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


    廂房的門扉被推開,一男一女現了身。


    已清醒的官鈺,仍然臥躺在床鋪上,一望見走進來的男女,臉色倏地一變!


    “你你你……龍壑,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麵前?你敢……咳咳……”官鈺不敢相信他竟然就這麽大刺刺地現身,喘了口氣後,再道:“你這凶手!你竟然敢在我麵前現身!”


    薛又星上前一步,緩緩啟口,問:“官爺,真的是龍壑對你下毒的嗎?”


    宮錳眼睛一亮,用力且決斷地點頭道:“當然是他!除了龍壑外,還有誰會心狠手辣地傷害我?薛、薛姑娘……我是受害者,我的話還需要懷疑嗎?”官鈺撐起身子,顫抖的手指指向龍壑,再道:“相信我,是他沒錯!”


    薛又星笑了笑,目光轉回龍壑臉上。


    龍壑的視線也移向她。


    四目相對,卻是平和無怒。


    她相信官鈺嗎?不,即便官鈺指證曆曆,但她已對龍壑的解釋堅信不移。


    於公、於私,他都必須踩死龍壑,否則他什麽都得不到,因此官鈺繼續道:“龍壑的心好狠,他真的好狠、好狠!我對他沒防備,他卻偷偷在茶水裏下毒害我,若非我命大,早就死了!我親眼目睹他對我下毒!”


    “你分明是在作夢。”龍壑調侃官鈺。睜眼說瞎話莫此為甚!


    官鈺神情一僵,再道:“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賴?”


    “你該給大夫診斷你的腦子是否安好了?”龍壑反唇相稽。


    “你——咳咳咳……”官鈺氣結,搗著胸口急喘氣。


    而站在官鈺身旁,保護官鈺安全的五名捕快也心驚膽顫地瞪視龍壑。他們五人可以打贏龍壑嗎?先前聽聞要逮捕龍壑的數十名捕快不僅摸不著他一根寒毛,還個個都帶傷啊!


    “咳咳咳,呼……薛姑娘,總之真相已大白,江湖惡賊終究改不了其狠毒的性格,所以,咳咳……你是否應該細思,為了自身安全,速速遠離他才是?”


    “官爺,您要不要再仔細想想,下毒者究竟是誰?希望你不要錯認了人。”薛又星平心靜氣地勸他講實話,畢竟大司馬官職仍在,不需要扯破臉。


    “薛姑娘,你不相信我的話?”宮錳心急了。


    她是不相信。“請官爺再仔細回想好嗎?”


    官鈺怒火攻心,叫道:“龍壑,你還不束手就擒?你就別再妄動殺念,製造血腥了!薛姑娘,快點躲到後麵去,放心,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卷入血腥中,也不會容許龍壑威脅你的!”


    龍壑聽著,幽幽地開口道:“看來你決定要忘恩負義了?”


    官鈺一震,臉皮僵硬。


    “你生氣了?”薛又星感受到他的怒意,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深怕他有任何猖狂舉動。


    龍壑揚唇,再逸話道:“恩將仇報的廢人,實在礙眼!”


    “我沒有恩將仇報,是你凶性大發,是你想殺害我才對!”官鈺的氣息雖然虛弱,但仍死命栽贓龍壑。他喜歡薛又星,他真的很想得到她!為了她,他可以豁出一切,什麽都不顧,必要消滅最大敵手才行!“薛姑娘,你別被龍壑所蒙騙,我的毒,真是他所下!相信我,我沒必要針對龍壑!”


    “喔。”薛又星輕應一聲,人證、物證看似俱全,而且龍壑也有殺害官鈺的動機,她是該懷疑龍壑,隻是……她不僅不再懷疑他,甚至對他的厭惡也已全部消失。


    “不要再囉嗦了,給我抓人!”官鈺一聲令下,五名護衛即便害怕也還是得衝上去。


    “納命來!”怒喝聲在房裏大響。


    龍壑唇角一揚,身形快如閃電,五把刀尚未欺近,他已快一步打傷他們的手腕。


    “啊!”、“唔……”、“痛——”刀子紛紛落地,疼痛的悶哼四起。


    龍壑冷笑道:“這樣的武功怎麽可能抓得住我?”


