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爬起來的慕容明玉氣忿地喊了一聲,可是那忙著吵架、傷心的兩人都沒理他。他才是主角啊!長這麽大頭一次被人忽視得如此徹底,慕容明玉心中換落極了。


    “因夢!”對他的對手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的雲若幽,一顆心中隻有那個讓他傾愛的少女。上前一步,他欲捉住伊人的手,可伊人卻旋身躲開。她眼中心灰意冷的傷痛深深地震顫了他,讓他悵然止步。


    是不是錯了,便要失去?是不是錯了,便注定永遠不能挽回了?


    因夢憂傷地低喃聲散於風,“愛你,是我一生中最美的一個夢。”抬眸,她含淚微笑著,


    “曾經那麽寂寞的我,隻想緊緊地抓住這個夢,永遠都不放手,可是我忘了,夢就是夢,總有一天會醒的。”斂去笑容,她那桃花似的嬌容在夜色中剪出了一抹冷光,


    “我曾然不懂塵世間的事,可是我知道愛與信任是分不開的,也不應分開的……”輕抽了一口氣,一時之間她的心痛到讓她無法思考,


    “你走吧!”她道。她與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直到現在她才肯承認這一點。


    想不到在他印象中一直略帶幾分天真,卻又肆意妄為的少女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雲若幽一時無嚐以對。


    步履輕飄地,因夢轉身走向慕容明玉,“你不是想殺我嗎?”她幽幽邈邈地牽出一抹笑,


    “現在我就在你麵前,動手吧!”她說得堅決。


    慕容明玉愣了愣,他望了望一旁聞言盡失溫文爾雅的俊美少年,他正以一種讓他覺得好恐怖的眼神看他。想來他要是敢答應,一定見不到明天那輪太陽。


    見慕容明玉不語,因夢疑惑地眨了眨圓眸,旋即道:


    “我忘了你沒有劍。”她自以為是的將慕容明五的遲疑斷定是沒有殺人的兵器。輕輕點了點頭,她去拾起之前慕容明玉被雲若幽一掌打飛時,脫手飛出,後落到地上的長劍,然後遞給慕容明玉,


    “你殺吧!我現在一點都不怕死了!”微笑著,她閉起回眸,靜待著永恒的黑暗來臨。那種無傷無疼,無知無感,隻是沉睡不會醒的“深沉境界”是她現在所渴望的。


    劍還未等遞到慕容明玉手中,因夢的皓腕已被緊緊攥住。


    受驚地因夢張開眼眸,映入視線的是少年怒氣衝天的俊雅容顏,他的眼神中的溫柔在“燃燒”,化做一團極危險的烈焰,眸心清清楚楚地映著一個哀傷的她!


    “你——”她用力一掙,卻沒有掙脫他的鉗製。他在生氣!這種認知讓她停止了掙紮,怔怔地看著他。


    記憶中的他一向是好脾氣、好性子的,他生氣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都是因為她。比如說她欺騙他了、她又殺人了……


    可是所有他曾生過的氣加起來也沒有這一次嚴重,更沒有這一次來得可怕。


    接過她手中的劍,他不加思考地丟到地上,也不管身為劍主人的慕容明玉多心痛,對他多不以為然。


    琥珀色的瞳眸灼灼地望入因夢的眼底,“我絕不允許——”胸口起伏不定地,他告訴她,字字無比清晰。


    “你——”沒有資格不許!她想這樣回他,可是話到唇邊卻因斯人眸底那片壓抑的痛楚所惑,一時竟說不下去了。


    這個人兒啊!縱然被他傷了一次又一次,可她仍不忍心去傷他。


    修長白皙的手指眷戀地一次次撫過她的容顏,最後他一把將她擁在懷中,


    “我不允許你傷害你自己!”唇中輕吐的字眼是顫抖的低喃。他抱她抱得是那樣的緊,幾乎讓她透不過氣來。


    怔怔地站著,淚突然之間滑下因夢絕美的容顏。柔腸百轉地,她伏在少年溫暖的懷抱中,哭得肝腸寸斷。


    他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比她一再地眷戀、不舍?可不可以不要這樣誘惑他,讓她一再忘記他的町惡,進而失迷了自我?


