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我打點水給你喝麽?”


    天亮後趕了半日的路,一直往南。小史憶起姐姐曾對他說過江南有個鹽商世伯,現今隻有去投奔他了。


    由於“衣著上的需要”小史和褚楚主仆易位著趕路。褚楚對這種方式也並不排斥。見小史去井邊打水到也悠閑自在地在一邊休息。


    是啊,周家已經垮了。憑他的學識為何還要做伺僮。


    為了安全起見,他倆選擇的道路都以崎嶇山路為主。路過的除了上山砍柴的樵夫到也沒碰上像是追殺的人。


    此刻正有一組人馬靠近過來。小史還在不遠處打水,褚楚不免慌張起來。


    “那女子身上穿的好像是今年入選宮女的衣裳,生得這般秀麗應當不會出沒於這荒山野嶺,上去問問。”兵士們嘀咕著,繼而走向褚楚。“姑娘,你身上這身衣飾不為民間女子所有。敢問姑娘何方人氏?”


    這下可以確定這夥人是朝廷中人了,褚楚暗罵自個兒挑了這身倒黴的衣服。


    “幾位官爺誤會了,小女這身衣服乃家中妹妹所有。她前些日子入宮是返家時遺忘留下的。”


    “那請問姑娘,令妹的姓氏是?我等好對照名冊查實。”


    “這……”褚楚第一次說謊說這麽沒底氣。


    “如若姑娘答不上來那隻有勞煩與我們走一趟。”幾個兵士說完就來拉褚楚。


    見小史打完水拆了回來,褚楚怕他傷心欲絕看不出形熱險惡拚命向他使眼色。


    “好個貌若天仙的小兄弟!喂!喂!你們看,比起惠大人,他也不顯遜色吧!”後方的兵士已經發現了遊魂般踱過來的小史,用馬鞭掬起他的臉頰說道。


    “住口!惠大人也是兒等這些狗嘴敢提的麽?”抓住褚楚的將士大聲喝斥,如同觸及心中一塊神聖的領域。


    粗糙的馬鞭上磨有倒刺,微劃開小史的下顎,他輕皺眉頭的樣子更深動了幾分顏色。


    “一起帶回宮裏。呈上去,肯定大大有賞!”


    宮裏?小史的目光突然有了焦距。到了宮裏豈不是能接近那狗皇帝,可以為爹和姐姐,周家上下報仇了?


    “他是個男的,又不是伺女。你們抓我就成了,我承認我是逃出來的。你們抓他幹什麽?”


    聰明反被聰明誤。因這身衣飾引來麻煩,褚楚深感內疚。現在隻求小史能夠逃脫。


    “不是伺女,這等姿色也是個逃出來的孌童,一起抓回去!”


    胸前的衣衫被人猛地一抓,小史並沒有掙紮。


    進宮。這就是他求之不得想要的。


    衣襟不堪一擊地被拉開,露出底下一片常年不見陽光的雪白,兵士們無不加速了呼吸。


    “少爺,快逃啊!你做不到的,別胡思亂想。”


    小史不為所動,褚楚當然明白他在想什麽,被人攔腰抱起仍大聲呼叫。


    逃?為什麽要逃?報仇的機會近在咫尺怎能輕言放棄?


    “留有青山,不懼無柴。少爺,你醒醒吧!你這是在送死!你忘了老爺,忘了大小姐麽?你若是真想……進宮,褚楚答應你,一定活著等到你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快逃!快逃啊!”


    爹?姐姐?一幕慘絕人寰的影像又在眼前浮現。褚楚拚命地掙紮,好幾個兵士上前製壓。他撕心裂肺的呐喊刹時驚醒了小史。


    褚楚,對不起。我倆自小一塊長大,情如兄弟。我也答應你一定來宮裏救你,手刃狗皇帝。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啊……”一聲慘叫,驚得山林裏的鳥兒一飛而散。


    小史狠狠地咬了一口抓住他士兵。趁他大叫的空隙趕緊逃跑。他沒有回頭,一路狂奔,奔到心也快跳出來。


    爹,姐姐,好兄弟,你們等我,一定要等我!


