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侗山寨已經是濮人的腹地,那裏已經歸屬夜郎國管,但這裏卻沒有很嚴格的行政郡縣設置,基本上就是百濮之地各大部族組成的大聯盟,各部族依照傳統的屬地狩獵、農耕為生,過著相對原始、質樸的生活。


    但夜郎國也有他們的規矩,統治階層也分為君、臣、師、匠四級,君當然是最高權力和聯盟核心的象征,師就顯示漢地的祭司,負責講解聯盟的道理、規矩,記載大的曆史事件和君臣言行。


    君也就是夜郎王,按照規矩發號施令,臣主要是負責各地軍事,執行君王的號令,保護夜郎子民,而匠,主要是負責各地生產農作、手工製作的官員,這也是整個夜郎國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基礎。


    哈侗山寨隻是中濮部族的一支,連同周邊數個山寨總共隻有幾千人,都聽大族長丹麽號令,丹麽的兒子丹巴已經有二十多歲,人很聰明,武功也很好,已經是哈侗這一支濮人中勇士中的勇士,已經能代替阿爸丹麽參與部族的活動,並且還帶領他們這一支中的勇士參與部族的對外征戰,他草冠的四支羽毛足顯他的身份。


    從哈侗到柯樂城,要經過數個濮人部族,各部族都有自己的規矩,有了丹巴的跟隨,翁銳他們確實省了許多事情。


    在這群人中,現在最活躍的就是朱山,他從來就沒有感到過他自己如此重要,不是因為他的武功,也不是因為他的經商才能,而是他出於好奇以前跟向導學的那些半生不熟的濮人話,這次有了這麽一個好機會,和丹巴學的可比那時用心多了,進展也是飛快。


    丹巴雖是和翁銳他們接觸時間不長,但他很快發現了這些人的厲害,翁銳、鍾鉉的武功對他簡直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朱玉的用毒、療毒醫術他更是聞所未聞,由開始對朱山的熱情到最後有點敷衍,翁銳他們的武功對他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


    丹巴的武功純粹是濮人在跟野獸搏鬥中慢慢積累下來的,粗狂而又實用,到了丹巴這裏,經常外出交流或者征戰,他也發現特們這種功夫的不足,雖經他努力改良,但還是有很多破綻,這對付野獸綽綽有餘,但要用來對付狡詐的人類對手,往往會把自己置於險地。


    翁銳很喜歡丹巴,更喜歡他身上的那種原始的淳樸,在給他教導之前,他讓鍾鉉和他打了一架,自己則在一旁仔細觀察,丹巴那些原始質樸的招數和用意,倒是給了翁銳不少啟示。


    翁銳沒有把自己的東西教給他,而是順著丹巴的武功,教了他許多進攻和防守之道,更給他指出了一條順應與變化之路,這樣丹巴很容易聽懂,進步也是神速,連一路上不斷跟他試招的鍾鉉都說這是個好辦法,同樣也感受頗深。


    山路艱險,也就十幾日功夫,他們已經翻過重重大山,漸漸接近柯樂城,道路兩邊的人家多了起來,顯示出一些繁榮之氣。


    見此情景,大家總算鬆了一口氣,再往前百十裏,到了柯樂城得好好休整一下,怎麽說那裏也是一國之都啊。


    按說這是盛夏時節,但在這高原之上竟感到十分的舒爽,兩邊的山已經不是很高,山勢也比較平緩,就連山穀也變得逐漸開闊起來,太陽斜斜的從山頂上方灑落下來,拖長的影子配上微微的清風,竟有幾分詩意,心情好了,大家話也多了,連近日很少說話的朱玉嘴裏也哼起了小曲。


    但他們想不到的是危險也在一步步逼近。


    已接近未末時分,按照丹巴的說法,再過兩個時辰,天黑前就能趕到柯樂城,他的使命也就快結束了,但就在這時,道路兩邊的樹後悠然走出兩位勁裝大漢,身材很高,灰布蒙麵,兩人背上都斜斜綁著一把胡刀,兩手交叉胸前,直直的攔在路上。


    丹巴覺得這是自己的地盤,剛要上前詢問,被翁銳一伸手攔了下來,徑直前行幾步,拱手施禮道:“不知二位為何要攔住我們的去路。”


    “誰是翁銳?”其中一個大漢道,說的是漢話,但其強調有些怪異,不像是中土人士的口音。


    因為牽扯到漢地劉徹的旨意,翁銳此行頗為機密,知道的人很少,但這裏被人攔住,直接問你是不是翁銳,可見對方已經完全了解了自己的行蹤,那也就是說,對方是衝著自己來的。


    “我就是,”翁銳道,“你們又是誰?”


