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是被遺棄的一樣,邁開步子,落荒而逃。


    地鐵站晚上8點。


    因為和君莫惜有約,於是沒有直接回到宿舍。


    “抱歉,沒讓你久等吧?”


    “你為什麽淋得像落湯雞一樣沒有帶傘嗎?”君莫惜上下打量著蕭涵,她從來沒見過蕭涵這樣狼狽。


    “好像帶了,但是懶得撐。”


    “雖然我知道應該沒什麽關係,你的健康你才會亂來,但是你要是感冒了,社團的全勤人數指標可就沒辦法完成了呀。”


    社聯要是連英語專業都管的話,那就是真的管的太寬了,話說回來找個關心人的理由,也找個稍微能讓人信服的吧,君莫惜。


    她從包裏給我遞來一個有著西洋柄紋的手帕。


    “所以現在都不用家裏人接送嗎?”


    “家裏人未必接送就比地鐵安全啊,雖然地鐵的味道確實挺讓人難受的,算了,回家洗個澡就沒事了,倒是你,難得你周末不在學校啊,莫非又和南宮約會了?”


    她用輕蔑一般的笑容向我問道。


    “猜的挺準。”


    我一邊用她的手帕擦去雨水,一邊答道。


    “不過你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順利?”


    “可能算不上順利吧。”蕭涵歎了口氣。


    君莫惜沉思一陣,似乎是要猶豫,是否應該對我這樣說,但她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南宮對你的態度一直讓人感覺琢磨不定,要我看你還是早點放棄的比較好。”


    “是嗎?在其他人看我們的關係是這樣子的嗎?”


    “所以你現在真的是在追求她嗎?”


    “幹嘛要這麽緊追不放?應該也不能說是在追求她吧。”蕭涵有些煩躁。


    “哦?結果你今晚為了安慰自己,那被南宮甩了的寂寞之心來找我了?”


    “發消息給我的明明是你吧,放心吧,真要發生的那種事情我也不會找你的。”


    “哼,你來找我,我也不會安慰你的。”


    君莫惜依舊是那副傲嬌的樣子,但是蕭涵現在看上去有些陰沉,或許是因為發型亂了的關係。


    “所以說了不會來找你了,你不是想說遊戲的事情嗎?”


    話雖然這麽說,某種程度說不定真的被她說中了。


    君莫惜,真的是個敏銳的女生。


    我接過她遞來的遊戲盒,果然是電腦遊戲。


    封麵頗有懷舊感,看封底的遊戲截圖,似乎遊戲畫麵有用vhs濾鏡失真化處理了。


    “ckworld,國產遊戲以光碟盒裝的形式銷售還真是少見。”


    “是哦,該怎麽安裝呢?我在電腦上好像並沒有能夠插入光碟的地方。”


    也是,君莫惜的筆記本電腦似乎並沒有帶光驅。


    “有外置光驅的話就可以插入了吧。”


    “外置光驅?”


    “哦,這個世界上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對電子產品沒興趣有什麽錯嗎?那麽你有嗎?那個什麽外置光驅。”


    這麽說,好像薑無涯有那個......


    “薑無涯有外置光驅,今天晚上回去我幫你借借看。”


    “要和薑無涯借嗎?那還是算了,不是見外的問題,對了,薑無涯可沒有在英協免費喝過這麽多咖啡。”


    “也是。”蕭涵點點頭。


    “我雖然不是實用主義者,但你不覺得以數字形式銷售可以降低商品的製造成本嗎?”


    “在明知有近路的前提下繞遠路看風景,你不覺得有一種,嘖,怎麽說,浪漫的感覺?”


    “你可沒什麽資格談浪漫。”君莫惜哼道。


    “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對浪漫的見解,多用寬容心對待世界吧,君莫惜。”


    “行了,我知道了,光驅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那我先回去了,我爸剛剛就一直在打電話催我回家了。”


    真是嚴厲啊。


    話雖如此,我是知道她父親為什麽這麽嚴厲的緣由的。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我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奇怪的情感。


    “啊,等一下——”


    “嗯?怎麽了?”