    ※※※


    一直奔到一片竹林,小史覺得口渴難耐,想要找處水源飲水。忽見一隻似雪白狐從身邊閃過,心中頓時一驚。


    白狐躍至小史跟前繼而停下,渾身的毛色純亮,不帶一絲雜質,身材玲瓏顯得高貴聖潔。最為奇特的是那雙綠色的瞳眸,好像散發出靈氣的光蘊。


    看到這隻白狐小史心中突然生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很久以前他們就打過照麵。看它走走停停應該是要給自己帶路,便跟了上去。


    途之不久,果真聽到泉水叮咚的聲音。白狐跳上一塊岩石示意他到此飲水。


    小史走到泉邊,底下立刻映出一輪宛若天仙的倒影。他掬起一把冰涼的泉水送入口中,一股甘甜迅速在體內溶化。


    他朝白狐笑笑,卻發現它忽地跳離。小史正覺得莫明,刹那,一支離弦之箭“倏”地朝他射來。泉水瞬間加速了流動,飛濺出水花。


    小史腳底一滑,躲過飛箭,摔倒在地。


    “大人,不是白狐,是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年!”


    恍惚間,聽到人聲。微睜沉重的雙眼,看見一匹英挺的駿馬駐於上方。馬背上的人留有一頭如子夜般烏黑秀發,同樣賽雪的肌膚透著微微的光亮,好比清涼的月光。如清澈湖水般明亮的雙眸,溫柔如斯,流光生輝。無不綻現出萬千風情。


    這是天神麽?


    從小隻要見過小史的人,都讚他美得不可方物。但對美的理念,他卻不很清楚。姐姐、褚楚不都很漂亮麽?


    但此刻見到了麵前了這個人,他才明白美原來是有區分的。有的人的容顏隻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過後便忘。


    但有的人卻是在第一秒就深入你的骨髓,任時光流逝也不會抹滅。


    此刻這層感覺正順著小史的眼眶輸散進他的骨髓。暈暈沉沉的,好像就要睡去。


    ※※※


    “公子你醒了?”


    百靈般的聲音傳進耳朵。撲鼻的清香隨之而來,入目的是一張刺有精致手工的床簾和幾個看似俐伶的婢女。


    “大夫剛才診斷過了,說你大概是淋雨著了涼。又被我們大人的那支箭驚到才會暈厥的,隻要耐心調養幾天就無大礙了。我們已經放好了沐浴水,公子既是醒了,起來便是。”


    除了婉兒,小史從未接觸過其他女子。聽聞她們要他沐浴,趕緊向床裏一縮,連連搖頭。


    婢女們見他嬌羞的樣子甚是可愛,反到掩麵嘻笑起來,嘰嘰喳喳地走了出去。


    小史以為她們已經離開,摸了摸胸口。


    還好。姐姐的書稿還在。憶起突發的種種,頓覺身心乏力。


    褚楚如今身在何方?還有爹、姐姐,周家這麽多人,他們的遺體由誰料理?


    而這裏又是何處?


    看房中擺設富麗堂皇,精致齊全,該不會是皇宮吧?


    拖著沉重的身體,小史跨下床。身體還是覺得發冷,見有一盆沐浴水便解衣坐了進去。


    門突然“砰”地被推開。


    “咦?已經下去了,大夫說要用藥浴給你趨寒,我們還沒放藥材呢!”幾個婢女突然又闖了進來。


    小史本來就不接近女子,如今還這麽坦誠相對更令他不知所措。連忙整個蹲進浴盆,恨不得把頭也全部埋下去。


    婢女們相視一笑,準備過去放藥材。小史不想讓她們近身,又不知如何是好,想起自己身處浴盆之中,便用水潑向她們,嘴裏“啊……啊……”地亂叫。


    “啊呀!這麽漂亮的容貌,敢情是個瘋子?快去把大人請來!”


    珠花被水衝落灑了一地,麵上的妝容也化得像隻花貓。婢女們被小史這麽一折騰,隻能按兵不動,雙方互相僵持著。


    “大人大人!您帶回來的那個少年不讓我們放藥材,一近身就發狂用水潑我們,嘴裏還跟念咒似地亂叫。我瞅不是個瘋子也是個啞巴!”


