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萬喔,對,怡邦的幾個廣告文案我昨晚通宵做好了,不過因為今天他妹妹要出殯,所以我沒法送去。你要來拿?好啊,這樣最好,sunday的音樂配好了嗎?好,我會告訴美樂樁的人。什麽?內衣的廣告有個外景要拍!要出國拍嗎?好,我曉得了,我會把護照交給你……」


    一場喪禮,一個突然消失的年輕生命,站在靈堂前,看著照片上那素未謀麵的臉,梅芷黎一下子不怪妹妹梅芷琳把嬰兒丟給她的事。


    她也許真有困難,也許真的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所以才會出此下策。


    而再往靈堂邊的詹伯守與裴納修望去,她突然發現,男人其實此女人還要脆弱。


    失去妹妹的詹伯守,幾乎崩潰到無法工作,梅芷黎生怕他的怡邦會因此而亂了分寸,所以將工作全部攬過來接手,並替他暫時管理公司。


    而陪在詹伯守身邊的裴納修,幾乎也沒什麽睡。


    大部份的時間,他得追查公司的資金流向,並且緊急的決定sunday打出零利率分期的企劃,不但得加強產品的銷售量,還得承受塗蓓菁父女施加的壓力。


    幾天前他去見過塗文增,他們之間的交談沒有交集,而且,裴納修完全沒給他回複,隻提了詹伯守家裏辦喪事,最近很忙這類的話。


    不過,最令他感動的是站在靈堂前幫忙招呼詹家許多親朋好友的梅芷黎。


    這場喪禮幾乎是她一手包辦,她甚至把怡邦管理得有條不紊,而且下個月要推出sunday的廣告,也如火如荼進行中。


    看著她兩頰明顯的凹陷,這會兒又在跟個長輩講話,他好心疼。


    「什麽時候能吃到你們的喜酒?」連日來幾乎沉默不語的詹伯守,突然抬起頭問。


    嚇得裴納修急忙轉回頭,然後笑開了嘴道:「我真怕你會像過去幾天那樣,永遠消沉下去。」


    「也許我真該如此……那天小柔要我陪她出去,我卻因為有個工作在身不克前往,然後……」


    提到小妹詹家柔,詹伯守哽咽到兩眼發紅,身旁的裴納修則陪著他鼻酸眼濕。


    「我不懂,為什麽她有勇氣尋死,卻沒勇氣活下來。」


    「也許是太難過了……」拍著他的背,裴納修不想讓他太責備自己,他根本一點也沒錯,錯的人是詹家柔。


    「我一直很注意她,可是……」


    「這又不能怪你,你總不能二十四小時陪在她身邊吧!」


    「可是如果我……」


    「聽著,沒有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不能如果,也不能早知道,這是小柔自己的選擇,你問心無愧,如果你要一直責備自己下去,我可是會逼你去美國,我在那裏有個不錯的醫生朋友,你是知道的。」


    一直處於自責狀態的詹伯守,終於在裴納修幾番開導的話後痛哭不已。


    他哭嚎的聲音引起別人注目。


    梅芷黎也瞧見了,但是她沒時間過去安慰他,詹家的親朋好友太多了,要不是詹伯守的大妹詹家瑄也來幫忙,她肯定忙不過來。


    而就在忙得不可開交的喪禮過後,那個晚上,梅芷黎選擇回到梅媽媽那裏過夜。


    一見到她的憔悴,梅媽媽立刻倒了杯熱茶給她喝。


    「妳還好吧?」


    「嗯,媽,這個舊曆年恐怕也沒法陪妳了。」


    「沒關係,有這個小子就成了,沒有妳我也不怕寂寞。怎麽樣,詹伯守還撐得住嗎?」


    梅芷黎將大門關上,一進門就抱起了躺在沙發上,睜著雙眼的小嬰兒。


    很奇怪,今天看到他,她變得好喜歡他,也許是死氣沉沉的喪禮讓她更懂得珍惜生命,也許是看到詹伯守的傷心模樣,她突然覺得自己好愛這顆嬰兒炸彈。


    「媽,我們該替小嬰兒取個名字吧,戶政事務所那裏也該問一下,看看要怎麽處理他才好。對了,叫他什麽名字好呢?他最愛吐奶了,就叫他小兔好了。」


    「神經病,哪有人叫這種名字,叫晨旭好了,妳爸爸還在世時,曾經提過這個名字。」


    晨旭?


