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挹辰將泡好的咖啡倒入馬克杯中,執起它們的杯耳走向客廳,將其中一杯交給坐在沙發上正用浴巾擦頭發的邵時方。


    「謝啦。」邵時方將浴巾垂掛在胸前,接過他遞過來的咖啡,聞了聞後才輕啜一口。


    齊挹辰沒有落坐,空出的一隻手叉上腰際,偏頭笑望邵時方淩亂的濕發,見著他摸索的手在茶幾上尋找眼鏡時彎身替他拿起眼鏡,順勢靠坐在茶幾邊緣,把馬克杯擱上茶幾,雙手執著眼鏡的鏡架替邵時方戴上。


    當眼前的視線因眼鏡而變得清晰時,邵時方頭一個見著的是齊挹辰的笑臉,他沒有拿杯子的左手抬高掠開切割視界的頭發,這才真正看清齊挹辰,跟著,他也露出一抹笑容。


    「怎麽這麽看我?」齊挹辰的眼光像是在看一件極為珍貴的寶物,讓邵時方頓時不太自在。


    齊挹辰說不出盈繞胸膉間那滿溢的情感,隻能笑著搖頭,一邊替他將黏在臉龐的濕發往腦後撥去。


    幸福,這指尖即觸的幸福,層層纏卷在伸手可及的幸福,他實在不願意破壞它。


    思及下午同「表哥」上官擎的談話,讓齊挹辰頓覺無力,不知如何向邵時方開口。


    「小貓怎麽樣了?」他決定先行提起較安全的話題。


    「喝完牛奶就睡了,我把不用的墊子拿來當它的床。」邵時方指指窩在客廳角落那坨黑色的毛絨,笑道。


    「嗯。」重新拿起馬克杯,將之置於兩手掌心間,前後轉動把玩著。


    每當齊挹辰有什麽煩心的事情時,他會有一些不自覺的下意識動作,他自己本身不太可能查覺,但卻提供了旁人窺視他內心的機會。


    「挹,你想說什麽?」查覺到齊挹辰的欲言又止,邵時方很幹脆的替他說出口。


    「啊?」把玩杯子的動作軋然停止,齊挹辰有些錯愕,也有些許放鬆的盯著戀人。很多事情是起頭難,他很慶幸邵時方替他開了頭。


    「你有事想跟我說,不是嗎?」句子是問句,但口吻是肯定的。邵時方邊喝咖啡,杯子掩去了他唇角的弧度卻掩不去他眼底的輕鬆笑意。


    「今天下午我很久沒見的表哥來找我,我們談了很久。」齊挹辰垂下眼睫,不敢麵對邵時方。


    「哦?」齊挹辰無緣無故提起,又見他欲言又止期期艾艾的模樣,必定是談話的內容將會影響到他們兩個人。


    「他工作的地點換了,在我們家附近,他找我姊商量,我姊叫他來跟我說,希望我空出一間房來給他,他每月付租金和水電費……」齊挹辰把玩馬克杯的動作愈來愈頻繁,低垂的眼睫掩去他的瞳仁卻掩不去他的緊張。


    「你答應……他了?」邵時方緩緩聚攏的眉心顯示他心底的不悅正呈直線上升,雖然他自己也是白吃白住的人,但好歹他也是齊挹辰的戀人,他可以不經他的同意讓人住進來,但私心上,他總希望齊挹辰能尊重他,跟他商量一聲。


