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越擔心害怕的事情,越容易發生。


    馨如隔天便戴著拋棄式隱形眼鏡上學,她沒想到換副隱形的效果會這麽好,校園裏很多人回頭看她,就連繼姐也忍不住好奇。


    “你想開始打扮了?不會吧?!”薑娜娜的語氣充滿了擔心和不敢相信,“你哪來的錢?!”


    如果她說她還要參加兩個月後的畢業舞會,恐怕娜娜會尖叫吧。


    “咦,換了隱形眼鏡?”軒淨司驚訝的挑了挑眉,“新配的?這樣看東西比較清楚了吧?”


    “嗯,是啊……”馨如小心翼翼地進入學生會辦公室,因為學長今天約她在這邊吃乍餐,“先戴了幾天拋棄式的讓眼睛適應,今天要去拿長戴式的。”


    馬蹄型會議桌旁有張貴妃椅,上頭躺著一個身材勇健的黝黑男子,發出沉睡的呼吸聲。


    馨如和軒淨司就在那張貴妃椅旁,吃著她做的午餐。


    “早該換副眼鏡了。”軒淨司微微笑,“可我倒是很驚訝,你怎麽突然狠下心把錢花在自己身上了?”


    馨如並不善待自己,看在他眼中,實在很心疼。


    進入清悠學園的學生,多數的目的在於培養日後的人脈。


    而在學業方麵,隻有兩種學生,一種是混文憑等畢業,另一種則是真正來這裏念書的。


    在清悠學園能靠成績拿到獎學金的學生,程度絕對不會輸給國外私立名校的學校,這些資優生全校不到五個人,是校方極力培養的人材,同時,也是其它企業爭相聘請的對象,可謂前程似錦。


    尤其,馨如是第一個大一就拿到獎學金的學生,照理說,那筆獎學金絕對可以負擔得起學費以及其它生活開支,但她卻過得辛苦,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口上,不給自己好過。


    因為她將所有的錢扣除必要開銷後,都給了繼母,隻為了早點湊足錢,買下現在所住的房子。


    “就壞了啊。”馨如咬著炸豬排,含糊不清地說著,“隻好配一副新的。”


    了解學妹的率真性格,不會拐彎抹角那一套,今天又無精打采的,肯定有問題。


    “你心情不好?”軒淨司放下筷子,關心地問:“馨如,要聊聊嗎?”


    她抬頭,迎向學長那雙溫柔充滿關懷的眼神,心一緊。


    在這個學校裏,有誰真的關心她?


    除了小千,就隻有淨司學長了,她在這裏沒有朋友,就連娜娜在學校裏見著了她,心情好會裝做不認識,要是心情不好,她就完蛋了。


    連同住一個屋簷下,一起長大的繼姐都這麽待她了,她還有什麽好期待能在這裏交到朋友?


    但是淨司學長關心她,對她和顏悅色,不像其它人那樣,把她看得扁扁扁……想到這裏,不禁怨恨的想起該死的靳翔,一肚子火和委屈湧上,忍不住全盤托出。


    “學長,我真的很不懂學校裏的人腦子都裝什麽,大便嗎?”她這犀利的言詞,讓躺在貴妃椅上睡覺補眠的那位掀開眼皮看向他倆,醒著聽她說。


    “慢慢說,別氣。”軒淨司笑容溫和,他的笑容屬於療傷係,讓人情不自禁平心靜掃栗。


    他不是別人,是她最信任、崇拜的淨司學長,於是,她便將靳翔和狄亞旭拿她打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單純的她隻是想說心事,沒有告狀的意圖,沒想到此舉會讓那兩個人從此遭殃。


    “昨天去配眼鏡的時候,我忍不住問靳翔。”她連名帶姓的喊,再也不肯禮貌的叫一聲學長,“為什麽是我?我怎麽這麽倒黴?學長,你知道嗎?他竟然說不是故意挑上我的!是我自投羅網,原來他們決定看到的第一個女孩子,就是他們遊戲的對象,我偏偏在那時候來找你,所以就決定是我了!我真的很生氣!”


