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卯時三刻,長安南城門外,翁銳到的時候蒙成已經等著,並且還備了兩匹馬。


    看到翁銳一個人到了,他率先上了一匹馬,頭也不回的走了,翁銳隻好騎上另一匹馬,不遠不近的在後麵跟著。


    蒙成信馬由韁,走得並不是很快,翁銳雖現在不再把他看作仇人,但對他絕對沒有什麽好印象,他不說話,翁銳也絕不上去詢問,兩人像是陌路之人,各走各的道。


    到了吃飯的時節,蒙成停下來進了一家路邊的小飯店,自己點了四個菜一壺酒就喝上了,看這樣子沒有一點要和翁銳一起吃飯的意思,見這架勢,翁銳幹脆坐到了另一邊,也是獨自點菜自用。


    吃完飯上馬,蒙成依然不緊不慢地走著,他不急,可翁銳就有點受不了了,他心裏急呀,這都三天了,莫珺現在怎麽樣都不知道,實在忍不住,一抖馬疆跟了上去。


    “你這麽慢騰騰的,這要到啥時才能到啊?”翁銳沒好氣道。


    “我不急,你急可以自己走。”蒙成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


    自己走就自己走,翁銳兩腳一磕馬勒,韁繩一揚,胯下馬一聲嘶鳴,急速奔跑起來,他沿著路一口氣跑了小半個時辰,幾十裏路出去了,到了一個岔路口才勒馬停了下來,禁不住回頭一看,卻連蒙成的影子都沒看著。


    這回翁銳可真是有點生氣了,看來這家夥是成心和他對著幹了,沒辦法,他還真得下馬等著,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又過了好大一會,蒙成才慢悠悠的到來,翁銳一個閃身猛撲過去,馬韁到了他手裏隻是一抖,蒙成連馬帶人一下子就翻了個個,讓偶爾路過的人真正見識了一下什麽叫人仰馬翻。


    “你要幹什麽?”


    蒙成一下子就蹦起來了,臉也漲得通紅,但還沒等他把話說完,翁銳的劍已經擱在他的脖子上。看到翁銳的劍和臉上的怒容,蒙成生氣的臉一下子又樂了,還把脖子往上蹭了一點。


    “你要殺了我?”蒙成的笑意裏充滿了嘲弄。


    翁銳看著蒙成那張可惡的臉半天沒有吭聲,吐了數口粗氣將劍撤到一邊。


    “你就不能走快點?”翁銳冷聲道。


    “走得再快又有什麽用?”這話既像嘲諷,又像解釋,“這路還長著呢,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走得完的,就算你再怎麽趕,也不會趕到莫家小姐前麵去的。”


    “你是說莫珺就在前麵?”這可是翁銳最近聽到的最接近莫珺的消息。


    “肯定在前麵,都兩天了,但走哪條道我就不知道了,”蒙成道,“我隻能在指定的日子把你送到指定的地方,能不能見到她最後還要看你自己的。”


    “不是我到了就能見到莫珺嗎?”翁銳道。


    “說得挺輕巧,你以為你這是旅遊啊,”蒙成道,“就算是想見到人,你還得先保證你能活著到那裏,這一路可不止一道坎,慢慢走,活著挺好,哼!”


    蒙成說完,也不再跟翁銳說話,拉過剛才摔了一跤的馬騎上去,一抖馬疆,自己倒先是在前麵跑了起來,翁銳隻好上馬跟著。


    就這樣,翁銳也不再往前跑了,蒙成走多快他就走多快,蒙成住店歇著他也跟著歇著,就是誰也不跟誰說話,各吃各的飯,各付各的錢,這倒也少了兩個人的糾結。


    他們朝西走了兩天,又折向西南走了一天多,這天午後未中時分,到了一處山口之地,蒙成下馬,執劍在手,站在了路中間。


    翁銳見狀,先是愣了一下,不知道這家夥又要出什麽幺蛾子,但看了半天也沒見動靜,也就下馬走上前來。


    “你這什麽意思?”翁銳道。


    “沒啥,就是看看你是不是能走到下一步。”蒙成漠然道。


    “我不明白。”翁銳有點懵,難道蒙成要在這裏殺了他。


    “如果你死在這裏,前麵的路也就不必走了,”蒙成道,“這樣說明白嗎?”


