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兒睡得不是很踏實,天剛蒙蒙亮她便醒了,看著邊上睡得正香的柱子,便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下了炕,出屋前給柱子蓋好了被子。


    初冬早上的天氣盡管沒有深冬時節寒冷,但比中午和下午還是冷了許多。


    李雪兒先去廚房拔開灶膛裏的火燒開水,她記憶中有個大瓦罐是用來裝開水的,盡管保溫不是很好,總比喝冷水好上許多。


    李雪兒燒好水,做了麵糊糊,做好後,或許是因為已經餓過頭了,她覺得並不是很餓。


    她很喜歡看柱子吃飯的樣子,明明不是什麽好吃的東西,可柱子卻吃的很香,似乎在吃什麽很難得的人間美味一樣,所以決定等柱子醒來後倆人一起吃飯。


    李雪兒兌了點熱水,自己給自己澆著洗了個臉,她知道應該不會有刷牙的東西,就湊合著用鹽水漱了漱口,喝了點熱水。


    一切就緒後,李雪兒便走進木工房,準備開始大幹一場。


    她先找出幾根木稜子,量好長短,用鋸子鋸成一截一截的。


    她計劃著這兩天先製作兩把椅子,製作成直靠背的那種,那種椅子需要的木稜子共計九根,兩根長後腿,兩根短前腿,底下需要四根來連接固定椅腿,支撐靠背的後長腿上麵也需要一根來連接固定。


    李雪兒本打算將兩把椅子需要的木稜子都鋸好,但她又擔心自己許久沒有動過手,萬一弄錯了尺寸,若都準備好便會浪費不少材料,為了保險期間,決定先製作一把出來,沒什麽問題後再接著製作。


    李雪兒將九根木稜子鋸好,並進行了刨光處理,因沒有沙紙,摸上去不是很光滑,但看上去比不處理強了許多。


    由於幹活,李雪兒身上覺不出來冷,可是沒有手套,手感覺有點冷。


    她搓了搓手,又放到袖筒裏捂了捂,感覺沒那麽冷後,便開始在鋸好的木稜子上需要鋸榫和開榫孔的地方做印記,她翻找了半天,才從阿爸的工具箱裏找到一塊比較硬的土塊,估計阿爸便是用這種土塊來做記號,她一邊心裏盤算著以後想什麽辦法來做記號,一邊用土塊在木稜子上做記號。


    剛給五根木稜子做好記號,門口便傳來了柱子的腳步聲,李雪兒放下手裏的活迎了出去。


    李雪兒幫柱子洗了臉,她也讓柱子漱了漱口,柱子起初不知道是要幹什麽,第一次的漱口水還被咽了下去,李雪兒示範了一邊,小傢夥就做的有模有樣了。


    當李雪兒領著柱子到廚房,把鍋裏的麵糊糊舀到碗裏時,柱子一臉糾結地望望麵糊糊又望望李雪兒,不知道該不該問出口,最後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阿姐,這麽早吃飯啊,那我們會餓的等不到晚飯的。」