    話說我為什麽要喊住她來著?


    “謝謝你的手帕,明天會洗幹淨送給你的。”


    君莫惜,聳了聳肩,是說送給我也沒關係?又或者是在對我這種為這種小事,在地鐵大喊她感到不解?


    誰知道呢?


    不過還是謝謝你啊,君莫惜。


    晚上8:30學生宿舍。


    走回了學校內,心始終積壓著一股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意欲在宿舍房門口,我竟然遲疑著不知道該如何進去。


    門口傳來了舍友薑無涯玩遊戲的聲音。


    “上路混不下去了,我要去打野,幫我拉波野。”


    “......”


    薑無涯飛快地敲擊著鍵盤,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他今天大概又玩了一天英雄聯盟。


    “哦,你來了!.....”


    “打打打,這波團要接,哎,等等你大招為什麽不開?”


    “對了,洗澡水我已經燒好了,雖然我已經洗過了,不過應該還有剩。”


    “嗯。”


    蕭涵沒有多說話。


    “等等,你今天不是帶傘出去了嗎?”


    “嗯,怎麽了?”


    “你怎麽搞的?淋的像條狗一樣。”


    蕭涵微微一皺眉頭,有些生氣。


    “你這人說話有時候就是太過於直接了。”


    “哈哈哈,是嗎?”但薑無涯似乎沒有看出蕭涵現在的狀態,他依舊嬉皮笑臉的說道。


    “其實是我的傘壞了。”


    “....?”


    “對了,你的外置光驅在哪裏了?”


    “好像是在櫃子裏,怎麽了嗎?”


    “沒什麽,明天借我用一天。”


    “好的,你隨便拿吧,畢竟我們是舍友嘛。”


    對了,洗澡之前拿一杯冰咖啡進浴室吧。


    就在我想要這麽做的時候,警告聲從桌麵上的某一個橢圓形機器裏傳了出過來——


    “警告警告,主人的咖啡攝取量已經超過了設定限值。”


    “偶爾多喝一點也沒事吧?”蕭涵有些抱怨的說道。


    “你不是在英協也喝個不停嗎?”


    “就是啊!”橢圓形機器接話道。


    蕭涵微微皺了皺眉頭,看向了機器:“你竟然聽得懂?”


    “科學的力量還真是偉大。”


    每當薑無涯噴到高科技的時候,都會發出這樣的感歎句,他說是因為這句話在某個遊戲名作中的每一代中都反複出現的緣故。


    我書桌上擺著的是,南宮上次生日的送我的一個機器人,它和宿舍裏的冰箱通過藍牙連接在一起,這個機器人似乎是能自動安排主人每天攝取食物的營養平衡,當超出某個限額的時候就會自動鎖住冰箱門。


    機器人可以自由設定名字和樣子,因為是南宮送的,我就按照南宮的樣子設定了一下。


    大概是上次,因為我之前突然心髒疼加上精神狀況也是異常糟糕的樣子,被南宮瞧見的緣故,所以現在的咖啡攝取量被南宮嚴格監督著。


    這個智能機器人一起的,還有一個智能手環,戴在手上,就能監督這個人的身體狀況以及運動的情況。


    到這份上就連我都不得不感歎科學的偉大了。


    “南宮,明天天氣怎麽樣啊?”


    “明天陰轉雨,氣溫4~9度。”


    “南宮,你不用回答這個人也沒事。”蕭涵瞥了一眼剛剛出聲的薑無涯。


    “明白了,主人。”


    “南宮主人身份重新設定以後,主人的名字改叫薑無涯。”


    “明白了,主人身份重新設定姓名改為‘以後主人的名字改叫薑無涯’。”


    這.......


    還真是個不討喜的機器人,原型的話,要比它.....


    不對,今晚的話還是先不要想原型的事情了。


    “那麽我去洗澡了。”


    “好的。”


    ......


