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一段之後,如果空轉了一會兒,通常是時間發生了變化,有時則是在訴說內容之前會先念一段日期。


    他留在錄音裏的話裏沒有關於被欺負的內容,也沒有想死之類的發言就算有煩惱和抱怨,其中也沒有怨恨的情緒。


    隻是記錄了高中一年級的年輕少年的日常生活。


    和父母的關係不好,和他人交流減少,感覺自己被避開了,感覺沒有容身之所。


    在班裏被戲弄,社團活動不順利,心情不太好。


    但是並沒有以此為理由說痛苦或者想死。


    “我相信總有一天時間會解決的,我對以後的自己還是抱有期待的!”


    這就是他對這些事情給出的回答,隻有這些而已。


    “雖然蕭涵老師的眼神有些嚇人,但是我明白他是一位很關心學生的老師,因為他總希望把大家往好的方向解讀響,主持工作的樣子也很讓人敬佩。”


    “喻宛老師總是帶著很棒的笑容,發現我經常失誤就會來提供建議,為了他的打擊,我也必須要努力才行。”


    “聽到隔壁高一b班的人拿喻宛老師是班主任的事情炫耀起來,我才沒有羨慕,我們班主任很好,兩隔壁的班主任都是好老師,感覺很幸運。”


    “雖然很在意曹老師的視線,但恐怕是擔心我而在尋找著打招呼的時機嗎?說不定應該由我主動搭話吧。”


    “最近還有其他班的女生溫柔的跟我說話了,感覺說不定到了運勢不錯的時期?”


    以及,在日常中逐漸談論起自己的暗戀。


    或許正是因為和周圍的人缺乏聯係感,敘述上,可以聽出千夜對於性別和身份的問題的態度相當淡薄,一開始就沒有覺得對老師有好感是不應該的。


    隻是似乎稍微猶豫了一下,就確信了自己對於龔子老師的感情,因為在這個環境裏,隻有麵對他的時候,感覺突然變得不一樣了。


    “老師在學校保健室裏的時候,是不是要麵對的也常常是別人狀態不好的樣子,就算這樣老師也能一直保持著溫柔。”


    “我覺得好厲害,耐心和溫柔是我一直保持不了的事情。”


    “但如果我也隻是試圖對他溫柔的話,會不會被當作習以為常的事情,要怎麽做才能成為對他來說特殊的人?”


    透露出少許煩惱的語氣,敘述著自己的想法,從錄音的內容聽來感覺完全不像是會自殺的人。


    而這樣的錄音在中途出現了異變。


    窸窸窣窣潛入被子的聲音後,眾人聽到他念出的是自殺事件約一周前的日期,然後他開始訴說了。


    “現在是深夜,我家裏來了客人,一般這個時間我都已經睡了,這一次聽到奇怪的拖拉聲就醒了。”


    “他們在下麵交談了一會兒,我擔心而去看了一眼,不過聽得好像不太清楚,好像在說關於我的事情,說了我在畢業之前會死的話,我是不是剛才做了一個夢啊?”


    過了幾秒鍾之後,千夜念出了次日的日期。


    “關於之前說的深夜來訪的客人,似乎並不是夢,好像是更嚴重的事情,好好調查一下再記錄在這裏吧。”


    “如果是誤會的話,未來的我聽到這裏會笑得很厲害吧?但是現在我相當不安,因為不僅是談論到了我那個人,還說到了龔子老師的名字。”


    稍微間隔了一段停頓之後,是比平時更突兀激烈的潛入身,他似乎在試圖讓急促的呼吸平複。


    “我對著那個人的包裏資料拍了好幾張照片,在眾多資料中選拍的是感覺能看出有關聯的東西,比如有我認識的人的名字的資料!”


    “沒有被對方發現,雖然拍的有些話不太清楚,但是還是能閱讀的。”


    突然傳來了誰的腳步聲,他立刻屏息了,接著一切都歸於無聲,磁帶在繼續播放著。


    過了一會兒,再次聽到他的聲音。


    氣喘籲籲,顫抖的聲音中能明顯聽出動搖,這一次沒有念日期。


    “我了解了這個計劃,我的雙親並不是我真正的父母。”


    “被我以為是父母的人冷暴力,在班裏感覺心情不舒服,在社團活動中總覺得不順利的事情也都是。”


    “老師們對我很溫柔,還有寶木同學跟我打招呼的事情,我對龔子老師有好感,而龔子老師也對我很溫柔的事情......”


    “全部都是被這個計劃操縱著,如果不知道這件事情,我一定會認為人生就是這樣的,相反還會覺得生活很美好,也許不知道還比較好。”


    他的呼吸變得越發混亂了起來。


    “我是為了死而被製作出來的存在,我是為了死而活著的嗎?我在畢業之前會被殺死嗎?為什麽一定要被龔子老師殺死呢?”


    “我搞不懂了,好恐怖,還說這樣的事是為了世界?!”


    “我覺得這樣的計劃實在是太愚蠢了,但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也事關其他的大家和老師們。”


    “連蕭涵老師被欺淩,喻宛老師去欺淩別人,都是被操縱的,這項計劃從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持續進行著,總有一天得阻止他,不阻止不行。”


    他反複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還不能直接和老師們商量這件事情,畢竟這是大人們製定的東西,一開始就接觸同樣是大人們的老師們,我會覺得害怕。”


    “我想和其他孩子商量一下,然後大家一起再找個老師來談這件事情,一個一個的進行對大人的談話,根據資料先找個能對話的孩子吧。”


    “我也不知道什麽是正確的,自己這樣想並付諸行動也是非常盲目的,但是我果然還是討厭被人按照計劃來操控。”


    錄音帶的錄音到這裏就結束了。


    室內歸於平靜,田月從發現這個房間開始臉色就變了,他們去查看那些東西的時候,他也看到了那些文件。


    在確認完內容後,也沒有阻攔大家繼續聽錄音,隻是走到了旁邊坐下來皺著眉頭,等他們聽完。


    蕭涵看完資料,一直在沉默著,聽著錄音,用手撐在桌上,無聲的戰粟著很久,才用啞然的聲音擠出話語。


    “千夜,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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