    官鈺氣急敗壞,大聲嚷嚷道:“來人呀!快來人,咳咳……快抓人!來人啊——”


    喝!鏗!鏘!刀光喊聲中,龍壑一隻手臂環住薛又星的纖腰,護住她的安全,另一手則與官兵手中的刀刀對決,且招招逼退來者。


    “薛姑娘,聽我的勸,別跟著這個殺人魔王了!”官錳一邊指揮抓人,一邊試圖喚她棄暗投明。“你快過來,過來我身——”


    “官鈺,你很煩,你真的很煩人!”龍壑冷冷地插話。官鈺對又星的親匿口吻,讓他壓抑不住怒火。


    “快點殺了他!”官鈺也生氣了,召喚埋伏在四周的護衛通通上陣抓人。“抓住他,快點抓住他!”


    “是!”數名黑衣人破窗而入,持刀逮人。


    龍壑的深邃黑瞳更加冷暗。


    薛又星見狀,大驚失色,龍壑真的生氣了!


    果然,一把軟刀倏地從龍壑手腕的扣環中變出,刀峰尖銳,直刺官鈺!


    “不行!”早有預防的薛又星輕嚷一聲,雙手毫不遲疑地伸去抓住龍壑的手腕。


    “呃!”薛又星痛呼一聲,龍壑的軟刀劃過她的衣袖,也傷了她的玉膚,一道血痕立現。


    “又星!”龍壑立刻收刀,神情冷冽地問:“要不要緊?”


    “不要緊,但我要離開這裏,這地方讓我很不舒服。”她賭了,用自己來賭,賭龍壑會收手。


    “又星,你沒事吧?龍壑,你居然想殺又星?!”官鈺走下床,拖著無力的身軀誣賴他,還一邊指示部屬道:“抓住龍壑,不準讓他逃走!咳咳咳……”


    “我要走。”薛又星央求著龍壑。


    “好。”龍壑無法違逆她的心意,抱起了她。


    “不準走!”


    砰!兩人破門而出,離開了“淘金客棧”。


    “快追!”


    “是!”


    “別走啊,又星!別——咳咳……別走啊!”官鈺呼喊道,怕這一別,再也見不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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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小心翼翼地替薛又星上藥、包紮,然後仔細把脈,謹慎的態度就當她是一碰即碎的搪瓷娃娃般。


    薛又星失笑道:“一點小傷而已,而且血也隻是流了一點點,死不了的,不用這麽慎重其事好嗎?”


    大夫抿嘴淡笑,不敢多言,隻是把自身的職責做好。“我再去抓幾帖補身子的藥材過來。”


    “麻煩了。”龍壑道。


    “不麻煩、不麻煩!那小的先告退了。”


    “多謝。”龍寨主送走大夫後,回身,看著她,再問一次。“你真的沒事嗎?不許強撐。”


    “沒事,你太緊張了,竟然還請來鞏山縣內最出色的大夫來治我這小小刀傷,也不怕被訕笑。”話雖如此,但她的心頭卻是暖呼呼的,被保護的感覺好舒服。


    “真不該帶你去‘淘金客棧’的。”龍壑的神情仍然冷冽。


    她輕籲一口氣,道:“我若不去,官鈺就死定了。”


    “讓你受傷,我很不高興。”他口吻冰冷。“還是會痛吧?”


    “是會痛,但我更不喜歡見血。”她直視他,他的臉上仍然殘存著殘酷的陰影,很駭人。“我不想你當殺人魔王,你方才差點就殺了官鈺。”


    “他是該死。”


    “但你若殺了他,你的‘忠勇王’就沒了。”


    “我知道。”


    “什麽?”她一愣。


    龍壑倒了兩杯熱茶,要她溫潤幹渴的喉嚨。“我帶你現身在市集裏,就是要引白戲牆開始執行下一步計劃,我想確定白戲牆的下一步舉動。果然,他替官鈺解了毒,要他誣陷我是下毒凶手。原本,我以為官鈺會幫助恩人,將真正的下毒凶手道出,豈知他竟選擇與白戲牆沆瀣一氣,以滅我為目的。”


    “官鈺到底在想什麽?”


    “官鈺他想要你,所以期待我死去,他好向你獻殷勤,宮鈺是如此奢望著。至於白戲牆,他是所有陰謀的始作俑者。命令官鈺指稱我是下毒凶手,為的是要激怒我,好讓我在盛怒之下一掌打死官鈺,如此我就成為名副其實的殺人魔王,而‘忠勇王’之位自然也沒了。”


    “你既然把白戲牆的詭計通通看破了,那麽……為何你還是差點就殺了官鈺?”她指了指自己上了藥的手臂,若不是她阻止,官鈺必死無疑。“我真的不懂你怎麽會這麽衝動?一旦官鈺死去,不僅‘忠勇王’之位告吹,連‘日月寨’都可能麵對被圍剿的危機,在這種關鍵時刻,你卻亂了方寸,真不像你。”


    龍壑冷聲道:“我每回見著官鈺對你露出癡迷麵孔,就想扭斷他的脖子!”