    精美的發冠下垂落著蕩於腰際的青絲,烏黑飄逸。頎長的身材,英挺中卻又不乏秀麗。隨之跟來的則是獨特的曼妙體香。


    小史立刻認出這就是他暈倒前最後見的那個人。印入骨髓,美得令他心碎。


    為了讓來者相信剛才所說屬實,婢女們示範般地靠近。結果當然是換來更多的珠花落地,更醜的花貓綻現。


    “你們讓他潑,潑完了這盆水他也沒轍了。”


    天籟般的聲音,小史聽得入神,果真停下了動作。


    “看來他聽得懂,不瘋隻是啞!”一個婢女嘀咕道。


    小史回過神,覺得被這麽多人盯著實在難為情。又慌張地坐進水中,隻留下半個頭在水麵上。


    “你們先退下,他好像有些畏女子!”


    “可是大人……”


    來者擺擺手,婢女們即刻行禮退下。他緩緩步向自己。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小史忽覺這是他見過最美麗的笑容。


    “我姓惠,名若林。這裏是林王府。”


    天簌之聲再現,小史有些貪婪地聆聽著。


    若林?原來他叫若林。好好聽的名字!


    林王府?是不是給什麽王住的,那豈不是離那狗皇帝很近。


    “我幫本是看準了一隻白狐,一直追至溪泉邊。放箭前它也明明在射獵範圍。不知怎麽的,去收的時候卻看到了你。”


    溫柔似水,若林說話的時候仍帶著微笑,他的身上有股淡雅芬芳,好似水仙。


    小史多想再看看麵前這美麗的人兒,可他的身體越來越熱,眼皮也越發沉重起來。頭向浴盆外微微一傾,又昏睡過去。


    若林意識到他定是發了燒又浸到了太熱的水中,貪暖不注意分寸,連忙將他從水中打橫抱起。


    小史在他懷裏微微一顫,如同一隻小鹿般惹人憐愛。若林把他放放床中。


    夢幻般的雪白胴體整個呈現,令有傲人姿色的他也不免心生讚歎。


    他的身體清純聖潔的猶如高山之巔的雪蓮,不屈服於他人的褻瀆。但又永遠令世人趨之若騖。兩顆殷紅如未開的花苞點綴在白皙的胸前。腰部纖細得好像輕易會被拆斷,手臂與腿腳的輪廓也細致地勾劃出一幅活脫脫的仙子圖。


    若林擦幹小史身上的浴水,用被褥包裹住他。端來桌上熬好的草藥,將碗傾到他的嘴邊。可藥汁卻沿著嘴角流了出來。


    若林思慮著把碗湊近自己的唇,含了一口,對上小史的唇,兩股如蘭的氣息刹那匯聚在一起。若林慢慢地把藥灌入小史的口中。


    丁香小舌好像有了知覺,竟靈巧地接應著藥汁。越到後來,若林越覺得它已經是在主動汲取,並有意無意地誘惑著推抵著自己的唇。


    看來他的知覺並未完全消失。


    此次若林故意不含藥汁靠上小史的嘴唇。果然,小舌頭又主動侵入他口中,四處翻滾,未找到模式中的藥汁,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若林寵溺地看看底下那張沉睡的小臉,這是他的淺意識麽?他知不知道這是在索吻?


    口腔中,自己已被那條貪婪的小舌頭邀請得難以拒絕。啟開雙唇,徹底品嚐這隻小鹿的芳香。


    原本簡單的四唇相對轉換成激情的熱吻。


    他一定是有意識的。若林心中斷定。


    因為底下的人兒並非一味接受,他有回應,而且勢均力敵。若林感到他正攝取著自己口中的每一寸甘甜。


    抬起頭,赫然看見小史睜著眼睛。但與剛才的吻背道而馳的是,在那雙丹鳳美目中寫滿的卻是難以置信。好像先前發生的一切全是自然生成,並非他所能控製的。


    若林到是輕鬆大方,微微一笑:“既然你醒了,就自己把藥喝了吧!”


    說完,便擱下藥退出房去。


    小史忽地坐起身,端起藥碗,竟有種不習慣的感覺。


    被自己的想法羞紅了臉,他輕抿住嘴唇,回味起那水仙般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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