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餓了。」雷鎮喬突然滿臉委屈的宣示。


    啥!肚子餓?他花了大半時間瞅得她醺然陶醉,隻是因為他肚子餓了?


    他不是要索吻,根本不是!他從嘴裏吐出那句肚子餓,徹底毀了她的所有想像跟心理準備!


    該死!靳茉莉一點都不想領他的可憐之情,兩隻眼睛瞬間凝聚成怒火,「你肚子餓了關我屁事?」


    皺眉,「你說話真是不文雅,虧你還長得人模人樣,說到底,原來你才是真正的人麵獸心。」伸出手指戳了她一記。


    她拍開他的動手動腳,「滾開,你有時間在那邊調侃我、教訓我,怎麽不來幫忙收拾『你家』?」不忘刻意強調你家兩個字。


    不過她的刻意顯然效果不彰,雷鎮喬睬都不睬,索性推諉說道:「不行,我一肚子餓就會頭暈目眩,一頭暈目眩,別說是打掃了,連呼吸都會不順暢,小奴隸,快去煮飯給我吃,我從早上起床到現在隻喝了一杯咖啡,現在早已經餓得頭昏腦脹無法思考了。」他騰出大掌,不斷的騷擾忙得像顆陀螺的靳茉莉。


    「最好餓得你腦殘。」她狠心詛咒。


    「靳茉莉,快點!靳茉莉——茉莉、茉莉……」


    他擺明是把她當作私人女傭,而且是最、最、最廉價的那種!


    「我不會煮飯。」她一不做二不休。


    「什麽,你不會煮飯?天啊,你到底是不是女生啊?」雷鎮喬當場從地上跳起來一陣驚嚷。


    睞去白眼,「奇怪,是哪個莫名其妙的家夥告訴你女生就得會煮飯?回答我,你這個性別歧視的家夥!」她忍不住推了他的俊臉一把。


    「可是我餓了。」他幹脆把頭靠在她肩膀上。


    她死命的推開他過分沉重的頭,「滾開,滾開!要吃自己出去買,你有腳,不是嗎?」


    這家夥幹麽跟她這麽親近?


    「但現在我有你這個小奴隸了。」他死不肯走。


    「我不要。」嗬,奴隸也是有個性、有尊嚴的,敢得罪她,算他倒了八輩子楣。


    雷鎮喬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說就往手心塞了一張千元大鈔,「快去,要不然你的包包就要一直被扣在我這裏,唔,包括你的鑰匙、身分證、信用卡、提款卡……再不然,我就要吃了你!」毫不掩飾的對她露出貪婪的眼神。


    她心頭一凜,「夠了、夠了,我去總可以吧!」無言以對。


    瞬間斂起貪婪,他拍拍她的頭,像在安撫一隻小動物,「乖,不用跑太遠,轉角的必勝客買客披薩就好。」


    「必勝客?笨蛋,那有外送服務,隻要你是會打電話、講電話的人,就不用怕會餓死。」


    「可是我找不到我家的市用電話。」他寓意深遠的望了麵前泰半還黑壓壓的客廳一眼。


    「那就用手機。」她沒好氣的提醒。


    「早上為了打電話找你,早就沒電了。」無奈。


    忍無可忍,「雷鎮喬,你……真是夠了,我的手機借你總行吧?」


    「不用了,我不想說話。」他懶洋洋的婉拒。


    不管靳茉莉說什麽,雷鎮喬就是有他的理由跟藉口,盡管牽強,可他還是說得大言不慚。


    「你幹脆變成啞巴算了。」


    「好餓,我好餓喔,小奴隸,你的主人就快耍餓死了……」他一改大律師的英挺風範,竟然孩子氣的胡亂嚷嚷起來。


    許久,靳茉莉實在被他的嚷嚷聲搞得精神崩潰,索性一古腦兒的從堆積成山的衣物前爬起來,「住嘴、住嘴,我去,我去總可以吧,你可不可以安靜一點?不要再繼續雞貓子鬼叫了。」


    「小奴隸,我要吃和風章魚燒口味。」


    「閉嘴,我買什麽你就吃什麽,由不得你這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家夥在這裏挑三撿四的。」


