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曦穀·日見山莊


    處處張燈結彩,鑼鼓喧囂,一向幽靜鮮少有人煙的日見山莊,今兒個不同以往的,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熱鬧盛況。


    「成護衛!恭喜、恭喜啊!」


    「歡迎、歡迎!快裏麵請!」


    現曦穀現下門庭若市,前來祝賀的賓客絡繹不絕,站在大門前接待賓客的成剛有些應接不暇。


    在繁忙的接待招呼賓客時,成剛的目光亦不停的搜尋著遠方,現下,賓客已都差不多到場了,但他所搜尋的目標,卻到現在都還沒見到個影子。


    怎麽還沒到呢?他困擾的笑了下,要是主角沒出現,今天的婚禮可要怎麽進行下去才好?就在他陷入苦惱之際,他期盼已久的人終於踏著急忙的腳步,怒氣衝衝地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少爺!等等我呀!」攙著大包小包的常寬氣喘如牛的努力跟在雲千尋後方,然而雲千尋卻完全無視於他的呼喚,腳步迅速的朝成剛的方向而來。


    一到成剛的麵前,他立刻動作粗魯的抓起成剛的前衿,咬牙切齒道:「趁人不備,算什麽英雄好漢?」


    被勒住的成剛隻是笑了笑,「敢問在下究竟是哪裏冒犯到雲公子,讓雲公子如此盛怒?」對於雲千尋的怒意,他故作不解。


    「你少給我裝蒜!趁我不在時偷把任飄颻拐回來成親,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成剛露出一副無辜表情,苦笑道:「你瞧我這身打扮像是要做新郎的樣子嗎?」


    聽他這麽一說,雲千尋才終於正眼仔細打量起成剛來……嗯,一身黑衣黑褲,的確是不像要做新郎的人,這才鬆手放開他。「那新郎是誰?」


    「雲公子何不親眼去瞧瞧?」


    「你——」眼見成剛擺明了想看好戲的態度,雲千尋雖然為之氣結,但掂掂婚禮差不多快要開始了,就先將滿腹的鳥氣吞下,給了成剛一個「你給我記著,咱們下次走著瞧」的眼神後,便轉身朝大廳的方向前去。


    「雲公子,貿然行動是會壞了好事的。」


    雲千尋因成剛的話頓時止住了腳步。「這話什麽意思?」


    成剛依舊是平常那副無害的笑臉,不疾不徐的緩道:「今日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各個都是在武林中極具分量的名門高手,若雲公子貿然闖入搶親,我想,失敗的機率應該會達到八、九成的。」


    聽成剛這一分析,雲千尋沉吟了一會兒。


    的確有道理,如果裏麵的賓客全是武林高手的話,他確實很有可能直的進去、橫著出來……那究竟該怎麽辦才好?


    「雲公子何不暗中埋伏,伺機行動,攻其個措手不及?」


    暗中埋伏?他擊了一下掌心。對呀!這的確是個好方法。


    「大廳的屋頂上有個天窗,若能經由天窗躍入廳裏的梁柱,那會是個埋伏的好地方。」


    他這時總算抬頭狐疑地看向成剛。怪了,這家夥怎麽突然熱心了起來?


    他怎麽覺得要他暗中埋伏這招,成剛已經計畫多時了?


    「雲公子,你再不行動的話,婚禮恐怕就要開始了。」


    這一個提醒讓雲千尋心一驚,這才回過神來,再觀察了一下禮堂的方向之後,便不再逗留,迅速飛奔而去。


    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成剛臉上露出極具興味的笑意。


    真不知道「他」在發現自己還有個新加入的同伴之後,會有怎麽樣的反應?


    自己也得趕緊進去準備了。


    畢竟,要是錯過了今天,要再等下次有這麽個精采刺激的婚禮出現,就真不知道要到哪輩子才等得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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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這年頭腦袋有毛病的人這麽多!


    他承認自己是因為眼睛被蛤蠣肉給黏到才會莫名其妙愛上任飄颻也就罷了!