    軒淨司的淺色瞳孔隱晦的閃過一抹精光,他疼愛的摸摸小學妹的頭。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難怪你心情受影響,平常時候,他們兩人偶爾打打小賭,開對方玩笑,我都睜隻眼閉隻眼的隨他們去,但這回卻拿不相幹的人玩,不論打賭的對象是誰,我都不能原諒這種事。”況且還是他罩的人,這兩個人——死定了!


    他的表情溫和無害,唯有躺在貴妃椅上的那位輕輕的歎了口氣,暗忖著將有兩個不知死活的家夥,會承受軒家人一擊必殺的報複了。


    都幾歲人了,做事情之前也不先想想!


    “我絕不原諒他們。”輕柔的宣告他的決心,一點也聽不出軒淨司語氣中隱含的殺氣。


    “沒關係啦,學長。”馨如反過來安慰他,“不要因為我的關係傷了和氣,你們不是好朋友嗎?反正,我也讓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了。”


    “怎麽說?”軒淨司還沒開口,睡覺的那隻就問了。


    馨如轉過頭去,敬畏的朝蒲獍道歉,“我聲音太大了嗎?吵醒你了?對不起,蒲學長。”


    蒲獍,學生會四大巨頭之一,在會內負責公關,可他粗獷的外型和從來不笑的臉完全沒有公關的說服力和親和力,說他是保安還像樣點,偏偏他出生於政治世家,不說的話,還真以為他是什麽黑道少主。


    “快點說。”蒲獍劍眉攏起,不耐煩的模樣很像下一秒會跳起來開扁。


    “我揍他一拳!”馨如的回答簡明扼要,知道這位學長不太有耐性,“跟他說賭金我要分一半。”


    “咳咳,等等——”岔了氣的軒淨司,沒料到他的寶貝學妹會這麽可愛,“你揍誰?靳翔?”真的假的?靳翔會乖乖被揍?


    事後才想起自己有多衝動的馨如,不禁紅了臉,“我很氣嘛!”


    聽見這話,蒲獍那終年不笑的下垂嘴角微微上揚。


    “我可以理解你為什麽生氣,他接近你、對你示好,隻是因為打賭,不過靳翔呢?你揍了他,他沒反應嗎?”軒淨司好奇地問。


    “有啊。”馨如點頭,“他笑著跟我說好。”


    什麽?!隻有這樣!


    那個心高氣傲,用風流假象蒙蔽世人眼睛的靳翔,被人揍了一拳沒生氣還笑?


    軒淨司朝蒲獍拋出一笑,默契極佳的兩人,心神領會。


    “那麽,我就不插手你和靳翔的私人恩怨。”暫時的。軒淨司默默在心中下注解。“你也別跟人提到我知道這件事,尤其是靳翔,嗯?”要是讓那家夥提前知道而有所防備,那麽,他的報複還用玩嗎?


    “好。”對軒淨司全然信任的馨如完全沒有防備和戒心,連問為什麽都沒有。


    反正,淨司學長不會害她,這是她的信念。


    “我下午沒課,你也是吧?今天要去哪裏打工?我和獍送你去。”軒淨司舉起筷子,吃著學妹做的美食。


    有時候心血來潮時,他會托人買一堆食材來學生會,再請馨如使用辦公室簡單的廚房幫忙做菜。身為“華食”創辦人的獨生女,腦子裏又記得一堆好菜的食譜,對挑嘴的他來說,不好好善用一下,太對不起他的胃。


    “我餓了。”蒲獍不補眠了,坐直身體要飯吃。


    正當他起身,要坐到會議桌前吃那一桌美食時,學生會大門突然打開。


    “什麽東西這麽香?”一進門就聞到食物香氣的靳翔雲時口水泛濫,“在這裏吃飯?一桌好菜!”


