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兒聽著楊皓晟乞求的話語,眼淚無聲地滑落著,她該給他機會的,不論真實情況如何,她是喜歡他的,即使他騙了她,可是過去的那些日子裏,是他的幫助和支持讓她有了今天的日子。


    李雪兒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將蠟燭點亮,來到門口,將門打開。


    已經聽到李雪兒動靜的楊皓晟早從窗戶那裏挪到了門口,無力站著的他隻能靠在門上。


    門一開,本想自己站立住的楊皓晟,沒能控製住自己,便跌了進去。


    李雪兒本能地張開胳膊,接住了跌進來的楊皓晟。


    一張本來應該很帥氣的臉,此時卻是憔悴不堪,有幾縷頭髮淩亂地鋪散下來,將本來很有朝氣的兩條眉毛半遮半掩,嘴唇已經幹裂開來。


    李雪兒感覺自己的心突然很痛很痛,剛剛擦幹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楊皓晟努力站穩自己的身子,伸出胳膊,將李雪兒擁進懷裏,「對不起,雪兒,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瞞著你。」


    他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嘴裏隻是重複著這樣一句話。


    楊皓晟感覺自己正在搖搖欲墜,「雪兒,我找了你一整天,可是我找不到你,現在我終於找到你了,真好,你等一下,我太累了,我休息一下下,我便將所有的事都告訴你,你一定要等我醒來,求你不要像白天那樣丟下我。」


    楊皓晟想放開李雪兒,自己挪到床上去,他隻想稍稍休息一下,要不然他沒有力氣告訴她那麽多的事情,可是他的眼睛和身體已經不聽他的控製,靠在李雪兒身上昏了過去。


    李雪兒心痛得難以自拔,流著淚努力將楊皓晟挪到了床上。


    然後出去弄來一盆溫水,拿起毛巾,一點點為楊皓晟擦拭著臉上的灰塵、汗漬,將落下來的頭髮順到他的耳後,然後將那兩條眉毛也擦拭幹淨。


    然後用毛巾將幹裂的嘴唇擦幹淨,再用幹淨的毛巾沾了點水,慢慢地將嘴唇潤濕。


    收拾好楊皓晟的臉,她便開始整理他的衣服,然後是鞋子。


    當她看到楊皓晟一雙鞋底的兩個破洞時,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她怎麽就忘了,他們將所有的馬匹都騎走了,而他找了她一整天,他竟然是徒步走著找了她一整天。


    他該有多傻,明知道自己還會回到取水口,他卻不停地找她,反而一次次地錯過了,他一定沒有吃飯,因為送飯的人到的時候,他已經不在那裏了。


    李雪兒將楊皓晟的鞋脫下來,便看到布襪上有好幾處地方隱隱透著血跡。


    她輕輕地將布襪脫下來,看著楊皓晟腳上已經破了的血泡,手顫抖著一一撫摸過去。


    淚水就像決了堤的水,順著臉頰不停地流淌著,她顧不得擦一把淚水,而是拿著熱毛巾將楊皓晟的腳細細擦拭了一遍,然後找來藥膏,將其塗抹到一個個血泡上麵。


    一切都收拾妥當,她便坐在床邊,望著睡熟的楊皓晟,默默地流著淚,而心裏已經不再計較他隱瞞她的事了,隻要他告訴她真相,他不會怪他,因為她知道他喜歡她這件事是真的就足夠了。


    時間大約過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楊皓晟因為夢到他將所有的事都告訴了雪兒,可是雪兒卻要離他而去,怎麽留都留不住,一著急便從睡夢中突然驚醒過來。


    他想坐起來,可是發現自己似乎綿軟無力,便努力撐起身子,轉頭找尋雪兒的影子,他記得他已經進了雪兒的屋子,這裏應該是雪兒的床,可是雪兒呢?


    「楊大哥,你醒了。」


    李雪兒剛才想到楊皓晟醒來後,需要喝水,便去吩咐英子燒了點開水。


    她手裏提著茶壺剛走進屋裏,便看到楊皓晟試圖起來,眼睛還在四處找尋。


    「雪兒,你去幹什麽了,我以為我記錯了。」楊皓晟長出一口氣來,原來自己沒記錯,這裏確實是雪兒的屋子。


    將茶壺放到桌子上,「楊大哥,你快躺下,我給你倒點水喝。」


    楊皓晟看著似乎恢復了以往的李雪兒,便慢慢躺了回去。


    李雪兒端著茶杯走到床邊,一手端著杯子,一手伸到楊皓晟的脖子下,「楊大哥,我扶你起來,你喝點水。」


    楊皓晟就著李雪兒的攙扶慢慢坐了起來,然後向後麵挪了挪,靠到了床頭上,「我沒事,隻是太累了,頭有點暈。」


    李雪兒將茶杯遞到楊皓晟的嘴邊,「楊大哥,你在太陽底下走了一天,又沒顧上吃飯,可能是中了暑氣。」


    楊皓晟這才恍然,他身體一向挺好,按理說走這麽一天的路,雖然一天沒吃飯,但也不應該會出現這種情況。


    將一杯溫開水喝下去,楊皓晟感覺舒服了許多。


    他握住李雪兒欲去放杯子的手,眼中滿滿的渴求,「雪兒,你把茶杯放下便過來好不好,我有話要對你說。」


    看到李雪兒順從地點了點頭,楊皓晟才鬆了手。


    李雪兒將茶杯放到桌子上,然後坐到了床尾。


    「雪兒,坐過來點好嗎?」楊皓晟又請求道。


    李雪兒挪到了楊皓晟的身側,與他麵對麵。


    楊皓晟握住李雪兒的手,望著眼前的她,心裏才算踏實下來。


    「雪兒,我現在便告訴你所有的事,但是你要答應我...」,「不會離開我」還是沒能說出口,楊皓晟略停頓了一下,「答應我無論你是否離開我,都要開開心心地生活。」


    李雪兒點了點頭,心裏有點忐忑,究竟是什麽事,會讓楊大哥覺得自己定會離他而去。


    楊皓晟緊緊握著李雪兒的手,生怕她會隨時離開他,慢慢回憶著以前的點點滴滴,開始給李雪兒講述那些他不願意想起卻又不得不想起的事。


    然後講到了楊府中的所謂的伯父和伯母還有那個妹妹,最後講到了他和他阿爸(舅舅)在那個鎮上生活的八年多日子,一直講到與雪兒相識相知。


    李雪兒靜靜地聆聽著他的敘述,心裏五味雜陳,她以為她自己的命運已經算得上坎坷多難了,可是令她沒想到的是楊大哥的命運比自己的更加多災多難,有家不能回,有父親等於沒有,還有他不得不隱秘地生活在那個鎮上,隻為了能夠苟且活著。


    李雪兒反手握住了楊皓晟的手,慢慢地移到了楊皓晟的身邊,靠進了他的懷裏,她怎麽會離開他呢,既然她能夠陪著他走下去,她怎麽捨得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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