    “你……你好凶……”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內心卻是激動無比,那是欣喜的情緒,因為他又一次表現出她的重要性,她開心到快要無法呼息了。“我對你的影響有這麽的深嗎?”


    “就是這麽的深。”龍壑再道。


    四目相對,心兒晃晃,眼波交流,兩人沉醉在旖旎氛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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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燭火,一盞一盞慢慢地亮起來,書房,宛若白晝般光亮。


    椅子上的白戲牆被燭火的亮光映照得清清楚楚,但立於他跟前的官鈺卻覺得白戲牆仿佛蒙上了層霧氣似的,虛渺難測。


    官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也許是解毒過後,身體尚未恢複到最佳狀態,所以眼茫茫、目不清,才會覺得白戲牆的麵孔上有一層陰暗色澤吧。


    “你的身子還撐得住吧?”放下茶杯的白戲牆關懷地問道。


    “可以,解了毒後,屬下的身體恢複得極好。”他回稟道。


    “恢複了,卻還是殺不了龍壑?”


    宮鈺身子一悚,連忙道:“公子息怒!”官鈺原本轉紅的唇色瞬間變為蒼白。


    “你好無用。”他微眯黑瞳。


    “我……我……公子,請容屬下放肆,您這種說法屬下不能接受。”官鈺不悅,可又不能表現得太過。眼前人雖然沒有任何官職,可是他的能力卻大到足以影響皇帝的決策,朝廷要臣們個個知曉他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甚至想得到皇帝的封賞,都還得先通過白戲牆這一關。


    回想自己考上狀元後,雖然先有龍壑在暗中支助,但能得到大司馬之位,白戲牆的力薦才是最主要的因素。


    “你不能接受自己的無能?”白戲牆笑了。“我特意向皇帝推薦你接任大司馬一職,但連這小小的交代你都完成不了,不僅龍壑還活著,你也開始犯上了。”他本想藉由他之手來滅龍壑的,沒想到竟然沒成功。


    “這這這……這不能怪屬下啊!屬下已經遵照您的指示,將下毒凶手誣給龍壑,這樣還是取不了他的性命,那……那怎麽能責怪我呢?況且,我也不確定是不是龍壑下的毒。我是如何中毒的,我至今都還搞不清楚。”所以清醒後,白戲牆指陳是龍壑下毒,他就遵照指令,因為他私心地希望打垮龍壑,好得到薛又星。


    “換言之,愚蠢的人是我,要怪也該怪我?”


    “不敢!”他一震,暗叫糟糕,他觸怒白戲牆了!


    白戲牆淡淡一笑,道:“看來我是愚蠢,所以才會讓龍壑逍遙法外,就是愚蠢,才會讓薛又星騙了我。”薛又星最讓他驚訝,居然沒有見利忘義,還騙他。


    他身畔充盈著利欲熏心之輩,他早看慣了,才會導致判斷失誤,錯以為薛又星是用錢便可買通唆使的人。


    依龍壑的狡猞,要取他性命一定要有最親近的人背叛才有機會,他經過多方尋找,意外發現薛又星頗得龍壑信任,沒想到她竟是難以收買。


    “公子,您跟薛又星曾經有過密謀?”官鈺大驚,想知道內情。


    “女人,不都見錢眼開,哪兒有益處往哪兒鑽?”他像是自問,又像是在問人。


    “薛又星是個奇特的女子!我第一眼見到她時,就覺得她與一般世俗女子不同,不僅柔情善良,而且靈黠動人,所以用錢收買沒用的。”官鈺忍不住為她說話。


    白戲牆點頭道:“是啊,她是奇特,這世上膽敢耍我的女子她是第一個。”


    “呃!”聞言,官鈺驚恐不已。畢竟在官場打滾多年,他太懂得察言觀色了,因此不由得開始替薛又星擔心起來——白戲牆不滿薛又星。“公子,您要怪就怪龍壑,全是他迷惑了薛又星,擾亂了她的心智,誘惑她為他做事,請您可別把氣出在無辜的薛又星身上。”


    “怎麽,你也對薛又星感興趣?”白戲牆斂眼問道。


    “我……”


    “倘若她來勾引你,你是不是要跟她站在同一陣線上?”


    “不會的!”


    “人心難料啊!”


    “公子……”官鈺的聲音抖顫,身子也在發抖。白戲牆生氣了,他魯莽的行為惹悟了他!


