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楚功德譜上麵記載的事情之後,我們取下小舟,將那隻雲中君生前最為喜愛的烏龜椒圖放生。然後,我們沿著之前看好的樓梯一路向上,想要早日到達建築在蜃樓頂部的宮殿之內。


    我們剛剛動身不到一個小時,就遇到了大麻煩!


    在蜃樓沉沒之後,偌大一個船體之內,竟然在千年之中的時間裏麵,長滿了各式各樣茂密的植物。那些植物甚至遠比叢林中更為密集,所以狹窄難行。


    隨著地形逐漸上升,我們遇到的藤莖類植物也越來越多,一叢叢的藤蘿幾乎將所有的建築物全部遮蓋。抬眼望去,蜃樓當中所有的房間四周兩側都懸掛了無數形形色色的小植物,猶如一個個五彩繽紛的空中花園。


    由於地形狹窄,這裏的生存競爭格外激烈,各種植物為了獲得多一點點光線,都拚命向蜃樓外部擴展,所以我們抬頭看的時候,隻能看到四麵八方都是處於一片綠色當中,而完全無法看到蜃樓原本的狀況。


    蜃樓船體內部異常潮濕悶熱,我們目力所及,全是濃鬱的綠色,時間久了,眼睛都覺得發花。為了在高密度的植物叢中前進,隻好由胖子用工兵鏟在前邊開路,我們剩下的人則緊隨其後,在蚊蟲肆虐、老藤叢生的幽穀中艱難前進。


    其實,比起藤蘿類植物的阻礙,最大的困擾來自蜃樓陰暗處的蚊蟲。這些叢林中的吸血鬼,成群結隊不顧死活的往人身上撲,我們隻好把隨身帶的衣物全部裹在身體上麵。但即使如此,我們仍然被叮了幾口,叮到的地方立刻紅腫,變得硬邦邦的,觸手生疼,像是長了粉瘤。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王胖子這貨好像並不害怕這些蚊子,他一邊開路,嘴裏還一邊說感謝上帝、感謝佛祖。從他的話裏我們可以聽出,眼前這些蚊子還不算大,毒性也不厲害,亞馬遜雨林中的毒蚊,才是叢林中真正的吸血惡魔,而且又有劇毒。


    雖然蜃樓船體當中植物茂密,但是隨著我們的不斷深入,仍然可以看出,人類留下的痕跡越來越多,不時露出一些倒塌的石像、石人以及用來照明的千年銅燈。


    看到這裏,我不由得感慨萬分!


    時間真是一個無敵的東西,它可以將曾經富麗堂皇的天下第一大船蜃樓活生生變成這幅模樣。現在的蜃樓,早已經不複當年秦皇時代的威武,通過這千年的時光之後,它的下半部分被無數沉船以及海中生物占據。而這露出水麵的部分,則成了植物的王國,活生生上演了一出兩極分化。


    隨後,我們幾人大概又向上走了一個多鍾頭。直走到渾身被汗水打濕,苦不堪言。


    “不行了,我實在走不動了。要不我們休息一會?”我兩條腿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實在是提不起來了,隻好張口提議說休息一會。


    王胖子等人其實也累得不輕,此時聽我一說,也全都讚同。我將裝備往地上一扔,然後一屁股就坐了下來。


    沒想到這一坐不要緊,我剛剛坐下,竟然從屁股下麵的地麵縫隙中“嗖嗖嗖”鑽出數百條手指大小的小樹蜥。這些綠色的小家夥顏色與周圍的植物一模一樣,隻有眼睛和舌頭是血紅的。


    王胖子他們也被這些小樹蜥嚇了一跳,掄起登山鎬和工兵鏟亂拍亂打,把不少小樹蜥拍成了肉餅。我正要拿東西幫忙,卻聽見身後茂密的叢林當中“窸窸窣窣”一陣亂響,還沒有反應過來,叢林當中就冒出了成千上百隻腦袋大小的蛤蟆。


    那些蛤蟆長得極為肥大,一出來就吐出長長的舌頭,紛紛去搶吃那些小樹蜥。不到片刻的時候,滿地的小樹蜥就被它們吃了個精光,一隻不剩。


    王胖子見到無數的蛤蟆冒出,不驚反喜。他肥大的手掌一探,直接抓住了一隻蛤蟆,然後提在手中對我們“嘿嘿”笑道:“嘖嘖,想不到在這麽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竟然還出產這種美味。這要是放到解放前,胖爺我敢打賭,這些個蛤蟆絕對他娘的能夠養活一個村子的人啊。”


    我們見他既然能夠徒手抓著蛤蟆,就知道那種蛤蟆是沒有傷害力的。於是就紛紛開口問他,說這種惡心的東西也能吃?這又不是牛蛙?這他娘的快趕上癩蛤蟆了!


