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茜明顯已經醉了,嘴巴裏還嘟囔著不要宋臻管她,連自己怎麽出的門都不知道。


    好在這裏是夜市一條街,等候拉客的計程車還挺多的,宋臻很快就打到了車。


    「師傅,攬山勝景。」


    「好嘞!」


    車子終於啟動,宋臻卻一點兒都不輕鬆。


    他能看出來,這丫頭今天應該是經歷了不少事情,要不然也不至於這個樣子。


    想起接電話的時候,她在電話那頭哭成了淚人,心裏一下子有些無奈又有些心疼。


    喉結上突然一疼,宋臻整個人立即僵住。


    「嘿嘿……」懷裏的小東西傻笑著,用牙齒咬了還不罷休,竟然伸出了她粉嫩的舌頭,輕輕一舔。


    溫熱潤濕的觸感瞬間貫穿宋臻的大腦,令他無法思考,還有那種仿佛撩起了心底最隱秘的癢意,更是令人無法承受。


    「唔,好吃。」季茜用手指抵著他的喉結,做了點評。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角帶笑,露出如貓咪進食後的饜足神情,仿佛放在她眼前的是一道甜美的點心。


    卻不知,這不帶一點兒欲望的單純的品鑑表情,更容易令人想入非非。


    那一瞬間,宋臻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向某一處流去。


    他忙抓住了季茜作怪的手,沉聲嚴肅道:「你喝醉了。」


    這句話,像是在訓斥季茜,更多的卻是在提醒自己——季茜隻是喝醉了,她甚至連自己在做什麽都不知道,所以宋臻,不要胡思亂想,她醉了,是不清醒的,你卻沒喝酒。


    手被捉住,季茜想要掙脫,卻掙脫不了,瞬間紅了眼眶,「我沒醉,我沒醉,就算是醉了我也知道,我就是喜歡你!宋臻,我就是喜歡你!我知道你可能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我,但今天中午你沒來,我真的好傷心,嗚嗚……你知道當我目光掃完全場卻還是看不到你的那一瞬間,我有多傷心嗎?為什麽你不來,為什麽?」


    她淚眼朦朧地抬頭,定定地看著他,終於把今天最想問的問題給問了出來。


    那眼神那樣執著,那樣堅定。


    宋臻有片刻怔愣,不知道她怎麽會突然對自己生出這樣的心意。


    「為什麽喜歡我呢?」他不解地問。


    「因為……帥啊,又男人!」她理直氣壯地回道。


    宋臻忍俊不禁,這是什麽答案。


    誰知道她緊接著又搖了搖頭,「不,我也不知道。」


    隨後她跟發火了似的,掙脫了宋臻的手,兩隻手大膽地摟住了他的脖頸,「喜歡就是喜歡,幹嘛要問為什麽?我就是喜歡你,就是喜歡你又怎麽了!」說著她湊到了他臉頰,對著那大鬍子親了一口,然後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她清越的嗓音一下子充斥著整個車廂,饒是宋臻這個性子沉穩的,也被她這毫不遮掩的表白給弄得紅了臉。


    坐在前排的司機甚至特意將後視鏡往上調了,免得看到什麽不該看到的。


    因為宋臻是抱她上的車,她又不肯撒手,所以現在的局麵就是,她黏著他,一個勁地在他身上蹭。


    「坐好。」宋臻盡量沉著聲音,免得被聽出異常。


    偏偏季茜把不願聽的詞都給自動屏蔽了,隻按自己高興的來。


    「我就是喜歡你,你聽見了嗎?宋臻你聽見了嗎?」她甚至提了宋臻的名字,一時間宋臻更是覺得有些臊得慌,但不知道為什麽,卻捨不得將她從身上扯下去,甚至心裏還有種隱秘的歡喜。


    「可你為什麽不來呢?你為什麽不肯喜歡我呢?」


    果然醉酒的人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的,前一秒還歡喜高興,下一秒就能淚如雨下。


    「嗚嗚,你為什麽不來呢,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那作怪的小手又變成了拳頭,一下一下地捶著宋臻的胸口。


