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你懂什麽!」夏嵐賞了可樂一個白眼。


    「嘁,我都十五了,該懂的也都懂了好伐?我的古董老姐,ok?算了不和你說,你自己看著辦,我要抓緊時間重溫下我們家千鈺的盛世美顏!」女孩兒抓起遙控板,又順手抓了個香梨塞進嘴裏,盤腿坐在沙發上,一臉的輕鬆愜意。


    「作業?嗯?」夏嵐扭頭緊盯著她。


    女孩兒哢擦地咬了口梨,聽到這話頓時定住,沒敢咀嚼。


    兩人對視了幾秒,小女孩兒敗下陣來,將手拿開,一邊嚼著梨子一邊嘟囔。


    「勞逸結合,雖然這個學期就初三了,但剝奪所有的娛樂項目也太不人道了吧?蒼天啊,為什麽會有中考這種東西的存在!」


    她一邊吐槽,一邊認命地穿拖鞋,剛站起身來準備關電視就嗷嗷大叫起來。


    「姐!姐!」


    「喊魂呢?趕緊進屋去。」夏嵐十分嚴厲。


    「不,不是!」女孩兒伸手指著電視機,「你看,你快看!」


    她一臉驚恐,不,更確切來說應該是驚喜和興奮。


    夏嵐不明所以,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朝電視機看去,頓時怔住了。


    電視機屏幕變成了純黑色的背景,黑底白字的明晃晃顯示出幾個大字——夏嵐,我喜歡你!


    沒有落款,沒有備註,但夏嵐幾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邱森。


    「夏嵐,我喜歡你?我天哪!誰這麽酷,姐,這技術能不能教教我,我也學一下好去向我男神表白?太酷炫了!」可樂兩手交握在胸前,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眼神裏全是崇拜,整個少女心泛濫。


    夏嵐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隨即站起身來迅速朝窗戶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邱森站在樓下,看她走近,立即揚起手中的ipad朝她揮了揮。


    夏嵐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好歹是個國際黑客,他的技術就是拿來這樣的浪費的嗎?


    樓下,見夏嵐沒有什麽回應,邱森立即收回ipad,單手飛快的輸入命令。


    夏嵐皺眉,緊接著就聽到客廳裏可樂興奮的聲音,「變了變了!『我願意照顧你,答應我吧』!哇哦,這是誰啊?」


    說著,可樂興奮地跑了過來,夏嵐沒能擋住這個小瘋子,然後就讓她看到了邱森。


    「是剛才那個小叔叔?」將窗簾一拉,可樂擋住自己,然後麵朝夏嵐,眼睛都亮了,「姐,他什麽人啊?好厲害啊!」


    一直都保持著平靜狀態的夏嵐終於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朝門口走去。


    「姐你去哪裏!」可樂眉眼間難掩激動。


    夏嵐不答,經過客廳的時候,電視機上的字幕又變了。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請不要倉促拒絕,至少給我一個機會。】


    看到這句話,夏嵐不禁停住了腳步。


    在同樣一天晚上,上官鴻請求她給他一個機會,現在邱森又來請她給他一個機會……


    她原本也以為邱森是一時腦熱,但如今看來……


    大家都是成年人,雖然這小子平時看上去挺不著調的,但涉及到工作還是很靠譜,至於感情方麵,沒接觸過的事情誰也不知道,她也沒當回事。


    但過了今天晚上,她知道她再也無法忽視邱森對她的心意。


    「姐,」可樂扯了扯她的衣擺,「我不想成為累贅,更不想拖累你。」


    「說什麽話,不關你的事,沒有什麽拖累不拖累的。」夏嵐語氣堅定地打斷了可樂。


    誰知道可樂卻堅持講完,「就是,三年前如果不是我要小升初,你肯定和上官醫生出國了,你其實根本沒有義務照顧我,更沒有義務負擔起我的人生而錯過了自己的真愛,姐,上官醫生他其實並沒有說錯。」


    「你!」夏嵐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反駁可樂的話。


    「還是說你並沒有放下上官醫生,要不然我們把他追回來吧?」可樂建議道。


    夏嵐望著她,眼裏充滿了愧疚和欣慰,眸光很是複雜。


    她伸手替可樂把額前的碎頭髮給捋到了耳後,頓了頓才開口。


    「可樂,我和上官分手,並不僅僅是因為你。如果不是那件事,我也無法相信,我們隻有風花雪月的浪漫,沒有油鹽醬醋的踏實,上官他很優秀,但太過優秀的人往往眼裏隻有自己。」