    沒想到除了他這眼睛看不清的人之外,竟然還有人腦袋出了問題,會愛上任飄颻而跑來搶婚?!雲千尋惡狠很的瞪著前方埋伏在另一根橫梁上的蒙麵人。


    而那蒙麵人亦是不甘示弱的回瞪著雲千尋,而從雲千尋由天窗躍下梁後,兩人就一直互瞪到現在,為的就是要以氣勢讓對方打消念頭離去。


    互瞪了好些時候,兩人雖然很想開口叫囂,無奈現在的處境不宜打草驚蛇,便開始以眼神傳遞起內心的訊息。


    哼!像個娘兒們似的蒙啥臉啊!沒臉見人就別學人家搶親!


    雲千尋向他投以鄙視的目光。


    接收之後,蒙麵人亦回以不屑的秋波。


    凡事有先來後到,你這晚到的才該乖乖回家睡覺去,遲到還壞人家好事,小心被雷劈啊!


    雲千尋不甘示弱的再回傳——


    晚到表示我計畫周詳!你這人一看就是沒腦袋的魯莽行事,還是趕緊回去,不然到時被活逮可就難看了!


    蒙麵人亦再傳——


    我早先您老兄好些時候就在這埋伏了,足證明我誠意比你夠,你這沒誠意的還是先回去,下次有機會再通知你啊!


    「一拜天地——」就在兩人你瞪我、我瞪你,互相瞪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下方突然傳來了宣禮聲。


    兩人一驚,仔細向下一瞧,才發現新人不知何時已登堂了。


    糟!快來不及了!


    兩人立刻躍下梁,就在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之際,雲千尋和蒙麵人已將新郎推開,隨後各拉住新娘的一隻手,開始你拉我扯的爭奪起來。


    「給我放手!」


    「你才給我放手!」


    就在兩人搶得你死我活的同時,方才被他們推倒在地的任飄颻總算爬了起來,痛撫著自己摔疼的臀部,哀怨道:「真沒良心啊!搶我的新娘子就算了,幹嘛還暗算我!」嗚~~屁股好痛!她早說過隻要跟鏡泱妹子扯上關係絕對沒好事了吧!


    怪了,這新郎的聲音好熟悉啊!雲千尋回頭,瞧見的就是任飄颻哀怨的臉,瞬間,還沒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便下意識的放開原本緊抓住不放的新娘的手,改將一身新郎裝的任飄颻攬進懷裏。


    對於雲千尋赫然的放手,蒙麵人一愣,再看到雲千尋緊抱著新郎不放,像是深怕被人搶走的模樣,終於別有深意的向雲千尋投以曖味的眼神。


    哦~~原來老兄你有這等癖好啊!


    心知他的想法,雲千尋本想反駁些什麽,但仔細看向懷中的人,的確是他要搶的任飄颻沒錯,就隻有默默的將心裏的不快吞下,算是認栽了。


    「你們在做什麽!」原本錯愕的群眾中,終於有人回過神來。


    見情況不妙,雲千尋和蒙麵人相視一眼後,分別摟著新郎和新娘朝門外飛奔而去,隻剩下一群看傻眼的賓客留在新郎新娘盡失的廳堂之中。


    站在高堂隨陽子身旁的昆侖派長老,更是因方才的情況而目瞪口呆。


    「隨、隨老啊……怎麽這年頭,連新郎都有人要搶啊?」


    隻見為了參加自己徒兒的婚禮而提前出關的隨陽子額冒青筋,努力維持著一張笑臉道:「那有什麽!我也是到剛才才知道,原來我養了二十多年的徒兒,竟然是個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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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要帶我去哪啊?」


    一路上被雲千尋扛著跑,任飄颻滿腹的莫名其妙。


    直至日見山莊不遠處的樹林裏她才終於被放下,然而才剛落地,雲千尋便立即又氣又惱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隨後將她緊抱在懷裏。


    「哦!做啥咬人啊?」她痛呼。


    就聽他咬牙道:「我這幾日來為了你坐立難安、茶飯不思,而你居然跑來當人家的新郎,是真想折磨死我嗎?」


    聽他這麽一說,她才稍稍將他推離了些,好讓自己仔細端詳已經好幾日不見的他,除了體肉有些消瘦之外,神色亦憔悴不少,見他如此,說她內心完全不受牽動,那是假的。


    突然瞥見自己所穿的一身紅衣,這才回想起她今日所扮演的角色。


    她有些沒轍地喃道:「以前就覺得你這人有病,但沒想到你還真變態成這樣,竟然連人家當新郎的都要搶。」


    雲千尋隻是再度將她攬回懷中,以慰這幾日來的疲憊。


    「想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怎麽會是變態?」


    在嚴家莊那夜,成剛所說的那番話,現在想想是有道理的。


    那日誤以為她要嫁作他人婦時,他的心跳幾欲停滯,整個人差點崩潰;而在趕路到現曦穀的路上,精神與體肉上更是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下,絲毫不得放鬆。


