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二淩晨,李雪兒便被陪著她的雲老夫人和趙妙雲拉了起來,開始為她梳妝打扮。


    迷迷糊糊打著盹的夜飛燕在雲老夫人的指揮、趙妙雲的打扮下,經過近一個時辰的折騰,才算是收拾齊整。


    被硬拉著站起身的李雪兒望見鏡中的自己,瞬間清醒過來。


    鏡中完全是一個有著一張少女的臉,髮式卻被梳了起來,而且還頂著一個鳳冠她不認識的美艷女子。


    雲老夫人和趙妙雲卻未給李雪兒太多打量自己的時間,讓她簡單吃了些東西填了填肚子,然後便為她蓋上了大紅蓋頭。


    柱子和剛子興奮地衝進李雪兒的院子,異口同聲地喊著:「來了,來了,楊大哥已經到了府門口了。」


    後麵跟著李永鐸,「你們倆跑這麽快幹什麽,就讓晟皓那小子多等等,不能讓他娶的太容易了,免得他不善待雪兒。」


    再後麵跟著雲睿揚,「鐸兒,由我來背雪兒上轎,我是你先生,你得讓著我。」


    「二哥,這不是讓不讓的事,你要知道,你和雪兒不是一家人。」


    「你敢說我和雪兒不是一家人,這中了探花就嘚瑟了是不是?」


    李永鐸的後腦勺挨了一記打,「二哥,我和雪兒都姓李,你姓雲好不好?」


    雲睿揚還想開口爭搶,雲老夫人的話卻已從屋中傳來,「揚兒,你瞎鬧什麽,你再心疼雪兒,今日你也不能和鐸兒搶,一會你陪在鐸兒身側一同將雪兒送上轎吧!」


    「奶奶,你怎麽也向著鐸兒。」


    「你瞎說什麽呢,這是規矩,不能亂了。」趙妙雲的嗬斥聲也傳來。


    柱子、剛子、李永鐸和雲睿揚剛走進屋子,便聽到院門口傳來喜娘的喊聲:「吉時已到,新娘該起身上轎了。」


    李永鐸按照雲老夫人和趙妙雲的指揮背起坐在床上的李雪兒,身側跟著雲睿揚、柱子、剛子,走出屋,向著院子門口走去。


    一路聽著喜娘的祝福聲,李雪兒被李永鐸背著一路來到了前院。


    又是幾個繁複的儀式之後,李雪兒才被李永鐸背著放進了轎中。


    迎親的隊伍出了李府的大門,跟在轎子邊的歐陽晟皓才一臉傻笑著上了馬。


    歐陽晟皓堅持隨在轎子邊,時不時望一眼身側的轎子,心中從未有過的滿足和踏實。


    轎子後麵跟著八匹馬,馬上坐著八名身姿卓越的少年,成了這個迎親隊伍中除了一百二十台的嫁妝之外的另一道風景線。


    喜樂吹吹打打,刻意在京中繞了幾條街才停在了距離李府兩三裏遠的歐陽府門口。


    歐陽晟皓迫不及待地下馬,按照喜娘的吩咐,踢轎、接新娘下轎,本應是牽著新娘的手的歐陽晟皓則在李雪兒走出之後,直接將她背在了身上。


    嘴角彎到最大弧度的笑意,直接刺激著後麵跟著的軒轅灝,還有一早就來賀喜的蒲文卓等人。


    歐陽晟皓自動忽略掉大家投來的各種複雜目光,背著夜飛燕一路跨過火盆走進了禮堂。


    今日的李雪兒格外的安靜,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在做一場很美很美的夢。


    耳邊的喜樂聽起來似是很遙遠,又似是就在自己的身側,那個嫁了的似乎是自己又似乎不是自己。


    她被歐陽晟皓背著入了禮堂,又在他的帶領下走完了各種儀式,拜了天地、拜了高堂,最後夫妻對拜。


    周圍雲睿揚、軒轅瀟等人的打趣聲以及對歐陽晟皓故意的責難聲,她都聽得清清楚楚,可她又覺得似乎聽得不是那麽真切。


    直到歐陽晟皓牽著她入了洞房,她還是沒能醒過神來。


    歐陽晟皓攙扶著李雪兒坐到床鋪上,雖然很想此刻就揭了礙眼的紅蓋頭,但是他還是忍住了。


    「雪兒,你是不是累了,怎麽一聲不吭。」


    李雪兒機械式地搖了搖頭,「不累,不累。」


    感覺歐陽晟皓突然陌生了起來,心中似乎有些恍然,又有些不知所措。


    歐陽晟皓安撫性地擁抱了一下李雪兒,「雪兒,你在這裏等我,餓了的話先吃點桌上的點心,等敬完酒我便來陪你。」


    「嗯,你去忙吧,我很好。」李雪兒感覺今日楊大哥三字都難以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來。


    歐陽晟皓隻當是李雪兒覺得害羞,嘴角彎了彎之後,便對候在門口的丫鬟吩咐了幾句,回到前院去招待客人。


    突然寂靜下來的洞房讓李雪兒有些許的恐慌,害怕這個美好的夢就這樣醒過來,怕就這樣失去她的楊大哥,失去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就似是當日阿爸去世後,坐在門檻上發呆的她,李雪兒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眼前開始一幕幕閃過她來到這個軒轅大陸之後的點點滴滴,就連丫鬟多次問她要不要吃點點心,要不要喝點水,她都未能聽到。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前院來道賀的客人們都一一散了。


    終於送走了軒轅灝、雲睿揚等幾個不願離去的人,歐陽晟皓微有些醉意地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夫人可還好?」歐陽晟皓站在門口,向候在門口的丫鬟問道。


    「回大人,自從您走了之後,夫人一直坐在床沿一動不動。」


    歐陽晟皓心中湧上不安,快步走進屋中,走到李雪兒身側坐下來,握住李雪兒有些許涼意的手。


    「雪兒,怎麽了,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李雪兒又是機械式的搖頭,並未開口說話。


    歐陽晟皓在抬手欲揭開紅蓋頭的瞬間,突然頓住,然後快速從桌上拿過秤桿,輕輕挑起蓋頭,讓她從李雪兒的身後滑落到床上。


    眼前突然而來的亮光讓李雪兒瞬間醒神,抬眼望向歐陽晟皓。


    望著臉色泛著嬌俏的酡紅色,嘴唇緊緊抿著,一雙大而靈巧的眼睛似是無助地望著他,眼中有著探詢,有著淡淡的恐慌。


    歐陽晟皓的心跳瞬間快了起來,心口處甜蜜與痛楚相互交織著。


    歐陽晟皓伸出胳膊,猛然將李雪兒擁進自己的懷中,嘴唇貼近李雪兒的耳畔,「雪兒不必害怕,這是我們的家,是你和我的家,任何事情都會是你自己做主,不用擔心會有人給你委屈受。」


    「楊大哥,這是真的嗎?」她問的是這一切是不是都是真的。


    「嗯,隻要雪兒開心,這府中的事都有雪兒做主。」這府中隻有舅舅、他和雪兒三個主人,能有什麽事是雪兒不能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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