    冰冷的風夾雜著湖水的味道,緩緩吹過我的臉龐,我審視著身邊所望之處,皆是一望無際的湖水,湖麵上的荷花,反而映著煞白的月光,泛起銀白色的光芒。


    “.......?”


    這裏是?


    這時,說是遙遠卻又很近,就像是從虛無傳來的人生對我如是說道。


    “你醒了嗎?”


    誰?


    “比起現實,這裏更像是夢境吧。”


    “不,你錯了,現實才是虛假的,夜裏的夢才是真實的。”


    “你是誰?”


    在遠處之中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我是你,是你心中不願承認的部分。”


    若有若無的幻影出現在湖心亭的之內,雖然說穿過九曲回廊就可以觸碰它,但是我越往前走,湖心亭就越遠,仿佛身邊的一切都將消失在朦朦朧朧的幻覺之中。


    湖心亭前的那個幻影漸漸清晰,逐漸可以看清楚他的相貌。


    那個人,是我自己。


    一個長相和我一模一樣的人正站在我的對麵。


    “你的心在渴望真相,但是他又同時渴望卸下包袱苟延殘喘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想要輕鬆的活下去,至少沒有哪裏錯吧。”


    “隻是你一直知道,正如你那過於純粹的痛苦,永遠無法被人理解一樣,你背負的東西也永遠無法卸下。”


    不連續的記憶片段,在夢境中連續閃過我的大腦。


    那是被我竭力隱藏在記憶深處,不願意麵對的血色場景。


    “來吧,懺悔吧,夢即是你願望的滿足,這是自己的罪惡吧。”


    正視,自己的罪惡?


    “!”


    “哈,哈,哈——”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飄渺的湖心亭不見蹤影,眼前是熟悉的宿舍木質天花板。


    “你做噩夢了?”


    房間的另一側,薑無涯正躺在他的床上,側著身子看著我,露出擔心的表情。


    “哈——現在幾點了?”


    “大概1點多吧。”


    “你剛想睡嗎?”


    “是啊,你今晚怎麽回事,出門的時候心情還不錯,因為南宮?”薑無涯頓了頓,看到蕭涵還是一副沉默的樣子繼續說道,“說唄,我倆什麽關係?還有什麽不能說的事情嗎?”


    “你怎樣看待我和南宮的關係?”


    “這話說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你們關係怎麽樣了吧。”薑無涯有些好奇。


    “是啊,就是這樣,我也沒有看上去那麽遲鈍,所以........”


    “蕭涵,了解你的人都不會認為你是遲鈍的。”


    “是啊,所以很難把握和他她之間正確的距離,我真的這麽想,偶爾我會覺得我和她處在的世界是不同的世界,她眼中看到的是另一邊世界,說不定我早就一腳踩進來了,她心向光明,但我的心卻不回頭的被彼岸吸引過去......”


    “你講的那些誰懂啊,你該不會今晚表白被拒了吧?”


    “沒有,當然沒有。”蕭涵歎了口氣,緊接著意識到自己說話有點問題,立刻補充道,“不是,我今天晚上並沒有表白。”


    “那就是吵架了?”


    “也不算吧。”


    “真是服了你了,你還跟南宮能夠吵起架來,說起來今天君莫惜問我你到哪裏去了?我說你和南宮出去約會了。”


    “你真這麽和她說了?”蕭涵看起來有點緊張。


    “騙你的,君莫惜沒有問我,你啊,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了?”


    “我,我記得。”


    “我沒猜錯的話,你剛剛的噩夢和他們有關?”


    “並不是,我和你說過,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吧,我說我父親是非常有名的刑警,在某次案件偵查中犧牲了,那時候他負責這連環殺手的案件,所以大家都認為他是快要抓住凶手的時候被凶手殺死的。”


    “那個殺人犯真囂張啊。”


    “我其實經常夢到追逐著殺害我父親凶手的夢,但是剛剛那個夢裏,我看到的那個凶手竟然是我自己去年10月份那個事件結束的時候,我收到了羅教......羅昱那邊寄來的快遞。”


    “哈!?怎麽說到他?”