    軒淨司不動聲色,壓下對他的不滿,“你怎麽回來了?”


    “我來拿東西……蒲,等一等!”靳翔大聲喊停,阻止蒲獍捧起牛井飯的動作,“不要告訴我那是‘網子’限量供應的牛丼!”


    那個味道,與知名燒烤連鎖店“網子”一天隻賣二十份的招牌牛井飯很像啊!口水快流下來了。


    蒲獍睨了他一眼,挖一大口飯和肉,不客氣的送進嘴裏咀嚼,“那我就不要浪費口水告訴你。”


    “什麽?!”靳翔瞪大眼,差點衝過去搶食。


    “真吵。”馨如繼續攻擊自己的藍帶豬排,沒好氣的瞪靳翔一眼。


    一時被美食吸引全部的注意力,靳翔聽到聲音才發現她在這裏,還坐在淨司身邊,頓時感到心虛。


    “馨如學妹,你在這兒幹麽?”


    “自己不會看啊?”她沒好氣的翻白眼,吞下豬排肉,“吃飯啊,眼睛那麽大不知道要幹麽用。”她對人向來是沒有攻擊性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麵對靳翔的時候,就很想要講兩句話酸他。


    “特地跑到學生會來吃飯?”他狐疑地多瞧她兩眼,再仔細看桌上那些食物,多半是屬於“華食”旗下餐廳的招牌菜,看起來都像現做的,難道——“你做的?!”震驚,現在還有會煮菜的女生?


    想起他在美國執業的老姐難能可貴的回台灣,打算煮碗泡麵來回味一下,結果卻造成廚房的大災難時,他就不再抱著女生一定要會做菜的想法了。


    “我爸是‘華食’的創辦人耶,我當然會做我爸的拿手好菜!”得意揚揚的當著他的麵再咬一口豬排。


    濃稠的起司沾到了她的嘴角,看得靳翔猛吞口水,因為食物激起怨念,又不想求她施舍一點,結果——


    “你不知道油炸食物是美容大忌嗎?你臉上粉刺夠多了,學妹,還有啊,小心吃了過多油炸食物,會肥。”


    馨如哪有錯過他眼中的垂涎?更是大剌剌的在他麵前進攻她的豬排。


    “哎呀,這個豬排真是好吃,起司好濃、好香,再配上這個醬汁,真是人間美味!還有這碗酥皮海鮮濃湯,好大的蝦子、好濃的奶香,尤其是這個酥皮,真是……喂!你土匪啊?”


    一來是受不了食物的誘惑,二來無法漠視她的挑釁,靳翔輕而易舉的放棄維持形象,搶起她的食物,就著她的手,咬走她吃了一半的豬排。


    “少囉唆,叫你少吃一點,聽不懂中文哦?”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很糟,搶食物搶得理所當然,還把個性中惡劣的那一麵表露無遺。


    馨如頓時暴走的雙手抆腰,瞪著他,“把豬排還我!吐出來!”


    見她生氣抓狂,朝他怒吼,靳翔反而開心的露出白牙笑,當著她的麵,張嘴一口氣把半個手掌大的豬排塞進嘴裏。


    “惡心死了,竟然吃別人吃一半的東西,你、你你你你!”她更是暴跳如雷。


    “走開,不要妨礙我吃東西。”一把搶走她的筷子,如蝗蟲過境般吃起桌上的食物,完全不會不好意思。


    將兩人互動看在眼底的軒淨司,突然心神一動,微笑瞥向一旁吃著特大碗牛井飯的蒲獍,兩人再度發揮有如心電感應的默契。


    蒲獍分神朝爭奪食物的兩人拋去一瞥,眼中閃過的淡淡興味,完全是朝著靳翔那家夥。


    收回目光,他繼續低頭猛扒飯,依靳翔那種吃法,待會可能會來搶他這碗。


    “馨如,來,這個給你。”軒淨司趁兩人打打鬧鬧之時,夾一塊切成條狀的藍帶豬排,送到小學妹嘴邊,“張嘴,啊——”


    馨如乖乖的聽話張嘴,吃掉學長親手喂的食物,滿臉感動的模樣。


    “學長……”


    “別跟他爭了,我的給你。”還很體貼的一口一口喂她。


    “淨司學長,你果然對我最好。”尤其是跟靳翔那家夥比起來。


    靳翔頓時一愣,皺眉看向置身事外的蒲獍,奇怪他竟然沒有阻止發火,反而還安靜的吃著飯?!


