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皓晟掛念著生病的阿爸,也記掛著趙先生要定做家具的事,處理完事情,便緊趕慢趕地趕在正月三十這天趕了回來。


    當他回到自家門口時,他被眼前的情景驚住了。


    店門和院門都是鎖著的,打開門進到店裏,店裏冷冷清清。


    進到院子和屋裏,也同樣是冷冷清清,昭示著有一段日子沒人住了。


    楊皓晟心裏有點發慌,阿爸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他匆匆忙忙在每個屋裏巡視了一圈,看著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屋子,他才稍稍安心,阿爸應該隻是外出了。


    可是阿爸能去哪裏呢?他又急匆匆地回到店裏,仔細看了一圈。


    店鋪中間已經蒙了一層灰的火爐落入了他的視線,阿爸是不會花那麽多錢去買火爐,那麽火爐從那兒來的呢?


    鐵匠鋪的胡師傅與阿爸也沒什麽交情,不會白白地送一個火爐過來,那麽就隻有雪兒了。


    從臘月裏和雪兒分開,已經一個月沒見到她了。


    這一次出去,除了牽掛阿爸之外,便是想念那個還沒長大的雪兒了,也不知道最近長高了沒有,有沒有變得胖一點呢。


    他很後悔走之前沒有去看上雪兒一眼,害得他在外麵處理事情時,總是心不在焉的,差點誤了事呢。


    楊皓晟看著火爐,想到雪兒,嘴角不由自主地輕揚起來,心中那份急切也緩了下來。


    他臨走時給雪兒捎了口信,看樣子,他做的非常正確。


    雪兒定是來過店鋪,或許是看到阿爸身體變差,便接到她家去了。


    楊皓晟想到這裏,便完全放下心來,雖然還有一絲絲不確定,但他也不再那麽著急了。


    為了肯定自己的想法,楊皓晟便決定去鄰居那裏打聽一下,阿爸走的時候或許留了話。


    隔壁鋪子的柳嬸子,看到楊皓晟走進鋪子,便迎了上來:「皓晟,你回來了。」


    楊皓晟向柳嬸子問了好,正準備問問阿爸是否留了話,柳嬸子已經接著往下說了。


    「你走後的第二天,有個小姑娘來看望你阿爸了,後來還和鐵匠鋪的順子送來了一個火爐,我還和你阿爸說你阿爸好福氣呢,能用上火爐。」


    楊皓晟雖急著確定阿爸是不是被雪兒接去了,但聽到這些話,心裏無來由的泛起絲絲縷縷的甜蜜。


    為了盡快知道阿爸的去向,楊皓晟盡管想繼續聽到誇讚雪兒的話,但還是打斷了準備長篇大論的柳嬸子:「嬸子,你知道我阿爸去哪兒了嗎,他給您留話了沒有?」


    看著楊皓晟著急的樣子,柳嬸子笑了起來,「看把你急的,我正要說到這兒呢,正月十四那天下午,又來了一個小夥子,趕著牛車把你阿爸接走了,你阿爸給你留了話,說是劉家村的李雪兒讓劉國海來接他去過十五,你阿爸走的時候可高興了呢。」


    楊皓晟聽了這話,心裏的那點急切徹底地消失了,似乎轉化成了一點點雀躍。


    他謝過了柳嬸子,把店鋪和院門繼續鎖上,顧不上餓著的肚子,便急匆匆地向劉家村走去。


    心裏想像著雪兒這一個月來的變化,想像著阿爸和雪兒,還有柱子一起相處的樣子,楊皓晟腳下的步子越走越快,但是他似乎覺得這條路怎麽越來越長了呢。


    李雪兒正指導著海子、柱子和剛子三人在院子裏練字,一回頭,便看到形容憔悴的楊皓晟走了進來。


    李雪兒看著楊皓晟衣服有點淩亂,頭髮也有那麽幾縷從髮髻了脫了出來,一雙平時滿含堅毅的眼睛,今天卻是充滿了紅血絲,紅紅的眼睛被一圈青灰色圈了起來,一看就是多日沒有好好休息。


    李雪兒明白楊皓晟定是記掛著楊大叔,趕路趕的過於著急,卻不知楊皓晟牽掛更多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柱子和剛子已經和楊皓晟非常熟悉,便站起來熱情地向他打招呼。


    海子使勁用腳塗抹著地上自己寫的字,有點不好意思自己學認字被楊皓晟看到,微微紅著臉,扭扭捏捏地向楊皓晟打了招呼。


    楊皓晟和海子幾個打了招呼,最後才看向李雪兒。


    和他想的一樣,雪兒這一個月長高了不少,臉色也比那時候好了許多,雖然看上去還是清瘦,但不再是弱不經風的樣子了。


    現在的雪兒看上去不再像個十歲的小姑娘了,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望著他,小巧可愛的嘴邊掛著微笑,兩個若隱若現的小酒窩似乎比原來深了,或許是臉上有了點肉的緣故吧!


