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宋臻實話實說,他是真的毫無頭緒。


    第一次,他覺得如此棘手。


    「如果換個思路呢?」李湛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小純出事,我的手機被人買走,現在換了個號碼給你發簡訊,如果換個角度思考,為什麽你和我會被別人盯上?包括季茜在英倫國出事,那個所謂的baal明明是可以直接對季茜下手的,但又特意放過了她,為什麽他們會熱衷於貓捉老鼠,你又是怎麽變成那隻老鼠的?」


    聽到李湛這樣問,宋臻不禁陷入深思。


    他和李湛破了不少案,抓了不少犯罪分子,其中包括很多變態連環殺手,但這些窮凶極惡之徒基本上都是無期和死刑,也暫時沒有聽到越獄的消息,當然,不排除他們的「粉絲」或者模仿者、後代尋仇報復。


    最開始收到對方用宋純來威脅他的消息的時候,他也以為是單純的打擊報復,可去了英倫國之後,經歷了季茜的那件事後,這種猜測就被推翻了。


    「我覺得這已經不是對方的威脅或者惡趣味可以解釋的了,老宋,我總感覺這裏麵有我們不知道的一些東西。」


    聽到李湛的話,宋臻沉吟,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出聲,「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甚至有點兒模糊。」


    「你說。」


    「我更傾向於認為『b』是組織而非一個人。你看陸玨的案子,陸明紳和莫長歌也曾接到過來自『b』的遊戲開始的提示,之後發生了一係列事件,和莫長歌有關聯的秦風差點兒墜亡,另一個當事人陸明紳則是家破人亡,並且一切策劃都有陸玨的身影,隨後,陸玨死在了默克療養院裏。」


    很多時候,關於一個事件,如果不是十拿九穩,宋臻是不會說出來的,因為名聲太盛,他怕自己錯誤的分析推斷會給其他人造成影響。


    但這一次,他是真的束手無策,如無頭蒼蠅一般,所以破天荒地第一次提出自己模糊的念頭。


    也幸虧對方是李湛,同樣擁有縝密思維的默契搭檔,即便說出來,他也不怕影響他作出判斷。


    緊接著,他繼續說道:「陸玨的英文名benson,英倫國分屍案的兇手叫bette,帶走季茜的人叫baal,與此同時,那個叫baal的男人還給季茜灌輸他們的belief,我有一種非常不靠譜的猜測,這個組織以某種belief召集了這些心理變態的人,組織幫他們達成他們的願望,如果在完成願望之後他們失去了價值,或許就會像benson和bette一樣,被毫無猶豫的拋棄。」


    「等等,benson,bette,baal?這三個名字都是b打頭的。」


    「像是在玩文字遊戲?」宋臻其實覺得自己的猜測特別兒戲。


    「老宋,你說的那個陸玨,他好像在米國是個心理學家對吧?」


    「你想說什麽?」


    「如果b是個組織,它放棄了陸玨他們,那這個組織又該怎麽保持它的長盛不衰?它是不是需要補充新鮮血液?你記不記得導師曾經說過一句話——硬幣有兩麵。」


    「硬幣有兩麵。」宋臻幾乎和李湛同時出聲。


    緊接著,宋臻補充了後半句,「不要隻盯著硬幣的一麵看,而是要看到硬幣的另一麵。」


    原本這句話是負責英倫國殺童犯罪的前英倫國政府社會服務監督員史蒂芬斯所說,但被他們的導師引用了。


    導師用這句話警醒他們,在評判一個犯罪事件的同時,除了關注案件本身,也要看到兇手的無助,除了去批判兇手行為的可憎性,同樣也要花時間教育、讓他們意識到錯誤並改正。


    其心可誅,其情可憫。


    就像當初颱風天在他們小區張秋艷蓄意殺死婆婆的謀殺案一般,既要看到犯罪事實,同時也要看到張秋艷處於那種家庭裏,長期壓抑下所麵對的無奈和壓力,深挖出她的犯罪動機是那筆老人家死後的巨額保險賠償以及那一紙房子產權,也就是能讓蘇韜公司東山再起的資金。