    然而,今兒個卻發現新娘竟然不是她,新郎才是!這才知道自己又被擺了一道!


    回想起連日來不眠不休的煎熬,為的竟是來搶人家新郎,真是讓他有些哭笑不得。一直以為他雲千尋整遍了天下無敵手,沒料到,一直以來被整的,其實都是他自己。


    被雲千尋露骨的告白弄得渾身不自在,她不安分的在他懷裏動了動,想要掙脫。


    「你就不怕被人說閑話啊?!一個大男人抱著人家新郎到處跑,都不嫌難看!」


    他隻是笑,「要說就讓他們去說吧!誰教我愛上的人就偏愛當人家新郎呢!」


    況且自從認識她以來,他做過的荒唐事就沒完沒了,不差這一項。


    「……原來你還真的有斷袖癖啊?」這問題可就大了,若他真的有此等癖好,無論如何她就真的愛莫能助了,畢竟再怎麽樣,她也不可能成為他斷袖癖的「對象」啊!她還想掙脫,他卻將手縮得更緊。


    「有也好,沒也好,我說過,無論如何我雲千尋這一生就隻要任飄颻一個人了。」


    「但我可沒!」也不可能有!


    這人怎麽這麽霸道!自己有病就算了,做啥還非得拖她下水不可?


    他這會兒總算鬆了手,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仍舊堅持故我的任飄颻。


    可該拿她怎麽辦才好呢?「你的確是不可能有啊!」


    都到這地步了,還不乖乖招認?但他可沒辦法再像從前那樣,按兵不動的陪她玩下去了。對於她,他已經開始貪得無饜,想要更多。


    「什麽意思?」她古怪的看他一眼,怎麽感覺他好像話中有話?


    「你說呢?」


    「哪有什麽好說的啊!」


    他忍不住歎氣,怎麽到這地步了,這家夥欠打的個性還是沒變?都給了她多個坦白從寬的機會了,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嗎?


    那就別怪他收起糖蜜,改下猛藥了。


    「好!既然你這麽堅持的話,不如咱們現在就脫光在這睡一晚,看看十個月之後能不能鬧出條人命來!」說著就準備欺身過去。


    「哇!這麽不要臉的事也敢說得這麽大聲?」她滿臉驚懼的退避三舍,卻瞧見雲千尋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她這才狐疑道:「你……知道了?」


    雲千尋隻是親切一笑,不置可否。


    她張大了口,半晌說不出話來。原來這家夥早就知道她是女兒身的事實了!


    頓時蓋惱了一張臉,「你、你、你——」她不停晃著食指指他,「既然都已經對我的事了若指掌了,還、還敢對我做出那麽多逾矩的事情來!」


    小人!不要臉!沒節操!禽獸不如!


    更別說他還一直都裝作沒事一樣,把她當猴子般耍得團團轉!


    「嗬!何止是了若指掌……」還看得清清楚楚呢!


    況且就是知道了她是女兒身,才更要這麽大膽的去「玷汙」她,好讓她非自己莫屬呀!不過也難說……就算當初不知情的話,他恐怕還是會克製不住欲望的去染指她,畢竟,對於她的渴望,是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的驚人濃厚。


    「既然咱們現下是一男一女了,那關於咱們的事,你是不是也該有什麽打算了?」


    「管你什麽一男一女!我才——」才要劈哩啪啦的繼續吠下去,還沒來得及出口的話卻被他的唇舌給吞了下去。


    他熱切的吻著她,讓她來不及反應,便已墜入他所設下的柔情陷阱中,無法思考。知道她總是一氣惱就會喋喋不休說個沒完,這個吻的目的原本隻是意在澆熄她的怒意,但吻著吻著,他發現受這個吻所擺布的並不隻她一個,他亦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也發現到,僅隻是一個吻,已經無法滿足他連日來魂牽夢縈的渴望。


