畫的最好機會——公司有了危機!


    他有信心可以扭轉危機,也必須扭轉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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