    他挑挑眉,「凶婆娘。」


    愀然變色,「雷鎮喬,你剛剛說我是什麽?」


    「凶婆娘、凶婆娘、凶婆娘。」他存心搗蛋的說。


    「你少得寸進尺了你——」


    「靳茉莉,你真是我見過最氣焰高張的奴隸。」


    「很不幸的,你也是我見過最令人厭煩的主人。」


    「嗬,靳茉莉,你終於承認我是你的小主人啦!」雷鎮喬樂得大方承認她所指責的令人厭煩,「乖呀,乖喔!」


    從他惹人厭的笑容裏,靳茉莉看到他的存心不良,隻得憤憤的握緊拳頭又壓柵的忍住揮拳的衝動,宛若旋風似的甩門離開。


    關上門,她整個人像是虛脫的抵靠在門上,雙腳發軟。


    她剛剛到底在幹什麽?為什麽期待起雷鎮喬的吻來了?荒唐、荒唐……


    甩甩頭,她努力遺忘方才發生的插曲,把一度萌芽的渴望狠狠的壓抑住。她以為這樣事情就萬無一失,卻沒想到壓抑的下場,渴望的嫩芽以著不被察覺的姿態,出乎尋常的在她心裏迅速茁壯。


    她一定,雷鎮喬整個人當場倒在地板上狂笑不止,「哈、哈、哈……原來捉弄靳茉莉是這麽有趣的事情,我真是愛死我這個小奴隸了。」


    驀然止笑,他從地上撐起身子,清澈的眼神驟然黯沉,像黑洞似的深邃,近乎自言自語的低喃,「茉莉,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不會!」


    要不是自製力夠,他方才早生吃活剝了這個女人。


    這廂,好不容易從方才的騷動中恢複正常的靳茉莉,卻突然感受到陰風陣陣。


    「咦,最近這麽倒楣該不會是卡到陰吧?我要去拜拜,我要擺脫雷鎮喬,一定要擺脫這個可惡的臭男人!」口中不住的念念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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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早進了事務所,雷鎮喬顯得精神抖擻,意氣風發,隨時都能上場戰鬥。


    這全都是拜靳茉莉之賜,多虧她的賣力打掃,把他從淩亂的國度中徹底解救出來,足以他昨晚睡了一場好覺,今天才有如此充沛的幹勁。


    手邊同時有好幾樁離婚官司在進行的雷鎮喬,打開電腦,一邊跟當事人聯係會麵,好確認進一步的商討贍養費、監護權、夫妻財產重新配置等問題,一邊忙著敲打他開庭的資料,砥礪自己務必要打場漂亮的勝仗,一切看似非常順利完美,直到秘書兼助理的一通電話,徹底打亂他的步調。


    抓過話筒,「你好。」雷鎮喬以著十分冷靜的口吻說道。


    就是這種從容不迫的態度,讓他的廣大客戶都對他十分信賴,唯獨遲鈍的靳茉莉還找不到欣賞的切入點,可歎,可歎啊!


    感歎之餘,遲遲等不到對方回應,他隻得又開口,「喂,我是雷鎮喬,請問哪位?」十分有耐心的詢問。


    「是我,雷律師。」虛弱,極度虛弱。


    是那個超級萬能的秘書兼助理打來的電話,雷鎮喬感覺心頭掠過一陣陰霾。


    「怎麽了?你聲音聽起來很虛弱。」


    「我因為急性腸胃炎又重感冒,身體非常不舒服,剛剛正要去醫院看診的時候,不慎出了車禍……」


    雷鎮喬霍然從椅子上彈起身來,「然後呢?」


    「然後我現在正被人從救護車上推下來……」


    手機被一把搶了過去,「醫院不許講電話,病患現在馬上要送急診室了。」


    啪答一聲,秘書兼助理的手機突然無法通訊。


    「喂?喂?」雷鎮喬大感不妙。


    趕緊回撥,前一秒鍾還可以通話的手機號碼竟然在下一秒鍾失靈,他偉大的秘書兼助理也就充滿戲劇性的陷入失聯狀態,找不到人。


    「天啊,不行,你不能休假,你如果休假了,誰來幫我接電話、整理開庭資料,提醒我吃飯出庭……」


    —早的好心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雷鎮喬陷入一種慌亂情緒中。


    他最害怕這種措手不及的變化了,一旦身邊的人消失,連帶的他就會遭受到波及,你看你看,打掃阿桑血淋淋的例子還在眼前,他平生所賴以看重的秘書兼助理又發生意外,那他怎麽辦?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不行、不行,他得求救,他雖然是無所不能的大律師,可是也得有個能幹的家夥來幫忙維持秩序,要不然他會一團亂的。


    緊張之際,他的腦海裏毫不猶豫的閃過靳茉莉的臉龐,二話不說,他決定再度把他的小奴隸抓來好好的物盡其用。


    「對了,還有茉莉,她那麽會打掃,這種接電話、整理資料的芝麻小事應該難不倒她才對。」


    「鈐——鈴——」


    鈴聲對於趕稿子趕到清晨五點的靳茉莉來說,唯一的處置,就是伸出手臂發狠的往床頭的大鬧鍾擊去。啪!