    兩人對望一眼,微微一點頭,什麽話也沒說,陡然伸手從背上拔出胡刀,速度快得不可思議,閃電般同時朝翁銳刺來。


    見此情景,朱山、朱玉和丹巴都拔出劍來想往上衝,但被鍾鉉攔住,還後退了一步,劍沒出鞘,兩手交叉胸前,顯得十分悠閑,可見他對翁銳是十分的有信心。


    翁銳見對方隻問了個名字就直接出手頗感詫異,對方刀勢之快又超乎了他的想象,一瞬間身形一晃,後發而先至,尚未出鞘的“青玄”劍左右磕開兩柄胡刀,從兩人中間穿插而過,當他回身的時候,長劍已經在他手上閃出寒光。


    兩位勁裝大漢見翁銳反應神速,竟從他們兩人中間閃過,身形一個飛轉,兩把胡刀一上一下削向翁銳,翁銳見狀一聲厲喝,手中長劍一振,帶著破空的嘯聲,一招“開天辟地”朝急削過來的兩柄胡刀劈下,以翁銳現在的功力,直接震斷這兩把胡刀也沒問題,但這兩人並沒有硬接,而是同時刀鋒一轉,劃出兩道刀影,避開了翁銳的長劍,同時更以詭異的身法一左一右飄向翁銳兩邊,招數一變,身體的旋轉帶動刀勢,一個從上而下,一個從下而上,一削一撩兩邊都斜著再次攻向翁銳。


    這種刀法有點詭異,有點都不走正路,出手的部位攻你必防,但又讓你十分難受,速度極快不說,還是兩人夾擊,密切配合。


    就在兩人旋轉著飄向翁銳兩側的時候,翁銳已經攜帶劈劍的餘威將劍勢分向一側,身形更是即勢飄轉,劍影已經化為陽光下的一道亮光,已達“應天界”的“歸一功”蓬勃而發,劍威所至,轟然作響,連站在兩丈開外的數人都感到劇烈的震動,“砰”“砰”兩聲巨響,兩柄胡刀被震了出去,但翁銳也被震退了兩步,但隨即三人又戰在了一起,連一點間隙都沒有。


    鍾鉉心下一驚,他本來覺得就這麽兩個不知名的角色,翁銳一個人收拾他們綽綽有餘,自己也正好可以仔細看看翁銳現在的實力,但沒想到此二人竟有如此戰力,就算是翁銳已經用到了九成的功力竟然也奈何他們不得,並且二人配合有度,看來是專門針對翁銳研究過,要是這麽下去,對翁銳可有些不利。


    “山子,護好玉兒和丹巴!”


    盡管朱玉聽到鍾鉉這句話覺得有點別扭,但心裏還是暖暖的。


    鍾鉉不再遲疑,對朱山吩咐一句,直接飛身而起,手的劍灑下朵朵劍花,急襲兩位大漢中的一位。


    看到鍾鉉來襲,這位大漢手中的胡刀一個急削,似乎根本不把鍾鉉放在眼裏,隻聽“嚓”的一聲,兩人都被震退數步,大漢眼裏露出驚恐的神色,看來他根本沒有想到這裏除了翁銳竟還有這樣一位高手,想一招製敵,然後繼續合攻翁銳,但他想錯了。


    鍾鉉可不想給他留下思考的餘地,一旦上手,招數就連綿不斷,他的路數和翁銳大不相同,劍勢、劍威趕不上翁銳,但其招數變化、出劍速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在他的壓迫之下,那位大漢退守幾招才將局勢慢慢拉平,但他卻再也無法分出一點精力去幫助他的同伴了。


    被鍾鉉這麽一分,翁銳那邊的壓力陡減,他忽然起了好奇之心,想知道對方到底是誰,他把壓力轉嫁給了剩下來的那位大漢,無論是招數還是力道,都幾乎成了吊打之勢。


    在這種情況下,那位大漢隻能拚力謀求自保,蓄藏的潛能和招數被一點點逼到極致,那些怪異的胡刀招數也被翁銳看了個七七八八,他覺得差不多了,在一個錯身得檔口,手中的劍一斜,劍尖已經劃過大漢的臉頰,蒙著臉的灰布被挑落,露出了一張長者藍眼睛、鷹鉤鼻、窄臉頰、黃胡須的臉。


    這家夥倒是十分鎮靜,一看不是對手,飛身搶出十步開外,脫離了翁銳的攻擊範圍,一聲呼哨,飛身飄入樹林遁去。


    他的同伴見狀,竭力猛攻一劍,就在鍾鉉一閃身的機會,他也躍入路邊的樹林。


    鍾鉉還要追趕,被翁銳攔住了。


    “算了,別追了。”翁銳道。


    “他們是誰還不知道呢!”鍾鉉道。


    “他們是灰衣老者迦南的人。”翁銳道。


    “你怎麽知道?”鍾鉉道。


    “他們長得樣子都差不多,”翁銳道,“這種怪異的武功總算是大致見識到了。”


    “這麽說這是來自西域的武功?”鍾鉉也有點興奮。


    “我想應該是吧。”翁銳道。


    “他們怎麽知道我們來了這裏?”朱山道。


    “我估計是我們在鐔城做的事起了作用。”翁銳道。


    “但鐔城那邊也不會有人告訴他我們來夜郎國了呀?”朱山道。


    “莫非是那些商幫的人出了問題?”鍾鉉道。


    “要出問題,那可是大問題。”翁銳若有所思道。


    “這麽說他們是來殺你的?”朱玉道。


    “沒事,他們殺不了我。”翁銳道。


    “但今天要沒有鍾大哥,我看也挺危險的。”朱玉道。


    “嗬嗬,沒事,”翁銳輕笑一聲道,“不是還有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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