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我。”


    “好……”她的心都要化了,看他急忙趕回來,就為了想念她,想見她,她有一種說不出的虛榮。


    但是心中不免疑惑,他看著她的眼神,似乎多了點情緒,一種……她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真的好奇怪。


    “聖偉。”


    “嗯?”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杜品潔忍不住問了。


    薑聖偉一連串失常的舉動,讓她不得不這麽猜測。


    他管她,管得更緊了,越來越沒自由,尤其總會發現,他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擁抱她時身軀不時的顫抖著,似是在害怕。


    甚至幾次她半夜醒來,都會發現他睜著眼看著她的睡容,久久不語。


    “我怎麽會有事情瞞著你?”薑聖偉笑容僵硬勉強,“你多心了。”


    “是噢……”杜品潔半信半疑。“聖偉,我們能不能聊聊?”她實在受不了,每天每天,她跟著他上班、下班,陪在他身邊,她唯一的用處就是他想見到她時,她就得在他眼前,讓他安心。


    那她呢?她的意見呢?


    薑聖偉看了看進度還可以,便放下手邊的工作,牽著她的手坐到辦公室的沙發上。


    “怎麽了?”輕柔的將她的發絲勾到耳後,顯出她清新的小臉。


    “你最近很焦慮,有事情困擾你嗎?”


    他微笑不語,雙眼凝視著她,鼓勵她繼續說。


    “你有事瞞著我,聖偉,你老實告訴我,你不喜歡又珊,對不對?”


    “沒錯。”他飛快的承認,“我不想看見她,也不希望你跟她再做朋友。”態度強硬。


    她有一種受傷的感覺。“為什麽?你不喜歡我朋友也要給我個理由吧!難道你監控我、限製我的行動,都隻是不想我跟又珊碰麵?”


    他的在乎之於她,是監控的手段?!為什麽她要曲解他的好意?!


    “品潔,朱又珊這個女人,你要小心提防她!”他按捺住火氣,好聲好氣的誘哄。“她不適合深交,交朋友要慎重點。”


    “你當我三歲嗎?!”杜品潔忍不住肝火上升。“我連交個朋友的自由都沒有?還得經過你同意?!”


    “品潔,我是怕你被騙了,我——”他苦口婆心地解釋。


    “你把我當成什麽?沒大腦嗎?我會這麽容易就被騙?!”


    太看不起人了吧!把她當成笨蛋嗎?她很好騙嗎?


    “品潔,你要相信我。”薑聖偉說不出口。她曾經被牽著鼻子走,聽信那個女人的話,向他提出離婚說要過自己的生活……


    然後就這麽死了。


    她不會相信的,她沒有另一個時空的記憶,而他也無法將自己失敗的原因告訴她,因為那時的他是一個混蛋。


    “那你做讓我相信的事啊!告訴我,你到底在怕什麽?!”杜品潔忍無可忍的吼問,“有什麽事情不能告訴我的?”


    我怕失去你,我怕你死——可他開不了口。


    “相信我,求求你,不要再跟朱又珊碰麵了,她說的話都不要相信。”他隻能這麽告訴她,希望她全盤信任。


    他努力想遺忘那段“過去”的,但這幾日以來,他不斷夢見她創在血泊裏的模樣,沒有生命跡象,沒有呼吸,胸口不斷的湧出鮮血,染紅了她一身。


    閉上眼睛,他都會看見令他心碎的畫麵,她的靈堂,她的遺照……


    “你不能永遠綁著我。又珊是我唯一的朋友,你不能……試著接受她嗎?”


    “絕對不可能!”提到朱又珊,他理智全失的握著她肩膀,俊顏扭曲。“不許你跟她有任何接觸,我不許她來破壞——”話說到一半,薑聖偉住嘴。


    差一點就說溜嘴,差一點點。


    “破壞什麽?”杜品潔追問:“聖偉,你有事瞞著我?”


    “什麽都沒有。”他不說,怕說了會變成真的,他和品潔又會被那女人破壞一次。“你別多心,聽我這一次,好嗎?”