    「不,我說要考慮看看,想和你商量可不可行。」齊挹辰抬頭看他,眸裏沒有一絲閃躲,見著邵時方皺眉,他被馬克杯溫熱的指尖輕撫平它們,「你不高興?那我馬上回絕。」


    即使明白此時出口的話語的作用僅是安撫,邵時方還是很高興。


    「不……」邵時方捉住他欲離開自己眉心的指尖,微微一笑,點亮他過於蒼白的臉龐。「我很高興你沒有馬上答應。」


    「當然,你也住在這兒,是家裏的一份子啊!」齊挹辰有些明白,了然於心地低頭看他,手中的馬克杯置於茶幾,「哦……原來你還是不夠信任我。」


    「我……」邵時方臉一紅,急道:「沒有,我沒有……」


    亟欲出口的否認教齊挹辰欺近的唇給封去。


    「你覺得呢?」將邵時方攬進懷裏,齊挹辰輕問。


    「覺得什麽?」視線落至客廳角落沉睡的貓兒,邵時方不由得微笑,寵物、戀人相伴,這小小的幸福是他未曾料想過的。


    「該不該讓我表哥來住?」齊挹辰的手在邵時方胸前交握,沉重的歎口氣。


    該也不該──該是因是姊姊的吩咐;不該是因這是他和邵兩人的家,他很不願有第三者,可他無法拒絕挾著姊姊命令的「表哥」。


    將決定權交給邵,他覺得自己很殘忍,但這卻是優柔寡斷的他所能做的最大努力。


    邵時方將手搭上胸前交握的手,耳朵聽見身後胸膛下隱藏的劇烈心跳,也感覺到自己心頭莫名的刺痛。


    是不是……是不是愛上一個人,就會失去原有的自己?是不是愛上一個人,便會努力的遷就對方?即便明白答應下來日後後患無窮,但為了戀人的難處,邵時方還是無息地輕歎口氣,略帶無奈的回答:


    「該,畢竟是你姊姊答應下來的,你也不好意思推托不是嗎?」邵時方硬是壓下湧至喉頭的酸澀,其實極不願有人破壞他們兩人的小空間。


    但齊挹辰將決定權交給他,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會讓他陷入兩難的局麵,卻仍是將決定權交給自己,如此殘忍卻又如此的狡猾……


    邵時方告訴自己,這一切的退讓都是因為愛他,愛他!


    「對不起。」齊挹辰擁緊邵時方,除了歉語,他不能說什麽。


    「比起這三個字,我更想聽另一句。」隻要一句戀語,他所奢求的就隻有那麽一句從他口裏說出的薄弱保證。


    「我愛你。」齊挹辰輕訴,換來邵時方主動送上一吻。


    「我也愛你。」邵時方抱住他,視線落至角落的貓兒身上,眸光晦暗不明,不自覺地加重攬抱的力道,合上眼不願看清前方道路明顯可見的「事實」,選擇耽溺在戀人的懷抱裏,心不斷地呢喃著:


    remembermeforever.


    mydear


    please,please,forgetmenever.


    似是聽見邵時方內心不安的低語,貓兒睜開鬱綠的眼眸,憐憫地看著相擁的兩人。


    ***


    非期中期末的時期,圖書館通常是安靜空蕩的,邵時方穿梭於一個又一個大書架中,尋找參考書籍。


    有時候那份疑然會突然溜進他尋書的心緒中,奪走他的專注,讓他有時出神凝想著自己與齊挹辰的未來,卻總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又或者,是因他看得太清楚而使得自己蒙蔽自己,不願看得那樣真切?


    口袋突來的一陣震動讓他停步,接起電話。


    「喂……」他壓低聲音,深怕被館員發現他在講電話。


    「小邵。」電話那頭傳來的熟悉聲音讓邵時方麵泛笑意。


    「小吳,你等等。」他將適才找到的書放置在書桌一角後便出圖書館,在回廊找到一個角落,「好久不見了,你現在在那裏?」


    吳展成跟自己是同期的研究所同學,碩士班畢業後,他人跑到國外,他則留下來直升博士班。


    「我可以進柏克萊了!我纏了老板好久,他才首肯我進入他的實驗室,這兒的環境完全跟台灣不一樣,好希望你也能過來一起看看。」電話那頭好友興奮的話語教邵時方也跟著高興起來。


    「我在台灣待的還算不錯。」他不否認當初選擇直升的原因除了環境比較安定熟悉之外,尚有其他的因素。


    「但是美國畢竟是生化大國,你不出來看看實在太可惜,尤其是這兒的教授們不會像台灣的教授們隻會閉門造車,你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吳展成因自己成功而格外希望這位好朋友能不埋沒在台灣,踏上國際的舞台。