    “對不起,因夢、對不起!”微啞的聲音一再在伊入耳邊重複,雲若幽抱得伊人更緊。如果愛就是信任,那麽他要學習信任。他下定決心,從這一刻起,再也不讓懷中摯愛的少女傷心了。


    一旁慕容明玉看著這一對人兒,不知怎麽的,竟有幾分哭笑不得。


    他們還記不記得他是敵人來著?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奇快地從樹屋中縱出,無聲無息地溶於黑夜。


    “誰?”因其人動作鬼祟,無意窺見的慕容明玉忍不住喝問了一聲。


    沒想到會被發現,那人全身一震,正要施展輕功脫走,雲若幽長嘯一聲,放開懷中的伊人,他淺灰色的飄逸人影掠出,閃電般地截住那人的去路。


    “這位朋友,既然來了何妨一見,之後再走也不遲。”淡淡地,他道。


    那人也不答話,飛快旋身,他正想逃向另一個方向,慕容明玉卻早已等在那了。


    “朋友,我們在那打架,你卻偷溜進樹屋偷東西,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雙手環胸,他笑睇著被那人緊緊抱在手中的“東西”。


    藥王寶鑒!他偷的是她的藥王寶鑒!因夢不由怒了,“還我!”她的聲音軟軟的,聲調卻極冷。


    那人依然不語,他知道不可能從雲若幽與慕容明玉手中逃走,幹脆站在原地不動。隻轉動著一雙在暗夜中顯得分外陰森算計的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麽。


    琥珀色的漂亮瞳眸穿透夜色,落在那人臉上,雲若幽微笑。


    “原來是玉琴公子啊!久仰了。”他輕輕一語,讓歐陽青無所遁形。


    “但不知玉琴公子深夜光臨,所為何事?你手中又為何拿著因夢的藥王寶鑒?”他從容自若地問。


    翻了翻白眼,慕容明玉實在受不了雲若幽一慣的溫文客氣,對“賊”他用得著說得那樣好聽嗎?“我說歐陽兄。”慕容明玉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我這個被你飛鴿傳書請來的客人,正出頭為你和你死傷的兄弟討公道呢!你怎麽背著我改行做賊了?”他好像是被人利用了喲!這可不好!


    聽了慕容明玉的話,雲若幽琥珀色的漂亮瞳眸閃了閃,


    “玉琴公子,前些日子,誤闖桃花林的那些武林歹人想必是你故意引來的吧!你算準了因夢會殺他們,因此你刻意安排慕容公子見到那些歹人的屍體,好讓他認定因夢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妖女,因此與我一再相鬥。而你卻在一旁窺視,想找機會得到因夢那卷藥王寶鑒——”


    笑了笑,雲若幽接著道:“你大概希望容公子一劍殺了因夢,心痛氣憤的我與慕容公子再鬥個二敗俱傷吧!可惜一切不如你所料,所以你才潛進樹屋,下手去偷,卻不料會被我們發現。


    “


    陰陰地一笑,歐陽青終於開口了:


    “沒錯,我是要取來藥王寶鑒看看,這點不假。可是其他的,我不承認。我為什麽要大費周折安排那些,有必要嗎?”他轉向慕容明玉,


    “慕容公子,您千萬別聽那姓雲的,他被妖女迷了魂,助紂為虐地幫她害人……在下那義弟神筆公子公冶良的慘狀,你可是親眼見的。你一定要相信在下才是。”他鼓動三寸不爛之舌遊說下去,“慕容公子你一定要為地方除害啊!”


    慕容明玉沒說什麽。雲若幽卻揚了揚劍眉,斂去笑容,他道:


    “玉琴公子,你真的沒必要安排那些事嗎?我說你既怕因夢的毒,又怕我的武功,所以這些日子一直潛伏在縉雲山的你絲毫不敢輕舉妄動,直到慕容公子出現,你才開始實現你的計劃。”


    “我有什麽計劃?”歐陽青強笑。


    雲若幽俊顏含笑,神態優雅從容,“那要問你自己了。玉琴公子你為何攜同三個義弟千裏迢迢趕到縉雲山?”


    這一問直刺中歐陽青的心裏。這姓雲的不會真的知道他的秘密吧!心跳加快地,他強自狡辯:


    “我與義弟們遊山玩水,不行嗎?”


    雲若幽俊顏微冷,“縉雲山因為因夢而被世人視為禁地,玉琴公子為何中此山‘遊山玩水?’你就不怕危險?”