    滿好聽的。


    「媽,爸死的時候,妳一定很難過喔!」


    梅芷黎將孩子放下,然後坐在母親身邊,輕握她的手。


    當年父親死時,她才十歲,年輕的媽媽死了丈夫,肯定是肝腸寸斷。


    「當然是很傷心,甚至很想追隨他而去,不過想到妳和妹妹……唉,真不曉得妳妹妹現在在哪裏,她一向都是那麽叛逆……」


    「我下個月要去法國,順便去找找看好了,上次在銀行遇到妹的小學同學玉華,她說她們還曾聯絡過,提過妹大概在哪一區,妳放心好了,我會利用工作之餘去找找看的。」


    梅芷黎的一番話讓梅媽媽十分驚訝。


    這妮子一向隻管工作不管其它,自從認識裴納修之後,也懂得旁人是需要關心的,更懂得體貼這兩個字了。


    「他真是個好男人。」


    「誰呀?」


    「納修啊!」


    一提到他,梅芷黎立刻不自在起來,拿起熱茶輕輕啜飲,想假裝沒這回事。


    「他哪是什麽好人,他根本是個怪獸。」


    梅媽媽看得出女兒喜歡他。


    「妳這丫頭總算長大了,之前那些男人還真不幸,怎麽會看上妳呢?妳是個冷血又無情的工作狂,根本不懂得什麽叫愛,直到納修出現。他是個可靠的男人,什麽時候媽也能抱抱妳的孩子呢?」


    「媽,妳到底在講什麽?什麽不幸,我才是妳女兒耶,不誇我就算了,還一直誇外人。」


    「我看他已經成了妳最心疼的人了,一有什麽事就跑第一個幫忙,妳老媽我出國時,也沒見妳獻殷勤過,還替他的朋友打點一切,我看我才是妳的外人呢!」


    聽到媽媽的抱怨,梅芷黎立刻摟住她撒嬌。


    「媽,妳吃醋呀!」


    「幹麽啦,有異性沒人性的女兒,走開啦!」


    「別這樣嘛,我給妳二十萬,讓妳好好的再出國一趟。」


    「那小孩誰顧?」


    對喔,這個小惡魔還挺麻煩的。


    而就在母女倆難得的抬杠時,梅芷黎的手機響了。


    是裴納修打來的。


    他因為陪難過到不行的詹伯守爛醉整晚,這會兒醉掛了,希望她能去接他們回家。


    「媽,我得去接他們,省得他們醉倒在路邊。」


    「好,小心開車。」


    「知道了。」


    揮別了嬰兒與母親,梅芷黎顧不得休息,又直往兩個男人傷心的酒店而去。


    而到了酒店,梅芷黎一進門就看見向她招手的裴納修。


    他看起來很正常。


    「你喝醉了嗎?」


    「沒有,隻敢喝一點點,不過,伯守醉倒了。」


    梅芷黎望著倒在桌上的他,果然醉到不省人事。


    「要不要給他買解酒液?」


    「不必了,喝醉了也好,看看心情能不能放鬆點,他一直對小柔跳樓自殺的事耿耿於懷。」


    才說完,裴納修就背起了醉倒的詹伯守。


    「傷心也要有個程度,難道日子都不必過了嗎?有空的話,你也勸勸他,他公司去年呈現赤字,今年也想亂搞下去嗎?」


    梅芷黎的幾句話一下子就讓裴納修的心情放鬆,沒錯,梅芷黎還是梅芷黎,她雖然變得雞婆與熱心,但個性還是很現實的。


    「我們先送他回去吧!」


    「不然咧,叫他在這裏睡到天亮嗎?真是的,男人要有擔當,別老出了問題就愛用喝酒來解決。」她最看不慣買醉的男人。


    「妳在說我嗎?」


    「都一樣。」


    她雖然有點不高興他們喝醉的事,但仔細想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化解親人過世的傷心感覺,其實也挺不錯的,至少暫時不必難過。


    而上了車之後,裴納修也不自覺的睡了會兒,直到梅芷黎把車開到詹伯守的家之後,她才叫醒裴納修。不然誰背得動後麵那隻死豬!