    “已被女色所誘的你,會不會中了薛又星的陷阱,反過來對付我呢?”


    “不會!”他吼道。


    “大司馬之職,撤!京城你也別回去了,你適合去蒼鬆縣當縣令!”白戲牆驟下指令。


    “公子——”蒼鬆縣是人煙稀少的荒涼地區啊!


    “再有異議,那就發配到邊疆吧!”


    “不!”官錳打斷他的話,忙道:“屬下願去蒼鬆縣,願去!請公子手下留情,饒小人一條命!請恕罪!”形勢如此,他隻能先忍氣吞聲,否則恐怕會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那就什麽都沒了。


    “快啟程吧。”這家夥既然沒有用處,就貶到荒蕪之地,不要讓他成為絆腳石,也省得礙眼。


    “是,屬下告退,屬下這就到蒼鬆縣就任!”官錳識時務地先離開鞏山縣。留下性命,才能等待再起的時機。


    白戲牆轉身不再理會他,執筆,在一張小紙條上寫了一行字後,卷進小竹筒內,隨後出門,抓來一隻信鴿將紙筒綁好,放鴿飛行。


    “龍壑,我就看你還能不能躲過這一擊!”白戲牆喃道,姿態優雅高貴,成功地掩去殘忍毒辣的真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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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司馬要換人做嘍!官鈺被罷黜,被貶到蒼鬆縣當縣令去了!”咚咚咚,敲鑼打鼓聲配合著驚人的消息,又成為了百姓們閑嗑牙的話題。


    “怎麽回事啊?我也聽說這件事了。大司馬突然被罷黜,難不成這是畏罪潛逃嗎?”


    “畏罪潛逃?我不懂,官鈺大司馬不是被‘日月寨’寨主龍壑下毒殺害,怎麽命救回來了,官位卻不保,現在還要被說是畏罪潛逃呢?”


    “哎喲,聽說朝廷裏有一批官員要重新調查下毒一案,他們懷疑官鈺中毒是假,是為了誣蔑‘日月寨’寨主,所以官鈺害怕了,自請降級。”


    “想想也有可能,‘日月寨’這幾年來做了許多仁義之事,這些都有人證、物證可以證實,已是不可抹滅的事實,就在‘日月寨’的忠勇風範逐漸受到肯定,江湖、百姓,甚至官方都漸漸認可‘日月寨’是名門正派的同時,龍寨主又何必傷害官鈺大司馬呢?尤其皇帝已在考慮要將‘忠勇王’的封誥頒給龍壑,他又何必做出搬石頭砸自己腳的蠢事?所以就有一派在懷疑,說是有人為了阻止龍壑寨主當上‘忠勇王’,所以才想盡辦法要誣陷‘日月寨’。”


    數十顆腦袋齊齊點頭,道:“有道理,太有道理了!大家夥兒也都覺得奇怪,‘日月寨’這幾年來是很誠心地往名門正派之路而行,那又怎麽會突然去對付官鈺呢?就算官鈺曾經被‘日月寨’欺負過,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跟龍壑寨主無關,並不需要殺他呀!”


    “那麽皇帝是察覺到‘日月寨’很可能受到不白之冤,才會下令重新調查下毒一案嗎?”


    “非常有可能!”


    “我也覺得‘日月寨’是蒙受冤枉了!”


    嘰嘰喳喳的討論到處傳送著,在龍呈皇朝內,除了“仁義王”及“慈愛王”外,“忠勇王”的封賜也成為最熱烈的討論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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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林別院


    “你在做什麽?”薛又星走上台階,踱步到涼亭上,看見龍壑正把紙條綁在信鴿腳上,似有訊息要傳遞。狡兔有三窟的寓意,龍壑執行得相當完美而且徹底,也讓她見證到龍壑心思之縝密。到處都設有落腳的秘密基地,這讓官府很難尋找到他的蹤跡。


    “放手一搏啊!”龍壑回道,手一放,白色信鴿飛翔而去,很快地便消失在空中。


    “放手一搏?”薛又星收回視線。龍壑似乎又打算翻雲覆雨了。“你在計劃什麽?可不可以告訴我?”


    “過幾天後你就會知道。”


    她眼珠兒一轉,再問:“那你知不知道官鈺被下放蒼鬆縣之事?”