    宋臻捉住,眸光暗了暗,終是忍不住解釋道:「我去了,但因為路上耽擱,所以去到的時候你已經表演完了。」


    季茜怔住,被淚水打濕的睫毛眨了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宋臻一把將她的腦袋摁到了自己的胸口,她用那種目光看著他,會讓他有種忍不住把她吃掉的衝動。


    季茜也像是明白了什麽,心砰砰地狂跳著。


    剛才宋臻的眼神,那麽幽暗深邃,仿佛一個巨大的漩渦,即便她腦袋有些不清醒,卻也第一時間意識到了危險的存在,那是一種本能的生理反應。


    「我在地鐵上遇到了一夥集體作案的扒竊團夥,後來做筆錄耽擱了,所以——」


    所以不是他不想來,而是路上被耽擱了?


    季茜的心理一瞬間溢出喜悅,但緊接著情緒又低落了下去。


    「那你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她的聲音從他胸口悶悶地傳來。


    宋臻沉默。


    因為他其實無法確定自己的心意。


    他會去,也隻是不想要她傷心,並不意味著他就答應了她。


    如果不是十分肯定,這樣貿然的開始一段關係,在他看來,是對她的不負責任,也是對她的不尊重。


    但這一刻,宋臻心有些亂了。


    不得不承認,他最討厭女人哭,但她的眼淚卻讓他心疼了,於是他不可思議來找她,然後發生接下來的一係列……


    像是明白了什麽,接下來,季茜異常的乖巧,沒有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她的乖巧令宋臻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但同時心情也變得有些沉重。


    很快,車子將他們送到了小區門口。


    攬山勝景的管理比較嚴格,計程車是不允許入內的,這意味著,宋臻要把季茜這個傷患給弄進去。


    在他伸手的那一剎那,季茜也伸出了手,歪頭撒嬌:「要背。」


    想到那麽長的距離,宋臻索性隨她去了,蹲下身去把背留給她。


    季茜開心地露出笑容,然後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轉眼已是十二點,小區裏很安靜,能聽見青蛙和蛐蛐在叫,一聲又一聲,是夏夜特有的協奏曲。


    酒勁已過了大半,就是還有些微醺,和夏風一般令人迷醉。


    趴在宋臻背上,季茜感覺無比安然。


    一路上,她沒有再說話,像隻小狗似的,用腦袋蹭著宋臻的脖頸。


    脖頸上傳來癢意,還有耳邊,吹進了溫熱的氣流。


    那是她在笑,咯咯咯的小聲笑著,別樣的開心。


    蹭了好一會兒,她像是發現了什麽,嘀咕道:「為什麽你的鬍子這麽紮人啊?」


    宋臻將她往上掂了掂,沒有答話。


    她也沒有追問,隻伸手攥著他的鬍鬚,像是有些困惑。


    終於,到了電梯裏麵。


    密閉的空間,一下子隻有兩個人。


    望著電梯光滑的門上倒映著男人頎長魁梧的身姿,還有他眸中柔和的神色,季茜一下子就癡了,手也鬆了開來。


    「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因為我是不會放棄喜歡你的。」


    說著,她在他的脖頸後正中央的位置落下一吻。


    如蜻蜓點水一般,稍縱即逝,然而那片刻的溫熱觸感卻提醒著宋臻,那是真的。


    這一吻,一如在流浪狗救助站場館她拉著自己的手印下的那虔誠的一吻,他再一次在她臉上看到了那樣的單純認真的神色。


    心裏的那種衝動終是無法控製,如野獸一般撞攔而出。


    他大手反手一撈,季茜隻感覺到一股大力,驚魂未定之際,整個人就已經被他撈到了身前。


    背上傳來冷硬冰涼的觸感,她被他緊緊地抵在了電梯牆壁上。


    她的手依然還摟著他脖子,卻變成了麵對麵的姿勢,而她的腿,改為盤在了他的勁腰上。


    他抵著她的額頭,像是在克製著什麽,沉聲問道:「季茜,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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