    “抱歉,你先別激動,應該是事前先預定的定時派送服務吧,雖然沒有署名,但是能夠知道是他寄來的,因為寄來的是他的日記。”


    “我能看看嗎?”


    “抱歉,已經被我交給警察了,上麵寫著的是一些生活中發生的事情以及犯罪筆記,夾雜著一些非常詭異的幻想,也許那不是幻想,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日記裏還夾雜著一份鑒定報告,是關於遺落在我父親被害現場的那個匕首的,羅昱通過關係調出了那個匕首,重新進行了血液鑒定,雖然不知道他這樣做是為什麽。”


    蕭涵頓了頓。


    “匕首上的血液,是我和我父親的。”


    “誒?????你當時也在現場?”


    “不記得了。”


    “哈??????!這種事情你都能忘?”


    薑無涯看起來很是驚訝,他的聲音都變得大了起來。


    “實際上我小時候記憶一直很模糊,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說完這句話,薑無涯那邊傳來了一聲異樣的聲音,蕭涵看過去。


    “沒什麽,我在想可能是創傷後應激障礙吧,好吧,記不得小時候事情也不算太奇怪。”


    “或許吧,總之那時候我或許感覺真的在現場這麽一懷疑,一些模糊的記憶片段就會湧入大腦,伸手看不見五指的夜晚和流個不停的血。”


    “......”


    “如果我說我小時候是個非常暴戾的人,你會怎麽想?”


    “怎麽個暴戾法?”


    “會殺人?”蕭涵試探性的問道。


    “別說笑了,蕭涵,看來你受羅昱毒挺深的,你啊,就別想這事情了,早點睡,明天還要上課呢。”


    “哎......”


    “怎麽了?要我唱搖籃曲給你聽嗎?”


    薑無涯笑道,這對於他們之間來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了吧。


    “那你倒是唱啊?”蕭涵輕哼道。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哈哈哈哈哈,行了行了,你還是留給你的孩子唱吧。”聽著薑無涯陰陽怪氣地唱著這首搖籃曲,蕭涵頓時心中舒暢了不少。


    “首先我得有一個女朋友。”


    “哈哈哈哈哈。”


    “為什麽你要笑得如此蒼白無力呢?”


    ......


    兩人無言,蕭涵抬起手關了燈。


    “對了,無涯。”


    “嗯,怎麽了?”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唱歌真的很不錯?”


    “睡你的吧!”


    ......


    晚上11點,廢棄工廠。


    “南隊,我來了。”


    “嗯,小君,你來了。”


    不錯,在這裏的正是南隊長和王妍君。


    南隊長看見我點了點頭。


    “這樣你和清風一起整理一下現場照片,看看有沒有什麽遺漏的,我有些事情還要再和法醫確認一下。”


    南隊長說完,快步走向的法醫那裏。


    封鎖線的對麵有一塊被血濺滿的白布,上麵還有一個停滿蒼蠅的漆黑色旅行包,一股令人作嘔的屍臭撲麵而來。


    那就是南隊長在電話裏說的屍體嗎?


    就在我躊躇這沒辦法邁開一個步子的時候,肩膀突然被什麽人拍了一下。


    “喲,在家睡著更爽吧,再來晚點大家都收工了。”


    眼前這個人是南明川配給我的新搭檔,也就是那個叫清風的人


    “就你多嘴!”


    我踢了一腳他的小腿,真討厭,突然被拍了一下肩膀,嚇死我了。


    自從陳警官調到基層之後,我經常和這家夥組隊,他已拆開和抬杠為樂,難怪30好幾都沒有處對象,真是活該。


    “不愧是學過功夫的,剛才那幾下骨頭好像都被你踢斷了幾根,看來你要賠償我一下。”


    “別廢話了,趕緊辦正事吧。”


    “喏,這是相機,你檢查一下。”


    從清風的手裏拿過來一個相機,我看了一眼裏麵照片,有些膽戰。


    這其中到底是什麽樣的場景啊?


    “對了,你吃過無骨雞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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