    “知道。”


    “還有,到處都在為你抱不平,外界都在議論,說官鈺中毒之事其實是一樁誣陷案,是為了拉下‘日月寨’,也因為如此,‘日月寨’的名譽又回到正義的一方。”


    “毒,本來就不是我下的。”他勾唇笑。


    “但你也做了事。”薛又星卻回著。


    “什麽?”他不解。


    “你唆使朝廷友人為你護航,在皇帝耳邊不斷地為‘日月寨’說好話,再加上白戲牆出了宮,無法阻止你的朝廷友人們對皇帝的慫恿,於是給了你絕佳的機會翻身。”


    薛又星果真蕙質蘭心。“我若不用心,‘日月寨】早就不存在了。江湖險惡,官場恐怕更為可怕。”


    “你明知官場更加險惡,卻還是執意要奪‘忠勇王’?”


    他斂眼,回道:“是的,我不會放棄。”


    “為什麽?我總覺得你強取‘忠勇王’是另有目的,你跟白戲牆究竟有什麽仇怨?”


    龍壑頓了下,而後道:“白戲牆以打敗我為樂。”


    “你跟他,一個在武林稱霸,一個是皇帝身旁的寵臣,兩方相距遙遠,如何結下仇怨?”


    “我跟白戲牆,是同母異父的兄弟。”龍壑直截了當地告訴她真相。


    “啥?!”薛又星大驚!


    龍壑不再對她有任何的隱瞞,說道:“我母親擁有傾國傾城之姿,十八歲那年嫁給我父親——上上任的‘日月寨’寨主籠耀。然而,父親卻因為是江湖盜首的身分,一直自慚形穢,總覺得匹配不起我的母親,於是在我出生之後,便離家,消失無蹤,後來由我叔叔龍逍接任寨主一位,胡作非為。至今我仍尋不到我父親的下落,甚至不知他是生還是死。而我母親在我出生滿月後,就立刻出寨尋覓我父親,卻在途中遇上一位朝廷大官,他將我母親帶回京師。大宮一開始的強迫,而後的糾纏,加上我母親尋不到父親的無奈使然,最後,他倆也成了親,生下一兒一女。三年前,我母親往生了。”嗓音,低低冷冷。


    薛又星聽完後思緒紊亂,須臾後,才又問道:“既然你與白戲牆是異父兄弟,那又為何要互相殘殺?”


    “白戲牆一直以來就在暗中找我麻煩,他是想為他生父討顏麵。他清楚母親心底深處最愛的人依然是我父親,這個事實讓他們心生芥蒂,再加上白氏父子見‘日月寨’在武林中壯大,而且呼風喚雨,因此白戲牆亦不甘示弱,決意在官場中出頭,掌控權力,以便滅了‘日月寨’。既然雙方心有不滿糾葛,仇怨自是愈結愈深。”他回應,表情也是不願示弱的。


    “可,你與他,明明是兄弟啊!”


    “既然互看不順眼,何必去牽連血緣?”龍壑清冷一笑,對峙的氣氛一點兒都沒有消褪的意思。


    “你的神情,好惡。”他森寒的俊容讓她打了個哆嗦。


    龍壑眉心一鎖,幽深的眸光卻更冷。


    薛又星心悸,努力想緩和肅殺之氣,柔聲勸阻道:“這樣的對峙並不有趣。平靜不是比較舒服嗎?何必跟他鬧上?”


    他懂她的想法,就是要以和為貴,但……“不,我不會放棄‘忠勇王’之位。放棄的話,如何跟白戲牆周旋?”


    “可是強搶‘忠勇王’的目的竟然隻是要向白戲牆示威,這也太可笑了吧?”


    “你在擔心什麽?”她看起來很驚惶。


    “擔心你變身成為名副其實的惡魔,‘日月寨’的改造功虧一簣,而你也變成十惡不赦的壞人!”他陰狠的神情讓她膽顫心驚呀!“恨意,會蒙蔽雙眼。扳倒他之後,又能如何?”


    “我快活就行!”


    “那也隻是一時的快樂,事過境遷後,你會不會與異父兄弟結了更深的怨?”


    他眉心蹙起。


    “令堂在天之靈,會開心嗎?”


    他目光灼灼地睇住她。


    “她在天上會不會掉眼淚?”


    龍壑心一沉,道:“你用我母親威嚇我?”


    “這世上隻有令堂有這資格阻攔你走上偏差的道路。”


    他抿了抿唇,回道:“你一樣也有資格啊。”


    “不!”她搖首。“我不敢托大。況且我若有用處,你我現在就不會起爭執了。”


    他深沉的眼眸直視著她,咀嚼著她自鄙的言詞。


    此時此刻,他想著的竟是她的影響力有多深、有多重?


    與白戲牆的對峙已經多年了,他會為她的幾句話而改變嗎?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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