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站,護士三下五除二地幫季茜給包紮好了。


    「下次注意點兒,」她幫季茜貼好了創可貼,然後叮囑道,「這兩天暫時不要沾水了。」


    「嗯,謝謝。」季茜禮貌地回道。


    「不客氣。」


    季茜再次道謝,然後在丁競彪的攙扶下朝病房走去,隻是透過病房門口看到宋臻和李湛在交談的時候,她突然改變了主意,對丁競彪講道:「帶我去樓道逛逛吧。」


    丁競彪沒有異議,立即把她帶到了樓道裏。


    季茜在平台窗戶前站穩後,掏出了手機。


    雖然外麵天氣晴朗,但吹進樓道裏的風依舊很涼,甚至帶著點兒陰森的感覺,冷颼颼的。


    季茜聽著風聲嗚咽,內心竟然有幾絲悲涼。


    腦海裏浮現宋臻辦案時認真、專注的模樣,她心頭微動,當初自己似乎就是因此而心動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冷空氣直接灌入肺腑,然後她撥打了季老爺子的座機。


    「爺爺。」她喊道。


    「考慮好了?」電話那頭傳來了老人家篤定的聲音,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老人,將他運籌帷幄的智慧用到了自家孫女身上,然後他成功了。


    「我馬上在微博上宣布,但我要求您那邊立即跟進澄清,還有,我要在g市呆一個星期。」


    「咳咳,不是我澄清,這件事情你爺爺我插不上手,得g省的領導考慮了說了算。」


    季茜略微皺眉,知道這隻是老爺子的推托之詞,她想了下,然後反應過來,老爺子估計是不滿她要在g市呆一個星期。


    她立即回道:「三天!您也不希望親戚朋友都看到我腫著個眼睛給您丟人現眼吧?不能再短了,三天之後我就回來看您。」


    「好。」


    果然,老爺子幹脆利落地答應了。


    季茜隨後掛了電話,但整個人卻像是虛脫了一般。


    但她不能垮,隨後,她強打起精神給斐麗打了個電話,大致意思就是她會發博宣布和宋臻分手,需要斐麗那邊立即做好公關。


    「什麽,你瘋了!」斐麗簡直難以相信這話是從季茜口中說出來的。


    娛樂圈裏,如果談戀愛的明星伴侶出現了劈腿情況,這時候其實還有一種果斷有效的處理方式,那就是劃清界限,但她從未想過這麽一條路,並不是她這個當經紀人的不負責任,而是依她所見,季茜和宋臻的感情根本就不可能出現這樣一種狀況!


    「你們到底怎麽了?季茜,你別亂來啊,這事你要考慮清楚了,你查清楚發生什麽事情了嗎?難道宋臻真的……」


    「斐麗!」聽著電話裏斐麗刨根問底的聲音,季茜一瞬間失去了耐性,她握著手機的那隻手手背上青筋都鼓了起來,像是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氣一樣,「我說了,按照我說的做。」


    「那這件事情閔總他們——」


    「這是我的私事,怎麽和我爸媽說是我的事,請履行你經紀人的職責!」


    「……好吧。」斐麗終究是答應了她的要求,但最後她不禁加上了一句,「開弓沒有回頭箭,季茜,你想好了。」


    哢的一聲,季茜索性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害怕自己再說下去,會改變主意,又或者會拿斐麗當那個出氣筒。


    隨後,她握著手機,開始編輯微博。


    在這個過程中,不知道是因為太冷手指僵硬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她的手指一直在顫抖,甚至幾度打字失誤。


    最後,她終於艱難地編輯出了四個字。


    望著屏幕上的那四個字,她的手指顫抖著,遲遲點擊不了發布。


    心就好像被誰挖了一個洞,窗戶外湧來的風呼呼地往那個洞裏鑽,吹得她透心涼。


    四肢百骸都凍僵了,她隨後閉上了眼睛。


    心痛的感覺在那一瞬間如此清晰,鈍鈍的、悶悶的,令人窒息。


    隨後,她睜開了眼,然後點擊了發布,確定已經發布成功後迅速地關了機。


    關了機後,她站在窗戶外,目光怔怔地看著對麵的走廊。


    腦海裏盤旋著李湛昨天對她說的那番話,他說她是宋臻的光。


    是光嗎?


