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堯的一句“除君身上三尺雪,天下誰人配白衣”,讓全場都跟著一片嘩然。


    這是什麽樣的評價?


    這是多麽高的褒獎!


    就謝天堯登基這麽多年來,這些大臣印象中,從來沒有聽過這麽高評價的話。這個平日裏一直不苟言笑的皇帝,即使是對自己的兒女,都十分嚴苛,這讓謝方謝靈這幫皇子公主,幾乎沒有聽過自己父親的讚美……


    這劉知州……


    第一次!


    這絕對是第一次!


    盡管心情複雜,盡管心中不忿,謝靈還是咬著牙,跟著全場節奏跪拜下去。


    這一跪,跪的是什麽?


    跪的是幸而龍炎有劉知州。


    跪的是,幸而有涼州軍。


    幸而有這橫空出世的卓越天才,才保證了謝天堯的晚節。


    ……


    “公主,公主……”


    早在皇城裏觀看這場表演的李泫雅,這個時候臉色已經徹底煞白,嘴唇開始哆嗦,完全說不出話來。


    李鄭在旁邊叫她幾聲,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輸了……”


    李泫雅苦笑一聲,滿臉失落。


    輸了。


    而且輸得很慘。


    盡管他們這些使團,經過精心準備,精心編排,但這一次,依然輸了嗎,輸給了這藏龍臥虎的龍炎王朝……並且,是被碾壓一樣慘敗。她曾以為,自己憑借著一曲《霓裳羽衣曲》,便可以傲視群雄。


    但沒想到……


    她還是輸了。


    李鄭看到李泫雅的失落和沮喪,心中一痛,跟著怒罵:“這個劉知州,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


    李泫雅淒然道:“輸了就是輸了……”


    她此時心中五味雜陳,心亂如麻。


    這一次……


    她該怎麽辦?


    她李氏朝鮮,還有救嗎?


    她靜靜看著那從城門,騎著馬,在京華這麽多人熱烈,忘我,激情澎湃,山呼海嘯一般歡呼聲,少女們的尖叫聲中緩緩走進來的白袍少年。


    “除君身上三尺雪,天下誰人配白衣……”


    她靜靜看著劉錚,嘴裏念著這兩句話。


    突然……


    她眼中閃過一道決然之色。


    為了自己的家國,他已經被逼上絕路,她沒有辦法了……


    隻能,這樣試一試了!


    ……


    成功!


    這絕對是一場無比成功的表演,無比驚豔的壓軸節目。全場的氣氛,自然跟著熱烈起來,當這冰雪退去,鮮血被衝刷掉,天上再次晴空萬裏,人們才跟著狠狠鬆了一口氣,而後便是停不下來的掌聲和歡呼。


    絕了!


    凜冬將至!


    這一場完整的表演,完美契合了劉知州之前一直宣傳的主題。


    而且在這過程中,將對天子,朝廷的拳拳之心,那種視死如歸的家國情懷,展現得淋漓盡致。


    熱血沸騰!


    全場看得熱血沸騰!


    這種熱血澎湃,是久久不能平息的。


    劉錚就是在這種氛圍中,入了皇城的。


    實際上直到此時,他才深深鬆了口氣。


    好家夥……


    之前他對這一場表演,其實是信心不足的。因為整個節目的氛圍,變化太大了。之前顧瑾準備的,便是文舞《四季如春》,那自然是各種優美,歌舞升平,舞女歡欣,和劉錚的主題,完全格格不入。


    七天。


    他隻有七天時間,對這節目進行改編。


    所以他當時就決定,一定要讓涼州軍參與進來。他們不需要多鍛煉什麽樣的舞蹈動作,隻需要將平日裏軍事訓練的東西,誇張一些表達出來,就足夠了。


    這場節目,他的靈感,同樣來自於盛唐時期的《秦王破陣樂》!《秦王破陣樂》即《秦王破陣舞》,又名《七德舞》,是唐代著名的歌舞大曲,最初乃唐初的軍歌,公元六百二十年,秦王李世民打敗了叛軍劉武周,鞏固了剛建立的唐政權。於是,他的將士們遂以舊曲填入新詞,為李世民唱讚歌:"受律辭元首,相將討叛臣。鹹歌《破陣樂》,共賞太平人。"


    李世民登基後,親自把這首樂曲編成了舞蹈,再經過宮廷藝術家的加工、整理,成了一個龐大的、富麗堂皇的大型樂舞。在原有的曲調中揉進了龜茲的音調,婉轉而動聽,高昂而且極富號召力。同時有大型的宮廷樂隊伴奏,大鼓震天響,傳聲上百裏,氣勢雄渾,感天動地。


    剛開始出現的武舞,不管是從曲調,還是場麵,都是借鑒了《秦王破陣樂》,後來,劉錚才加入了自己的一些元素。


    比如將士們廝殺,和後宮舞女的奢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節目最後,就連擊鼓的沈曼青都香消玉殞,隻剩下了劉錚一個人。


    這要表達的更是兩層意思。


    一,一將功成萬骨枯,劉知州有次盛名,都是這些將士們幫我拚出來的。一旦戰爭開始,便沒有真正的贏家。


    二,盡管如此,我們涼州軍,依然可以為家國妻兒而戰,依然可以為龍炎而戰,依然可以為天子而戰!


    隻要是心懷不軌的蠻夷,雖遠必誅!


    震撼!


    相當震撼!


    霸氣!


    相當霸氣!


    這個節目,結合之前劉知州三天滅三國的戰績來,讓龍眼王朝的底氣,更加足了起來。


    果不其然。


    那十八使團的人們,這個時候,有一個算一個,臉色都是很不好看的。


    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在敲打他們!


    蠻夷!


    雖遠必誅!


    盡管老皇帝已經垂垂老矣,但龍炎王朝,依然還有劉知州,還有涼州軍!盡管龍炎朝廷,內鬼無數,各懷鬼胎者,貪圖奢靡者不勝枚舉,但隻要有涼州軍在,他就不會讓這幫蠻夷,踏入龍炎一部!


    畏懼!


    這些人,再看那一身白袍的年輕人的時候,眼神之中,已經充滿了畏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全稱大呼。


    最後,迫不得已,這幫這次想來震懾一下龍炎的小國使團們,也隻能跟著跪拜下去。


    劉錚,終於翻身下馬,跟著跪拜,大呼萬歲。


    謝天堯。


    站在朱雀高樓上。


    萬國朝拜!


    整個京華的煙花爆竹,實時響起,升起。


    當這屬於謝天堯七十三歲高齡的煙花升起的時候,那個曾屬於“平宇”時代的輝煌,仿佛要隨著年華慢慢逝去。


    七十三歲歲高齡的謝天堯,就站在那裏。


    他一眼望去。


    那白袍少年身上。


    他看到的是。


    他不曾看到過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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