    送走詹伯守之後,梅芷黎接著把裴納修送回家。


    隻是,到了他家門口……


    「你早點睡吧,美樂樁的廣告已經弄好了,過幾天我恐怕會出國,你不要再陪著詹伯守瘋下去了,人死又不能複活,要對活著的人好,才是當務之急。」


    裴納修原本已經開了車門要走,不過,在她說完這句話的同時,他突然坐在那裏不動,杵了半晌才回過頭對她說:「今天晚上陪我好嗎?」


    到目前為止,他還沒告訴她自己就是美樂樁的接班人。


    萬一哪天被她知道了……她會生氣嗎?


    「幹麽,我又沒欠你什麽,幹麽陪你過夜?」


    裴納修笑了笑,不想勉強她。


    「好吧,那……我先進去了。」


    看著他的身影,梅芷黎的手煞車一直沒放。


    天呀,她該走的,可是,為什麽還遲遲不踩油門呢?


    然後,就在裴納修微醺到有點打不開車門時,梅芷黎突然從身後抱緊他。


    「你會對我負責嗎?」


    他咧嘴微笑,心裏感到很安慰。


    「那得看妳愛不愛我了。」


    「那你愛我嗎?」


    仰起頭看了月亮一眼,裴納修發現今晚是月圓之夜。


    他雙手放在她伸上前的手上,然後老老實實的回答,「我愛妳,從第一眼開始就被妳給氣丟了心。」


    梅芷黎咯咯作笑,將臉埋在他的背上。


    「要不是晨旭的關係,誰會愛上你。」


    「晨旭?」


    「我給小嬰兒取的名字呀!」


    她變了,真的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讓他……真的真的好愛她。


    這時候,裴納修再也無法掩飾自己對她的渴望,回過頭用力的擁吻她,這個夜,他不會再讓任何理由,讓自己錯過愛她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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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你得給我一個回複。」


    在sunday的車款推出之後,美樂樁的汽車市場整個的複蘇,再加上裴納修不斷推陳出新的策略攻勢,想要在短短的一個月內讓美樂樁不再受到塗文增抽回資金的舉動影響,其實不算難。


    不過,他依然是尤美樂的老戰友,為了塗蓓菁自私的理由而破壞多年情誼,實在不值。


    「伯父,我不認為在你抽走資金之後,美樂樁就不能存活下去,這是sunday推出兩個星期後的銷售量,你可以算看看,過了一個月之後,公司的資金未必會因你的抽腿而有所動搖。」


    sunday的廣告很奇特,不講求家庭,而是以兩人世界為訴求點,一開場就有對男女玩樂的畫麵,然後躺在車子裏,做出親密的動作。


    這對市場休旅車過於飽和的現狀,有著不小的衝擊。


    加上廣告拍得很有特色,短劇般的效果一下子就引來中堅份子們的目光,所以才出產兩個星期,就有了驚人的銷售數量。


    這個數字,當然令塗文增也嚇了一跳。


    而在一旁的尤美樂則不時的輕聲歎息著。


    「年輕人就是不一樣,敢衝也敢冒險,不過,你可別忘了,以我在美樂樁的影響力,要抽走資金的決定,不單單隻是獨自行動。」


    塗文增的話中有話,這也是尤美樂早料想到的後果。


    「既然如此,伯父,我不妨坦白告訴你,美樂樁不一定要我繼承,阿姨已經有退休的打算,我的興趣又隻在於廣告,你想利用抽走資金來逼我跟蓓菁結婚,勝算並不大。再說,我已經有了想結婚的對象,以你的聲望與和美樂樁的交情,實在不該如此打壓我們才對。」


    裴納修的爆料一並驚嚇到尤美樂。


    結婚這件事,他從沒提過。


    「我一向都隻把蓓菁當成妹妹看待,她喜歡我,也隻是因為我不愛她這麽簡單的理由而已,但如果伯父真的把蓓菁的占有欲看成是很重要的事,那麽我不反對你抽走資金的決定,也不怪你。」


    就在裴納修作此決定時,在門外偷聽了好一陣子的塗蓓菁忽然衝進來。


    「裴納修,我不準你娶別的女人。」


    她的張牙舞爪讓塗文增連忙上前架住她,而隨後跟進來的隨從也幫忙拉緊她。


    臨走前,塗文增隻撂了一句話,「她是我唯一的寶貝,她要的東西,我必須給她。年輕人不會往遠處想,我再給你兩個星期的時間想想,到時如果你真的這麽決定,那麽……美樂樁也許要改名字了。」


    聽到這樣的話,裴納修一點也不以為意,可是在看到尤美樂時,他彷佛看到她眼底閃過一絲憂傷。


    「阿姨……」


    「你決定吧,反正我最近閑下來後,也滿能適應的,我老了,是不該繼續勞碌下去。」


    她剛才的憂傷表情,立刻不見蹤影。


    難道是他看錯了嗎?