    邵時方心一動,眼神因想起那時的雄心壯誌而渺遠,「沒錯,長期待在同一個環境裏,的確會讓人有想向外發展的心。」


    「所以我在美國等你,我相信以你的能耐,一定可以在美國掙得一席之地。」吳展成極力遊說著。


    「小吳,你中了美國夢的毒了。」邵時方好笑的搖搖頭,就算有心,也得要有像吳展成那樣的運氣,雖然托福成績不甚理想,但能讓教授賞識而進入研究所。


    「小邵,好與壞你總是試過的,我不希望你在嚐試之前先為自己下結論。」


    「再說吧,恭喜你。」邵時方無意繼續談下去。「國際電話很貴的。」


    「你好好想想,我掛了,bye!」


    「bye!」邵時方掛斷電話,對著手機發了好久的呆,久久,他才喃喃自語:「留學啊……」


    午後的天空,好藍、好藍……


    ***


    「上官擎。」上官擎主動伸手,朝邵時方微笑著。


    「邵時方。」邵時方忙將懷裏的書做一番整理,空出一隻手來握住他的,臉上笑容緬靦。


    「挹辰,你沒說過你這兒還有這麽一位小兄弟。」上官擎狀似無心的一句話語讓齊挹辰和邵時方愀然變色。


    「他是我房間太多,分租出去的房客,不是什麽大事,所以想等你們見麵時再說。」齊挹辰歉疚的看著邵時方,解釋道。


    邵時方臉色未改,迎上齊挹辰的眼眸,有些無奈,也有些認命的意味。


    「邵先生從事什麽行業?」上官擎伸手欲替邵時方分擔一些重量,邵時方搖搖頭惋拒。


    「我是研究所的學生。」懷裏的書多到他抱不住,齊挹辰的援手及時伸出,替他擔了不少重量,他轉頭給他一個笑容,齊挹辰也回以一笑。


    「研究所?真是厲害啊!」上官擎及時拉回兩人的理智。


    「還好。」邵時方低垂眼睫,接過齊挹辰手上的書本,「不好意思,我明天要交報告,先進房去了。」


    「慢走。」上官擎和善地笑著。


    他真的愛你嗎?邵時方腦海裏突然冒出這句話,讓他疾行的腳步一頓,背一挺,他不敢回頭,更不敢露出馬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聆聽,說服自己那隻是自己的想像,而非真實的耳語後,便快速合上房門,將自己鎖在房內。


    齊挹辰的視線直到邵時方合上房門才收回,回頭望見上官擎饒富興味的注視,忙幹笑:「表哥,你累了吧?我替你拿行李到房間去。」


    「邵先生似乎很害羞。」上官擎的視線如同齊挹辰一般集中在邵時方的房門。


    「他比較安靜不多話,但絕對沒有問題。」齊挹辰下意識的防備起上官擎,明知「表哥」的性向,他仍不喜歡聽到他談論邵時方。


    「你挑的人我會懷疑嗎?」上官擎不著痕跡的看著齊挹辰,打量著他形於外的戒心,心下暗歎。


    「對不起。」齊挹辰別過臉,勉強自己露出笑臉,他打開先前打掃好的一間房,「這房間你看看,如果不喜歡的話,我現在住的那一間讓你。」


    「不會,我很喜歡,謝謝你。」


    「有什麽事再叫我。」齊挹辰告退,留下上官擎一人。


    黑色的貓尾巴勾住他的頸子,「上官,我們真的要破壞他們嗎?」


    「律守。」上官擎伸手抱住飄浮在半空中的愛貓,迎上它含淚的綠眸。「你何時如此多愁善感啦?」


    「可是……」律守癟起嘴,「可是,我真的覺得邵時方好可憐哦!」


    幸福診所是在給人幸福,可它現下怎麽看怎麽覺得他們像是拆散有情人的惡魔。


    「他們就算沒有我們插手,總有一天也是會分手的。」上官擎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手指輕彈,行李箱自動打開,裏頭的東西像有自己意識般的各位歸位。


    「不會的!他們那麽愛彼此!」律守不相信上官擎的預言,忙辯解:「如果你看見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模樣,一定會……」


    上官擎伸出一指來壓住律守叨叨不休的嘴巴,「相信我,不出兩個月,他們一定會分手。」


    「啊?!」律守嘴角抽搐,它明白主治醫生接了case就不能反悔,可是,有必要那麽快嗎?


    有必要如此徹底實行客人的要求嗎?難道同性戀真得不到幸福?