    李雪兒一愣,這才記起來,因為村裏人的日子都不好過,為了節省糧食,一般都吃兩頓飯,隻有在農忙時節,為了有力氣幹活,大家才會吃三頓。


    李雪兒將糾結的柱子拉到灶台邊,將勺子塞進他手裏,「不用擔心,吃吧,阿姐中午還會做一頓,這樣就不怕餓得等不到晚飯了。」


    柱子的小臉上揚起了笑容,開心地吃了起來。


    吃完飯後,李雪兒要繼續幹活,她和柱子商量,讓柱子去找剛子玩,柱子好不容易等阿姐醒過來,並且發現阿姐製作家具和阿爸不太一樣,便想留下來看著她製作椅子。


    李雪兒將他安置在角落裏,將炕上的被子拿過來裹到他身上,才安心地幹起活來。


    柱子坐在角落裏,看著忙碌的阿姐,看看自己的一雙小手,覺得自己好沒用,想幫忙又怕幫不好,猶猶豫豫地說道:「阿姐,我、我能幫什麽忙嗎?」


    李雪兒看到柱子的神情,便明白了他的想法,「能,阿姐正想著叫你給我幫忙呢,你幫阿姐把做好的木稜子放到那邊好不好?」李雪兒指著一塊靠牆的空地說道。


    柱子聽阿姐說需要他幫忙,快速地將被子卷好放到木墩子上,歡快地守到李雪兒身邊。李雪兒做好一個,他便奔奔跳跳地放到指定的地方。


    李雪兒將沒有做完記號的木稜子做好記號,然後用小號的鋸子鋸好榫,又用鑿子鑿出榫孔,至此,木稜子便處理完畢。


    李雪兒看著外麵時間好像還早,便決定處理椅子靠背上放置的長條小木板,這個不需要拚接,處理起來相對容易。


    柱子畢竟隻有六歲,這麽一會兒,凍得小手通紅,小臉上已經泛出了青色,李雪兒趕緊把柱子領回屋子,給他蓋上被子,讓他躺著捂一陣。


    李雪兒返回木工房,繼續處理那塊小板。


    她記得後麵的這塊板應該做成拱形,這樣靠起來才覺舒服,但是時間有限,沒辦法定形處理,她隻好將木板裏側用推子推出一個大大的、不是很深的凹槽,從前麵看是拱進去的,但後麵看是平的,雖降低了美觀度,但達到了一定的舒服度。


    李雪兒接著做了刨光處理,並將兩側的榫鋸出來,靠背上的小木板便處理好了。


    李雪兒揉著發酸的腰走出木工房,回屋叫上柱子一起去廚房做午飯。


    姐弟倆配合默契地做好飯,又開開心心地吃了飯。


    李雪兒覺得讓柱子陪著自己幹活太無聊,且木工房向著院子的一側敞開著,在裏麵呆的時間長了還是太冷,便讓他去找剛子玩,柱子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磨磨蹭蹭地走出了家門。


    李雪兒回到了木工房,開始處理椅子麵。


    椅子麵是最難處理的部分,根據現存本板的寬度,需將三塊板拚接而成,因為沒有木工膠,需要在板側麵開榫空,然後再用碎木板做成榫,榫在板與板之間。


    李雪兒費了很大的勁,用了不少時間,終於將椅子麵處理成功,經過刨光處理的椅麵看上去既平整又好看。


    李雪兒將所有部件堆到一起開始拚接,拚接來拚接去,她發現似乎少了部件,看過來看過去,終於明白椅麵少了支撐橫樑。


    李雪兒一邊為自己的笨拙吐槽,一邊又用較厚的木板做了四個支撐橫樑,又是鋸榫又是開榫孔,好一陣忙活才將支撐橫樑處理好。


    終於,李雪兒製作完成了第一把椅子。


    李雪兒坐上去試了試,感覺結實舒服,她對自己成果的還是比較滿意,若是有油漆,刷上去一定會更加美觀,她也不知道這裏有沒有油漆,暫時隻能做到這個程度。


    李雪兒還想在椅背上刻上花紋,但苦於沒有工具隻好做罷。


    第一把椅子成功了,李雪兒一下子感覺自己有了使不完的勁,看著外麵時間還早,又抓緊時間將第二把椅子需要的木稜子和支撐橫樑處理好,因為鋸榫和開榫孔比較費時間,她準備第二天再處理。


    李雪兒處理完手頭的活,收拾整齊後準備出去做飯,這時柱子跑進了工具房。


    柱子看到已經完工的椅子,本來大大的眼睛睜的更大,兩顆黑眼珠就似兩顆黑色的珍珠,閃著亮晶晶的光芒,「阿姐,這凳子竟然還有靠的地方,我可以坐坐嗎?」


    柱子一邊說著話,一邊圍著椅子轉著圈,摸摸這兒,摸摸那兒,看到李雪兒點頭後,興奮地爬上了椅子。


    對柱子來說,椅子太大了,盡管柱子的頭部剛能夠到靠背底部,柱子仍然一副非常享受的表情,嘴裏呢喃著:「有靠的就是不一樣,真舒服啊!」


    李雪兒看著柱子的神情,再看看他小小的身板,心裏一個念頭閃過,說道:「柱子,這個不叫凳子,叫椅子,等明天阿姐做完另一把後給你做一把小的,你坐上去肯定比這個更舒服。」