    都什麽時候了,這家夥竟然有心情吃吃吃?!


    頓時,他失去了胃口,心裏頭悶悶的,看著淨司和馨如親密的小動作,怒氣陡升。對他就疾言厲色,像他殺了她全家一樣,開口就沒好話,非得惹他生氣不可,可對淨司就乖巧得像隻小貓!


    有股罵三字經的衝動,“不吃了,你們兩個人真惡心!”無法掩飾他低劣的心情,靳翔眼神陰鬱還帶著警告意味的盯著一臉幸福的女孩,“我有事找你,別給我亂跑!”筷子擺在桌上,拂袖離去,連原本是來拿私人物品的目的都忘得一幹二淨。


    “莫名其妙的一個人,還這麽愛生氣,簡直就是神經病!”馨如對著他的背影擠眉弄眼。


    心思單純的她沒有發現,一心崇拜敬愛的淨司學長,學生會會長大人,此刻的眼神,竟散發出邪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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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要打扮自己不需要花太多錢,相信我,我可是平民天後。”決定幫忙的千意,信心十足地對好友發下豪語。


    但是——


    “啊,我打工要遲到了,改天!”當事者卻因為賺錢這等大事,一次又一次的放她和靳翔鴿子。


    眼見再一個多月畢業舞會就要舉行了,女主角的大改造卻隻有換上隱形眼鏡,忍無可忍的千意終於對靳翔下最後通牒,“這個周末,一定要把馨如那個搶錢搶瘋的女人綁來我家!她這周末在r0。f’打工,忠孝店,你要去廚房把她拉出來!”


    “‘0°f’?那是咖啡、蛋糕專賣店吧!”


    “華食”的美食觸角非常寬廣,“0°f”也是其產業之一。


    “對,我要摩卡巧克力冰沙、草莓蛋糕,啊,如果有提拉米蘇再來一份,就這樣,我等你!”


    一大早就被千意吵醒的靳翔,假曰沒得好好睡到自然醒,就這麽被逼著來架那位需要改造的女主角回去改頭換麵。


    他穿著休閑白上衣和牛仔褲,用墨鏡遮住那委靡的雙眼,可昂藏挺拔的身材仍舊顯得器宇軒昂。


    “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什麽?”笑容過份甜美的女店員比往常親切。


    “請問。”靳翔拿下墨鏡,電力十足的朝可愛店員露齒而笑,“我該用什麽方法,才能把華馨如從廚房裏拉出來?”


    女店員笑容頓時僵住,“請……請稍等!”他怎麽知道馨如來店裏都窩在廚房?


    “經理,這位客人說要找馨如。”在“華食”的員工不論新舊,大家都知道,跟馨如有關的事情,全部都得交給“上麵的人”處理。


    “誰啊?找馨如要幹什麽?”洪亮的嗓音,伴隨著一個穿經理製服的中年男子出現在櫃台前,“你混哪的?找我們家大小姐有什麽事?!”


    “我認得你。”在“ezfood”接近馨如時,他就見過這個男人,“我叫靳翔。”


    “哦,你就是那個送馨如回家的學長嘛,來找我們馨如什麽事啊?”林弘吉變臉速度之快,讓靳翔大開眼界,“來來來,進來再說。”瞬間變得熱絡的“華食”餐飲總監親自為他帶路。


    這個中年人還滿護著她的嘛,依照上回要送馨如回家,她馬上就被這位先生趕回去的經驗來看,要成功把她帶離這裏,從他身上下手應該容易得多。


    “我受托帶她去逛逛街、做做頭發,弄點造型什麽的。”


    林弘吉猛地煞車,“當真?”