    她怎麽覺得,因為她的存在,反而給宋臻帶來了無盡的麻煩?


    他的私生活被過度的關注,和同事出趟差也能在機場被偷拍,甚至還要顧及自己的心情提前打電話和自己溝通,而現在,她的家人甚至還要從中作梗,為難他,不僅剝奪他應得的讚譽,甚至還要剝奪他洗刷冤屈的機會!


    而她的愛又是那麽的自私,她沒有在第一時間相信他,她甚至曾經對他有所懷疑……


    李湛說,宋臻比她想像的更愛她。


    而她卻意識到,她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麽愛宋臻。


    風冷冷地吹,她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


    或許,她和宋臻真的不適合。


    過了許久,她轉身,望著站在不遠處充當隱形人的丁競彪講道:「走吧。」


    「去哪兒?」丁競彪不禁問她。


    畢竟聽她打電話那意思,她和宋臻已經分手了,哦,單方麵宣布分手了。


    季茜略微抬眸,望著丁競彪投來的關切的目光,隨後說道:「病房。」


    見丁競彪麵露錯愕,她內心有些苦澀,她是單方麵的做出了決定,但最後這三天,她還是希望能等到宋臻身體已經穩定下來的時候,再做一個完整的告別,但這些話,她並不想對丁競彪說。


    「對了,如果我爸媽打電話給你,就如實說我的情況,但我暫時不想接外界的電話,所以你也不要把電話遞給我可以嗎?」


    「好。」丁競彪答應了她的要求。


    很快,兩人重新去了病房。


    李湛正從病房裏出來,他拉上了門,然後和她打招呼,「醫生說讓他睡會兒,好好休息。另外,我準備走了。」


    「回f省?」季茜聽他說起過,但沒想到這麽快。


    李湛正要回答,電話就響了起來,看到是邱森的電話,他眼眸一亮,立即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但季茜卻發現,李湛的表情毫不遮掩地浮現出喜悅來。


    她隱約有所猜測,然後就聽到李湛說了一聲,「太好了!」


    見他電話一時間打不完,她幹脆坐在了病房外的長椅上,將手揣進了衣兜裏,然後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


    鼻端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她不禁縮了縮脖子,讓口鼻全部埋進了衣服領子裏,然後嘆了口氣。


    有些釋然,有些輕鬆,還有些悵惘。


    望著偶有人走過的走廊,聽著隱約可辨的呻吟聲、哭泣聲、談笑聲,她突然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


    李湛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他正和邱森愉快地通著電話。


    「對了,上頭又是怎麽想通的?」他突然有些好奇。


    「我也搞不清楚,」邱森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都以為這件事板上釘釘了,懷疑他們為了怕造成更壞的影響會犧牲老大的聲譽,誰知道剛才賀總隊突然又被叫回去開會,五分鍾之後就和石廳一起回來,然後石廳就義正言辭地告訴我們,說了一大堆,大體意思就是真相才是我們追求的永恆目標,不能讓任何警員蒙受委屈,尤其是一個沖在前線、勇於奉獻的英雄,巴拉巴拉一大串,說完就讓我們按照原流程發布視頻,我都聽懵了,聽到最後一句差點兒沒反應過來。」


    「又開了個會?」李湛疑惑。


    「是啊,今天早上都散會了,所以我才給你發短息說慘了慘了的嘛,我以為還真沒有戲了。」


    看來邱森是真不知道原因,李湛想了想,掛了電話之後又給賀連軍發了條信息。


    這次賀連軍回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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