    「我們的出現,隻是加速他們分手的腳步,既然如此,何不做得徹底一點?」上官擎笑問。


    「你這個沒心沒肺沒肝的變態!」律守為自己跟到一個完全沒同情心的主治醫生感到怨歎。


    「我還不夠變態呢!為了朝終極變態的目標前進,我會好好的完成這次的case。」


    「你……他們真的會分手嗎?」律守不忍心,它很喜歡邵時方,不願意見到他傷心難過的樣子。


    「會。」上官擎篤定的說,「一定會分,即使沒有我們,分手也是他們一定會走上的路途。」


    「你一定會被負麵能量淹死。」律守可以想見到時的「慘況」。


    「那又如何,隻要他們兩個都不是我的命定之人,我死不了的。」上官擎摸摸律守的頭,一臉高深莫測。「一對戀人,若能長相廝守,付出的代價是很大的,我們是變相的在做功德。」


    「真的嗎?」怎麽它覺得上官擎隻是在看好戲?


    「真的。」


    ***


    邵時方偷了個空在課間的空檔來到台北車站附近的補習街,一家又一家的找著有關於托福以及gre的補習班。


    肩上突然被點了下,傳入耳內的是一個陌生的招呼聲:「嗨。」


    回頭,入眼的是上官擎的笑臉,他回以一笑,「嗨……」


    「還認得我嗎?我是上官擎,挹辰的表哥。」上官擎自我介紹,露出一口白牙的笑容十分陽光。


    「記得,你……」邵時方四下張望,「怎麽會在這兒?」


    「我工作的地方在這附近,中午偷空,你呢?」


    邵時方因背光的關係無法看清上官擎的表情,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畢竟,他麵對的是齊挹辰的「親人」。


    「我來看看補習班。」邵時方吐實,他沒有掩飾自己行為舉止的習慣。


    「托福?」上官擎瞄眼他身後的補習班招牌,發現那是一家專門補托福的補習班。


    「嗯。」他點點頭,「隻是看看而已,沒什麽。」


    「哦,那你現在有沒有空啊?」上官擎笑問,像是在對待弟弟一般的和善。


    邵時方下意識的藏起適才拿到的報名表,頷首,「有事?」


    「隻是無聊,想找人聊聊。」上官擎聳聳肩,朝他扮個鬼臉,「上班有多無聊你是不會知道的。」


    邵時方笑了,他畏光地戴起太陽眼鏡,但無損於他周身散發的善意,「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錯的coffeeshop,你抽煙嗎?」


    「抽。」上官擎跟在邵時方身後,麵色柔和,他開始可以理解律守為何喜歡邵時方。


    「我不抽,可能得麻煩你屈就於我。」coffeeshop不遠,隻有兩步路就到,邵時方推開玻璃門,凊涼的冷氣迎麵而來。


    「可以。」上官擎跟在他身後,環視四周,「驚喜」的叫出聲:「是挹辰跟我表姊。」


    「什麽?」邵時方順著上官擎指的方向望去,果真見到麵對門口坐著的齊挹辰,與坐的還有另一名女子,隻不過她背對著門口,邵時方無法看見她的容貌。


    「我們過去跟他們打聲招呼吧!」上官擎不由分說的捉住他的手臂就往他們走去。


    「不……不用了……我……」邵時方拒絕未果,硬是被上官擎拉到齊挹辰他們那一桌。


    才剛到桌邊,邵時方即聽聞齊挹辰語帶無奈的喚出:「……姊。」


    一時間,他有種今天不是黃道吉日的感覺。


    齊挹辰看著齊美玲才坐下便自皮包內取出一堆美麗的沙龍照攤放在桌上,心下明白她找自己出來為的便是相親。


    「姊,我能不能自己選擇女朋友呢?」齊挹辰一見那堆照片頭就痛。


    「可以,她在那兒?」齊美玲笑望弟弟無奈的神色,她也不願如此逼迫他,可為了他的將來,她不得不插手。


    「我還沒找到。」齊挹辰因叫到自己的號碼而起身去取他們兩人的咖啡,落坐後,他不情願的承認。


    「那不得了?挹辰,不是姊愛說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麽會連個女朋友也沒有呢?」齊美玲將那些照片一一疊好,一張一張的強迫齊挹辰看。「你挑,我知道,所以這些女孩子沒有一個人的學經曆是比不上你的,我們家沒有富豪人家那樣的注重門弟,但也得家世清白才行,是不?」


