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也騎著馬來了。


    三千甲士,跟在其後,一如既往的,隻有三千,卻能給人天崩地裂一般的壓力。


    眾人再次看來。


    魏王嗬嗬笑道:“衛邵,衛邵,這些年委屈了……”


    全場嘩然!


    衛,魏?


    原來這衛邵,一直都是魏王的人!


    衛邵下馬,恭敬抱拳:“魏王待我魏邵恩重如山,賜家姓於我,士為知己者死,無怨無悔!”


    “這……”


    “大哥?”


    “大當家的!你……你是魏王的人?”


    杜彪一臉不可置信。


    其他白崖軍的兄弟,也是如此。


    這個是誰都沒想到的,這個衛邵,簡直太能蟄伏了!因為在這個年代,不管是誰,既然有魏王這棵大樹在後麵撐腰,那你官身,地位,權勢,那是完全不用考慮的。有著這樣的身份,誰會來白崖軍當一個草寇?


    張曉也是驚呼出來:“魏王的人?”


    誰能想到?


    這一手開辟了白崖軍盛況的大當家,竟然是魏王早就安排在這裏的人!


    太亂了!


    貴圈真亂啊。


    劉錚也扶額一歎,淡淡一笑。


    一個馬場,這下直接牽扯出幾個勢力來。


    楊柯,嚴格意義上,是太子的人,而這衛邵,則是魏王的人。那杜彪呢?劉錚不懷好意看向杜彪。


    杜彪啊了一聲:“我沒有,我不是,我是真的落草為寇啊!”


    劉錚忍著笑。


    衛邵,不,應該說是魏邵,此時冷冷看著楊柯:“這些年來,我確實有心給兄弟們洗白,給他們謀個前程,何錯之有?”


    “若我像你一樣,一心為了自己,早在五年前,白崖軍鼎盛時期,魏王便召我回青州,論功行賞,然而我沒有……”


    “因為我心念這幫弟兄,我想繼續帶著他們喝酒吃肉!”


    說著說著,魏邵的眼睛已經紅了起來。


    “大哥!”


    “大當家的!”


    在場兄弟,無不動容,感動涕零。


    劉錚也微微一歎。


    一直以來,魏邵都在整個龍炎王朝,東奔西走,一心想要經營好這個馬場,經營好白崖軍,然而正是這樣,才給了楊柯趁虛而入的機會,給了他散播謠言的機會,給了他蠱惑人心的機會……


    然而現在,已經晚了。


    這一切的陰謀詭計,使得這魏邵的身份敗露,他還能繼續做白崖軍的大當家嗎?


    也許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白崖軍最鼎盛時期,也是他們分崩離析的時候。


    魏王哈哈一笑:“孤隻是有些不明白,當日劉知州,找到衛邵,一言便挑明,他是我的人,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刷刷刷。


    全場眼神,再次投向劉錚。


    原來這一切,又都是這劉知州搞出來的?


    劉錚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倒是劉錚身邊的薑軒,冷冷一哼:“這有何難?隻要存在,便有痕跡!公子哥著我入手調查這些時日來,到這白崖城的外地人,讓人驚訝的是,來的外地人,竟有一般,都是青州人士!”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為何白崖城內,青州商販居多?”


    “這是其一!”


    “其二,我以鷹隼劫過幾封信件,信函內容,雖是密文,但卻被我們破解!那數字,皆都對應《戰國策》上的文字,然後取其內容,便是你們的密函!而公子哥也在這些密函中得知,其實在白崖軍,因為交易敏感,並沒有什麽賬簿之事,這才懷疑到楊柯頭上!”


    魏王和魏邵,登時臉色一變。


    這才知他們用了很久的密文,竟然已經被別人破解!


    “其三……”


    薑軒淡淡一笑:“公子哥跟我說過,一個叫‘大數據’,和‘有罪推定’的概念,判定一個人,和一個地方,究竟有沒有關聯,可以從兩個方麵出發!一,是他的行蹤軌跡,若是太頻繁,或者故意避之,當有重大嫌疑!”


    他看向魏邵,笑道:“大當家的,正是如此!”


