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嫻!」季茜焦急的喊道,倒下去的不是別人,正是韓智嫻。


    她才跑到半路,就聽到有人驚叫:「血!啊血!」


    「韓智嫻,你怎麽了?你沒事吧?」有工作人員焦急地問。


    「不好,她這樣估計是休克,快準備車,送人去醫院!」


    「快!快打電話!」


    「散開,散開,拿毛毯來,快!」


    ……


    各種聲音充斥著季茜的耳膜,她跑過去扒開人,就看到韓智嫻躺在地上,麵色蒼白,兩眼無神。


    最要命的是,她的下半身竟然不一會兒就流了一大攤血。


    「季茜,你先冷靜!」斐麗一下子扯住了她的鬥篷,將她拽了起來。


    很快,有工作人員拿來毛毯,往韓智嫻身上一蓋,然後將人給抱了起來。


    「斐麗姐,我冷靜不了,我得和她一塊兒去!」季茜抓住斐麗的手,那力道讓人心驚,「我得和她一塊兒去!」


    說完,季茜已經轉身跟上了工作人員。


    「你!」斐麗頭痛,隻得趕緊讓小樓跟上去看著她,然後自己再在這邊和導演協調。


    這些日子,韓智嫻和季茜要好,導演也看在眼裏,當即揮了揮手,示意沒事。


    斐麗也管不了淩亂的現場,眸光掃了眼那一大攤殘留的血跡,心裏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自從上次季茜向她借了熱水袋之後,一直就沒還過,因為韓智嫻經期很紊亂。


    現在看來,這根本就不是經期紊亂!


    她急忙撥打了小蒲的電話,然後立即出發坐車,緊隨其後,也去了醫院。


    「散了散了,清理幹淨,大家休息半個小時,一會兒我們先拍屋內其他人的鏡頭。」導演助理連忙拿著喇叭喊。


    室內的戲份?萬心遇聳了聳肩,正好,本來以為要熬到晚上才到自己的。


    不過,目光停留在那血泊上,她唇角微微扯出一抹笑意,然後掏出手機哢哢地照了好幾張照片。


    隨後,點擊發送,全部發給了韓智媛,順便附贈上一句:你妹妹好像……小產了?


    還真是有意思啊,沒想到韓智嫻這悶聲不吭的,竟然懷孕了?


    至於是誰的,她心裏已經有所猜測。


    轉身,她朝迴廊走去,隻覺得這攤血讓她有點兒食欲不振。


    沒想到剛走幾步就聽到手機震,奇怪,手機她握在手裏的啊。


    聽著聲音,她偏過頭去,然後就看到了掉落在柱子旁邊的手機。


    抬步走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了屏幕上的幾個字。


    「小宋哥哥?」略微皺了下眉,她回憶起季茜好像是從這個方向奔過去的,而之前,季茜好像在這裏打電話?


    不過,小宋哥哥又是誰?


    撿起電話,將它收進衣兜裏,萬心遇眉頭微動,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彎。


    望著天空,她不由得感慨:這場雪,還真是及時啊。


    *


    車子在路上飛馳,季茜握著韓智嫻冰涼的手,心裏不住的恐慌。


    很快,車子抵達醫院,因為事先打過120,所以直接有擔架在門口等著他們。


    隨後,韓智嫻被送往了急救室。


    在急救室等了五分鍾後,斐麗也急匆匆地趕到了。


    斐麗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對著韓智嫻的小助理問的:「通知她的經紀人沒有?」


    這種事情,就算韓智媛和韓智嫻再不和,小助理也不敢開玩笑,第一時間就通知了的。


    見他點頭,斐麗立即對劇組的工作人員講道:「辛苦你們了,韓智嫻的經紀人馬上到,我和季茜也會在這裏守著,你們先回去吧。這件事情,在結果還未出來之前,我不希望聽到任何消息傳出去,作為同一個劇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們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斐麗氣場全開,禦姐的氣勢顯露無疑,送韓智嫻來的那兩人又都是劇組的老人,自然知道這事應該怎麽處理。


    「那就辛苦斐經紀人了,我們先回去了。」兩個男人也不推辭,直接走了。


    「斐麗姐?」季茜隱約覺得哪裏不對,韓智嫻隻是暈了,但看斐麗這架勢,分明是要封鎖消息,為什麽呢?