    王胖子舔了舔嘴唇,仿佛在流口水一般。反正我們這會也是在休息,所以他就故作老成,和我們講了講解放以前的窮苦日子。


    在解放以前,糧食的產量低,而且一年四季又經常遇到幹旱和暴雨,一年到頭下來,農民能夠收獲到的糧食,基本上是少得可憐,根本不夠吃的。所以那個時候有一句古話,叫做“神仙難過二八月”。因為那個時節正是地裏青黃不接的日子,加上戰禍連年,田畝禾壟早就荒了大半,就算往日裏的富足之家,在那個時候也大多沒有隔夜之糧,普通的百姓更是吃了上頓愁下頓,斷炊實屬尋常。


    但是,那個時節屬於暴雨時節,經常一下雨就是幾天幾夜,使得方圓幾十裏內山洪陡漲。不過,遇到這種天氣的話,那麽農民就該喜上眉梢了。為什麽?因為每當暴雨之後,山上便有許多大蝦蟆為了躲避洪水,都從淤泥河裏逃上山坡。


    以前人們所說的“蝦蟆”,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蛤蟆。淤泥河中的蛤蟆,借著水草豐厚,都生得又肥又大。雨後大群蛤蟆竄上山坡,正是村民們解決糧食的大好時機。一個人拎幾個麻袋上山,隨手去抓蛤蟆,一天下來,能裝滿幾大口袋,家中吃不了這許多,便趁著蛤蟆兀自鮮活,尚未憋悶而死的時候,運到城裏換些油鹽茶葉。城中酒樓飯館裏有講究的做法,放在沙鍋裏用花雕煨了,文火慢燉,加入冬菇、火腿、筍片等物相佐,整治得香熏可口、五味調和,專給那些使得起錢的達官貴人享用,也算是道上冊在譜的名菜。


    但是窮苦的老百姓可不講究這些,他們隻圖填飽肚子,哪裏還顧得上去管蛤蟆的味道如何?


    在捉蛤蟆的時候,村民們一般分為兩批人。一批身強體壯的男人去山上捕捉,剩下的婦女兒童則待在山腳下麵,將帶來的鍋灶埋下,又把各家帶來的一些蘿卜土豆切成大塊,連同清水傾入鍋中,胡亂兌些調味的野草香料,緩緩燒得半沸。


    等到捉蛤蟆的人都下山來了,才添加火柴,煮得鍋中水滾沸起來,將那些活生生的肥大蛤蟆,並不宰殺洗剝,趁著活蹦亂跳猛性不消,直接拋進滾燙的水裏,不等它們跳出鍋來,就用鍋蓋壓住。


    這時就聽蛤蟆們在鍋中掙紮撲騰不休,須臾之間,熱水滾開起來,鍋裏異香撲鼻,揭蓋看時,被活活煮熟的蛤蟆,每隻都是張口瞪目,緊緊抱住一塊土豆或蘿卜。蓋因蛤蟆在鍋裏被水火煎熬,死前痛不可忍,有萬般苦楚,隻好拚命抱住了土豆蘿卜,至死不放。


    鄉間吃煮蛤蟆,慣常都使這般殘忍的法子。將熱騰騰的熟蛤蟆拎出鍋來,連同它懷中的土豆蘿卜一起啃吃,味道鮮美勝似肥雞。


    解放前的那幾年裏,地裏青黃不接,平常一天兩頓飯,連土豆蘿卜都不能管飽。村民們也是久未開葷,聞得肉香,都不禁食指大動,所以一般都是狼吞虎咽吃了個風卷殘雲,一掃而空。飯量大一點的男人,一頓能夠吃下20幾隻鮮活的蛤蟆。


    王胖子一邊說話,還一邊握住那隻依舊不停掙紮的蛤蟆,嘴裏的哈喇子幾乎成串流淌下來。


    我見狀急忙從背包裏麵翻出幾根巧克力扔給他,生怕他一時“想不開”,將那隻蛤蟆活生生吞了。


    “他娘的,小周你什麽意思啊?胖爺我說了這麽多,你丫咋還想著啃這破巧克力?”王胖子把巧克力丟還給我,然後指了指四周的蛤蟆說道:“這巧克力是啥?那是堪比地溝油一類的存在,哪裏比得上這天然的蛤蟆來得爽快?來來來,大家一起動手,多捉幾隻,待會胖爺給你們露一手當年插隊時候學來的手藝。”


    他這麽一說,我也不禁流起了口水。這幾天一直都是幹啃巧克力、壓縮餅幹,連口水都沒有喝過。此時那些肥大的蛤蟆全身是肉,指不定真的和雞腿一個味道呢!


    於是我們紛紛動手,蹲下身子去抓蛤蟆。那些蛤蟆們不知畏人,受到驚動後奪路逃竄,我們隻需要上前一伸手,就能將其抓住。一時間,我們六人同時動手,頃刻間就已捉了二十幾隻蛤蟆。


    “咦?哪裏還有一隻大的!”阿呆這小子估計是童心未泯,他好像看見了一隻更加肥大的蛤蟆,於是高興的大喝一聲,撲騰著朝著一片藤蔓跑了過去。


    可他剛到那裏,我們就聽得他驚叫一聲,連著退了數步,一屁股坐了下來,看樣子是被嚇得不輕。


    我們轉眼一看,才發現藤蔓那裏竟然探出來了一個鬥大的蛙頭,此時正朝著阿呆怒目瞪視而鳴。它體大猶如磨盤,背上顏色已由碧綠轉為深黃,生著許多黑色的圓斑,乍一看去,還以為是千百隻眼睛。


    這隻巨蛙挺著雪白的肚腹,虎視眈眈的蹲伏在阿呆麵前,口中“咕咕咯咯”作響,如同皮鼓轟鳴。隨即,它怒瞪雙目,張口吐出血紅的長舌,去如流星,竟然一下子就把把坐在地上的阿呆卷個正著。然後它猛的向後一拖,就像是卷食飛蝗蚊蟲般輕易,將阿呆拖到了藤蔓後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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