    “我很想相信你。”她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陌生。“我很想,真的。”但他明顯瞞著她很多事,讓她無法相信。


    以前的聖偉,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但同樣讓她的信任一點一點的消逝。


    “為什麽你結了婚後,就變了個人……”她好無力,“我以為我們可以好好溝通,你會聽我說了,可是你尊重我了嗎?”眼眶含淚,她努力眨回淚意。“結果我還是得聽你的話……”


    “品潔……”


    “我不想跟你談了,你一點都沒有變。”她難過的起身走出他的辦公室。


    “你要去哪?回來!”薑聖偉心神大亂,“要去跟朱又珊碰麵?不準!”


    又來了,又是這種命令的語氣,不準這、不準那,就算她想見又珊,隻不過是見個朋友,又不是跟男人約會!


    “你讓我靜一靜,我現在不想看見你。”受不了他所帶給她的壓迫,她轉身離開。


    “杜品潔,你給我——”薑聖偉不能接受她的反抗,他慌了、亂了,脾氣也跟著上來,對著她的背影吼著。


    “好了,vince。”可欣忍不住插手管他們夫妻的事,“你管得太多了,給品潔一點空間和隱私,讓她去吧,你還有工作呢。”


    他瞪著助理,想大吼叫她滾,然後去把品潔追回來,但不行,他的工作不能丟下,他更不能讓旁人看見他的挫敗,這是男人的麵子問題。


    所以他繼續待在公司裏工作,期間他有空便撥電話給品潔,但她都未接電話,也沒有回他簡訊。


    低落的情緒連帶影響了他的工作效率,他不能專心,頻頻看表、看手機,想著她會去哪裏?


    “算了,我放棄你了!”可欣被他氣得快吐血。“明天早上請你準時上班,否則我會殺了你!”從來沒看他這麽失常過,搞什麽鬼?!


    牢頭一聲令下,薑聖偉立刻衝出辦公室,直接回家。品潔能去的地方不多,她的個性不可能回娘家哭訴,一定是回他們的家了。


    馬不停蹄的趕回家,一開門,便聞到熟悉的飯菜香,沒錯,她回來了。


    急急忙忙的進家門,沒有在客廳、廚房看見她,隻見餐桌上擺了幾道菜,已經涼了,有一張品潔留下的字條,叫他自己餓了自己熱菜來吃,她睡了,要他別叫醒她。


    他腳步一旋,立刻走向房間,輕巧走進,站在床前,靜靜的看著她的睡顏,良久,薄唇泄出一聲輕歎,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不要恨我,品潔……”他聲音很輕,輕得幾乎要聽不見,“我不想失去你,真的不想,請你相信我,隻相信我一人,我真的愛你。”溫熱的唇覆在她臉、額,輕輕的。


    再三流連許久,他走出房門,不吵醒她。


    房門被帶上的一刹那,本是闔眼熟睡的杜品潔,一顆淚自眼角滑落,沒入枕間。眼皮微微掀開,盡是難過不信的眼淚,含在眼眶。


    那話是什麽意思?不想失去她、要她相信他?


    他做了什麽會讓她恨他的事?


    懷疑的種子,在心中紮根發芽,日漸茁壯。


    杜品潔沒有辦法控製自己,漸漸的疏離薑聖偉。


    他不解釋,隻管要她聽話,她受不了當個乖乖聽話的妻子,她不要這樣!


    “我不太舒服,今天不跟你進公司。”一早她就頭暈,全身不舒服。“低血糖又犯了,我要去一趟醫院。”


    “我陪你去。”薑聖偉見她臉色蒼白的坐在床上,不禁心疼的捧著她的瞼。


    “不用了。”她推開他的手,不想讓他接近。“老毛病,我很快就回來,你去公司吧。”


    她的排拒他不是沒感覺,而是想當作沒這一回事。


    盡可能的順著她、哄著她,但每當她問起他在怕什麽、為什麽要阻止她和朱又珊碰麵,他就抿緊唇,一語不發。


    沒料到他越是不解釋,越是表現對朱又珊的厭惡,就讓品潔越是懷疑他。


    “好吧,那你看完醫生撥電話給我,嗯?”抬起她下顎,親吻她微涼的唇。


    “好。”杜品潔僵笑回答,目送他出房門,沒有親自送他到大門口。


    丈夫前腳剛出門,她後腳就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撥了通電話。“又珊,是我,今天有空嗎……嗯,好,到時候見。”


    薑聖偉對杜品潔還算放心,相信她不會做他討厭的事情,便放心的到公司去,接著一連串的忙,直到中午時間才有空撥電話給她,詢問她狀況如何。


    “是不是有了?”他不禁希冀著,希望他們的孩子趕快出生。


    “什麽?原來沒啊,醫生怎麽說?”他語氣有絲失落,聽著妻子報告診斷結果。“那得好好補一補才行嘍?晚上別忙了,我們出吃飯……什麽?!”