    “江南四公子從不怕危險。”歐陽青冷笑。


    “當然了。”雲若幽淡然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縉雲山地腹中的秘宮寶藏,再危險也值得。”


    歐陽青臉色一變,“你說什麽我不明白。”他強鎮定地開口。


    寶藏?慕容明玉大感興趣地聽下去,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因夢一怔。她想不到竟會扯到那堆屬於她,可她根本不曾理會的“東西”。


    雲若幽又道:


    “我曾聽家師澄空大師提起過,縉雲山中的秘宮寶藏為一武林異人所有,就是曾著作藥王寶鑒的那位。他在終老之前將秘宮的進入方法記載在藥王寶鑒的最後一頁,留給有緣者。”


    “百年之後,藥王寶鑒落入毒君無塵子手中,於是無塵子來到縉雲山中,一心想找出傳說中的寶藏,其間他將得到消息前來爭奪寶藏武林人士一一毒殺。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最終他卻死在了因夢手中。”


    俊顏泛笑,雲若幽又道:


    “這十數年來,藥王寶鑒與其中的秘密一直掌握在因夢手中。隻是不懂世事的她隻知道依照藥王寶鑒煉毒、施毒,從不曾將秘宮中所藏的巨大財富放在心上而已。”


    這些都是在他踏入縉雲山地下的秘密宮殿後慢慢了解到的,但是性格淡漠,不重錢財的他,與伊人一樣,隻當沒那回事兒,所以提都未提。


    琥珀色的瞳閃爍著銳利的光芒,雲若幽望定歐陽青,


    “玉琴公子,在半年前,我見你施重刑向一個知道內情的武林人士逼供,得到有關寶藏的消息後,立即召集三位義弟,一同趕往縉雲山,就知道你一定想到秘宮寶藏。”因江南四公子在武林中名聲極差,他憂心寶藏所得非人,才追著趕來縉雲山,意圖阻止他們得到寶藏。隻是他萬萬沒想到,在這裏會遇到一個讓他不得不傾心相愛的少女。想到這裏,雲若幽轉身,向因夢望去,琥珀色的漂亮眸子驀地變得溫柔多情。


    迎上他的視線,因夢芳心一悸。他知道的比她還多啊!垂下桃花似的嬌顏,她想。


    事到如今,玉琴公子不得不承認:“雲若幽你果然知道的不少。”他陰陰冷笑,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尾隨我與三個義弟進入縉雲山嗎?如果不是我三個義弟出了意外,我人單力薄,自知不是你的對手的話,我早就除去你這多管閑事的小子了。”


    劍眉一挑,雲若幽問:“現在一切都明朗了,玉琴公子,你想怎樣?”


    歐陽青不理他,徑自轉向慕容明玉,


    “慕容公子,之前算在下不對,但是眼下你一切都清楚了,隻要你肯出手殺了雲若幽,擒下因夢,在下願意同你共享寶藏。”


    慕容明玉諷笑著搖頭,“謝了,歐陽兄。可是我這個人不貪財的,寶藏還是你自個兒留著吧!”如果他能保命的話!


    因夢也開口了:


    “記載在藥王寶鑒中的關於進入秘宮寶藏的方法早在十數年前,師尊進入地下宮殿後,就立即撕毀了。”就算他偷到藥王寶鑒也無用,這世上隻有她與師尊兩個知道,當然,現在還有那個她心愛的少年。


    “什麽?”歐陽青呆住了。


    “哈哈哈——”慕容明玉不給麵子地大笑。


    雲若幽則搖頭輕歎:“玉琴公子,妄你機關算盡,到頭來一切成空。”


    “成空?”歐陽青獰笑,“不見得!”他驀地揚手,將手上的藥王寶鑒撕成二半。


    “你要幹什麽?”因夢驚呼,倩影一閃,疾撲上去去搶歐陽青手上的藥王寶鑒。


    “不要去!”一怔,雲若幽立即明白了歐陽青的陰險用心,他一麵出聲阻止伊人,一麵縱身前撲。


    慕容明玉雙臂環抱,不想插手的他在一旁看起了好戲。


    但見歐陽青棄下藥王寶鑒,一把將因夢擒住,為怕她施毒,他立即點了因夢的穴道,讓她動彈不得。


    “雲若幽,想要她活命的話立即給我站住。”抬首,他對疾衝上前的雲若幽厲喝,手上一翻,一把短刃已橫在了因夢雪白的脖頸上。


    一怔,雲若幽止步。凝睇著身陷危險中的伊人,他立即憂心如焚。


    “嘿嘿!”歐陽青冷笑兩聲,“進入秘宮的方法被毀又怎樣,我現在掌握了她,就等於找到了寶藏。”


