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樞子身為道門三聖門的天樞門弟子,那也是得了亶爰山人親傳的,其武功自可傲視江湖,那也是頂尖級的存在,對這一點雲樞子也頗自負,他本想全力拿下西首的黑衣人,以此震懾解當下之危,但一交手他才知道他遇到了多大的麻煩,對方的功夫絕不在他之下,並且其劍法更是陰森古怪,透著一股子邪氣,幾招下來,對方已經暴虐異常,哇哇亂叫,攪得人心神不寧,而他劍上的威力卻有增無減。


    這種冷森怪異的打法還真讓雲樞子一時半會賺不到半點便宜,他在力戰的同時,也在心裏快速的盤算著這到底是一個是麽樣的人,有這份戰力至少也能位列江湖十大劍士之列,這裏麵有的人他見過,有的人卻隻是聽說過,會是哪位呢?對,虎尾劍士胥黎,陰山三鬼之首,劍法怪異,性格暴虐,貪財好賭,一定是他!


    想道了這一點,雲樞子的心裏一下子變緊張了,他知道,躋身十大劍士之人都非泛泛之輩,就算自己也還差一口氣,雖這些年自己勤於修煉,但說要能速勝一位十大劍士那還是有些困難的,而這三鬼中的其他兩鬼也不是好對付的,他怕那幾個孩子應付不了。


    他的心思一亂,本來道家渾厚綿延的氣場就被打了折扣,天樞門的劍法氣度竟也顯現不出優勢,再加上胥黎的凶猛和怪叫,兩人的打鬥場麵險象環生,他想在拚殺的過程中偷得一間隙看看那邊的情況都幾乎不可能。


    雲樞子的猜測沒錯,這夥人正是陰山三鬼和他們的弟子,老大叫胥黎,人稱惡虎鬼,手中一把劍使得鬼怪陸離,凶狠無比,雖非正統,但也屬異想天開,獨樹一幟,江湖罕有匹敵,因性格暴虐好賭,老虎屁股摸不得,被貫之以虎尾劍士之名,但真正見過他的人並不多。自從其虎尾劍士之名大盛,鬼名也被叫得少了。


    老二名叫查統,江湖人稱催命鬼,也不是什麽好人,經常被人叫做“渣桶”,殺人越貨、強男霸女的事情沒少做,一把鬼頭刀也是使得風生水起,雖趕不上胥黎,但也屬江湖強者之列,平時到處作威作福還真不是借了老大胥黎的名頭。


    老三名叫戎劭,江湖人稱斯文鬼,看起來也比較斯文,但能和這兩人搞在一起自有他的道理,手中的劍表麵上中規中矩,卻也是經過名家指點,犀利無比,看似為人謙和,卻實際上一肚子壞水,為老大老二出謀劃策的事他可沒少做。


    這夥人盤踞陰山,在北方胡區家業不小,極少進入中原,現在竟到了這南越之地,還是受人之托,看來這事非同小可,著實匪夷所思。


    雲樞子在一邊苦戰,這邊的翁銳查統卻一開始就戰了個旗鼓相當,查統本瞧不起這麽一個小孩,想著兩三招之內把他剁了就算了,但幾招下來頓時顯出驚訝之色,並且被逼的連連後退,不得不拿出全部的本事才算搶回一點優勢。


    自從翁銳走出了自己的路,悟出了自己的“混沌初開”,“歸一功”也是初見雛形,這兩種功夫就像是從他身體裏長出來的,遂心、遂意、遂形,這回有了天工山“混成殿”的感天悟地,打通任督二脈,可以說是給他這兩種功夫打開了一個極大的提升空間,隻是時日尚短,缺乏實戰的磨礪,這巨大的潛力還沒有被激發出來,而今天就是在這種壓力下的第一仗。


    查統的鬼頭刀本身就是個偏門兵器,這招數也非平時見到最多的劍法可比,勾、挑、拖、削、封、斫等等,也有它非常獨到的地方,加上查統強悍的攻擊力,一時間也讓翁銳感到眼花繚亂,但好在翁銳已經具備了內功修為的底子,速度反應已經遠非以前可比,騰挪躲閃截步進擊都還有些餘地,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偏門的招數在翁銳眼裏慢慢變得清晰起來,要不是今天有很多人在拚命,他真的還想多玩一會,好好研究一下這種鬼頭刀的路數,但今天是不行了。


    翁銳知道今天事況緊急,一旦占有優勢,便立即放手攻擊,不留半點餘地,手中的劍灑出漫天劍光,一招“混元一極”直接罩向查統,查統的鬼頭刀在頭頂劃過一個半圓攔過一劍,身形驟轉躲過這招,還立足未穩就見翁銳手裏的劍竟然幻出黑白兩道劍影帶著嘯聲從兩邊襲來,倉促間查統的鬼頭刀朝左右勾去,但卻沒碰到翁銳的劍,等他發現,翁銳的劍已經刺向他的咽喉,查統嚇得魂飛天外,但他畢竟是個老江湖,猛然間一個後仰,險中又險的躲過這招,就這樣,蒙在臉上的黑布已經被翁銳挑落,露出了髒兮兮的一臉胡茬和一隻鷹鼻。