    最後費了好大一番工夫,他才有辦法讓自己離開她誘人的櫻唇。


    他持續將吻細細碎碎地落在她的額、她的眼、她的雙頰,最後來到她的耳邊,嗓音極富磁性地對她誘道:「和我成親。」


    此番話,讓原本尚處於迷蒙狀態中的任飄颻瞬間驚醒。


    「成親?!」她一臉惶恐,「不成不成!我、我還有夢想要實現!所以、所以暫時不談兒女私情!」她打斷他的親昵,下意識就想逃,卻又無處可躲。


    對於男女之間的事,她仍舊懵懵懂懂的處於幼兒階段。


    連她都還弄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了,現下就要她立刻和一個人成親,然後相守一生——她想到就覺得可怕!


    「哦?是什麽樣的夢想?我倒是挺有興趣聽聽。」看著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反應,他有些無奈。雖然也清楚的了解,她究竟所懼為何,但他知道,他現在隻要稍一放手,她就會退逃到他永遠抓不到的地方,再也無處可尋了。


    她就像空中隨風飄蕩的一片葉,要飛往哪,要落在哪,都不是他能掌握得了的,所以,他隻能趁著現在她還在身邊的時候,緊緊抓住,絕不放手!


    「就……就……」一向生平無大誌,成天隻知混吃等死,一下要她想出個什麽理想願望的,可真有點要命。


    「就什麽?」他懶散地道,壓根沒把她的話當作一回事。


    「就……稱霸武林!」


    「哈哈哈……很好,你已經把我逗笑了。」


    說著,就要再欺身過去,繼續方才的溫存。


    她趕緊推卻,「我、我可是認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啊!」


    什麽態度!隻要努力點,她也是有可能稱霸武林的好咩!嗯……應該啦!


    「就憑你?」他哼笑了聲,神色極盡不屑,「連偷個東西都會因為迷路而被活逮,想稱霸武林,下輩子看看有沒有可能吧!」


    她臉色瞬間爆紅,「你、你可別看不起我喔!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任飄颻了!」好歹她也學會了幾套防身術,隻是,能不能有效應付敵人的攻擊還是個大問題……


    「哦?是嗎?」他挑眉,怎麽他無論怎麽看,就是覺得牛牽到北京還是牛呢?


    「當然!」她自傲的用鼻孔哼氣。


    突然想到了什麽,雲千尋興趣盎然的坐正身子,熱切的提議,「好!那咱們不如來賭一把。」


    「賭?賭什麽?」


    隻見他眼露精光,像是在計畫著什麽。


    「就賭你能不能光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從現曦穀回到京城去。要是你贏了,我便不再阻礙你實現夢想,外加讚助你一千兩銀子,當然,你以前所欠我的那些也都一筆勾銷。」


    哇!這麽好康啊!她聽得心動至極。


    「那要是我輸了呢?先說好,我可沒銀子給你啊!」


    他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你說如何就如何吧!」


    這麽好心?「我說啊……嗯……好!要我輸了!我任飄颻的名字就倒著寫!怎麽樣?犧牲夠大了吧!」


    怕雲千尋不滿意,她刻意裝出一副大為犧牲的模樣。


    然而,雲千尋臉上的笑容更是擴大,眼中的光芒也越加晶亮。


    「既然犧牲那麽大,那倒著寫就不必了,不如你跟我姓了?」


    「跟你姓?」任飄颻狐疑,怎麽覺得好像有哪兒怪怪的?


    「怎麽?不敢啊?」


    早摸透了任飄颻一被激就急著跳腳的習性,果然——


    「誰說我不敢的!」她想都不想就立刻應允。


    但要她說啊!她的姓本來就是自己挑的,就算真的改了,半夜也不會有什麽祖宗十八代的魂魄來掐著她的脖子罵她不孝,這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痛不癢嘛!


    這麽虧本的賭注他也要,雲千尋這家夥真是傻了!