    行雲流水般的一氣嗬成,全都出自於人體的情緒性反射動作。


    然而鈴聲卻依然不識相的震天價響。


    「又是哪個該死的長舌家夥——」惱火的從被窩鑽出來,靳茉莉頂著媲美陳年醬菜的臭臉下床去抄起不知死活的市用電話,「靳茉莉不在家,不要再打電話來了。」光火的大嚷,旋即甩下話筒走回床上。


    可前腳還沒爬上床,陰魂不散的鈴聲又開始放肆起來,逼得向來缺乏耐心的她緊握拳頭,隨時要發出淩厲的攻擊。


    氣得抓起話筒大罵,「我說她不在,你是聽不懂國語是不是?就算是陰曹地府打來的,也麻煩你記得算算時辰……」


    沉吟須臾,「很遺憾,我不是牛頭馬麵,小奴隸!」雷鎮喬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


    又是他!「雷鎮喬,你又有什麽事情?」靳茉莉光想就兩鬢發麻。


    她不想又被抓去幫忙打掃了,很累欸,昨天她回家時,雙手是近乎麻痹殘廢的,饒了她吧!


    「我需要你。」他毫不猶豫的說。


    聞言,如夢初醒的靳茉莉當場腦門一轟,白皙的臉龐頓時浮起兩抹潮紅,來勢洶洶,她羞赧的大嚷,「雷鎮喬,你可以再下流一點!」語氣因為不可置信而發顫。


    「茉莉,不要拒絕我,我真的需要你。」焦急。


    「雷鎮喬,本小姐今天沒休假,沒時間陪你攪和,我下午有通告,晚一點還要到電台去準備我晚上的節目,你給我有多遠就滾多遠。」她把凶猛的起床氣全數朝雷鎮喬身上發去。


    天啊,這男人到底在搞什麽鬼?


    光想到他那句「我需要你」,靳茉莉整個人都火熱起來。真是可惡,雷鎮喬這家夥竟然敢明目張膽的對她說出這種話來,而且還是一大清早,這、這、這……實在是太叫人害羞了啦!


    「茉莉,我——」


    「雷鎮喬,我就算是你暫時的奴隸,但是不包括解決你的生理需求,滾!」


    「生理需求?」電話彼端的雷鎮喬有些錯愕。


    「你實在太失禮了,馬上給我掛電話,要不然我就要控告你性騷擾。」


    失禮?性騷擾?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雷鎮喬把所有的關鍵字兜在一塊兒想了義想,費了好一番工夫,總算搞清楚她指責的失禮所謂何來。