    這是翁銳“混沌初開”劍法裏的另一招“陰陽昏曉”,左右襲來的一黑一白兩道劍光都是虛招,厲害的是藏在中間的看不見的那一刺,稍有差池一劍封喉。


    這已經是壓著打的局麵了,滾落在地的查統給了翁銳一個絕佳的機會,他長劍一揮,指天畫地,一招“轉星換月”就要削掉他的雙腿,但他使到一半卻棄掉查統,直撲戎劭,因為孫庸遇險了。


    在孫庸撲向戎劭的時候,他同樣對這個小孩沒太在意,並且出手十分小心,生怕把他傷著了,因為老大交代過,哪怕是其他人都弄死了,這個小孩也要留下,這既可以保命,還可以換錢,對他來說覺得這並不是件難事。


    但孫庸並不這麽想,這裏的這些人都是抓他娘害他娘仇人,都是要置他們於死地的敵人,他一上來可就拚上了命。


    孫庸這嫡傳的天樞門的劍法本身就非常高明,再加上這次出來曆練,有了讀屏風拆房屋所悟,幾次動手的心得,他的劍法裏已經融入了天樞、天工兩家武林豪門的武學精義,對陣的小巧心思更在翁銳之上,但他缺的是內功的修為和力氣。


    這兩種不同的想法碰在一起,戎劭可就吃大虧了,雖說孫庸力氣小了一點,但他的劍法又快又狠,劍劍直指要害,並且整個打鬥的節奏完全被他帶動,戎劭想以內功相欺,但聰明的孫庸卻不吃他這一套,還連賣幾個破綻給他挖了幾個大坑,幾次都差點讓戎劭著了他的道。


    戎劭稍微讓一點吧,孫庸更是得勢不讓人,招招搶攻,完全沒有把他這個江湖成名之人放在眼裏,一次躲閃不及,竟然被他在衣服上劃了道口子,這個臉丟的有點大。


    戎劭大怒,頓時起了殺心,一劍快似一劍攻向孫庸,幾個回合就把他壓了下去,但已經打得性起的孫庸根本就不顧生死,毫不退縮,他隻想殺了對方,這就使戎劭這種老江湖得了便宜,看中時機,一劍削出,眼看孫庸的一條膀子不保,就在這時,一隻飛鏢直襲他的咽喉,那是朱玉也看出危險及時出手相助,他急撤削向孫庸的劍,一抖撥打掉飛鏢,緊接著就看到翁銳劈過來的一劍。


    翁銳這一劍和朱玉的這一鏢救了孫庸,卻也放過查統,逃得一劫的查統迅速爬起,掄起鬼頭刀再次攻向翁銳,他知道,如果自己遲疑片刻,戎劭要是被翁銳殺了,那他就真的死定了。


    被翁朱二人中途這麽一救,孫庸也大為震驚,不由心神一收,不敢盲目進攻,穩紮穩打勉力支撐。


    這歧門穀的院子裏打成一團,其實真正凶險的是青冥青純和朱玉他們幾個,四個黑衣人圍著他們,青純守著朱玉,青冥仗著這十幾年來學到的功夫拚命抵擋,但好虎難敵群狼,對方兩個人就死死的困住了他,另外兩人直接撲向青純和朱玉。


    在這種大場麵上,朱玉基本就沒什麽經驗,而青純的那點功夫在這些人麵前也管不了太多的用,沒有幾下就腹部中劍倒在地上,情急之中的朱玉抬手一鏢,近在咫尺直接打入刺中青純的黑衣人的咽喉,他連劍都沒有拔出來就跟著倒在了地上,另外一個黑衣人一看這麽一個弱不禁風、似乎不會武功的小姑娘抬手就殺了他們一個同伴,也是嚇了一跳,急速躲向一邊,朱玉趁機伏下身去查看青純的傷勢。


    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一個變化,第一個把對手打到的竟然是一直受到重點保護的小姑娘朱玉。看到朱玉俯身在給青純包傷,剛才跳開的黑衣人再次衝了上來,青冥見狀猛攻一劍,跳開過去將他攔住,這一下子就形成了三打一的局麵。


    這是朱玉第一次出手殺人,看著受傷倒下痛苦萬分的青純,剛才還很害怕的她膽氣一下子正了不少,看著青冥被三人圍攻,已經幾處受傷,眼裏也是充滿了怒火,把青純放在地上,一擰身抬手又是一鏢,隻聽“啊”一聲慘叫,正在攻向青冥的一個黑衣人的肩上中了一鏢,此人拔鏢扔在地上,惡狠狠地朝朱玉撲來,青冥正急著無法脫身去保護朱玉,卻見那黑衣人剛走兩步就身子一踉蹌,再走兩步直接倒在地上。