    “放了因夢!”雲若幽怒喝。


    “放她?”歐陽青譏笑著搖頭,


    “雲若幽,枉你身為天蓮宗澄空那老和尚的弟子,怎地如此天真?”好不容易擒住的人,他怎會輕易放手?不理會雲若幽,歐陽青挾起因夢,縱身後返,回到樹屋。


    雲若幽想也不想地施展身法,想追進去。慕容明玉卻一伸手攔住他,


    “就這樣進去,你不怕歐陽青躲在暗處施毒手暗算你?”


    看也不看他,雲若幽雙手緊攥成拳,“我必須救出因夢!”他的聲音緩慢卻堅決。


    慕容明玉眉峰一挑,“何不從長計議?”看在雲若幽方才救他的那一掌的分上,他好心提醒雲若幽。


    “沒有從長計議的時間。”雲若幽推開他的手,衣袂飄然地前掠,


    “地底宮殿的入口就在樹屋內。”他拋下這麽一句。如果歐陽青逼因夢說出來的話,那麽因夢的存在對歐陽青便失去了作用,那時歐陽青會怎樣對她?隻是想到這裏,雲若幽熱血上湧,一切的危險對他來說都不再是危險,他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必須救出因夢。


    慕容明玉也追了上去,“我幫你——”他笑嘻嘻地說,“去救你那妖女。”


    “謝謝。”雲若幽回眸。淡淡的二個字中包涵著無限感激。“方才在推你那一掌時,我知道了你一個秘密。”他突然道。


    一愣,慕容明玉俊秀的臉龐驀地紅了,“就知道瞞不過你。”他大方地一笑。


    睨了他一眼,雲若幽歎道:“真想不到明道宗第一年輕高手,名滿天下的慕容公子竟然是——”


    說話間,兩人已掠進樹屋。


    隻見掩蓋住地底宮殿這個入口的青石板大開,歐陽青與因夢早已不見影蹤。


    一驚之下,雲若幽顧不得扯題外之話,縱身,他毫不猶豫地從入口跳下。


    戀愛中人都是沒有腦子的,慕容明玉對他妄顧自身安危的行為直搖頭。


    “竟然會幫他與妖女,瞧我實在是太好心了。”對自己讚歎一聲,他反剪著雙手,從容不迫地跳了下去,反正他不急。


    樹屋恢複了寂靜。


    冷月的投影中,一條人身從窗口飛身而人。“呼呼——”如獸的喘息中,他摸索到地底宮殿的入口,然後跳下——


    ∞ Φ風の穀Φ  ∞∞∞  ΦnausicaaΦ  ∞∞∞  Φ風の穀Φ ∞


    “秘宮的入口在哪兒?”才一進樹屋,歐陽青便逼問被他挾在臂下的少女。


    “我不會告訴你的。”緊抿著淺粉的朱唇,因夢一臉堅決。她這才認出眼前的人,記得他在兩個義弟死後,嚇得落荒而逃,當時她懶得追,也就放過了他。


    “不說?”歐陽青陰笑著,他驀地將手伸入因夢懷中。


    “你想幹什麽?”羞惱之極地,因夢怒視他。


    “你生起氣來真美!”幾乎著迷地望著伊人桃花似的嬌容、歐陽青喃喃道:“這麽美的你現在在我手中……可是我不急……”驀然停住,他沒有再說下去。


    將因夢懷中的毒藥盡數取出,他冷冷地道:


    “那個姓雲的小子為了救你,等下一定會衝進來,你想他生還是死?”說話間,他將一包劇毒藥粉打開。


    “你敢!”因夢又驚又怒,圓眸狠狠地盯著歐陽青,她道:“你若敢傷他,我必想盡辦法殺你。”