    靳翔用誠摯滿分的笑容,輕鬆讓林弘吉相信他是認真的。


    “馨如,放下你手上的工作,給我滾出這裏!你今天給我休假。”


    “嗄?”馨如正在試吃師傅們調配的奶油和巧克力,旁邊的師傅麵色凝重,像是在考試,“我很忙耶……師傅,你真的很厲害,味道從來沒有變過。”


    師傅頓時鬆了一口氣,“那就好,要是走了味,就不是‘華食’了!”


    自從父親過世之後,味覺記憶超強的馨如就被眾叔叔伯伯們要求,接下爸爸的工作,不定時的考考他們,他們不希望“華食”原有的好味道,隨著創辦人的過世消失。


    因為接手管理“華食”的薑勝美,隻管收錢,才不理會品管等問題。


    “咦?!你來這裏幹麽?”馨如意外在這個專業廚房看見個沒穿製服的人,眉頭立即蹙起。“華食”對廚房的衛生管製是非常嚴格的。


    “拖你到岑千意麵前。她一早就打電話叫我起床做這種事。”靳翔聳聳肩,一副我也是千萬個不願意的表情。


    她爽快拒絕,“我要打工啦,改天吧,我會再跟小千說,你先回去。”


    “你每天都有打不完的工,哪一天有空?”他受不了的翻白眼,“你不要忘了,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請你合作一點!”


    他看起來很不耐煩的樣子,讓馨如忍不住想跟他鬥嘴,可當她正要開口,廚房卻走進了一個穿著華麗的女人,讓血色迅速自她臉上流失。


    “這麽熱鬧?都不用做事了?”薑勝美頤指氣使的環視廚房裏的每個人,最後視線落在馨如身上,輕蔑地哼氣,“你怎麽在這裏?廚房是你能來的地方?我不是叫你待在外場?”


    “不是說好了廚房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你還吵個屁!”林弘吉大聲朝她吼,“講幾百次你是沒在聽嗎?進廚房不要擦這麽重的香水,你是怎麽搞的?老板是這樣當的?”完全不買老板的帳,說話比薑勝美大聲。


    薑勝美聞言,恨恨的瞪著這個老員工,對他深惡痛絕,要不是他手上握有免死金牌,她早就叫他滾蛋了!


    林弘吉和她那死鬼老公竟然簽了一份二十年的工作合約,其中除了保障薪資和賦予權力之外,還有一個不得開除的但書,若林弘吉非自願離職,“華食”將賠償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她不願意平白給他,隻好跟他耗著,比耐性。


    “這個月總收益比上個月少一成,你這個經理怎麽當的?”薑勝美身子一轉,將所有的怒氣出在越看越不順眼的馨如身上,“我早說過店裏不能請個會克父的人,你們偏要把這種人擺在身邊,還讓她進廚房,越看我越有氣!”


    華馨如,是她心頭的一根刺。


    “廁所髒死了,還不去打掃?你以為你還是大小姐啊?”


    “她姓華,永遠都是華家大小姐,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再多說一個字,我就砍了你!”沉不住氣的不是嗓門大的林弘吉,而是店裏的蛋糕師傅。


    “好了!”馨如大斥一聲,臉上有著掩不住的難堪。


    平時繼母怎麽數落她的不是,用刻薄的詞羞辱她,她都認了,也不會回嘴,頂嘴隻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一點意義也沒有,她現在僅有的願望,是留住爸爸的房子。


    但是今天靳翔在這裏,她卻覺得很難堪,以前那些左耳進、右耳出的羞辱,此刻聽來格外清晰刺耳。


    竟然指責她克父?她需要為父親的車禍負責嗎?她才是那個真正該怨恨的人吧?爸爸是在去接娜娜回家的路上發生意外的,為什麽這兩個人一點愧疚都沒有?!