    夏嵐沒有想到這小屁孩什麽都看在了眼裏,如果不和她說清楚,隻怕她會將一切歸咎於自己頭上。


    但其實,並不是這樣一回事兒。


    而她,也第一次認認真真地剖析了自己和上官的感情。


    「當初我們在一起,是我追的他,女追男隔層紗,還真沒說錯。後來我才知道,其實並不全是。年輕的時候總有種莫名其妙的虛榮,喜歡別人誇讚自己,誇讚配得上他,但卻把自己活成了別人的附屬。現在想來,不過是因為當時的自己足夠喜歡他,又恰好夠優秀、夠漂亮、夠拿得出手,和他在一起符合大學校園裏郎才女貌的配置而已。」


    說到這裏,夏嵐自嘲地笑了笑,「其實上官一直沒變過,他剛剛也說了,從擇偶成本來看,我們比較合適,說實話,那一瞬間我心裏其實在想:就這樣吧,也挺好的。瞧,我也變成了一個功利現實的人。」


    夏嵐抬手捂住了額頭,眸光下垂,看向了地板上映著的影子。


    那張曾經年輕鮮活、素麵朝天卻依舊靚麗的麵孔已經變得有些虛幻,在妝容的掩蓋下漸漸失去了真實。


    「姐,可是你最後還是拒絕了上官醫生。」可樂伸手抱住了她,抬頭說道:「為什麽呢?」


    這一刻,可樂有些迷茫。


    半大的孩子對於很多事情已經有了自己獨立的看法,但關於夏嵐所說的關於成長、關於變化、關於認知的這些事卻還是有些懵懂。


    成人都搞不清楚的問題,何況她一個少女呢?


    為什麽拒絕上官鴻呢?


    如果真夠理智,上官鴻建議豈不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兩人在一起的話,不說夫妻恩愛,至少相敬如賓能夠做到,這在當代社會離婚率如此之高的現狀下,已經算是很好的歸宿了。


    「他不適合我。」夏嵐回道。


    「姐?」可樂蹙眉,眼裏全是疑惑,疑惑之外明顯有些不信。


    夏嵐笑了笑,「可能,或許,有點兒不太甘心?還是不想將就。」


    可樂點了點頭,表示「懂了」。


    但操心的小可樂還是忍不住問:「那樓下那位小叔叔怎麽辦?」


    夏嵐皺起眉頭,也覺得有些棘手。


    「姐,你在意了。」小可樂瞅著她臉上的神情變化,「之前相親的那些人你根本連眼神都懶得給,現在……」


    「不是,他是我同事,以後還要相處。」夏嵐立馬鬆了麵部表情,一本正經地回道。


    可樂噘嘴,「真是這樣嗎?我還以為有戲呢?」


    「小屁孩,瞎操什麽心?」


    「我是挺操心的呢,你要是現在見他尷尬,我去幫你說吧?姐弟戀,無論如何都不接受,對吧?」說著,可樂就要朝門口走去。


    夏嵐無語,直接走上前去,蹲下身去換鞋,一邊換鞋一邊說道:「麻煩你做好你這個年齡階段該做的事情,你姐還沒有那麽慫,這點兒事情還能應對。回去。」


    「哦……」可樂翹起嘴巴,隨後嘟囔道:「你這些年拒絕人都成了家常便飯,就怕你形成慣性,不知道該怎麽接受人了。」


    「說什麽呢?」


    「沒,」她直起身子,搖了搖手,「祝你失敗而歸。」


    「……」


    不想再和這妮子說什麽,夏嵐順手拿了鞋櫃上的包出門了。


    可樂顛顛地朝客廳跑過去,不一會兒就看到她姐出現在樓下。


    不過夏嵐明顯防著她偷窺,竟然和邱森上了車,不一會兒,車子發動,竟然駛離小區了。


    「嘁。」可樂不滿地抬了抬眉頭,不過一回頭看到屏幕上那些字,又立即笑容滿麵。


    她姐這次遇到的可不是一般人,沒準就真成了呢?


    操心的可樂仿佛看到了一線希望,立即開心地回房間做作業去了,靜靜地等待著她姐歸來。


    夜深人靜時,等待的不止她一人。


    季茜盤腿坐在沙發上,兩條狗一左一右坐在她腿邊,毛毛更是將她腿當成了枕頭,墊著下巴睡著了。


    仔細一看才發現,不僅兩隻小狗睡著了,季茜的頭如同蜻蜓點水一般,一下一下地點著,也困得不行了。


    「茜姐,你要不還是去睡吧?」小樓看著不忍心,提醒道。


    季茜搖了搖頭,「沒事,我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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