    斐麗轉身拉過她的手,一臉嚴肅,「韓智嫻她,可能流產了。」


    「什麽,流產!」


    斐麗連忙捂住她的嘴巴,往四周瞅了眼,「我也不敢確定,但曾經見到過類似的場景,所以——」


    「但智嫻她大姨媽還……來大姨媽怎麽可能懷孕呢?」季茜低聲反駁,無法接受斐麗的說法。


    「你還太年輕。」斐麗給了她一個冷眼,隨後朝她問道:「你電話呢,把黎曜電話給我,已經通知韓智媛了,不差黎曜一個,而且單是我倆對上韓智媛,就憑她親姐的身份我倆就立馬被ko出局。」


    季茜聞言,立即翻兜準備摸手機,結果這一摸就摸了個空。


    她不敢相信,又翻了一遍。


    「糟糕,我手機掉片場了!」她立馬抬眸,整個人驚得出了一身冷汗。


    「嘶!季茜!」斐麗捏緊了拳頭,隻想要把她這顆腦袋撬開看看究竟是個什麽構造,「你手機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沒有?尤其是私密照或者其他隱私?尤其是和宋臻有關的!」


    真是越忙越亂,斐麗隻覺得頭痛。


    季茜搖了搖頭,「沒有,我和宋臻連合照都沒有,你等我想想啊……」


    她焦急地在原地轉圈,然後突然停下,「對了,我手機裏有我小時候的照片。」


    說這話的時候,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斐麗立即意會,眉頭皺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季茜連忙講道:「前段時間那邊要照片,我讓我媽發給我之後就沒刪,所以……你快打電話給千鈺,讓他幫我找找,我剛才在迴廊柱子那兒打電話來著,應該是掉那兒了,就是我們中午吃盒飯老愛蹲的那地兒。」


    「季茜,你讓我怎麽說你!」斐麗指了她一下,隨後認命的打電話去了。


    季茜搓了搓自己的臉,隨即想起了什麽,立即問小樓要了電話,然後打了宋臻的電話。


    她差點兒忘了,她們家老宋和黎曜有聯繫啊!


    上次黎曜特意堵著宋臻,後來她問過宋臻兩人什麽事,宋臻給避了過去,但兩人肯定有聯繫!


    「喂,宋臻!」


    「季茜?你剛才電話——」


    「你別說,聽我說!」季茜打斷了他的話,「智嫻在片場暈倒了,流了一大攤血,斐麗姐說智嫻是懷孕流產,現在正在鹿川市人民醫院急診科二樓的專屬急救室,你趕緊幫我聯繫黎曜,讓他過來一趟,要不然一會兒韓智媛殺過來我扛不住。還有我電話丟在片場了,你要找我就打小樓電話,就這樣,你快點兒啊!」


    她掛完電話,斐麗正好也打完了電話,對她揚了揚眉,「看來你還是有點兒用處的。」


    被斐麗這麽鄙視,季茜覺得人生有點兒灰暗。


    「行了,保姆車我讓小蒲開過來了,現在手術裏也不知道什麽情況,你先去把你這身古裝給脫下來,別一會兒把媒體引過來,韓智嫻現在這事,最好能爛在劇組裏。」


    斐麗吩咐道,季茜掃了眼急救室,卻知道她說得在理。


    這種事情若是被媒體捕捉到,對智嫻的發展無疑是……百害而無一利!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立即由小樓陪著下了樓。


    這一刻,她突然慶幸斐麗在她身邊,天塌下來,還有斐麗幫她頂著。


    等換好衣服上來,正好遇到醫生和斐麗在交涉。


    她走上前去就聽到了一句「輸卵管破裂,病人已經出現出血性休克,必須立即手術」。


    為什麽這些東西她一句也聽不懂?


    「什麽意思?」她顫抖著問,心裏卻莫名湧出一陣恐慌。


    「病人宮外孕破裂,必須手術。」醫生耐著性子,「你們到底誰是病人家屬?」


    宮外孕!


    季茜活了28歲,雖然自己還沒有過性生活,但不代表她不知道什麽是宮外孕!


    「怎麽會?」她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醫生直問:「她的情況,隻能切除破裂的輸卵管,必須要給你們講清楚,這以後會影響她受孕,而且,手術過程中有可能出現大出血,病人的生命也會出現危險,但現在隻能先救命,你們誰來簽字?」


    每一秒都是要命的,季茜意識到時間的寶貴,急忙說道:「她家屬都不在,但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來簽可以嗎?」


    「可以,但——」


    「季茜!」斐麗拉住了季茜。


    季茜卻還是伸手拿過了筆,正要去取寫字板,誰知道卻被人搶先,緊接著她手裏的筆也被抽走了。


    她錯愕的扭頭,然後就看到了男人輪廓分明、陰沉的仿佛能滴出水的臉。


    「黎曜?」


    黎曜的眸光卻緊緊盯住醫生,「無論如何,你們也必須要把她從鬼門關前拉回來,否則——」


    醫生被男人身上驚人的戾氣驚到,差點兒沒拿穩他遞過來的簽名,隨即立即抱著寫字板進了手術室,活跟後麵有個人在追著他似的。


    目送醫生進了手術室,黎曜才轉過身來,目光灼灼地逼著季茜,問:「怎麽回事?」


    「宮外孕破裂。」季茜抬眸,冷冷地盯著男人。


    就是因為這個男人,讓韓智嫻懷了孕!


    他就是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韓智嫻怎麽可能會遭遇這樣的危險!


