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風寒症大好之後,侯爺這幾天明顯心不在焉的,整日裏神思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昨日裏突然請了葉將軍過府,一見麵就拉住他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個下午,還神秘兮兮的接過一小包東西揣進懷裏,這才笑容滿麵的送葉將軍回去了。


    葉將軍出門的時候,靖大人正好迎麵進門來。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後,不知道為什麽,葉將軍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定南侯府侍從喜兒口述


    第二天,有消息傳來,長期在楚江下遊流竄的盜匪團體至今未被抓獲,嚴重擾亂都城治安,侯爺決意拿他們開刀了。


    至於怎樣開刀呢……


    「侯爺萬金之軀,怎麽可以親身涉險呢?」靖揚不讚成的皺起眉頭。


    夏侯曉辰的語氣斬釘截鐵,「這樣比較快,又容易見效。本侯爺決定了,就這樣做!」


    「可是——」


    夏侯曉辰揮揮手,「其它事情你不用管,反正這次你跟著我行動就好了!」


    「……是。」


    重香樓上,俯瞰間,萬裏煙波。


    邊角桌上,兩名醉醺醺的青年男子還在互相灌酒。上首那名白衫青年大著舌頭說,「靖……靖兄,咱們再……再喝一杯……」


    在這個四處飄著茶香的絕品茶樓裏喝酒喧嘩,甚至還喝到爛醉的程度,周圍客人無不側目。


    對麵的青衣男子壓下酒杯,刻意低著嗓音提醒,「夏賢弟,你手裏的酒可是隔壁太白居最好的醉觀音,賣五十兩銀子一壺的極品啊!你今天卻一口氣喝這麽多……」


    聽到醉觀音三個字,周圍懂酒的客人無不倒抽一口冷氣,難以置信的盯著白衫青年一仰脖子,這五十兩銀子一壺的極品又被囫圇一杯灌下肚去。


    暴殄天物啊——


    重香樓各角落同時傳來一聲大大的歎氣。一半人是心疼酒,另一半是心疼銀子。


    白衫青年卻恍若不覺,重重的把空酒壺往桌子上一頓,大刺刺的揮手,「五十算……算什麽!等今晚咱們的船到了,那裏麵裝得可是五……五萬兩的真銀哪!」


    茶樓上嘩的一聲,傳來了四處的竊竊私語聲。


    青衣男子露出大吃一驚的神情,手忙腳亂的捂住白衫青年的嘴,「夏賢弟,你真的醉了!來,為兄送你回去。」


    那白衫青年一邊搖搖晃晃的起身,一邊還大笑著,「我們這下可……呃……發財了!靖……靖兄,幹杯!喝……喝光它什麽醉觀音,咱們自己做觀音去!」


    兩個醉鬼步履蹣跚的轉過幾個街角,再一轉眼,突然就不見了。


    接應的小廝迅速打開侯府的後門,放兩個人進去。


    一走進侯府,本來搖搖晃晃、路都走不穩的醉鬼們就立刻站直了。旁邊伺候的人把早就準備好的熱水和毛巾遞過來。


    洗去臉上易容的物體,夏侯曉辰左右端詳了一陣自己的麵容,滿意的點頭,


    「還是這副模樣看起來順眼。」隨即轉頭笑道,「靖揚,你說他們會不會上當?」


    靖揚一笑回答,「應該是上鉤了。還在重香樓上的時候,已經看到有兩個人偷偷傳消息出去了。剛剛也看到有人跟蹤在後麵——」


    「隻可惜突然跟丟了。」夏侯曉辰插嘴,兩個人大笑起來。


    靖揚接著說,「他們跟丟了我們,就隻能出動人手去沿江盤查今天進洛城的大小船隻了。所以我們隻要派人在沿江五十裏守著,一定會有收獲。」


    夏侯曉辰笑道,「好極了。這次如果能成功,對洛城商賈來說可是大大的好事。」


    越想越得意,往後院走了十幾丈,突然停下步子。


    「靖揚。」


    「在?」


    「你剛才買的酒,真的是太白居的醉觀音?」


    「自然。」靖揚理所當然的說,「買了真貨,演戲才更逼真嘛。」


    「……那醉觀音……當真賣五十兩一壺?」


    「是啊。太白居的酒都是一口價,隨便問誰都知道的。」


    「……那……買了十五壺酒的銀子是從哪裏……?」


    「侯爺自己答應過,從您的年俸裏麵扣的——」


    夏侯曉辰在心裏算了半天,突然跳起來,顫抖的手指指著太白居的方向痛心大罵,「奸商!一定是奸商!」……


    靖揚見勢不好,為了不讓憤怒中的南疆定國侯說出「明天我們去懲治洛城奸商」之類的話,急忙把他拖走了……


    半個時辰之後。


    被強行拖走的現任定國侯出現在後花園。侯爺的步調悠閑,滿腹的火氣看來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


    「靖揚。」夏侯曉辰慢悠悠的踱著腳步,回頭瞥了一眼,「現在感覺怎麽樣?」


    「還好。」靖揚回答一句,又說,「侯爺,這是您半個時辰以來問的第十八次了。」


    「哈哈,是嗎?……」


    靖揚在身後突然停了腳步,微微皺起了眉峰。


    夏侯曉辰敏銳的察覺了,立刻回頭迭聲的問,「怎麽了!怎麽了?」


    靖揚捂著額頭,「沒什麽,就是頭……有點昏。」


    夏侯曉辰興奮的大叫一聲,「這就對了!……哦不,這就糟糕了,一定要好好修養。」


    沒等靖揚說第二句話,夏侯曉辰已經殷勤的叫來幾名侍衛,以『靖大人身體不適』的理由把靖揚抬回了臥房。


    揮退其它人,飛快的插上房門的門閂,夏侯曉辰走近床邊,望著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靖揚,臉上全是詭計得逞的得意神情。