    他語氣突然劇變,臉色陰沉。


    “不準去,給我回來!聽見沒有?!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薑聖偉的暴怒讓他身旁的兩名助理嚇到,很久沒聽他用這種口氣說話了,而且還是對杜品潔。


    “shit!”他突然將電話往桌上一去,破口大罵,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竟然掛我電話,還關機!”搞什麽鬼?!


    “發生了什麽事?!”可欣小心地問。“vince。”


    “品潔……不顧我的警告,和朱又珊碰麵!”如果他沒打這通電話關心她,她是不是就決定這樣瞞著他?!


    為了那個女人,她掛他電話,還關機!


    “就隻是……跟朋友出去而已,還是個女的,有必要生這麽大的氣嗎?”可欣覺得他太誇張了。“vince,你對品潔……不要這樣強勢。”


    “住口,你不懂——”沒有人懂他的恐懼、他的害怕,品潔會死啊!


    “我是不懂。”她涼涼地道。“我隻從品潔臉上看見她的痛苦,這一切都拜你所賜!”


    聞言,薑聖偉一楞,久久不語。難道他做錯了嗎?


    “生氣啦?”朱又珊口氣有些幸災樂禍,“真是小氣的男人,我又不會把你吃了,是在擔心什麽啊?你小心回去薑聖偉會跟你算帳哦。”


    杜品潔看著被她關機的手機,回想他興奮的語氣問她是不是有了,得知她隻是有點貧血後,那失落的語氣,讓她不禁有些恍神。


    他……很期待他們的孩子出生,她也是。


    他很重視她,這個他表現得很明顯,她不應該懷疑。


    但她擔心的,是他隱瞞她的秘密,和他半夜的囈語,及每回提到又珊時的欲言又止——乍現的念頭令她心一緊。


    “又珊,你喜歡聖偉嗎?”


    “誰要喜歡他啊?”朱又珊的反應是立即的,明顯充滿排拒和仇恨——不是因愛生恨那一種。“我眼光很高的好嗎?”


    壓在心中的那一塊大石頭,突地落下,她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擔心害怕,真是蠢。


    聖偉和又珊的話不時在她耳邊響起,兩個人都說得斷斷續續的,她隻能胡亂拚湊,還以為聖偉和又珊之間有過什麽,所以他才排斥她跟又珊碰麵,她以為自己同時被丈夫和好友背叛了。


    “原來如此。”杜品潔鬆了口氣。“他最近怪怪的,我覺得……聖偉他……”


    “噢——”朱又珊隨口應聲,有一搭沒一搭聽她說和她老公的事,眼睛卻在打量她全身上下的行頭。


    ci的墨鏡、卡地亞的鑽石項鏈和戒指、喀什米爾毛衣、burberry的米色大衣、愛瑪仕手提包、ck的牛仔褲、prada高跟鞋。


    都是新的,看都沒看過。


    “你衣服真好看,哪買的?”她根本沒在聽好友訴苦,比較想知道的是她這身行頭花了多少錢。


    真是令人嫉妒。


    “不知道,聖偉送的。”杜品潔隨口回答。


    “是——噢。”朱又珊語氣酸溜溜地道:“男人無事獻慇勤,一定有鬼!”一邊愛不釋手的摸著那個愛瑪仕包包。


    “嗄?”她怔楞住,想不到好友聽她訴苦到一半,竟然開始研究起她的衣服品牌。


    這讓她皺眉,突然之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早在又珊在她娘家的聚會上,拿她的婚姻狀況出來開玩笑,她就不敢再跟又珊說心事,也很清楚其實今天不該找又珊出來。


    但她忍不住,想找個人聽她說話,對像不是老公、親人,而是可以信任並幫她保密的朋友。


    “不是嗎?剛你不也說薑聖偉怪怪的。”羨慕不已的眼神再三停留在那名牌包包上,最後才轉到好友身上,“他一定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才會管東管西的,我就跟你說吧?就叫你要小心,你不聽。”


    這……她真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她的好朋友,怎麽會這樣說話?