    等到尤美樂與強森離開後,裴納修立刻撥了通電話給詹伯守,約他吃飯。


    聽他的聲音,應該已經恢複正常了。


    隻不過,等他講完電話,想再打另一通電話給梅芷黎時,強森忽然又出現在他麵前。


    看到他,他立刻掛了電話。


    「怎麽了?阿姨忘了什麽東西嗎?」


    「沒有,我能坐下嗎?」


    裴納修楞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這時候秘書小姐也敲門進來。


    「有事嗎?」


    「是這樣的,有媒體聽到公司總裁要換人的消息,想約個時間采訪您……」


    「說我出國了,還有告訴他們,尤女士仍然是美樂樁的總裁。」


    秘書楞了一下,而後點點頭走出去,等她將門關上……


    「尤女士昨晚哭了。」


    強森忽然丟下這句話,讓裴納修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剛才阿姨的悲傷眼神,他並未看錯。


    她果然如他所料想的,根本舍不得這間公司變成別人的。


    「哭得很傷心嗎?」


    「嗯,連我都聽到了,你覺得不傷心嗎?」


    也對,他這麽問簡直是廢話。


    「我當然早預料到如此,不過,我不可能跟蓓菁結婚,你有其它的辦法嗎?」


    強森笑著搖頭,然後停了一下,又補了一句,「但我知道尤女士從你們還小時就替你和你妹妹存了一筆基金,那是要等你結婚後才會送給你的驚喜,但我不清楚那筆基金你想怎麽用?」


    聽到這件事,裴納修露出笑容,難怪阿姨用強森幾十年都不換人,這家夥果然有其好用之處。


    「這件事我媽告訴過我,但我不曉得那些基金得怎麽領出來?」


    「很簡單,隻要你結了婚,自然就拿得出來。」


    結婚?


    嗬,這再容易不過了。


    隻是,他認為很簡單的事情,梅芷黎會同意嗎?


    到現在,她都還不曉得他的真實身份……怎麽辦?應該找個時間約她吃飯,然後,假裝很不小心的說溜嘴……但狡猾聰黠的她,會猜不到他是故意隱瞞她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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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立醫院急診室──


    「這種事還需要隱瞞嗎?我都快被妳氣死了,妳曉不曉得急性盲腸炎也有可能死掉,妳死掉了,誰來照顧我?」


    梅芷黎才跟客戶應酬到一半,連合約都還沒簽,市立醫院的人員突然撥了通電話給她,說她媽媽被送進急診室,嚇得她急忙丟下客戶趕來醫院。


    一看到媽媽虛弱的躺在病床上,她差點櫬出淚水。


    「又不是什麽大毛病,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其實梅媽媽前幾天肚子已經隱隱作痛,但因為要照顧小嬰兒,她都沒講,這會兒搞到要住院一晚,當然把梅芷黎給嚇壞了。


    「晨旭呢?」


    「隔壁金嬸在照顧呢,我又沒事,妳不是還有工作?去忙吧,我沒關係。」


    「什麽沒關係,反正少一筆廣告費又不會餓死,妳都這樣了,我哪有心情去應酬?」


    而就在梅芷黎氣不過的開罵時,門外闖入了另外兩個慌張的人。


    「納修?你怎麽會知道……伯守,你怎麽也來了?」


    是裴納修和詹伯守,他們是從夜店直接趕過來的。


    「伯母,妳沒事吧?」


    裴納修上前衝向梅媽媽的身邊,一臉憂心忡忡。


    幹麽呀,又不是他媽媽,急成那樣子。梅芷黎心裏咕噥著。


    「是伯母打電話給他,不過路上很塞,所以納修先通知救護車載她來。」


    聽到詹伯守說出事情的來龍去脈時,梅芷黎覺得不可思議的呆住。


    拜托,他隻是她的男朋友,媽媽出事了不打電話給女兒,結果打給男朋友?現在是怎樣?