    「姊,不是挑不挑的問題,而是……」而是他根本對女人沒有感覺。齊挹辰難堪的逸去話尾。


    「而是什麽?」齊美玲追問,一雙x光般的眼掃視著齊挹辰,不放過他任何一點情緒的變化。


    「姊,我已經是大人了,這種事能不能讓我自己來呢?」齊挹辰極為困難的吐出話來,他不想迕逆如母的長姊,也不想讓她得知事實的真相。


    「不行。」齊美玲想也不想的回絕,「你向來隻會將難題往後延,若是我放任你,我不知道何時才能喝到你的喜酒,爸不知何時才能抱到孫子。」


    齊挹辰語塞,無言以對,他撥撥頭發,垂下眼瞼,看著那一張張美麗的沙龍照。


    若是可以……他擱在腿上的手掄拳,若是可以,他也希望自己能對這些美麗女子中的一人動心,然而……他沒有感覺,一點感覺也沒有。


    「……姊。」齊挹辰咬牙喚著。


    「表姊,挹辰,好巧啊。」上官擎的聲音適時插入兩人的談話。


    齊挹辰猛然抬頭,入眼的不是上官擎,而是他身旁的邵時方,臉色大變。


    你怎麽會在這兒?怎麽會跟表哥在一起?他的眼神如劍,字字句句皆刺痛邵時方。


    邵時方別開視線,不看齊挹辰,眸光落至桌上攤放的一禎禎相片,黯然以對。


    他真的愛你嗎?前些日子在腦中回響的句子,此刻再次重現,但他已無力再去分辨真偽。


    「阿擎,來來來,坐下,讓表姊好好看看你。」齊美玲的錯愕在接觸到上官擎閃耀著金光的眼眸時一瞬間變為熱絡,她拉著上官擎的手,上下打量他,「你呀,向來是幾個孩子裏最不讓人操心的一個,那像我們家挹辰……」


    她的目光由上官擎身上移至邵時方,「這位是……」


    「姊,他是……」齊挹辰亟欲解釋,但上官擎更快出口:


    「表姊,邵時方;邵時方,我表姊,也是挹辰的姊姊,齊美玲。表姊,挹辰是時方的房東,人家可厲害的咧,是研究所的學生。」


    「哦?」齊美玲的笑容在聽見「邵時方」三字時逸去,眼神銳利如鋒,「邵先生從事那方麵的研究工作?」


    「生化。」邵時方動彈不得,分明冷氣強盛,他冷汗涔涔。


    「那間學校呀?」齊美玲刻意坐至齊挹辰身邊,將唯一可與齊挹辰並坐的空位占去,要邵時方坐到齊挹辰對麵的位置。


    「x大醫學院。」邵時方戰戰兢兢的坐下,抬睫接觸到齊挹辰的眼眸,又避開。


    「未來的醫業人員?真有前途嗬,我們家挹辰就比不上你啦。」齊美玲有意無意的損著邵時方,一個又一個大帽子扣在他頭上,瞬間,他隻覺自己的脖子縮短了好幾吋。


    「表姊,人家還是學生,那有挹辰這身經百戰的專業人員來得有前途?」上官擎及時出口為邵時方說話,讓邵時方感激地朝他點點頭。


    「我……我還有課,不好意思,先告辭。」邵時方急急起身,告退。


    齊挹辰眼神發直的盯著邵時方的身影,直至完全看不見為止,他回過神,望向身旁的「表哥」,不知他的用意何在,想問卻沒有名義問。


    「剛剛在南陽街那邊遇到他,他好像在看托福的補習班……」


    「托福?」齊挹辰心一涼,顧不得姊姊在場,打斷上官擎的話,急問。


    「是啊,托福,他手上還拿了不少張的報名表跟廣告單,真是個上進的小夥子……」


    接下來的話,齊挹辰完全聽不進去,臉色隨著午後雲層變化而轉幻,齊美玲在一旁看得真切,擰眉眯眼,眸裏凝聚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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