    「好!那從現曦穀到京城快者大約三天即可到達,我給你七天的時間,隻要你能夠在七天內到達京城,這場賭局就算你贏了!」


    「行!沒問題!」


    任飄颻豪邁的答允,隨即耐不住的轉頭掩麵低笑。


    呼呼!一千兩耶!京城就在現曦穀的正東方,她隻要直直的走去,還怕到不了嗎?白癡都知道她的勝算比較大!


    殊不知,雲千尋亦是隱隱的露著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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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天後,雲府建州別業


    「好、冷、啊……」


    窗外大雪紛飛,任飄颻身上包著好幾層厚實的棉被,緊偎在燃燒得旺盛的爐火邊不停顫抖。


    雲千尋進門後瞧見的就是這一幕,笑著歎口氣後,沒轍的搖了搖頭。


    「這樣也想稱霸武林?」他將熱湯端到她麵前,「要不是我暗中一路跟著你,說不定你早就不知道凍死在哪個荒郊野外中了。」等她接過後,就又拿了些薪柴往爐裏加,希望能盡量將屋子裏的溫度升高,減輕她這要命的畏寒症狀。


    那日任飄颻自現曦穀出發後,他便一路暗中尾隨。


    沒料到任飄颻的方向癡真的那麽嚴重,明明跟她說了京城是在現曦穀的正東方,她竟然一路執迷不悟地偏往東北方直奔而去,要不是他暗中跟著她,說不定她早已凍死在哪個山林裏了!


    「方向感有問題的是那匹馬,沒事把我帶到這冷不拉嘰的地方來,我才倒楣咧!」她一邊喝著熱湯,一邊咕噥。


    「哼!竟然還有臉怪馬,我看你也別稱霸什麽武林了,不如試看看有沒有辦法把那張臉練到厚成刀槍不入的境界。」見爐內已燃起熊熊大火,他拍掉手上的灰,在她身邊坐下。「好啦!願賭服輸,現在你輸了,是不是該實現你的諾言了?」他一臉期待。


    任飄颻扁了扁嘴,一臉的不情願。


    要承認自己輸了,心裏的確是挺不痛快的,但她可不想讓他抓到把柄說她是個說話不算話的人,最後還是故作灑脫的說道:「改姓就改姓,沒什麽大不了的。」


    雲飄颻就雲飄颻咩!嗯,念久了還挺詩情畫意的。


    「很好!那咱們現在就出發!」


    他興奮的拉起她的手,立刻就要往門外走去。


    「出發?去哪兒啊?」被他突來的反應給弄得莫名其妙。


    外頭冷成那樣還要出去?要臥冰求鯉她可不幹啊!


    「回雲府成親囉!」他開心道。


    「成親?誰要成親?」


    「不就是咱倆囉!」


    「咱倆?成親?!」任飄颻心一驚,趕緊收回自己的手,向後退了好幾步,「成什麽親?我啥時答應和你成親來著?」


    對於她的反應,雲千尋像是早有意料,一臉的神色泰然,「你不是說輸了就跟我姓?」


    「是啊!」那又怎樣?


    「那就沒錯啦!」


    「怎麽會沒錯!根本就是大錯特錯!我改姓雲和跟你成親有啥關係?」


    這家夥想詆她?沒那麽容易!她的腦子可不是生來裝飾用的!


    他隻是搖頭緩緩笑了笑,不疾不徐的向她解釋,「這世上,一個女人會跟一個男人姓的狀況隻有兩種:一呢!是這男人是這女人的父親,子女跟著父親姓;另一種情形呢!就是這男人是這女人的丈夫,妻子跟著丈夫姓。而你既然不是我生的,我也不是你的父親,那你要跟我姓的理由就隻有第二種了——就是你要嫁我為妻!」解釋完畢,他不忘對她露出無害的一笑。


    「嗄?!」任飄颻頓時傻了一張臉。


    這、這、這……怎麽會這樣?!


    對於情況究竟是怎麽演變到這麽不得了的地步,她仍然是一頭霧水。


    再看到雲千尋一臉得逞的樣子,她終於恍然大悟——


    「你設計我!」


    她就知道事情沒那麽容易!什麽輸了隻要跟他姓就好,根本就是早挖好了陷阱等她往下跳嘛!她原本還以為隻是改個姓而已,哪裏想得到竟然會有這樣的含義在啊?