    她不禁想,如果有天又珊也向她訴苦,傾吐感情上的痛苦和掙紮,對男友的懷疑和猜忌,她會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認定一定是出軌,是背叛?!


    “太奇怪了……”她覺得可怕,看見又珊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禁背脊發涼。


    “沒什麽好奇怪的吧,薑聖偉女人緣本來就不錯,不太需要主動追求,就連你也是啊,訂個約會就跟他在一起了。”


    好刺耳!為什麽又珊說的話會這麽刺耳?!


    有時候朋友會為了你好,說一些很黥耳、殘忍的話,但會是用這種……看不起的語氣嗎?


    “像他們這種身份地位的男人,會出軌是常態,你要小心嘍,說不定會有女人挺個大肚子上門來要他負責,你還沒有小孩,地位恐怕……不過也沒關係啦,你還年輕,機會多得是,我會陪著你的,你不用擔——”


    “你很開心是嗎?”杜品潔忍不住怒問,“又珊,看我痛苦,你很快樂,對不對?”


    朱又珊頓時一楞,想不到她會這樣反擊。“我哪有?”


    “沒有嗎?你的口氣很像啊。”她忍無可忍了,這些日子以來,她被夾在兩個人中間。一個是好朋友,一個是她愛的人,她選哪邊都不對,選哪一邊都裏外不是人!


    她以為好朋友會體諒她結了婚的難處。


    她以為結了婚老公也會給她私人空間。


    沒有,這兩個人都沒有,隻有她不斷的兩邊討好,討他們歡心,結果她得到什麽?


    說風涼話的好朋友;隻會管她、限製她的丈夫,什麽東西?!


    “你真是……杜品潔,我真是好心沒好報,我不去見客戶,跑來聽你抱怨你老公,你還要怪我?我都沒抱怨你老是放我鴿子,有異性沒人性了。”朱又珊理直氣壯的,一副被汙蠛的嘴臉。


    看著她,想聽她說些道歉的話,但她沒有,杜品潔失望了。


    “又珊,我一直很羨慕你能為自己而活,你能做到我不能做到的,可以說我很崇拜你、想成為你,可我的環境不允許。我也知道,其實你一直都很看不起我,可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什麽都願意跟你分享,我不介意你對我態度高傲,甚至是在言詞上羞辱我,因為你是朱又珊,我不想跟你計較。


    “我會想,就算你嘴巴再壞,對我這個朋友,你應該是希望我幸福的,但是這一年來,我感受不到你對我的祝福,隻有落井下石,你是不是真的想看我被背叛,看我哭得死去活來,你才開心?”


    她不是沒發現,隻是不願去想又珊真正的心意,不想去麵對——其實又珊跟她做朋友,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我、我哪有?我隻是說話比較直!”朱又珊什麽都不怕,就連薑聖偉威脅她也沒放在眼底,不曾怕過,但是麵對杜品潔那雙眼神,她卻畏懼了,心虛了。


    “說話直不等於你可以亂說話!聖偉就是討厭你在我麵前說這個,才會阻止我跟你碰麵。聽我訴苦,很難嗎?既然這麽浪費時間,你為什麽要跟我做朋友?”雖然不想跟好友扯破臉,但看這情況,她是不可能跟又珊繼續做朋友了。“我早就知道你在利用我了,算了,我受夠了!”


    杜品潔無心再跟朱又珊繼續聊,拿起包包起身,走出飯店餐廳,任憑她在身後呼喊,也不回頭。


    站在飯店門口,抬頭仰望天空,她突然覺得空虛。


    她的生活好狹隘,除了丈夫之外,她沒有別的生活重心,甚至除了又珊之外地沒有一個可以說貼心話的朋友。


    “我要這樣……過一輩子嗎?”她無語問蒼天,望著天空的眼神透露了想破繭


    而出的衝動。“誰來……告訴我……”


    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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