    看那表情,就算是傻子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靖揚歎氣,「侯爺,你今天一箭雙雕,不僅清肅盜匪,還在酒裏下藥暗算我。」


    夏侯曉辰得意的笑,二話不說,脫了外衣爬上床。


    「誰讓你每次都不讓我?」又一件衣衫飄落下地,夏侯曉辰一邊忙著替床上的人寬衣解帶一邊不滿的咕噥,「上次,上上次,還有再之前的那次……都被你做了那麽多次了,本侯爺偶爾做一次回來不犯法吧?」


    已經脫的七七八八了,完全沒有贅肉的矯健軀體一目了然。


    健韌的線條,光滑蜜色的肌膚,以前也看了不少次了,但這次看在眼裏,那誘人的意味卻截然不同……


    夏侯曉辰舔了舔幹燥的唇,麵對著眼前的秀色食指大動,準備開動了——


    「等等!」靖揚突然叫停,眼神阻住了夏侯曉辰,「侯爺以前不是說對屬下沒興趣的嗎?」


    「此一時,彼一時嘛。」夏侯曉辰不以為然,「誰讓你武功比我高,身體比我壯,個子又比我高,抱起來一定很吃力的。」


    「……那現在呢?」


    夏侯曉辰撇撇嘴,「哼!我不服氣,為什麽次次都要被你壓!」


    「那是因為我喜歡你。」靖揚盯著麵前人的眼睛,突然認真的說。


    夏侯曉辰楞了楞。靖揚的眼睛就像兩汪深潭,不自覺的就被吸引住了。


    許久沒有回答。那兩汪潭水深處的神采漸漸褪去,漸漸多了幾分黯然。「這麽久了,屬下有時候也在奢望,侯爺……對我有一點點的喜歡嗎?……一點點就好……」


    「……笨蛋!」夏侯曉辰氣得撲過去咬了他一口,「也不想想,那次我為什麽辛辛苦苦伺候你養傷?你以為我喜歡刷鍋洗碗替人擦背啊?還有,不喜歡你的話,我會願意被你……那個?豬腦袋!」


    那兩汪深潭的神采驟然亮了。


    「這麽說,屬下不在的時候,侯爺會想我了?」


    「嗯。」


    「屬下有時要離開的時候,侯爺會舍不得了?」


    「嗯。」


    「喜歡我?」


    「……喜歡!行了吧?哼哼,我知道你今天為什麽這麽囉唆,告訴你,你中的軟骨散的藥效很長滴,拖延時間也是沒有用滴!」


    卡的一聲,房門突然洞開,成功的打斷了夏侯曉辰得意的話語聲。


    葉添葉將軍麵無表情的破門而入,無視於床上半裸石化的定南侯爺,在床頭丟下一疊大額銀票,揚長而去。


    「他——他他——」過了很久很久,受驚過度的小侯爺才找回了自己的舌頭,對著窗外一聲怒吼,「葉添你這個破壞人好事的混蛋!」


    靖揚安撫的拍拍懷裏人的頭,「侯爺別罵他了,葉將軍今天賭輸了那麽多銀子,心裏不痛快是正常的。」


    話還沒說完夏侯曉辰就跳起來了,「你們又拿我去賭?!……啊!怪不得你今天一直算計著讓我說那些……原來是……哼!」


    「屬下也不想的,但葉將軍一定要屬下賭,屬下也隻有勉為其難了……」靖揚又把夏侯曉辰摟住,安慰說,「幸好侯爺今天說了『喜歡』,老侯爺的退休俸祿是贏回來了。」


    夏侯曉辰不高興的哼了幾聲,正想說話,感覺背上那隻熟悉的大手漸漸的往下滑去,再往下滑——


    「啊啊啊啊——你你你不是中了軟骨散……?」


    「軟骨散?哦,那天在大門見麵的時候,葉將軍就給了我一顆解藥的。」


    「……那就是說……你其實沒事……剛才都是裝的……」


    「不這樣,怎麽贏葉大人的睹局呢?」


    「……」


    「侯爺這幾日精力充沛,計謀百出,飽暖思春,看來已經完全康複了……」


    「……沒有,絕對沒有!」


    「屬下應當滿足侯爺才是。」


    「……等等,等等!靖揚……你聽我說啊……」


    那扇被葉將軍撞破的房門一直就在那兒被風吹來吹去的,反正沒有侯爺的傳召,也沒有人敢靠近臥房。


    隻是隱隱約約的有奇怪的聲響傳過來,一直持續到後半夜。


    第二天中午,侯爺迷迷糊糊的被靖大人從房裏抱出來吃午膳,才吃了兩口,居然又東倒西歪的睡過去。


    昨日力擒楚江盜匪,看來侯爺確實出力不少。累成這樣,擔心的連覺也睡不好,實在辛苦啊……


    ——定南侯府侍從喜兒口述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南北疆的故事,還在繼續中!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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