    「怎麽會?當初可是你自己親口答應的,難道你忘了?我親愛的小娘子。」說著,便一把將她拉向自己,親昵的緊攬在懷裏。


    「娘、娘你個頭啦!」被困在他懷中的任飄颻死命掙紮,但以她那不濟事的力氣根本發揮不了作用。


    最後她惱了,索性猛然向前一推,沒想到這一個動作非但沒將雲千尋推開,反倒自己因為重心不穩,就跟著他往地上栽去,紮紮實實的跌撞到地上去。


    她摔得眼冒金星,抬頭正要破口大罵,但這一瞧,映入眼簾的卻是雲千尋幾近深情望著她的眼神。滿腹蓄勢待發的怒氣頓時梗在喉嚨裏,一個字也發不出來,她因他眼裏流露出的似水柔情而移不開目光,漸漸的,她忘了怒氣、忘了方才的情況、忘了她所堅持的一切,深深的被吸引其中。


    無言的情愫在他們之間流轉了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低頭在她的額上烙下一吻,然後有些困難的在她耳邊低語道:「如果你要親人,有我在,我就會是你最親密的依靠,伴著你哭、伴著你笑,你的喜怒哀樂,總有我在一旁陪伴。」


    「如果你要遊山玩水、雲遊四海,有我在,就會幫你鏟除一路的荊棘,幫你阻擋迎麵而來的風風雨雨。再大的風浪都有我幫你擋著,你可以在我為你敞開的世界裏,自在飄颻。」


    他的告白是如此的誠摯而令人感到心疼,終於,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吸了吸鼻子,阻止鼻涕流下,卻阻止不了盈眶的熱淚流下。


    怎麽辦?好像有點感動耶!雖然一直不願意承認,但她始終明白的知道,對於他,她的確有著許多自己解釋不出的情愫存在。


    見著他時,雖然有大半時間都在與他吵嘴,她卻總是熱力十足;見不著他時,雖然她嘴上說是樂得清閑,但心裏悵然若失的感覺,卻不知從何而來?


    對於自己這般反應,即便還不能確切的道出那樣的情感究竟是什麽?是否就是所謂的愛了?她還是知道,若她任飄颻這一生,注定是要和誰邁入禮堂、拜過天地,那麽那個執著她手的人,也必定非雲千尋莫屬了。但——


    「還是不好。」


    她推開他,擦了擦遍布滿臉的淚水,態度突然大轉變,傲然的睥睨他。


    當然不好!想當初她還被他整成那樣,現在如果馬上答應他,豈不是就太便宜了這家夥?她絕對要再想些什麽來刁難他,不然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而在聽了她的宣告之後,雲千尋蹙緊眉,神色明顯有些受傷。


    「為什麽不好?」


    見自己的話造成如此顯著的效果,她在心底暗笑,表麵上卻不動聲色。


    「你也知道的啊!前些天我才剛和我家鏡泱妹子辦了場婚禮,雖然親是沒結成,但到場祝賀的賓客那麽多,各個也都看到了我是新郎,認為我是個男人,如果我現在馬上突然嫁了人,豈不就是在昭告天下,咱們日見山莊是在做假騙人?這要我師父的麵子往哪兒擺呀?所以啦!為了顧及我師父的顏麵和日見山莊的聲譽,我和你近期內這親是結不得的。」


    這下總該知難而退了吧!要成親?看你就慢慢等吧!最好再拖上個三五年的,更少也要等到她報複夠了再說!


    「那還不簡單,新郎由你當不就得了。」


    「對!最好再等個三五年……嗄?你剛剛說啥?」


    方才一度失落的雲千尋又重拾神采奕奕的模樣,輕鬆愉悅的說道:「我說,既然每個人都認為你是男人,那咱們的婚禮就由你來當新郎不就得了!」


    「嗄?」任飄颻的口張得更大了,腦袋頓時陷入混沌之中。


    事情怎麽又變成這樣了?「新郎由我當?那你……」不是吧!這可一點都不有趣!「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雲千尋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不、不可能!你絕對不敢這麽做!」她滿臉驚懼的看著他。


    「是嗎?那你就太小看我雲千尋了。」雲千尋不以為然的露出自信一笑。


    不敢?


    也不想想他雲千尋是號什麽樣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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