    “你要在這裏殺了我?”畢竟這一點翁銳覺得有些可笑,他們兩個人的差距他還是清楚的。


    “能勝了我你就不必死。”蒙成道。


    “我要是不打呢?”翁銳道。


    “你可以回去。”蒙成道。


    “這是你的私心還是你們的規矩?”翁銳道。


    “都算吧,”蒙成道,“我這也算是用規矩辦點私事。”


    “那我要是殺了你呢?”翁銳道。


    “殺就殺了唄,”蒙成道,“我們這些人的命不值錢。”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你!”翁銳道。


    “那得問後麵的人。”蒙成道。


    “後麵的人在哪裏?”翁銳道。


    “隻要你不死他們就會出現。”蒙成道。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翁銳有點快被他們逼瘋了。


    “這個現在倒告訴你,省得做了鬼沒處去報仇,”蒙威道,“記住了,神魂門!”


    “神魂門?沒聽說過!”翁銳道。


    “你沒聽說過的事多了,”蒙成對此嗤之以鼻,“天地之大,你才知道多少。”


    “那你就給我說說。”翁銳當然想多知道一點。


    “你要勝了我,後麵自會有人告訴你。”蒙成看來已經不想再與他廢話了。


    “既然你這想讓我死,就出招吧。”翁銳說著,慢慢的抽出了他的劍。


    兩人說話的時候相隔兩丈有餘,蒙成忽然身子一振,周圍的空氣轟然作響,勁力十足,同時腳下一較力,飛身而起,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飛鴻,帶著嗡嗡的顫音朝翁銳猛壓過來,翁銳錯身揮手,手中的劍也化作一道白光格了出去。


    “嘡!”


    一聲暴響,蒙成連人帶劍被崩了出去,而翁銳也被震得退了幾步,這讓他非常吃驚,以他對蒙成的了解,十多年前就已經不是自己的對手,就算他再有長進,使出六七成的力氣也足以應付,現在竟然被他震退了數步,看來現在的蒙成他是看走眼了。


    一招上手,雖沒有取得太大的優勢,蒙成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幾乎是隨著翁銳的後退跟了上來,速度更快,身法飄然,劍招犀利,翁銳感到了劍氣所帶來的寒意,心中一稟,驟轉身形,長劍順勢一帶,避過蒙成一招強攻,竟然沒有正麵去接。


    簡單的兩招翁銳已經明白今天的蒙成已經大不一樣,已經從往日的一介武夫變成一位武林高手,境界不止增加了一個層次,幾乎讓蒙成在這個年紀也能脫胎換骨,難怪他在自己麵前能有如此自信,看來這個神魂門還真有些門道,這道一下子激起了翁銳的豪氣。


    “籲!”


    翁銳一聲清嘯,渾厚而悠長,直透人心,四周的草木都為之震顫,隨著嘯聲,翁銳陡然將內息提升到九成,長劍揮出就是一片漫天劍影,“鴻蒙歸一”,那是碾壓一切的氣勢,劍風到處,蒙成已經連氣都喘不出來了。


    但翁銳並沒有將這招使完,而接連使出“太初之遺”“風淡雲清”“混元一極”三招,靜靜的山穀猶如卷起一股狂濤,沙石草梗斷枝混成一片,身在其中,遮天蔽日,蒙成萬分惶恐之中勉強遞出的兩招,卻如柳絮隨風、細雨入池,瞬間就被完全吞沒,三招沒有一招碰上蒙成的劍和身體,但強大的勁力已經震得他氣血翻騰,天璿地轉,翁銳的劍風一撤,即刻摔倒在地,嗓子一甜,感覺嗓子裏有東西再往外湧,為了保全麵子,硬是被他用氣強力壓了下去。


    翁銳真的沒想把蒙成怎樣,但他也決不容許連這種人都敢看輕自己,這三招使出,他是想讓蒙成記一輩子,永遠不要再想在他身上動什麽歪念頭。


    駭然、恐懼、後怕,這些表情現在就寫在蒙成臉上,他有了名師指點,確實有不少長進,在江湖也算實力不俗,但這要看跟誰比。


    翁銳近期的傳說很多,沒有親曆總會有些人不信,蒙成就是一個,心中的那口氣沒出來,總想再拚一下,但現實讓他完全死心了,此生已經絕無希望,自己所謂的境界隻是人家一個極低的台階而已。


    “我似乎可以繼續往前走?”翁銳不無諷刺的對蒙成道。


    這時,從不遠處的樹後走出兩人,徑直到了翁銳跟前,拱手施禮:“神魂門人魂、英魄恭迎翁門主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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