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過飯後,李雪兒因為惦記著明天伐木的事情,便叫上海子去找金勝叔。


    晚冬的夜晚依然有點清冷,海子和李雪兒肩並肩走著,皎潔的月光灑在兩人的身上,在地上印下長長的影子。


    海子偷偷地看著邊上沐在月光下的雪兒,今天的雪兒似乎像一個聖潔的仙子,沐浴在月光下,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銀色的光芒。


    這段時間雪兒的個頭長高了,細細高高的,已經到了他的耳朵下,說話的時候,兩個大眼睛閃閃發光,嘴邊掛著淺淺的微笑,似乎還有兩個若隱若現的小酒窩。


    海子以前雖然沒有仔細注意過雪兒的臉,但是,他仍然看出來,雪兒與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那張小小的臉上,兩隻大眼睛似乎總是缺少閃閃的光芒,而現在她眼中閃亮的光芒,似乎有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引力。


    海子的手慢慢地伸向因走路而搖晃的李雪兒的手,卻在一個搖晃間,錯失了一次機會。


    海子的心髒似乎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他隻好收回手,讓自己跳動的心髒得到片刻的安撫。


    海子再次地將手伸向了雪兒的手,可是雪兒一個抬手理頭髮的動作,又讓海子的手落了空。


    懊惱加忐忑的海子,隻好再次收回了手。


    海子嚐試了幾次,也沒能牽起李雪兒的手。


    李雪兒一直說著關於伐木的話題,海子心不在焉地應著聲,但是即使是短促的應聲,也是帶了輕輕的顫抖。


    李雪兒的心思完全在明天伐木的事情上,並沒有注意到孩子的異常。


    兩家的距離本就很短,走了約三分鍾,兩個人便已來到了海子家門口。


    海子為自己的笨拙懊惱不已,或許他不應該收回手,等待時機緊緊抓住雪兒的手,可是望著眼前的大門,他心中隻能默默傷心難過了。


    李雪兒和海子走進正屋,阿婆、金勝叔和王嬸子正在聊天,看到他們倆進來,便明白李雪兒是來商量明天伐木的事情。


    李雪兒向阿婆、金勝叔和王嬸子打了招呼,便坐下來和金勝叔商量明天伐木的事情。


    為了能夠在正月底把木頭都伐好,金勝叔總共找了七個人,加上金勝叔就是八個人。


    除了上次的金鎖弟兄倆、金海叔以外,還找了村裏三個幹活踏實,家境條件又不太好的三個人。


    這三個人中一個叫劉金林,他家裏就他和他的老母親兩個人。


    原本他家的日子還算過得去,他家原來是四口人,他和大他四歲的哥哥,再加上父母。


    在他十二歲的時候,父親因病去世,盡管如此,但由於他們倆的年齡都已經不小了,幹活也肯吃苦,日子雖沒有變得更好,但也沒有變得更糟。


    然而在他哥哥二十歲的時候,經別人介紹,東挪西借地花了二十兩銀子給他哥娶了一個媳婦,這個媳婦的長相在村子裏來說,是屬於村花級別的,所以頭總是抬得高高的。


    這個媳婦過門後,把他那老實的哥哥緊緊地拿捏在手裏,媳婦說什麽便是什麽,所以不到一年,他們小兩口就從家裏分了出去。


    他們分走了家裏一半的地,卻一點也不承擔因為娶她而借下的債務。


    他哥哥分出去後,很快蓋起了新房,到此時,劉金林的母親才知道那些借的銀子在媳婦的手裏,這媳婦早就打算後,進門後分家過日子了,一氣之下便病倒了。


    劉金林既要想辦法去外邊找活賺錢,又要照顧老母親,還要操心莊稼,日子過得越來越緊巴。


    現在他已經二十歲了,他母親的身體倒是逐漸見好了,但是借的外債到現在卻還沒有還清,更別提攢錢娶媳婦了。


    金勝叔想著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便把他找來了。


    另一個是劉金平,三十多歲,因為媳婦身體不好,經常吃藥,所以日子過得也是緊緊巴巴的。


    還有一個是劉國兵,今年十六歲,因為爹娘老實,他阿公阿婆不喜歡他爹娘,分家時,家裏的幾個叔叔鬧騰的厲害,最後隻按照他爹娘的份額給他們分的地。


    他們家有四個孩子,劉國兵是老大,剛分家時,劉國兵才八歲,最小的還被他娘抱在懷裏,那點地裏的莊稼勉勉強強能夠度日,可是隨著幾個孩子越來越大,一個個便吃不飽肚子了。


    劉國兵過了十歲就開始到處找活掙錢,但是一個小孩子,幹得活不見得少,可是給的錢卻很少,再加上沒有手藝,也就隻能靠賣苦力來掙為數不多的錢貼補家用。


    李雪兒聽了金勝叔的介紹,心裏細細過了一邊各家的情況,不由地讚嘆起金勝叔選人的方法,大家都生活在一個村子裏,就應該幫襯一把,她能幫的也就是這些了。


    伐木的人就這樣說定了,定好明天早上出發去山林,李雪兒和海子明天也跟著去。


    正月十六早上,楊大叔依然在院子裏監督柱子和海子蹲馬步,不過今天早上蹲馬步的還多了一個海子。


    海子昨天聽說楊大叔要教柱子和剛子練武,便羨慕不已,今天早上和剛子一起過來,也不管楊大叔是否同意,自發自覺地和兩個小傢夥在院子裏蹲起了馬步。


    楊大叔看到海子,隻是笑著點了點頭,糾正了海子的動作,並沒有說什麽。


    李雪兒招呼大家吃了早飯,然後又交代柱子和剛子照顧好楊大叔,便和海子一起來到金勝叔家。


    要去伐木的人已經來了,但是卻多出來一個,是金銀金鎖的弟弟,他家的老三,今年十五歲的劉金水。


    李雪兒和海子過來時,劉金銀和劉金鎖正在訓斥劉金水,「金水,你趕緊回去,你年齡還小,幹不動這種活。」


    他們弟兄倆明白,金水年齡小,力氣不夠大,幹不了大人活,若是去伐木,便要給大人的工錢,這不太合適。


    劉金水知道自己力氣還不夠大,但是他也想給家裏掙錢啊。


    他聽了兩個哥哥的訓斥,不知道怎麽辦,最後隻得央求金勝叔:「金勝大哥,你就讓我去吧,不給我工錢都行,我想去學一學,等過兩年,我也就可以去伐木了。」


    金勝叔無奈地看看劉金水,又瞥了一眼李雪兒,李雪兒怕大家知道是她做這個主,便在大家沒注意的時候輕輕點了一下頭。


    金勝叔瞥到李雪兒的暗示,便說道:「好吧,金水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去,工錢我也會按你哥哥們的發給你,但是在幹活的時候,你一定要注意你的安全,不能為了搶著幹活傷到了自己。」


    劉金水聽到金勝叔答應讓他去,心情激動地差點歡呼起來,想到自己不能再那麽孩子氣了,便控製住了情緒,臉上堆滿了笑容:「金勝大哥,我會注意安全的,但是工錢你就不用給我了。」


    劉金水心裏小小糾結了一下:「或者給我一半也行。」


    劉金銀和劉金鎖聽到劉金水說的話,氣得都想掄拳頭揍他了。


    但是看看一院子的人,便沒好意思動手,隻是兩雙眼睛卻狠狠地瞪了他幾眼,心裏暗暗決定,等晚上回家再好好收拾他。


    金勝叔擺了擺手:「你不用再說了,就按我說的來,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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