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茜艱難地吞了下口水,然後問:「那他,他說什麽了?」


    以他爸和宋臻家曾經發生的那些事,季茜沒有想到,她爸竟然會主動給宋臻打電話。


    宋臻用胳膊圈住了她,頭枕在她肩頭,說道:「你爸說,一碼歸一碼,要想娶他的寶貝女兒,還得過他那一關。」


    「過他那一關?」季茜眨了眨眼,究竟怎樣才算過關,「關鍵我們倆現在已經在一起了啊?」


    「嗯。」宋臻應了一聲,卻沒解釋。


    季茜雲裏霧裏,心裏疑惑不解,突然,她想到了什麽,翻身避開了宋臻的下巴,然後一把揪住了他的鬍子,「我知道了,我爸肯定和我媽一樣,看咱倆意誌堅定所以就沒攔著,但他是不是對你提什麽要求了?」


    不得不說,果然是季鐸的親女兒,季茜對她老爸的行事作風還是很了解的。


    畢竟從小到大,她爸一直很尊重她的決定,但也很會給她設置限製她的條條框框。


    比如說她要進娛樂圈,她爸就在後麵使力,給她媽媽創辦了牽機傳媒,愣是把她直接掌控在自家公司。


    如果說季父對宋臻提什麽要求,那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宋臻有些啞然,望著季茜,尤其是望向她那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嗯。」他應了一聲。


    「你答應了什麽?」


    宋臻想到那通電話,眸色深沉。


    「嗯?」季茜不依不饒。


    過了好一會兒,見宋臻還是沒有說的意思,她索性自己拿起了手機,「你不說,那我自己問。」


    「季茜。」宋臻將她手裏的手機抽了出去,季茜擰眉望著他,有些不滿。


    他嘆了一口氣,拿她沒有辦法。


    是什麽事情,讓宋臻避而不談?聯繫這兩天兩人的相處,季茜仿佛抓住了一些思緒。


    尤其是剛才在陽台上,他抱著她,那聲似無奈似嘆息的「我該拿你怎麽辦?」,她略微琢磨,隱隱明白過來。


    「是不是……」她斟酌著用詞,最後說道:「我們不可以突破……」


    她沒有明說,但話裏的意思兩人都懂。


    宋臻沒有料到,她竟然那麽聰慧,這麽快就洞悉了所有的一切。


    宋臻的反應無疑是一種正麵的肯定,季茜得到了答案,在他愣神之際,直接奪過手機,然後撥了號碼。


    「你幹什麽?」宋臻心裏有所預測。


    「給我爸打電話。」季茜說道,正說著,電話已經撥通。


    「茜茜?」


    電話那頭,季父應該是已經睡下了,聲音有些含糊,夾雜著驚訝。


    女兒竟然這麽晚給他打電話,這是多少年沒有的事情了。


    誰知道,季茜下一句就驚得他差點兒從睡夢中坐起。


    「爸,你和宋臻亂約定什麽?你女兒已經是他的人了。」


    「季茜?!」宋臻顯然被季茜這一句驚到了,更遑論季父。


    「茜茜,你說什麽?!讓宋臻那臭小子接電話!」季父威嚴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勢。


    季茜卻毫不畏懼,「我是說你們無聊死了,怎麽選擇、怎樣做決定是我的事情,我是來表明態度的,不管怎樣,我就認定宋臻了。」


    聽到這話,季父簡直一口老血哽在喉頭。


    「你,你讓宋臻接電話!」拿寶貝女兒沒辦法,但不代表拿宋臻沒辦法。


    季茜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自己和宋臻在一起的,不過轉念一想,肯定是小樓通風報信了。


    不過兩老既然知道他們在一起,竟然沒打電話過來叨擾,可見是很確信她和宋臻之間不會發生什麽。


    而現在她爸這麽氣,估計當宋臻不守信了。


    當然不能讓他們誤會宋臻。


    於是,她說出了更生猛的話,「是我強了宋臻,你們別找他麻煩。」


    這句話如一顆原子彈,立即把電話那頭炸翻了。


    季茜甚至聽到了自家老媽焦急的叨叨聲。


    當然,她麵前的宋臻也被她驚得不行。


    電話裏嘈雜的聲音持續了片刻,應該是他老爸在安撫老媽。


    再之後,電話被直接掐斷了。


    望著亮起的屏幕,季茜心有餘悸,這不像她老爸的作風啊,竟然這麽輕易的放過她了?


