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巴走了,還留下一個十分瘮人的故事,但翁朱二人似乎並未受到它的影響,因為這兩人也各有各的心思。


    從八爺那裏推斷,迦南有可能去找過那個亢宿仙人秦峟,星樞子宇樞子的內傷也有可能是他給治好的,這裏麵有太多關於迦南地信息,翁銳一定得搞個清楚。


    對朱玉來說,自己費盡心機練就的毒藥人家一出手就給解了,對這樣的人,她不是恨了,簡直是崇拜了,還有他是神醫扁鵲的後人,身上一定還有諸多醫界絕技,她要錯過了這個機會,恐怕又要夜夜睡不著了。


    這段時間和丹巴的相處也沒有白待,濮人的話每人還是學了幾句的,問個路啥的還是沒問題,好在彝濮的方位幾乎無人不知,沒費多少功夫他們就到了仙人崖百裏以外的範圍。


    既然這裏已經被看作禁地和死地,越靠近裏麵能見到的人就越是稀少,在邊緣地帶,還能看到一些濮人活動的痕跡,但再往裏十幾二十裏,翻過兩道山嶺,那完全就是一種原始狀態了,除了一些動物的痕跡,似乎這裏從來就沒人來過。


    時值午後,雖太陽有些毒,天氣有些悶熱,好在山穀到處是樹,穀底還有一條潺潺而過的小溪,讓人還能感受到一絲絲的清涼。


    被太陽蒸騰起來的水汽彌漫在山穀之中,周圍的山峰都像被籠上了一層薄薄的紗帳,放眼望去,山峰樹木隱隱約約,濃處像條白色的飄帶纏在山腰,款款舞動,淡處像揭紗回眸的仙子,風姿綽約,附和著山林之中的陣陣鳥鳴,朱玉感覺真是到了仙境。


    但翁銳的感覺卻不一樣,陡峭的絕壁,突兀的山崖,嶙峋起伏的山勢? 掩藏在密林中野獸的呼吸? 無時不在預示著雄偉地勢中的險惡? 幽靜山林中危機。


    “這亢宿仙人真能挑地方,這裏也太美了。”朱玉感歎道。


    “嗯,”翁銳看著也點點頭,“說來也是奇怪? 就是這麽美的地方卻處處暗藏殺機。”


    “你說這裏也暗藏殺機?”朱玉似乎不信。


    “仙境、險境、陷阱? 本就是同一句話不同的寫法,”翁銳道? “往往越是危險的地方看上去可能越是漂亮。”


    “嗬嗬,你又講上你的道理了……”


    朱玉的話還沒有講完,就被翁銳一舉手攔住了? 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讓他打個寒顫? 頓時汗毛倒豎,臉色都有點變了,見此情形,朱玉也心神凝聚? 似乎也感到了危險的氣息。


    他們停了下來? 整了整身上的包裹係掛,側目觀瞧,凝神細聽? 四周一片安靜,除了他們兩人輕微的呼吸,連鳥叫聲都聽不到了。


    翁銳往前指指,朱玉隨後點點頭,他們高度戒備,慢慢前行,剛走出不到百步,兩人身子各自一頓,幾乎同時做出了搏擊的架勢,這回不是感覺,是他們真真的聽到了動靜,聲音極輕微,氣勢卻極宏大。


    就在這個時候,天也忽然變了,剛才還是清亮曼妙的山峰樹林一下子隱沒在濃濃的霧靄之中,天色也變得昏暗起來,好像這一切都像是突然天上掉下來似的,連從樹林中透過的一絲絲風也有點刺骨的寒意。


    “霧瘴!”


    朱玉輕輕一聲,兩人迅速吞下一粒藥丸,拿出一塊布蒙在口鼻之上,這是他們早就準備好的,他們都明白,這才是他們即將要麵對的開始。


    這回他們誰都沒有敢再動,全神防備之下暗暗運功將藥力催化,就在濃霧將他們籠罩的一瞬間,“噢”“噢”兩聲巨吼震人心肺,兩隻巨大的白虎帶動風聲從兩邊猛撲過來,翁銳來不及細想,憑著剛才看到的一點印象,一拉朱玉猛然躍向三丈開外的一塊空地。


    他們腳剛落地,兩隻撲空的白虎轉身再次撲了上來,行動比剛才更凶猛,吼聲更猛烈,他們再次躍起,但這次卻分向了兩個方向,撲向他們落腳處的白虎兩邊一分,一下子就成了兩人各自對陣的局麵。


    兩次都沒樸著,白虎的威風已經被折掉不少,但它們變得更加狂躁不安,幾乎同時又撲向兩人。


    翁銳這次沒有躲避,而是在白虎騰空的一瞬間迎著它飛身而起,恰恰是白虎夠不著的高度,身形在空中一個翻轉,伸手拍向白虎的腦袋,白虎吃痛,就地一滾,立馬回過身來就地一據,吼聲連連但卻沒敢再撲上來。


    按照翁銳的修為,這隻老虎根本就不可能威脅到他,他隻是覺得既然秦峟自詡亢宿仙人,那這個地方的動物猛獸都應該是他的神物,最好不要隨便傷了它們,下手自然留了很多餘地。


    再看朱玉那邊,開始她還是有些緊張的,但兩次躲避她感到自己的身形速度都遠比白虎要快,心下慢慢不再恐懼,盡管那隻白虎亂撲亂咬,但朱玉看準時機一次次快速轉換方位,最後不是老虎追她了,反倒是她在跳來跳去挑逗老虎了。


    翁銳覺得老是這麽對峙著也不是個辦法,身形一晃嚇得麵前的白虎一個挫身,就在這一瞬間,翁銳的劍鞘已經像鞭子一樣抽在白虎身上,白虎挨打急退數步,但還有點不甘心,據地發出低沉的吼聲,翁銳再次做出一個很誇張的攻擊動作,嚇得白虎“噢”的一聲即刻遁去。