    「真的嗎?真的嗎?」柱子反覆確認著,當看到李雪兒微笑著點頭後,從椅子上翻下來,歡呼起來,「太好了,我要有舒服的小椅子嘍。」


    李雪兒拉著興奮異常的柱子到廚房做晚飯。


    直到吃完飯,溜達完上了炕,柱子的興奮勁還沒有過去。


    姐弟倆躺到炕上,李雪兒繼續給柱子講西遊記的故事。


    在李雪兒輕聲細語的講解中,柱子愉悅的心情漸漸平息下來,過了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或許是幹了一天活的原因,也或許是心境已經平緩下來的原因,李雪兒聽著耳邊柱子和緩的呼吸聲,很快睡了過去,一夜無夢。


    太陽徐徐從東邊升了起來,可是俏皮的白雲卻慢慢悠悠地飄到太陽的前麵,它想將自己染成如夏日裏美麗的彩雲,可奈何沒能如願,白色的雲朵隻是染了一層淡淡的黃色,但這卻也讓冬日的天空變得多彩起來。


    李雪兒感覺自己的細胳膊都有點抬不起來了,還有纖細的腰也痛得要斷了似的,她明白這是由於這個身體以前沒幹過這種體力活,再加上長期營養不良的結果,以後常常幹這種活,有錢了再補補身體,情況便不會這樣了。


    看看外麵的天色似乎已經不早了,因為心裏惦記著今天要完成的椅子,李雪兒拖著由於疼痛而變得笨拙的身體,依依不捨地起了床。


    為了讓僵硬的身體靈活起來,李雪兒先在院子裏跑了幾圈,當她準備活動胳膊腿時,記起在大學的體育課上曾選修過跆拳道,好像自己學得還不錯,得了高分的。


    李雪兒憑著記憶打了一陣跆拳道,微微出了點汗,一下子感覺神清氣爽,胳膊和腰間的疼痛也輕了許多。


    李雪兒迅速地燒了水,做好了早飯,便鑽到木工房裏接著製作第二把椅子。


    由於昨天已經製作過一遍,今天製作起來格外順手,不一會兒,她便處理好了所有木稜子,這時柱子也起了床,姐弟倆吃了飯,柱子繼續去找剛子玩,李雪兒則繼續處理其他的部件。


    李雪兒緊趕慢趕,終於在做午飯前處理好了所有部件,隻等吃完午飯後組裝。


    李雪兒和已經回家的柱子一起做了飯,然後依然站在灶台邊吃了飯。


    李雪兒真心覺得站著吃飯很累,掙錢買了吃食後定要抽時間製作一張小桌子,再製作兩把小椅子,以解決站著吃飯的問題。


    洗鍋時李雪兒告訴柱子下午給他製作小椅子,柱子一聽非常高興,便不再出去玩,而是圍著幹活的李雪兒唧唧喳喳個不停,今天說得話比往日不知多了多少倍。


    李雪兒組裝好那把大椅子,便著手給柱子做小椅子。


    小椅子雖小,但部件和大椅子一樣多,隻有椅麵處理起來比大椅子容易點。


    柱子忙忙碌碌地運送部件、傳遞工具,小小的身影雀躍地在李雪兒身邊環繞。


    小椅子終於完工,柱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剛剛組裝好的小椅子,滿眼都是激動,然後突然蹦起來,「噢,我有小椅子嘍!」歡呼完,把小椅子摸了個遍,然後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李雪兒看看外麵的天色,便拉著柱子去做晚飯,柱子捨不得小椅子,便抱著小椅子歪歪扭扭地到了廚房。


    柱子的注意力全在小椅子上,就連晚上的麵糊糊加了雞蛋都沒注意到。


    院子裏溜達時,柱子將小椅子放到看得見的地方。


    進屋睡覺時將小椅子放到炕邊,一邊聽李雪兒講故事,一邊時不時爬起來看上一眼,盡管屋裏黑的什麽也看不見,但他似乎能看到,每次看完後滿足地躺下,過一陣再爬起來看一下,樂此不彼。


    柱子終於熬不住,在望了小椅子最後一次的滿足中睡著了。


    李雪兒給柱子掖了掖被角,看著興奮的柱子,她的心裏柔柔軟軟的,太多思緒也在腦中縈繞,可能是因為太累了,還沒來的及細細將思緒理順,她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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