    宋純死後,宋臻一度被蒙蔽了雙眼,再也看不到硬幣的另一麵,於是「被休假」,雲廳甚至給他請了心理學界的泰山北鬥周治德老先生為他看病……


    那段時間,他失眠,他激進,他根本無法正常處理和嫌疑人的關係。


    他在還沒有開口訊問嫌疑人之前就在心裏給他們定了死罪,他知道這樣是不對,可是他控製不住自己,所以他的手開始顫抖,甚至開始抽菸……


    然後,他想起了導師對於「硬幣有兩麵」的另一個解釋。


    ——當你凝望著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注視著你。


    世界上最具反偵查能力的人,是天天應用各種偵查手段的自己。


    如果自己失去了關於硬幣兩麵性的理智判斷,那麽,無法做出理智判斷的自己也即將失去自己維持本心的這一麵,而正的另一麵,是反。


    「李湛,」宋臻的聲音很低沉,一字一頓,「你在想什麽?」


    隻是簡單的一句問話,卻因為他嚴肅甚至凝重的語調而變得複雜無比。


    很明顯,他並不是單單在詢問李湛對這個「b」組織有什麽想法。


    「我隻是在想,如果像古浪武俠小說裏的那種快意恩仇、以暴製暴,會不會變態能少些?」


    「李湛!」


    「幹嘛呢,那麽認真?我這不是看氣氛太壓抑和你開個玩笑嗎?哈哈哈!」李湛似乎為能捉弄到宋臻而沾沾自喜,毫不厚道的笑了。


    宋臻擰緊的眉頭卻絲毫沒有放鬆,他心裏隱隱有種不安,卻說不上來自哪兒,心中一動,隨即問道:「對了,鑫鑫在警犬學校幹得怎麽樣?」


    「那丫頭,聽說訓練得還不錯,和一隻叫烈火的警犬打得火熱,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頭最喜歡狗,又喜歡警察這個職業,讓她去訓警犬,還有比這個更合適的?」說起自家妹妹,李湛口氣裏滿是自豪。


    「也是。」宋臻這才略微鬆了口氣,誰知道小心思很快就被李湛給戳破了。


    「我說老宋你腦袋裏彎彎道道地在琢磨什麽呢?別用鑫鑫來提醒我我不是一個孤家寡人,暗示我走正道,敢情我李湛在你眼裏就是那麽邪性愛走歪路的人?你懷疑自己的眼光,總不能懷疑小純的眼光吧?」


    「……」宋臻第一次被人堵得說不出話來,因為李湛竟然把宋純給抬出來了。


    純純那麽善良的一個人,的確,她能看中的人,自己冒出那種擔心確實有些多餘了。


    「總之你自己注意安全,另外就是抽空去查查手機專賣店到底是怎麽回事,資料我都發給你了。」


    「行,不說了,我還在加班呢,掛了。」


    兩人說完就掛了電話,宋臻終於收回了眸光,望向車前。


    車子走的繞城高速,正在過隧道。


    他們手裏的5號受害者的家在鄰省的市區,宋臻和邱森現在趕去高鐵站,高鐵大約兩個小時的車程就能趕到對方的城市。


    雖然這是元旦,但g市冬天的風實在是太大了,又不像人家更冷的地方可以賞雪滑雪看冰雕之類的,因此來遊玩的人並沒有多少,所以票也還算好買,如果是趕上五一、端午那樣的節假日,估計海陸空三種交通方式都行不通,誰叫g省是旅遊大省呢。


    兩人將車停在了高鐵站的停車場,然後直接買票進站,高鐵檢票的時候才16:40,上了車,宋臻為了不引起關注,將昨天和季茜出門戴的那頂鴨舌帽往下一拉,閉目養神。


    邱森望著旁邊這尊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氣息的大神,嘴角抽了抽。


    一開始他其實挺想不明白的,宋臻這樣的身份其實並不適合和季茜公開關係,就像剛才進站一樣,差點兒沒引起那工作人員的尖叫,人本來就帥得不要不要的,又是刑偵界的傳奇,再加上明星季茜男朋友這麽一個身份的加持,警察明星,這種組合,不引人矚目才怪了。


    可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反正他是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夏嵐是他的女朋友,是他最喜歡的女人!沒有之一!


    哎,推己及人,他突然就理解宋臻的做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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