    “我差人潛入白崖軍,調查過大當家這些年在龍炎王朝的活動軌跡,於是發現,大當家的,似乎總是刻意回避青州,最多不過在青州附近的範圍活動……”


    “這又是為何?”


    眾人聽到如此,紛紛驚呼。


    尤其是魏邵,此時也不得苦笑連連。沒錯,這些事情都是陳年往事,他本就是魏王派來,掌控這白崖軍和馬場的人,來開辟一個後方戰馬基地的人……他怎麽可能,會敢和青州發生太多牽連。


    於是,自然而然,他會刻意回避和青州之間的聯係,隻用書信聯絡。


    但沒想到,這也成了別人懷疑的依據。


    這薑軒把他這些年出去的蹤跡,全部綜合起來,竟然就可以分析出他刻意回避的地方!


    若他心裏沒有鬼。


    該去青州就去青州,而不是這些年了,才今年第一次回青州,去請魏王過來,庇佑他的白崖軍。


    欲蓋彌彰!


    魏邵哈哈一笑:“劉知州雄才大略,魏邵服了!”


    魏王也眼神灼灼看著劉錚。


    張曉也是怔怔看來。


    這劉錚來到白崖才多久?竟然可以將所有事情,都調查得如此精細。而且入手點如此精妙,也讓別人震驚不已。


    魏邵,一直都是魏王的人。


    而楊柯,從五年前開始,已經被白崖府給策反了,當了張成江和張曉的內應。


    一切,已經明了。


    豁然開朗。


    楊柯渾身顫抖,惡毒看著魏邵:“所以,你們早就知道如此,故意配合我?後用替身替換你,但替身也便罷了,為了今日結局,魏邵你連自己的夫人和兒子都……”


    魏邵喝道:“王氏今日竭力讓我帶著魏榮過來,當我不知究竟意欲何為嗎?”


    他再也忍不住,眼睛通紅,吐沫橫飛:“劉知州勸我,滴血認親,我才知,那魏榮,那魏榮……殺了他的,是你這個親生父親,還是我?楊柯,你我兄弟多年,今日才知你其心歹毒,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下得去手!以根本不存在的‘賬簿’之名,吸引這麽多人來殺我!”


    “多行不義必自斃!”


    “今日,你如何麵對整個江湖,整個白崖軍!”


    轟!


    全場的人,都是臉色大變。


    勾引大嫂?這在江湖上,可是大忌!


    不……


    楊柯才入白崖十年,怎麽可能生出魏榮這麽大的兒子?看來這楊柯,早就和魏榮母親有染,甚至有可能,都是因為她的原因,才會加入白崖……


    楊柯再也忍不住,臉色煞白癱軟在地。


    “楊柯你這狗x的!”


    那裴千雲,再也忍不住,剛才就是一幫人好不容易才把他給按住了,此時他卻猛然掙脫,雙錘砸了過來,這一下誰能攔得住?


    這個時候,那曾經一心想跟隨楊柯的白崖軍的兄弟,也沒有一個人上來阻攔。


    此時他們的心,早就涼透了……


    隻用冷眼看著。


    轟的一聲!


    雙錘落下,楊柯當場斃命,半截身子,都被砸進了土裏。


    所有人,竟然都不覺得血腥,而是覺得十分痛快。


    一切,仿似戛然而止,煙消雲散。


    這白崖宮,今夜血流成河。


    而此時。


    白崖宮外的白崖城,依然歌舞升平,載歌載舞,歡聲笑語。


    人人怔怔看著這一切。


    怔怔聽著這一切。


    似乎覺得,十分的諷刺。


    劉知州!


    又是劉知州!


    這一個劉知州,就將這白崖城的形勢完全翻轉過來。如果沒有這個劉知州呢?楊柯必然成功!白崖軍很可能就要改姓,重回白崖府的手中!


    而不是像今日……


    一切水落石出。


    雖說今夜過去,白崖軍也將不複存在。


    但起碼,給了所有人一個真相。


    可怕!


    這便是劉知州嗎?


    “哎呦喂,本宮這是來晚了嗎?好戲已經完了嗎?”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又是大軍!


    太子謝方,在陳平等人的陪伴下,一臉戲謔地騎馬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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