    「宮外孕?這都三個月了,怎麽會……你和她天天在一起,怎麽會沒發現!」


    麵對黎曜的質問,季茜原本的那些憤怒突然變成了恐慌與內疚,對啊,她和智嫻天天都在一起,她竟然沒發現……


    「我……」她竟然無力辯駁。


    她什麽,她以為韓智嫻是經期紊亂,以為韓智嫻是來大姨媽了,哪裏知道……


    「黎董,我們坐下說。」斐麗站了出來,將季茜護在了自己身後,然後偏頭朝椅子示意了一下。


    看到季茜麵色慘白,黎曜深吸了一口氣,這件事最大的責任其實在他自己,他有什麽資格苛責季茜,如果不是季茜,韓智嫻甚至都挺不到今天。


    正在這時候,韓智媛也倉皇的趕到了。


    斐麗瞟了她一眼,開口道:「正好都到了,我也省得再說一次。」


    韓智媛對上她的目光,隨後又看了黎曜一眼,這才在小助理身旁坐了下來,低聲問:「怎麽回事?」


    「智嫻姐正在裏麵手術,至於其他的,斐麗姐馬上講。」小助理低頭,隻想盡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坐在氣場強大的黎曜對麵,他感覺心髒都要跳出天際,簡直呼吸都困難了起來,實在是,黎董那副要殺人的樣子真的太嚇人了。


    「韓智嫻是宮外孕,你們都知道了。我先說一下她的情況,她懷孕已經三個月,醫生說了,這是在輸卵管什麽間質部妊娠,也就是說受精卵落到了輸卵管某一個特殊的位置,這個位置周圍有子宮肌層包著,所以直到現在才發生破裂,比一般的宮外孕破裂得都要晚些。」


    頓了頓,她神色變得十分嚴肅,「同時,這個地方血管豐富,如今已經破裂,所以造成了大量內出血,我們在片場看到的那些血並不恐怖,恐怖的是內出血,現在已經危及到了她的生命。醫生現在正在給她手術,直接切除破裂的輸卵管。」


    一時間,整條走廊的空氣沉重得如同浸了水的棉絮罩住人口鼻,令人窒息。


    「醫生告訴我,典型的宮外孕最不典型,韓智嫻之前在劇組,出現過腹痛和流血的症狀,但我們都以為她是正常的生理期特徵,所以沒注意到,我說這話不是為了推卸責任,事實上我和季茜沒有任何責任,至於你們——」


    斐麗抬眸,眸光如刀鋒,貼著兩人的麵門刮過。


    「你們一個是親姐和經紀人,一個是不負責任的男人,接下來怎麽處理就是你們的事了,而我們家季茜,隻是出於朋友的角度關心,如果要甩鍋,抱歉,我們不背。」


    季茜連忙拽了拽斐麗的手,智嫻還在裏麵搶救,現在說這些是不是……再說,那是她的朋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自願,不需要任何人的評判。


    斐麗卻無動於衷,冷冷地盯著兩人。


    「我作為——」


    韓智媛正要開口,誰知道卻被黎曜打斷了,「接下來,我來負責。」


    韓智媛的話徹底卡在喉嚨裏,但她怎麽肯讓黎曜和韓智嫻有所交集,「黎董,這事……」


    「我是她肚子裏孩子的父親,你覺得我沒有這個權利?」


    氣場全開的黎曜渾身籠罩著一股血腥殘酷的殺意,令人心驚膽戰,韓智媛隻覺得那殘酷的殺意如看不見的絲線,纏繞在脖頸間,隻要她敢說一個「不」字,那絲線就會變成利刃,將她的喉嚨割斷。


    這是一種有若實質的殺氣,一種令靈魂凍僵的殺意。


    心髒猛地加速跳動,她避開了那逼人的眸光,死死地咬住唇,終究沒有再說任何一個字。


    「韓經紀人,記得做好公關。」黎曜冷漠說道。


    韓智媛身體一顫,很久沒有履行過韓智嫻經紀人的職責,她幾乎都要忘了。


    而這個男人,還坐在這裏,卻已經想到了今天這場意外的公關。


    他心裏,究竟有多在意韓智嫻!


    拳頭緊握起,指尖掐進了掌心,這一刻她非常惡毒地想:韓智嫻最好在大出血中死去!


    望著韓智媛眼裏惡毒的恨意,季茜不由得抓緊了斐麗的手。


    斐麗拍了拍了她的手背,以作安撫。


    她剛才之所以那麽咄咄逼人,不過是想要逼黎曜表態。


    季茜再是好朋友,可這個身份在韓智媛麵前,根本不堪一擊,唯一能光明正大對上韓智媛隻有黎曜。


    季茜會顧及韓智嫻的想法排斥黎曜對韓智嫻的接觸,但混跡了這麽多年娛樂圈、看透了世事的斐麗卻認為,從生存法則上來講,如今的情況,韓智嫻也隻有黎曜能夠庇護。


    除非,她退圈。


    但那個男人,又豈是會輕易罷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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