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柯支支吾吾,始終沒有說話。


    劉錚受了杜彪這一跪,便苦笑道:“楊先生有話便說,若我劉錚能幫得上忙,自然義不容辭!”


    楊柯這才歎道:“那衛榮,公子當也見過了。被稱為這白崖軍第一紈絝,心性頑劣,無惡不作。但他卻是大哥最疼愛的兒子。”


    劉錚聽得一愣:“楊先生是想讓我想辦法擄走那衛榮,以此要挾衛邵,換來賬簿?”


    幾個人同時一靜。


    楊柯也是一臉不好意思,杜彪更是如此。


    鄭月茹和胡希兒薑軒,麵麵相覷。看來咱家公子,真的猜對了。隻是這方法實在是……有損自家公子這名聲。


    杜彪看劉錚臉色不好,又怦然跪了下去:“劉老弟,現在隻有你有辦法了啊!白崖軍危在旦夕,這事兒我們又不方便出麵……隻有你,隻有您……”


    說著說著,他又痛心疾首起來。


    劉錚也知道,如果真要做這種事情,確實隻有自己很合適。


    第一,白崖軍的這些人,若真擄走了那衛榮,衛邵一怒之下,將賬簿交於魏王,那事情就真的失控了。


    其次,劉錚也是跟這白崖軍有過戰馬交易的甲方,他出手想奪取真賬簿,越算師出有名,有著自己的立場和理由。


    再次,衛榮想為難劉錚的事情,不給劉錚麵子的事情,早就傳遍了這整個白崖州,劉錚做出此事,別人也能理解,甚至還會有不少人拍手稱快,感謝劉錚懲治了這白崖的第一紈絝。


    最後……


    劉錚的三萬大軍在外,別說別人不知道是他所為,即使知道,那又如何?誰敢為難他?


    隻是讓劉錚心裏不舒服的是,竟然讓自己去做這種事情。


    這確實,不太符合他的行事風格,和段位。


    胡希兒也冷哼道:“你們當我們公子是什麽人?”


    誰想劉錚揮揮手,淡淡道:“此事我應下了。”


    “什麽?”


    “公子不可以!”


    “劉兄……”


    鄭月茹和薑軒,其實都是不同意的。這眼巴巴把劉錚請來,合著目的就是為了給他們當槍使的?


    劉錚卻很固執:“我說,此事我應下了!”


    杜彪大喜。


    楊柯也感動道:“劉公子義舉,白崖軍不勝感激!若此次白崖危機過去,白崖軍,定當會在馬場,給劉公子,留下一片馬場!”


    劉錚聽得眼睛一亮。


    終於來誘餌了!


    一片馬場!


    這個誘惑對他來說,簡直太大了。要知道,那可是屬於銀州真正的馬場,完全就不需要什麽交易,也不需要記錄進賬簿裏的,實實在在擁有的!


    “好,一言為定!”


    劉錚嗬嗬一笑。


    楊柯和杜彪,再三番感謝,這才離去。


    “公子這……”


    “劉兄,此事何意?”


    等兩人一走,薑軒和鄭月茹都急了。


    劉錚臉上的笑容,也在慢慢消失,他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淡淡道:“很奇怪不是嗎,這賬房先生,為何先前不自盡,偏偏今日才自盡?”


    三人同時一臉駭然。


    薑軒瞪著眼睛:“公子哥的意思是,這楊柯……”


    劉錚哈哈笑道:“事情越來越有趣了。薑軒!”


    “在!”


    “繼續你的調查,任何一條信息都不能放過!”


    “是!”


    “月茹。”


    “嗯?”


    “這幾天戰馬會的商業事宜,就先交與你負責。”


    鄭月茹苦笑:“責任所在,義不容辭。”


    “希兒!”


    “幹啥?”


    “陪我下棋!”


    “啊?”


    劉錚很快擺了一個棋盤出來,然後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突然發覺,這是他回到龍炎王朝之後,第一次身處白崖州這麽複雜的情況之中。這些複雜的人和事,讓他覺得自己的腦子都不夠用。


    但他……


    卻有一種越複雜,他越興奮的感覺!


    然而他明白,這種興奮,其實是最要不得的,最容易發生激情式的判斷失誤。越是這種情況,他越是要冷靜下來。所以他覺得,此時他需要一盤棋!


    終於,他明白青陽鑠,這次為什麽沒有給自己帶來幾個錦囊,而是將胡希兒給自己派了過來。


    他需要一個旗鼓相當的棋盤對手。


    他需要擺出一盤,與此時這白崖的複雜形勢,又旗鼓相當的棋來。


    看著這一步步和胡希兒棋盤上的廝殺,刀劍縱橫,黑白相殺,他不知不覺有一種遊離於這盤根錯節爭鬥之外的感覺,旁觀者清!執子者明!


    青陽鑠在教他一個道理。


    要想成為真正的上位者,就要隨時擺正自己的位置,運籌帷幄才是自己需要做的。他需要隨時保持著頭腦的清醒,立場角度位置的明確,才能永保不敗!


    “咦?”


    突然,劉錚咦了一聲,他被胡希兒一個暗子,給殺死了一片!


    ……


    銀州。


    銀灘城。


    同樣也在上演著一盤棋局。


    隻是這盤棋,看上去黑方有點慘不忍睹,被白方吃掉一片又一片。


    “哎呦喂,先生啊,您這又是何必,老來欺負我這個商賈走卒啊!”


    劉大豪一臉苦澀,苦苦求饒。


    坐在對麵的青陽鑠,微微一笑:“州候大人此言差矣。身在高位,豈能如此妄自菲薄?銀州安居樂業,州候居功至偉。左右無事,隻能叨擾州候大人了。再來。”


    劉大豪這個心虛喲:“先生,這話說給別人聽也便罷了,但您怎不知,銀州有今日,靠的都是吾兒劉錚啊。”


    青陽鑠道:“既然如此,州候大人,就不擔心被人腹誹才不配位麽?”


    劉大豪渾身一震,這才知青陽鑠是在指點自己。


    要說這劉大豪,自從來到銀州,那天天就是胡吃海喝,之前也想勵精圖治來著,但看劉錚搞得有模有樣,他幹脆也就當起了甩手掌櫃,任由劉錚折騰。


    這才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又胖了好幾圈了。


    青陽鑠微微一笑,督促著再開一盤。


    劉大豪隻能應著。


    然而這才一刻鍾,他就又被殺得片甲不留,他舉棋不定,一頭冷汗,再看不到半分勝算。


    青陽鑠淡然道:“如今公子形勢,當是如此。”


    劉大豪駭然抬頭:“什麽?”


    青陽鑠微微一笑,一撫棋盤,頓時黑白皆落,他眼神灼灼看著劉大豪,道:“州候大人,如何坐得住呢?”


    劉大豪急得蹦起:“先生教我!”


    青陽鑠灑然一笑:“我銀州尚有精兵五萬,州候何不帶其出征,以剿禍亂涼州的匈奴餘孽為名,去那白崖走一圈呢?”


    “啊!”


    劉大豪聽得,眼睛瞪得和銅鈴一般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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