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銳打開書箋一看,上麵隻寫著幾行字:


    去病西征失利,染疫病身亡,當下還有一千多將士依然病重,眾醫束手無策,每日抬屍數十, 忘弟盡快進京察治。


    看到這個消息翁銳腦子當時就炸了,什麽?霍去病死了?


    翁銳一時很難接受,霍去病才二十四歲,武功超窮,作戰勇猛,是當下有誌疆場年輕人心中的偶像, 是當今大漢冉冉升起的將星。


    他和霍去病有著很深的情分, 這不僅僅是因為給他指點過武功,更因為他是師兄衛青的外甥,武林名宿八爺唯一的掛名弟子。


    盡管平時和霍去病接觸不多,但翁銳依然覺得他是一個武學天分極高的年輕人,原有的那點底子在八爺的調教下,幾年時間就迅速崛起,可以位列十小劍士之一,在軍中也是屢立奇功,拜將封侯,這是多少年輕人做夢都想得到的榮光。


    就這麽一位非常難得的大漢驃騎將軍,怎麽說沒就沒了呢?不是死於慘烈廝殺的疆場,還是死於疫病,這不是天妒英才嗎?


    染疫病身亡?西域之地幹旱少雨,哪來的疫病?是不是遭了人家暗算?


    翁銳忽然腦子一頓,這可是八爺擔心的事情,在霍去病初次征討河西之前,八爺還專門對他說過一番話,還擔心他聽不進去, 難道真是這樣?


    霍去病用兵,善於長途奔襲,無後方作戰,其軟肋就是缺少供給,要取食於敵,如果敵方有備,很容易遭到暗算,莫非這種擔心成真了?


    ……


    翁銳使勁地搖搖頭,讓自己暫時從這繁雜的思緒中脫離出來,他得著眼當下的現實。


    從西域回到長安,少說也在旬月之間,這麽長時間疫情都沒過去,長安名醫都拿它沒辦法,看來這個病十分棘手,自己擅長的是那些老病和疑難雜症,這疫病他能不能對付得了?


    每天都在死人,急需控製住病情,現在最需要的是時間,人命關天,耽擱不起。


    “諸位軍士, ”翁銳道,“我即刻趕回長安去見大將軍,你們速去成都峟仙醫館,就將這封信交給館主朱玉,她知道怎麽做。”


    “那這樣吧,”軍士道,“我們一人陪翁大俠回去交令,另外兩人趕去成都請人,您看行嗎?”


    “好,就按你說的做。”


    翁銳說罷,上馬就走,其他人緊緊跟上,也就半天路程,他們就到了長安。


    見到衛青,沒顧上客套,翁銳就被拉著去了大營之中,其他人則留在了大司馬府上。


    從西域回來的中軍人馬被安排在遠離長安數十裏的地方紮營,周圍方圓數裏都沒有人家,周圍繼續由曹襄所部人馬護衛,除了醫者和將官,所有人馬都不許進出,所要給養都從外麵送入。


    在進入大營的時候,衛青從守營的軍士手中接過幹淨的白布捂住口鼻,並給了翁銳一副,在翁銳剛捂上白布的時候,就見數位拉著屍體的軍士在往外走。


    “師兄,這些屍體怎麽處理?”翁銳道。


    “在離這裏幾裏之外直接燒掉,”衛青解釋道,“那裏也有人把守,不會有人過去。”


    翁銳點點頭,隨衛青往裏走,沒多遠就到了營帳集中之處,這裏雖帳幔整整齊齊,四周旌旗飄揚,但整個大營卻完全沉浸在一種死神將至的絕望之中。


    翁銳走進最近的一處病帳,來到一位軍士跟前,見他躺在床上,臉色蠟黃,氣息很粗,還發著繞,神智已經有些不清,看看帳內其他五六位躺著的軍士,情況都差不多。


    “他們的情況怎麽樣?”翁銳問一名正在忙碌的醫者。


    “唉,”醫者歎口氣道,“這些都是已經快不行的,今天已經送走一批了。”