    這邊老虎一跑,翁銳馬上撲向朱玉那邊,但那隻白虎可能是已經看到了同伴的結果,在翁銳撲過來時它就知趣地放棄了對朱玉的纏鬥,也是灰溜溜的隱沒在濃霧之中。


    “原來這老虎也很沒用,我還沒玩夠呢,嘻嘻。”朱玉輕鬆的笑道。


    翁銳抵近朱玉身邊,什麽話都沒有說,他還在警惕地看著四周,渾身的神經都蹦得很緊。


    現在他們所處的地方是一處河穀之地,周圍都是密林,眼前的濃霧使他們隻能看出兩三丈遠,老虎的退去並沒有讓翁銳感到安全,相反他卻感到更大的危險在逼近,並且越來越近。


    “籲!”


    “籲!”


    兩聲猿啼,淒厲而洪亮,怪異而帶有攻擊性,並且還是從兩邊響起,似有呼應之意,從聲音中,可以感覺到它們都在快速地移動之中。


    聽到這個聲音,朱玉的身子微微一顫,掛在臉上的笑容還未完全收起,就變得有點僵硬,她看看翁銳,翁銳輕輕地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但他自己卻已經把精神提高到十二分。


    “籲!”


    又一聲猿啼,聲音似乎就在耳邊,翁銳已不再猶豫,“嚓”的一聲抽出了長劍,幾乎在同時,朱玉的短劍也已出鞘,冷森森的閃著寒光。


    “呼”“呼”兩聲,伴隨著樹梢晃動的風聲,兩隻白猿從兩麵濃霧中飛射而出,襲向翁朱二人,翁銳身形一晃,身子迎著其中的一隻白猿而上,手中的劍已經幻出一道白光,斜斜拍向白猿,那隻白猿在空中見翁銳的劍拍來,不但不躲,還伸手抓向翁銳的劍鋒,時機方向無不拿捏的恰到好處,這絕不是一個野生猿猴所能做到的。


    翁銳本沒想傷它,見它如此大膽,劍鋒一轉,轉拍為削,而那隻白猿竟然在空中一翻,躲過劍鋒,雙腳踢向翁銳,翁銳劍一劃空,隨即收劍側轉,以左掌迎上白猿踢來的兩隻腳,兩廂一觸,竟轟然作響,力道不亞於一位武林高手。


    再看朱玉這邊,出於女性的本能,看見這種人不是人猴子不是猴子的白猿,朱玉還是有些發怵,一開始就劍芒四射,讓白猿不得近身。


    白猿天生的跳躍能力和身體的靈活性都很強,顯然這還是一隻訓練有素的猿猴,具備了極強的搏擊意識,使它可以在朱玉的劍光中躲閃騰挪,遊刃有餘,並且還不時抓住空擋,鋒利的前爪抓向朱玉,頃刻間,不但使朱玉的衣服破了幾道口子,臉上還多了一道抓痕。


    翁銳見朱玉那邊吃緊,對白猿不再留情,長劍一揮,帶著嘶嘶劍氣,幻起道道劍影,身形也飄忽起來,以他的速度壓製白猿的速度,這樣一來,白猿一下子就處處受製,反倒被翁銳追著打,一不留神,被翁銳一掌拍在屁股上,慘叫一聲飛射而出,飛沒入白霧之中。


    借這刻功夫,翁銳飛身到了朱玉身邊,抬掌擊向前爪又抓向朱玉後背的白猿,白猿不知厲害,竟然伸腳踢來,翁銳為救朱玉,可是已經用上了八九成的功力,“嘭”的一聲,白猿直接被拍飛出去。


    憑其戰力而言,這兩隻白猿已經達到當今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連朱玉都不是對手,比剛才那兩隻白虎可就強多了,雖經人訓練,但在翁銳麵前自然差了許多。


    但翁銳還沒顧得上查看朱玉的傷情,兩隻白猿又從兩邊撲了上來。


    有了前麵交手的經驗,翁銳這時候已經無所顧忌,他把朱玉往中間一圈,自己飛身纏鬥兩隻白猿,白猿非常聰明,知道翁銳厲害,躲著翁銳卻又不斷的襲向朱玉,一時間倒是在方圓兩三丈的範圍內呈現出人猿飛逝、相互追逐的場麵。


    翁銳明白,這絕不是正事,不能在這裏耗費時間,抓住一個時機,一劍逼開其中的一隻白猿,閃身伸手抓住了另外一隻的一條腿,摜在了朱玉腳下,朱玉不失時機的直接點了白猿的肩頂兩穴,沒想到白猿的穴位竟然和人的一樣,頓時委頓在地不能動彈。


    這時的另外一隻白猿像發了瘋一樣不斷啼叫,幾次猛撲上來想搶同伴,都被翁銳擋了回去,最後隻能前竄後跳,懾於翁銳的長劍和掌力不敢靠近,朱玉的劍尖指向抓住的白猿,更增加了它得焦躁和不安。


    這個時候翁銳才發現,這也是一雄一雌一對白猿,被抓住的是雌猿,也就是剛才和朱玉打的白猿,看來他們的感情也是不錯。


    這時,遠處傳來一聲清嘯,雄猿回頭望望,顯然是叫它回去,但它卻依然齜牙咧嘴,狂叫不已,不忍離去。


    朱玉見狀,抬手拍開了雌猿的穴位,兩人同時後退一步,雌猿感到可以動了,一個跳躍竄到雄猿身邊,一聲厲啼消失在白霧之中。


    “哈哈哈哈!”


    白霧之中傳來一陣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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