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山,邛都。


    也就是後世的西昌。


    自古以來便被人如此稱頌,“鬆風水月”!


    即瀘山的鬆,安寧河的風,邛海的水,邛都的月。


    在涼山地區,邛都便是首府之地,位於川西高原的安寧河平原腹地。這裏不僅是攀西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及交通中心,川滇結合處的重要城市。


    此時。


    邛都府。


    一個穿著彝族標準服飾,留著天菩薩發型的壯碩男子,看著手中的那封文書,陷入冰冷的思考之中。


    “頭人,這龍炎王朝為什麽會突然來駐軍?”


    “是啊,不是我們承認被冊封,就不管我們的嗎?”


    “這些龍炎人,太虛偽了!”


    旁邊一群人,顯得義憤填膺。


    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便是如今邛都第一家支,沙馬氏頭人,沙馬卓毅!沙馬氏,是涼山地區,曾經茲莫阿陸氏旗下的第一家將,後勢力龐大,推翻茲莫統治,將茲莫家驅逐出涼山。這沙馬氏,便成功奪取了邛都。


    在這裏還得提一句。


    在涼山的彝族中,除了諾合,曲諾,阿加,呷西這些等級之分。


    還要族群之分。


    族群之分,根據地區,被劃分為所地人,什乍人,以及伊諾人。通常他們自己簡單地稱呼為大褲腳,中褲腳,和小褲腳,是拿割去男子褲腳的寬窄尺寸來代表,簡單直接。這三個族群的人,性格也有不同。


    大褲腳所地人,守舊遲緩,誌氣衰弱,不善技藝,往往坐失良機。中褲腳什乍人和外界接觸比較多,狡猾權變,輕浮攀比,善於“持舊德以迎新智”,學到了漢人的不團結,缺信用習氣。小褲腳伊諾人,卻團結,善戰,重信,自尊,遵守傳統價值觀,擅長鐵木銅銀等技藝。


    現如今。


    這涼山的混亂局勢,實際上,就是這三個“褲腳”之間的爭鬥。雖說部落很多,但陣營,隻有這麽三個。


    而這沙馬氏,便是中褲腳的代表家支!


    沙馬卓毅,也是涼山地區,難得的霸王之才,以一己之力,摧毀了茲莫的統治地位。


    “駐軍?還帶著阿陸後裔來?”


    沙馬卓毅那黝黑的臉上,閃過一道殺意:“區區五萬人,就敢來駐軍?這些漢人,就這麽不把我們彝人放在眼裏的嗎?”


    要知道,整個涼山地區,都有三百萬的人口。


    他沙馬氏,就有足足四十萬人,青壯年達到了十萬,皆可為兵!


    旁人更是哈哈大笑:“頭人,先放進來,然後打狗?”


    又有人在旁邊道:“就怕那小褲腿的家夥們,又要吃裏扒外啊!”


    沙馬卓毅,嗬嗬笑道:“小褲腳的火布曲力,倒是一直心念念阿陸氏重回涼山。但是前幾日,他們也推出來一個新的大畢摩,這漢人來了,他們又如何交代?”


    眾人也跟著紛紛大笑。


    最近一段時間,這整個涼山地區,蹦出來八個大畢摩。


    火布氏,身為小褲腳的強大族群,一直以來,都是茲莫氏的忠實家將。但這次,礙於畢摩文化的影響,也不得自己推出來一個大畢摩,來代表自己對一個領地統治的合法地位。


    “頭人,八個大畢摩,真是有點熱鬧了……還好火把節馬上就到。到時候,這八個大畢摩,來比拚一番……”


    “等他們都到了邛都,嗬嗬嗬……那豈不是,就任憑我們去拿捏了嗎?”


    “既然這漢人非要來湊熱鬧,不如到時候,一起收拾了!”


    沙馬卓毅皺皺眉:“山上的老神仙,如何說?”


    “頭人,老神仙說,可!”


    眾人同時舉杯,歡聲笑語。


    ……


    望北書院。


    一棵鬆樹之上,兩個老者,各坐一端。


    樹下,便是那漢白玉的偌大棋盤。


    二人,一邊喝茶,一邊觀察著著廣場棋盤上的對弈。


    “來了,還是帶著五萬大軍來的?”


    “還有一個阿陸氏的小子。”


    兩人同時一笑。


    “涼山青壯三十萬,看他如何過。”


    “望北書院,豈是那麽容易登上來的?”


    “若來了呢?”


    其中一人問道。


    另外一個哈哈笑道:“來了,這盤棋,就越來越有意思了……”


    他手上輕輕一拂動。


    那漢白玉廣場棋盤上的黑白棋子,便開始飛速顫動,來回衝撞。


    望北書院的人,一個個精神一振。


    抬頭看去。


    亂入者!


    這望北書院的一盤棋,殺勢,竟然慢慢向西南方向推進,一時間,兵戎之聲,刀劍縱橫,一股王霸之氣,再也沒人可以攔得住。


    氣吞山河!


    所有人,臉色微變。


    這個亂入者,竟是氣吞山河之格?


    另外一個老者,這才張口結舌。


    “確實,若五萬兵,便可來書院……”


    “那他確實,有可撼動書院之力。”


    “奇哉怪哉……”


    ……


    美姑。


    這是涼山一個極其充滿浪漫主義的地名,同樣,也是涼山地區,和川蜀地區的交接之處。


    正如這地名,美姑,自古以來,便是出美女的地方。剛剛進入美姑地界,便可隨處可見,秀麗的山河,悠揚的山歌,在河邊洗衣服的美女,以及這濃鬱的異域風情。


    不僅是劉錚。


    這五萬的涼州軍,也頓感心曠神怡。


    謝震派來的想到,蟄莫告訴劉錚,這美姑正好處於小褲腳,火布氏的統治之中。所以他們一早,便發去文書。這火布氏,是忠於阿陸氏的,所以一聽阿陸巴來了,對麵十分隆重。確認來人之後,便回去準備依仗去了。


    “教你的,你學會了嗎?”


    劉錚等人在這邊等,他忍不住問了一聲阿陸巴。


    小黑炭扭捏一下,小聲道:“叔父,真要讓我,去裝那什麽……”


    劉錚咳了一聲,環視一圈,一臉認真道:“什麽是裝?就是!想當土司嗎?想奪回阿陸家的榮耀嗎?”


    小黑炭,聽得胸脯一挺,眼神犀利。


    劉錚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小黑……不,阿陸巴,你已經是一個大孩子了,應該自己學著,成為一個合格的神棍了,明白嗎?”


    秦長風和裴嫣然,在旁邊聽得一臉抽搐,不知該說什麽好。


    小黑炭,懵懂點頭。


    劉錚也是深深吸了口氣。


    不就是裝神棍嗎?


    來。


    他一大把的本事。


    這美姑,便是小黑炭,成為神棍的第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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