    “鏢上有毒!”這是黑衣人倒地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朱玉再次扣了兩隻鏢在手,有了朱玉的威脅,和青冥打的兩個黑衣人不敢靠的太近,這倒使青冥的壓力減輕了許多,他們衝過來他就攔著,他們退後青冥也不去追,打鬥的雙方一時膠著在那裏。


    雲樞子和虎尾劍士胥黎的打鬥無疑是最激烈的,這幾乎是兩大十大劍士級存在的較量,多年已經沒有過了,要傳出去也一定會成為當下江湖的熱門話題,他們驟分驟合,就像兩道輕煙飄來飄去,兩把劍蕩出的劍氣“嘶嘶”作響,在場的其他人誰也近不了身,插不上手,他們自己也分不出身來去照顧其他人。


    被翁銳差點幹掉的催命鬼查統既知道了翁銳的厲害,這個滑頭鬼可就不再冒險,既纏著翁銳不然他去幫孫庸,又躲著翁銳絕不給他痛下殺手的機會。而翁銳既要顧及孫庸,又要應對查統的纏鬥,頓時就有點進退兩難。


    這些情況雲樞子有一眼沒一眼的也看到了,他在暗暗盤算當下的形勢,他沒想到對方的實力會這麽強,竟然會有十大劍士這樣的存在,這讓他速勝的打算徹底落空。


    讓他稍感欣慰的是,幾個年輕人戰力的提升也是他沒有想到的,他知道翁銳提升很大,但沒想到他已經可以壓製陰山三鬼這樣的魔頭,現在還是臨陣經驗略顯不足,否則以他的能耐力斃另外兩鬼也說不定。


    他原來感覺在這種強者搏殺中,十六歲的孫庸就是個保護對象,畢竟他的內力修為就在那裏,沒想到他也能力拚三鬼之一,如果進退得當,暫時自保也應該問題不大。


    還有他沒想到的是小姑娘朱玉,平時看起來就是跟著到處玩的小女孩,竟然出手連傷兩敵,她手中的鏢也成了一種威懾,勉強維持了平衡。


    現在盡管對方倒下兩名弟子,自己的一名弟子也受傷不知死活,但當下雙方的戰力還是對方略占優勢,要是孫庸稍有差池,那力量就會迅速傾斜,到時候可能誰也走不掉,他不敢再冒這份危險,隻能先謀求脫身,然後在做打算。


    “銳兒,你帶他們先走!”拚殺中雲樞子喊了一句。


    翁銳一愣,這怎麽走啊,青純還受著傷,就算跑也跑不過他們啊。


    “哈哈,”胥黎一聲怪笑:“現在想跑,你跑得了嗎?”


    “庸兒,去你娘屋裏帶上你的東西!”雲樞子沒有管他,繼續喊了一句。


    都這時候了還帶什麽東西啊,這分明是要他們從暗道撤走,因為暗道就在他娘的屋裏,緊連著自己的臥室。盡管孫庸心有不甘,但憑當下的情勢己方再要有人受傷可就真走不了了,當下答應一聲棄掉戎劭,直撲已近燒塌掉的屋子,他一動,戎劭就追著他,翁銳就追著戎劭,順便把圍著青冥的兩個黑衣人衝退數步。


    “你和青純師兄先走,玉兒跟著!”


    翁銳說話間,猛吸一口氣,把自己的戰力拔到極致,就見他身形晃動,一陣“叮當”脆響,竟和查統、戎劭各對了一招,阻住他們前衝的勢頭,長劍的餘威也把另外兩個黑衣人逼退了數步,使得孫庸能得空搶到暗道口守住,青冥迅速抱起青純衝向暗道,查統、戎劭見狀也撲向暗道口,跟隨青冥身後的朱玉抬手兩隻毒鏢打出,查統、戎劭連忙撥打躲開,趁這功夫青冥和朱玉已經下了暗道,剩下翁銳和孫庸守住了暗道口。


    “你快走!”翁銳對孫庸道。


    “你先走!”孫庸道。


    “快走!”翁銳怒吼一聲,再次和衝上來的查戎二人打在一起。


    “唉!!”孫庸猛跺一腳,轉身跳入了暗道。


    “師叔!”翁銳邊打便高喊一聲。


    就在這時,一道灰影飄忽而至,翁銳一看是雲樞子,剛想接應,就被他突然一掌打入暗道口,倏兒再次一躍而起,掌力一發,直接拍在暗道旁的殘屋牆上,那道牆轟然而塌,將暗道口實實的蓋上,在轟然聲中,翁銳隻聽到了一句:“我會去原路上找你!”


    這一切都發生的實在太快,胥黎幾乎是跟在雲樞子後麵,但他卻撞上了正在倒塌的殘屋,等灰塵落盡,早不見了雲樞子的蹤影,黑暗中遠遠地傳來雲樞子的聲音:“胥黎,我還會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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