    翁銳沒有再問,蹲下身子要給一位軍士搭脈,醫者見到連說不行,被衛青抬手阻止了。


    就算是翁銳經曆廣博,但這種脈象他還是第一次碰到,沉浮不定,強弱不均,特別是脈搏一弱,連深脈都差點摸不到,感覺心力已經完全衰竭,但突然間卻會出現數次強脈,又像是血氣沸騰,身體要爆炸似的。


    翁銳再次用真元巡脈之法探察,多名病例都顯示,體內真氣散亂,遊走無方,感覺就像要散掉的前兆。


    他試著用自己的真元幫他們理順和壓製一下,這倒是很容易做到,對他來說根本不費什麽力氣,但他的真氣一撤,即刻就會恢複原狀,連個緩解的餘地都沒有。


    他又察看幾個得病軍士的舌苔、眼瞼,最後又去看了不少輕症的患者,詢問了他們染毒的經過和這些天的身體狀況,在他心中已經有了一些清晰的想法。


    “師弟,這個病你怎麽看?”衛青道。


    “這是我見過的最高明的疫毒。”翁銳道。


    “高明?”衛青很是不解,“這病還有什麽高明不高明的?”


    “這不是自然界中散發的疫毒,”翁銳道,“這好像是有人根據自然界中的疫毒再次培育出來的,一開始並不是非常凶猛,甚至沒有症狀,有很強的欺騙性,但一旦進入人體,非常難以根治,直至心力衰竭,痛苦死去。”


    “你可能治?”衛青最關心的就是這個。


    “這我得試試。”翁銳道。


    一聽要試,衛青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立即吩咐翁銳要什麽就給什麽,他要幹什麽就幹什麽,不得有誤。


    在衛青看來,和翁銳相比,這滿營的醫者都是庸醫,一點用都沒有。


    翁銳即刻開了一些單子,藥都很怪,金石礦物偏多,有些還明顯有毒,不像是治病用的,那些配藥的醫者也不敢問,隻好照單配藥。


    隨後翁銳讓人將這些藥按要求煎好,瀝幹淨,要沒有任何殘渣和沉澱之物備用。


    翁銳後麵的舉動就更加匪夷所思,他讓人取來病重者的嘔吐物和糞便,分別放入熬好的藥湯之中,觀其顏色變化,對其中兩種還要再次加熱,並不斷攪拌,弄得整個大帳臭氣熏天。


    這樣的舉動別說衛青看不懂,連所有的醫者都是目瞪口呆,正當他們以為翁銳要將這些東西給病人喝時,翁銳又發話了。


    “把這些東西都倒了吧。”翁銳道。


    “你這什麽意思?”


    折騰了半天,別人跟著挨熏,以為他有什麽奇招,到最後卻將熬好的東西倒掉,衛青當然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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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東西不能用,”翁銳道,“我現在就開一副有用的藥,給所有人趕緊服下。”


    說完翁銳開始開藥,藥也不多,不過二十多味,但其配伍和用量再次驚呆了那些醫者。


    “大司馬,這…這行嗎?”一位年長禦醫道。


    衛青眼睛一瞪道:“怎麽啦?”


    禦醫戰戰兢兢道:“這會死人的。”


    “嗬嗬,不會的,”翁銳輕鬆道,“你就這麽配吧,趕緊給所有人都吃上,重病一碗,輕症減半,一天一次。”


    “師弟,你說這藥能治他們的病?”衛青將信將疑道。


    “治不了。”翁銳道


    “那你這是幹什麽?”治不了還手忙腳亂地折騰半天,衛青真有些生氣了。


    “我可以保他們七天之命。”翁銳道。


    “七天管什麽用?”衛青道,“最後不還得死嗎?”


    “你別急啊,”翁銳道,“我治不了,有人能治。”


    衛青急道:“誰?”


    “玉兒,”翁銳道,“我這副藥下去雖治不了他們的病,但在玉兒到來之前應該不會再死人了。”


    “對,玉兒,我怎麽把她給忘了,”衛青道,“那怎麽去請她?”


    “不用了,”翁銳道,“你的另外兩個傳令兵已經被我派往成都請玉兒去了,如果路途中不耽擱,七天應該可以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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