    “我今天休假,不關我的事。”她現在隻想逃離這裏,避開這尷尬的一幕,她不敢看向靳翔,怕看見他嘲弄的表情。


    脫下圍裙擺在料理台上,這三年多來,她頭一回反抗薑勝美,而且還是當著眾人麵前。


    “你這是什麽態度?給我站住!”薑勝美隻覺顏麵掛不住,“竟然敢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看著馨如那張與她生母相似的小臉,她每看一次她生母的遺照都會心驚膽跳,冷汗涔涔。


    那雙控訴她心狠的眼神,會讓她想起再嫁的那個男人——


    是心虛,抑或是惱羞成怒,她揚起手,欲動手毆打讓她在員工麵前丟臉的肉中刺——


    “你敢!”護著馨如的眾中年壯漢們幾近抓狂,但來不及阻止。


    靳翔迅雷不及掩耳的抓住薑勝美的手腕,阻止她對馨如動手,冷靜的對麵露驚恐的臭女人道:“這是傷害罪,女士。”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可不是阻止而已,他刻意讓她感受到什麽是“痛”。


    “你是誰?哪來的?”薑勝美表情痛苦,急欲掙脫。


    “我?”他露出吸血律師的猙獰,“不巧我是律師,想聽聽看我剛用錄音筆錄下來的呈堂證供嗎?”


    律師?!薑勝美臉上布滿不安。


    “你……跟華馨如是什麽關係?!”


    “我們是朋友。”他獰笑,“我今天要帶她出去……逛逛,我會保留這份錄音紀錄,為往後打官司做準備,也可以向你保證,你敢打她一巴掌,我絕對會告到你傾家蕩產。”語氣中一點也不掩飾他的嗜血。


    馨如趁勢頭也不回的走出廚房,難受的不願再多說一個字。


    “記住,人留一分情,日後好相見。”靳翔這才放開薑勝美,送她一個微笑,帥氣退場,追隨學妹而去。


    嚇壞了的薑勝美心中泛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而出了店門的靳翔一眼就看見馨如倚在他的車門前,側著身子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以為他的怒火隻有在被她刺激時才會狂燒,想不到看她被苛責欺負,他也一樣受不了的抓狂,想也沒想的就出手幫她。


    應該是他那不忍女生受委屈的天性使然吧!女孩,都是可愛的小花兒啊!


    “上車。”他以車鑰匙打開車門,待她不語的坐上副駕駛座後,戴上墨鏡,伸手在置物櫃摸出抽取式衛生紙,朝她腿上丟。


    “幹麽?”她聲音帶著鼻音,似在忍耐著下哭出來。


    “我戴了墨鏡。”靳翔眼睛看著前方,發動車子,刻意下看她此刻的狼狽。“所以我什麽都沒看見。”


    馨如楞了一下,壓抑的眼淚不禁落下。還以為……他會趁機笑她和她鬥嘴的,沒想到他不但沒有,還好心的給她台階下,裝做什麽都沒看見,隻字不提。


    他沒有她想象中那樣壞,沒有在她最脆弱的時候攻擊她,讓她更無地自容。


    伸手抽出衛生紙,一點也不淑女的把鼻涕、眼淚抹幹淨。她單純的想著,這世上還是有好人啊!一下子,她就又對靳翔改觀。


    五月二十一日


    溫暖


    心也暖暖的


    本來很難堪心寒的。


    可是他的墨鏡一戴,


    眼淚就,安心的流了下來。


    雖然有些不甘心,


    就勉強承認他是半個好人吧。


    “看見置物櫃裏的食物沒?給我吃掉!”


    他竟然……特地跑那麽遠,就為了幫她帶吃的。


    “吃不完,你就不準下車。”


    “哦……”大口吃著最喜歡的潛艇堡,她逼自己,什麽也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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