    他不由得爆出一記誇張的大笑,「哈哈——靳茉莉,難不成你的腦袋就隻裝了這些有顏色的東西嗎?」揶揄。


    「你說什麽?」竟敢出言詆毀她向來頗為自豪的聰慧腦袋。


    「你剛起床?」


    「不是剛起床,是被你吵起床。」她沒好氣的說。


    「看來你還是嚴重缺乏身為奴隸的基本認知。」


    「奴隸也需要休假的,臭男人。」她吼了回去。


    「三十分鍾——喔不,十五分鍾後我到你家樓下,動作快一點,不要讓我親自把你從家裏挖出來。」


    不等靳茉莉再抗議什麽,雷鎮喬已經把電話掛上。


    「去你的鬼東西,你叫我十五分鍾我就得十五分鍾嗎?本小姐偏要五個小時後。」撂下狠話,她索性拔起電話線,「我看你怎麽打電話。」施施然爬回被窩去。


    十五分鍾後,她家那扇極度脆弱的大門被拍得轟然驟響。


    「砰、砰、砰、砰……」


    頓時,整個屋子簡直像發生世界大戰,被轟炸機突擊似的岌岌可危。


    偏偏靳茉莉絲毫不以為忤,有恃無恐的拉起被子將自己裹得緊緊的,存心杜絕外界的騷擾。


    「哈哈,就算拍斷你的手掌,本小姐不開門就是不開門。」她閉上眼睛,學人來個老僧入定。


    不一會,可怕的噪音消失了,獲得勝利的靳茉莉得意的咧開嘴竊笑。翻了個身,才正打算要作個好夢,突然身上的被子一抽,整個人當場讓人從被窩裏一把抓出來。


    「呀——救命啊!」靳茉莉失聲大叫。


    那闖入香閨的賊人不是別人,正是雷鎮喬是也,一臉欠扁的模樣。


    她瞠目結舌,「你、你怎麽進來的?」抵在他鼻尖上的手指不斷驚愕的顫抖著。


    他語氣閑涼的回答,「當然是開門進來的。」搖搖手中那把備份鑰匙,他一臉得意。


    這是三十秒鍾前,他剛從靳茉莉家門口腳踏墊下找出來的。唔,熱騰騰呢!


    「還我!」她伸手作勢要搶。


    他搶先一步把鑰匙握在手掌心裏,「我就知道你又給我躲回被窩去。」


    靳茉莉氣得花容失色,「雷鎮喬,這是我家欸,你竟然擅自闖人民宅,再不馬上交出鑰匙給我滾出去,我就要報警逮捕你。」


    不理睬她的叫囂,雷鎮喬把她推到衣櫥前,「快一點,我沒時間了。」


    「色狼——你再不給我滾出去,當心我讓你絕子絕孫。」她恐嚇著。


    「你如果要自斷幸福,將來損失的是你。」


    她的幸福關他屁事!「夠了,雷鎮喬,你怎麽可以對我說這種話?」


    「靳茉莉,我是真的沒時間了,我的秘書兼助理今天早上重病又出車禍,被送到急診室後便失聯,小命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而我待會要趕著出庭去,事務所裏如果沒人接電話,我會損失很多很多生意的,下午我還要跟幾個離婚當事人碰麵,如果你不幫我把協議資料準備出來,我拿什麽去跟對方律師周旋啊?」他又忍不住對她要任性了。


    「接電話?準備資料?」


    「對,沒了秘書,我就跟斷了胳膊一樣,我需要你來幫忙接電話、準備資料,你想到哪裏去了?真當我是禽獸不成?」他沒好氣的說。


    「你本來就是。」咕噥。


    然而冷靜一想,靳茉莉還是覺得他太可惡了。


    「為什麽我得去幫你接電話、準備資料?我有我的工作,沒空。」斷然拒絕。


    「奴隸是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的,你再不換衣眼,我們就這樣出門吧!」他是不介意她穿著熊寶寶睡衣,如果她想的話。


    「我不要——」


    雷鎮喬不想跟她多費唇舌,索性故伎重施的把人整個打橫扛上肩,徹底打包帶走。


    「雷鎮喬,你不可以這樣……雷鎮喬!我不要去,我要睡覺,救命呀!」盡管靳茉莉一路聲嘶力竭的哀嚎,雷鎮喬的步伐依然雄糾糾的繼續前進,全然不受任何影響。


    把人塞進車子,他看了看腕上的時間,「該死,來不及了。」完全忽視靳茉莉配合度奇低的搗蛋吵鬧,一路飛快的把車開向地方法院。


    千鈞一發之際的緊急煞車,害得靳茉莉差點親吻上擋風玻璃。


    「聽著,我現在要去開庭了,你馬上回事務所幫我接電話,桌上的資料趕快整理出來,一個半小時後把資料送來給我。」


    不等她抗議,雷鎮喬已經甩門離開。


    遠去的背影又恢複他極度完美的模樣,跟她的熊寶寶睡衣,簡直是天壤之別,而她厭惡這種落差。


    「我討厭當奴隸,我不要當奴隸,尤其不要當雷鎮喬的奴隸!」


    雷鎮喬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回來,拉開車門拿東西,「不當奴隸,就來當身分證上配偶欄的欄主吧!」話落,留下一抹頗具深意的笑容旋即離開。


    靳茉莉呆懵在原地許久許久……


    忽地大嚷,「這算哪門子的求婚?爛透了——」


    下一秒,她捫心自問。奇怪,我幹麽發飆?他求婚的伎倆再差,也跟我完全沒關係。


    可是不會說謊的小臉卻隱隱浮現一抹嬌羞的神色,盡管才一瞬間。


    「不,我們是敵人,不共戴天的敵人!」發狠的拍拍臉頰,靳茉莉對自己堅定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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