    「怎麽,嫉妒呀?誰叫妳忙到沒時間跟媽媽培養感情,妳這個不孝女。」


    媽媽?


    她到底有沒有聽錯啊?裴納修那個不要臉的家夥,居然叫她媽媽,媽媽!


    「是呀,家裏的大大小小事都是他在忙,載我去大賣場買嬰兒的東西或買菜,修水管、燈泡,還替我帶小孩,讓我去教會做禮拜,我出了什麽事,自然第一個想到他嘛!」


    反了、反了。


    這簡直是……造反嘛!


    現在是怎樣?


    裴納修平常都不用做事,專幹這種巴結未來嶽母的差事嗎?


    「你們兩個狼狽為奸……」


    聽到這句酸到心坎裏的嫉妒話語時,連詹伯守也笑了出來。


    「原來巴結嶽母是這麽回事啊!」


    「少亂講,我媽是我媽,才不是他嶽母呢!」


    瞧她也會害臊,梅媽媽忍著不適大聲的笑了出來。


    這時候,有位護士走了上前,「呃,請問哪位是家屬?」


    裴納修和梅芷黎都同時舉手,詹伯守看到兩人默契極佳,連忙也把手抬得高高的,更讓梅媽媽笑到差點岔了氣。


    「夠了吧,你們這兩個假兒子,快點把手放下。」


    梅芷黎差點氣翻了,瞪了兩人一眼,才隨著護士走出急診室,到大門前的櫃台辦住院手續。


    見她離開,詹伯守忍不住開口,「納修。」


    「幹麽?」


    「既然你跟伯母感情好到不行,不如將你的事先告訴她,萬一對梅芷黎說真話得不到諒解時,好歹也有個內應可以幫忙。」


    裴納修與詹伯守的對話,讓梅媽媽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你們做了什麽對不起芷黎的事嗎?」


    「沒有。」


    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對望了一眼,笑了出聲。


    等到裴納修細想了一下,突然覺得這個主意也不壞,於是就把自己是美樂樁接班人的事告訴了梅媽媽。


    而另一方麵,走出急診室到門邊櫃台辦手續的梅芷黎,完全不曉得自己一走出急診室,就有個人在一旁看著她,在等待護士拿收據給她的當頭,她無聊的四處張望,而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身影,把她給嚇了一大跳。


    「好久不見。」


    是蕭正。


    他怎麽會在醫院!


    「呃……是呀,好久不見,你……怎麽了?」


    梅芷黎走上前,站在他跟前,她根本不曉得他出車禍的事。


    「出車禍,還在複健。」


    她嚇到了,驚訝的用手摀嘴,「怎麽這麽不小心?」


    看到她依然亮麗閃耀動人的身影,蕭正一股隱藏的情緒,突然又沸騰了起來。


    「是跨年那一夜。」


    跨年那一夜?


    天呀,那不就是兩人分手後……不會吧,他是因為她與他分手,故意去撞車的嗎?


    「呃……不小心的,還是……」


    蕭正的情緒顯然有些不穩定,他以為自己早把她給忘記了,沒想到才見到她,他立刻又激動了起來,而愛她的那顆心,又蠢蠢欲動。


    突然他有個壞念頭。


    「我不想失去妳,所以……」


    聽到這句話時,梅芷黎差點昏倒。


    都幾歲的人了,怎麽會有這樣的舉動呢?


    但,這讓她有點難過,好象他的意外都是她造成的。


    「我無意傷害你……」


    「我知道,是我太傻了,以為這樣能挽回妳……事實上,妳卻什麽都不知道,害我還傷心了好一陣子,以為妳知道我這樣,還狠心的連看都不來看我。」


    天呀,她居然被人怨恨了好一陣子。


    「你的傷……」


    「現在正在複健中,不過,以後右腳恐怕再也沒法好好的走路。」


    當下,有一層難以言喻的黑暗籠罩在梅芷黎的心中,要不是行政人員叫了她的名字,告知她手續已經辦好,她可能還會繼續的呆滯下去。


    然後,裴納修忽然闖入他們的對談之中,一見到她在發呆,就立刻拉緊她的手往急診室而去,害她連個再見都來不及跟蕭正說。


    如果蕭正真的是因為她而終生帶殘……她的良心,又怎麽過意得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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