    緊接著,她終於明白什麽叫驚雷起於平地,什麽叫秋後算帳。


    宋臻的電話響了起來。


    陌生的號碼,沒有備註,季茜卻記得很清楚,那是她爸的號碼。


    她還來不及說「不要接」,宋臻就已經拿起電話朝陽台走去。


    「餵。」她隻聽到了他低沉磁性的聲音。


    她急忙趿起拖鞋跟了上去。


    「宋臻!你答應了我什麽!」電話裏,季父震怒了。


    很顯然,他所有的怒火全部撒在了宋臻身上。


    即便是他寶貝女兒主動的,那也是因為宋臻的不好,雖然很沒有道理,這卻是父母心態的真實寫照。


    「沒有,季茜她騙你們的。」宋臻的聲音很穩很沉,沒來由地令人信服。


    季父的怒火漸漸熄滅,卻仍有疑問:「騙我們的?」


    正在這時候,季茜奪過手機,「剛才是騙你們的,但我一定會實施的!」


    宋臻捏著眉心,有些頭痛,在她掛電話之前把電話搶了過來,在季父張口之前說道:「我會謹守承諾。」


    「你記得就好。」季父說完,先掛了電話。


    而聽到宋臻這樣回答的季茜,一口狠狠地咬在了他胳膊上。


    轉身,扭頭,她再也不理他,氣呼呼地進了客廳,將腳上的拖鞋踢開,然後盤腿坐在了沙發上,用背衝著宋臻。


    這些無聊的男人,無聊的約定!


    關鍵是,宋臻這個性格,他說到就肯定能做到!


    這是她爸放心的地方,也是她討厭的地方!


    她可以搞定她老爸,卻勉強不了宋臻。


    她爸這一招釜底抽薪,還真是厲害!


    「季茜……」宋臻坐到了她對麵,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就在宋臻以為季茜不理他的時候,季茜卻扭頭憤憤地瞪著他,不怒反問:「我很沒臉沒皮、沒羞沒臊是吧?」


    宋臻一聽這話就心知不好,心揪著疼,目光定定地看著她,誠懇地說道:「不是。」


    季茜撇開臉,抿著唇不說話。


    宋臻伸手去抱她,她跟塊木頭似的,一動不動,沉默地表示她的抗議。


    他隻好用力地抱緊了她,「沒有,我從來沒有這麽覺得過。隻是季茜,我……」


    還沒有說什麽話,他就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砸在自己的手臂上,那是季茜的眼淚,那淚水如岩漿般,似乎要灼傷他的手臂。


    他想要伸手替她擦拭,她卻扭開了頭,避開了他的手,然後自己抬手抹掉了。


    「宋臻,你知道今天風哥出事的時候我在想什麽嗎?」季茜的聲音悶悶的,帶著哭音,這個問題她似乎並沒有期待宋臻的回答,繼續說道:「我在想,這人啊真的說不定,出事就是那麽一瞬,不管是天意還是人為,但秦風出事,你覺得莫長歌可能會放棄他嗎?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一個人,又怎麽可能……」


    她頓了頓,然後扭頭不解地看著他,「你們為什麽總是覺得,隻要沒到最後一步,我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繼續活下去,繼續過自己的生活呢?」


    「不是這個意思?」宋臻擰眉。


    「那是什麽意思,有那一層膜的存在,我未來的丈夫就會毫無芥蒂,對我好是嗎?」


    她說得那麽直白,毫不遮掩,眼神也如利箭一般,直捅宋臻心窩。


    一想到她口中那「未來的丈夫」不是自己,宋臻就覺得仿佛心裏仿佛撕開了一道口子,有凜冽的北風呼啦啦的刮過,將血肉凍成碎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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