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一喝酒就哭是打哪兒養來的毛病。


    「聽說你跟公安部下來的那小子處得不錯?」韓渠罵完開始八卦,「陳爭說這回的案子你倆配合得天衣無縫。」


    「什麽處得不錯有錯。」花崇吃完手上的,又去夾爐子上的。酒精上了腦,身邊又是最熟悉的老隊長,說話就沒那麽多顧忌,「又不是處對象。」


    「跟你聊正事,你瞎扯什麽處對象?」韓渠又想拍花崇後腦,手都抬起來了,又怕再拍把人給拍傻了,隻好收回來,拿起酒杯往花崇的杯子裏倒。


    花崇不想喝酒,擋了一下,「去去去,跟老陳喝去。」


    「我今兒還就要跟你喝!」韓渠偏不走,「來,跟老哥說說,你和那黑客小哥怎麽破的案。」


    「人家不是黑客,黑客倆字兒多土。」花崇說:「跟鄉村非主流似的。」


    柳至秦剛從曲值那一夥人處脫身,拿著一大瓶薄荷茶走過來,想吃點肉填填肚子,就聽花崇說他是「鄉村非主流」。


    花崇喝高了,見他來了,立即招手,「小柳哥,過來坐,我給你烤了牛舌。」


    柳至秦放下薄荷茶,客氣地沖韓渠笑了笑,「韓隊。」


    韓渠暫時放過花崇,舉起酒杯,「兄弟走一個?」


    「走什麽走?」花崇不樂意了,把沾好醬的牛舌放柳至秦碗裏,「先吃。」


    「嘿,花花你這就過分了!」韓渠說:「我想和你喝,你要吃肉。我想和黑客小哥喝,你讓他也吃肉。除了吃肉,你就沒點兒別的想法了?」


    柳至秦很想糾正——我不是黑客小哥。


    「有啊,誰說沒有。」花崇繼續搗鼓爐子上的肉。這回烤的是泡椒肥牛,紅白相間的肉片上全是淺黃的蒜泥和紅艷的辣椒。師傅刀工好,肥牛薄得跟蟬翼似的,鋪上去就熟。他忙不迭地將肉裹好夾起來,一半丟自己碗裏,一半丟柳至秦碗裏。這才來得及繼續跟韓渠說:「想你趕緊找老陳喝酒去。」


    柳至秦看著碗裏油光水嫩的肉,眼角淺淺一彎。


    韓渠氣著了,往花崇背上一拍,「找老陳就找老陳,撐死你個沒良心的。」


    花崇正嚼著肉,挨這一下差點嘔出來,心罵這老傢夥出手沒輕沒重,抽兄弟跟抽犯罪分子一個力,簡直豈有此理。


    「痛著了?」柳至秦見狀立馬倒出一杯薄荷茶,左手撫在他背上,幫他順氣。


    「還是你好。」花崇接過薄荷茶就喝,醉醺醺的,「知道心疼隊友。」


    柳至秦的手一頓,連同眼神也深了幾許。


    花崇說完就繼續撥弄爐子上的肉,右手拿著杯子輕輕在桌上磕了磕,示意還要。


    「這什麽水?還挺好喝。」


    「加了冰的薄荷水。」


    「是嗎?我怎麽沒喝出來。薄荷水有這麽甜?」


    「裏麵還有蜂蜜。」


    「哦,那再來一杯。」


    柳至秦給他滿上,一邊吃已經涼下去的泡椒肥牛,一邊陪他哼歌烤肉。


    那歌哼的什麽,大概隻有本人明白。


    周圍鬧得不可開交,他們這兒倒是落得安靜。柳至秦聽了一會兒,問:「花隊,你哼的什麽?」


    「瞎哼。」花崇把剪好的大魷魚夾到柳至秦碗裏,「吃。」


    柳至秦正要拿筷子,花崇又倒了兩杯酒,「咱倆也喝一杯。」


    「好。」柳至秦端起酒杯,與花崇四目相對。


    花崇眼尾下垂,眸子極深,平時看著就比尋常男子多幾分柔和,如今喝了酒,眼中醉意襲襲,更是格外懾人。


    柳至秦微眯起眼,輕而易舉感到心跳正在不受控製地加快。


    「歡迎小柳哥加入刑偵支隊。」花崇揚起唇角,笑意入眼,卻又不見半分媚軟,仍是英氣逼人的模樣,「幹!」


    酒杯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柳至秦輕聲道:「謝謝花隊。」


    「謝什麽?再來一杯。」花崇擺擺手,再次給酒杯滿上,「孟小琴的案子你出了大力,這杯我敬你。」


    柳至秦笑著搖頭,「花隊,是你注意到北邙山的明信片,這才是關鍵。」


    「不管,喝了再說!」


    意識到花崇已經喝迷糊了,柳至秦不再與他講理,「行,喝了再說。」


    一群人鬧到店家打烊,花崇吃得多喝得也多,人還醒著,但反應已經慢了許多。


    陳爭和曲值安排各人打車離開,最後坐在店門外板凳上的隻剩下柳至秦和花崇。


    「花隊,老花?」曲值蹲在花崇跟前,晃了兩下手,樂了,沖陳爭道:「老花又把魂兒給喝沒了。」


    「他哪次不這樣。」陳爭看向柳至秦,「小柳住哪兒?」


    「畫景。」柳至秦說:「我叫了車,和花隊一塊兒回去。」


    「你倆居然在一個小區!」曲值驚道:「這他媽什麽緣分!」


    柳至秦低笑,沒說話。


    「本來想挨個把你倆送回去,既然已經叫了車,我這就不『強送』了。」陳爭斜一眼花崇,又跟柳至秦道:「花兒就麻煩你了。他要是找不到鑰匙,你就幫他摸摸。」


    「嗯,我知道。」


    正說著,一輛車停在路邊,柳至秦半扶著花崇坐上後座,回身道:「陳隊,曲副,我們先走了。」


    「去吧。路上小心。」陳爭揚了揚手。


    花崇上車就開始睡覺,斜倚在車門上,額角蹭著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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