    他突然有一種走上前去,捏一捏雪兒臉蛋的衝動,看看是不是軟軟的感覺。


    楊皓晟怕嚇倒雪兒,生生克製著了自己的動作,隻是更加專注地望著李雪兒。


    李雪兒望著楊文軒,向他打著招呼。


    楊皓晟專注的眼神讓她的小心髒的跳動莫名地快了起來,似乎有一根羽毛輕輕地拂動著她的心,偶爾似乎還有很細很細的那種針輕輕地在她的心尖上刺了一下,似痛似癢的感覺瞬間便在她的整個胸腔瀰漫開來。


    在發覺楊皓晟眼中越來越濃的寵膩後,她迅速地移走了自己的視線,似驚慌、似害羞,更多的似乎是逃亡.....


    楊皓晟看到李雪兒躲閃的樣子,便戀戀不捨地將自己的眼睛從雪兒的身上慢慢移開來。


    楊大叔最近身體情況好轉了不少,這幾天天氣好,他便會每天到後麵的山坡以及水溝那裏轉悠一圈,說是去呼吸新鮮空氣去。


    看楊皓晟的樣子,李雪兒便知道一定是到了鎮上,沒有見到楊大叔,得知楊大叔在她家後,便直接趕了過來。


    李雪兒把楊皓晟讓到正屋,便去給他準備洗漱的東西。


    楊皓晟放下東西,很奇怪為什麽沒看到阿爸。


    李雪兒端著水盆走了進來,他便先洗漱了一下,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看上去這才有了點精神。


    知道楊皓晟急於知道楊大叔的情況,在他洗漱時,李雪兒便告訴了他楊大叔的去向。


    待楊皓晟收拾妥當,李雪兒已經拿來了饅頭,並倒了杯開水:「楊大哥,肚子餓了吧,一會就要吃晚飯了,你先吃點饅頭墊吧墊吧。」


    楊皓晟感覺心裏暖暖的,有了一種到了自己家的感覺,「好的,我確實餓了。」說完,便拿起饅頭吃了起來。


    李雪兒囑咐道:「楊大哥,你不要吃太多,我這就去做晚飯。」


    楊皓晟連忙阻止道:「這天還早呢,不著急做晚飯,我吃點饅頭就好。」


    李雪兒看了看天色,估計比平時做晚飯早半個多小時。


    她阻止了楊皓晟繼續吃饅頭,讓他喝點水,而自己則去廚房做飯。


    海子很自覺地去幫李雪兒做晚飯,柱子和剛子則圍著楊皓晟,七嘴八舌地問著楊皓晟出去後在外麵的見聞。


    楊大叔溜達完回來時,聽到正屋裏一大兩小的聊天聲,便知道是皓晟回來了。


    楊大叔進屋看到明顯瘦了許多的楊皓晟,心疼地問道:「你回來了,事情還順利吧。」


    楊大叔在外麵轉的久了,身上感覺有點涼,故而一邊問著楊皓晟,一邊習慣性地上了炕。


    柱子和剛子也跟著脫了鞋,上了炕,分別坐到楊大叔的兩邊,好像這已經是一種養成了很久的習慣。


    楊皓晟看著身體硬朗了許多,氣色也明顯比以前好了許多的阿爸,知道雪兒將阿爸照顧的很好,並且阿爸在這裏過的很開心。


    楊皓晟等他們三人坐好,便坐到炕沿上:「阿爸,事情辦得很順利,你身體還好吧?「


    楊大叔笑了起來:「你看看,我身體是不是好多了,這幾天給這兩個小傢夥教武功呢,我也跟著活動了活動,發現活動起來,利索了很多,還是以前活動的太少了。」


    楊皓晟望著笑容滿麵的阿爸,心裏不由地泛上愧疚。


    愧疚的同時,他也感到欣慰,看樣子,託付雪兒照顧阿爸,是自己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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