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村長家的路上,唐瑤見四處無人跟蹤,習慣性看向了淩雲。


    然而,在注意到對方身邊跟著繪裏香後,她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將話說出口。確定四周無人跟蹤後,林元七打破沉默開了口:“你們有沒有感覺到,那個李村長身上有大問題。”


    “可不是,聽他那意思,祠堂是這古塤村的要地,平時連村民都不能輕易靠近。眼下他讓咱們自己過去,卻又不派人跟著,前後不是自相矛盾嗎。”


    趙思誠冷笑道:“我看,這其中必定有鬼!”


    沈聽瀾看著四周的地麵,若有所思。由於正值汛期,山區多雨,地麵泥濘潮濕:“這是村子裏唯一通往祠堂的路。如今地上這些腳印還很新鮮,應該是剛才第五區的人留下的。但除此以外,四周還有很多淺而淩亂的腳印。這應該是村民們前些日子走過此處時留下的”


    “咱們一路走來,加上昨日的搜查,可以確定這村子近期並沒有婚喪壽喜等儀式要辦。可若無事,平時村民不會到此。結合剛才淩雲詢問村長關於祭祀事宜時對方曖昧的態度……”


    蘇離篤定道:“不久之前,他們已經舉行過祭祀河神的儀式了。而後,那名枉死少女的靈柩便被停放在了祠堂內,受人朝拜。”


    “剛才我注意到,在村長提到祠堂的時候,那些村民的表情很不自然。”沈聽瀾說道:“那並不是因為外人冒犯祠堂而產生的憤怒,在我看來,更像是一種恐懼。”


    “沒錯。”從剛才沉默到現在的淩雲終於開了口。


    回憶起自己一行人剛進院子時,村長與那幾個村民商議時遮遮掩掩的姿態,他心裏已經有了數。


    像祠堂這樣重要的地方,如果有外來者闖入,村長以及村民們的第一反應,必然是將他們驅逐。大概是後續還有情報要詢問,第五區並沒有展現自己真正的實力,隻是簡單恐嚇了一番村長。


    既然如此,村長他們為何不反抗?當時趙思誠冒犯了村子的忌諱時,那些人都有膽量抄家夥拚命,怎麽一涉及到關於祠堂的事情就全部退縮了?


    結合以上種種跡象來看,在玩家們抵達村子之前,祠堂裏必定發生過什麽怪事。


    也正因為這樣,包括村長在內的所有人才會對此諱莫如深,哪怕有外人硬闖,哪怕會冒犯先祖,他們也不敢接近祠堂半步。


    盡管眾人心裏有清楚,前往祠堂可能意味著會遭遇新的風險,加上第五區也在那裏;但眼下他們手中的線索太過零碎,難以串聯,若是不去祠堂求證,也無法破解真相。


    十分鍾前。


    “隊長,裏麵並沒有任何可疑的氣息,應該可以進去。”樸敏俊望著眼前古老的中式建築,抬手收回了盤旋在半空中的影梟。


    這裏便是村長口中的宗祠,它位於一處開闊的平地,四周竹林掩映,格外幽靜。


    趙正勳點了點頭,隨後,他身邊一男一女快步走到了宗祠門口。其中一名肌肉壯漢攥著門栓上插著的鐵鎖,胳膊猛地發力,隻聽“哢”一聲,鐵鎖應聲斷裂,分為兩半掉在了地上。


    厚重古樸的榆木門應聲被推開,裏麵還另設有內門,分別為一大一小兩扇。其中小門勉強隻及趙正勳腰部位置,若不是從地上開的,乍一看去還以為隻是扇窗戶。


    韓賢貞推開小門,好奇道:“怪了,這裏為什麽要設兩扇門?”她並不想費勁彎腰鑽進去,因此很快便關上了它,跟著趙正勳從大門走進了祠堂內。身為韓國人,他們自然不清楚,舊時等級觀念極強,隻有男人才可走正門,女人和小孩們隻能走這扇偏門。


    放眼望去,一塊古樸的匾便映入了趙正勳眼中。匾上題有四字:李氏宗祠。筆鋒蒼勁有力,如行雲流水,在青牆黑瓦的映襯下顯得尤為肅穆。


    院子兩側分別列著六根石柱,柱子上刻有奇怪的圖案,因為年代久遠的關係,早已無法看清具體細節,但依稀能辨認出輪廓。


    院中是瓦片圍成的四角的天空,牌匾懸掛於寢堂之上。寢堂是祠堂中最莊嚴之地,陳列著李氏祖宗牌位,也是族人跪拜祭祀之地。


    李氏宗祠麵積並不大,是兩進祠堂,主要由祠門、寢堂構成;兩側廊道連接,中間則是門廳。


    而趙正勳一行人的視線,從進入祠堂的瞬間,便被一口停放在門廳內的黑漆漆的棺材所吸引了。


    昏暗的寢堂裏,蠟燭靜靜地燃燒著。四周石柱上掛著喪布,黑白悼巾和招魂幡隨著滲人的涼風詭異的飄動著,微弱的燭光搖曳不定,愈發顯得大廳中央那具棺材詭異滲人。


    棺材兩側各立著兩個紙人,紙人蒼白的臉蛋上塗抹著的鮮紅的胭脂色。此時明明正值白天,但在進入祠堂後,眾人便感覺心頭有股說不出的幽然怪異。


    隊伍中,一名戴著銀框眼鏡的中年男子繞過棺材,走到了石柱前,仔細辨認了一番。男子長相斯文,充滿了一股學者氣息。


    他伸出手摩挲著石柱,喃喃說道:“這似乎是一種蛇圖騰。在中國神話中,創世神伏羲、女媧也是人首蛇身的形象,而蛇也被他們視為龍的化身;蛇在中國古代有著相當高的地位,古人會將其視為神明的象征。”


    “隊長,我記得山上那座廟裏的石柱上,好像也有類似的圖形。”隊伍中,一名叫金素妍的女玩家開了口。


    “蛇明明是惡魔的化身,怎麽會有民族將這些東西奉若神明,真是愚昧可笑。”先前的肌肉男名叫薑泰宇,是個極其崇尚武力的戰鬥狂。他嗤笑了一聲,


    “我很奇怪,為什麽他們會將棺材停在這裏。那裏麵應該有具屍體吧?”劉秀娜開口道。


    “大概又是這村子裏的什麽奇怪的習俗吧。”薑泰宇粗聲粗氣道。


    趙正勳圍著寢堂簡單走了一圈,他伸出手接連不斷的摩挲著石柱,在沒有什麽發現後,緩緩踱步來到了那具棺材前。


    “隊長,要打開它嗎?”柳承佑,也就是先前分析石柱圖騰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開了口。


    在眾人之中,就屬他對中國文化最為了解,進入空間前的他曾是韓國某大學曆史係近現代史教授。


    “在中國,有死者為大,入土為安的說法。開棺意味著對逝者的不敬,會擾亂它們的安息和靈魂。”


    柳承佑小心翼翼說道:“這地方似乎有些蹊蹺,我認為有必要回村長家一趟,向他問個清楚。然後再將他帶來,脅迫其他村民開棺。這樣應該比較保險。”


    “承佑哥,你的顧慮實在太多了,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此時,一旁的樸敏俊流露出了不滿的表情,指著棺材說道:“剛才我已經讓影梟偵測過了,這祠堂裏很正常,並沒有咒靈的氣息。”


    “開棺。”趙正勳幹脆利落,做出了決定。


    死者已入殮,棺木四周被釘入了七根棺釘,若是沒有工具,難以將其打開。


    薑泰宇將關節捏的的劈啪作響,走到棺材前,雙手攥著四周的棺蓋。他低嗬一聲,周身上下冒出了蒸騰白氣,不僅如此,皮膚上更是長出了一層黑色粗短的鬃毛。


    伴隨著這一異變,薑泰宇本就健壯的身形更是暴漲了兩圈,條條青筋如樹根般縱橫交錯浮於雙臂表麵。


    “哢——”


    伴隨著木頭斷裂的聲響,棺蓋下方開始出現空隙。


    棺蓋應聲落地,與此同時,院內忽然狂風大作。寢堂內原本燃燒著的蠟燭在這一瞬間盡數熄滅。而祠堂原本開著的門,也全都猛地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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