    盯看著因夢的目光極複雜,歐陽青道:“你還真是關心他啊!”他譏笑,


    “既然關心他,那就將秘宮寶藏入口告訴我,不然的話,我就將你的毒盡數撒在那姓雲的身上,看他死不死得了。”


    “你——”氣極卻也無奈地,因夢道:


    “入口就在你腳下,隻要移開那塊青石板就是了。”為了雲若幽的安危,她隻得告訴他。


    愣了愣,歐陽青大笑,


    “真是好巧啊!”一掌推開石板,他抱著動彈不得的因夢跳了下去。


    沿著地下通道一陣急奔,歐陽青先闖進擺滿各種毒藥的那間藥室,將因夢放下,他開始忙碌了起來。


    “喂!你想幹什麽?”見他撿出最毒的幾種藥物,因夢忍不住問。


    “當然是阻止那姓雲的小子追來了。”一邊說著,歐陽青一邊將那幾種毒藥盡數撒在惟一與樹屋連接的通道上,他一連撒了十來丈遠,確定就算輕功再好的人也不可能足不沾地地掠過來後,才滿意地住手。


    “你——”因夢急得落下淚來。她好擔心雲若幽會中毒,一瞬間,柔腸百轉的因夢恨死了自己,為什麽她要疲不知倦地去煉那些毒,為什麽以前她喜歡那樣?


    難道她做盡了一切,就是讓她心愛的那個少年最終死在她煉製的劇毒下?難道這就是那段如夢奇戀最後的結局?


    這是上天給她的懲罰嗎?如果是,為什麽不落到她身上?


    垂淚的圓瞪瞳眸空洞地睜著,因夢心痛至無法形容。


    注意到她的異狀,歐陽青皺眉,


    “放心好了,以那姓雲的小子武功,沒走到近前就能發現地上的毒,他不會有事的。”他可不是好心,隻是眼前這個少女還有值得他利用之處,她若殉了情可就糟了。基於這種考慮,他才編幾句謊來騙騙她,隻有讓她以為雲若幽不會死,她才會繼續受他的危脅利用。


    “真的?”因夢果然上當地信了。她現在的心情正如落水之人,想拚命抓住任何希望,哪管那希望隻有一根稻草。


    “當然是真的。”歐陽青拋下她匆匆走了出去,足足近一個時辰才又回到這間藥室。


    “我看到了。”他陰柔的麵貌中盡是掩不住的興奮之色。


    “那麽多的金銀財寶,珍奇古玩……富可敵國的財富……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他的聲音在顫抖。


    靜靜地看著,因夢隻覺得眼前這個人好討厭,好討厭。


    “我不否認這些財富有迷惑紅塵人心之處,足以讓世人傾命相求,可是凡是總有例外……它為姑娘所有,我不會接受……”


    記得她想將這座地底華宮與無盡寶藏贈與她所愛之人時,那個俊雅無倫的少年掛著淺淺的笑意,如是說。


    她所愛的人有著最清澄剔透的靈魂,向來他眼中隻有她,從不曾想過所謂的財富。所以他的愛也是澄淨的,似水一般。


    思索之間,她的手驀地被歐陽青抓住。受驚地抬眸,她迎上了一雙狂熱的讓人生駭的眼。


    “記不記得,你我初次相見的那一刻,你說過什麽?”他的聲音中有著不附合他表情的異樣柔情。


    抿著唇,因夢無語。


    “你說,留下來陪你好不好?”歐陽青放開她的手,手指情不自禁地撫上了因夢嬌美的容顏。


    他的手好冷,因夢不由打了個寒顫,壓著像是被毛毛蟲爬過似的惡心與不悅,她開口,聲音嬌柔且冷,“我從來隻叫死人留下來陪我。”


    “那姓雲的小子呢?”歐陽青眸中流幻著陰魅的詭光,“他為什麽例外?”


    “他當然例外。”圓澄的眸因雲若幽而顯得分外晶亮動人,“他是我愛的那一個,他是不同的。”她說。


    望著那張眩目的俏臉,歐陽青暗恨,“可是他會愛你嗎?”他陰陰地問。


    “他已經在愛我了。”因夢回答。


    譏笑一聲,歐陽青道:


    “像他那種自命俠義清高,又虛偽做作的人又怎會真的愛上你,就算真的愛上了,又怎能長久?別忘了,你在他眼中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妖女,你所做的事情都是錯,他以愛為名來指責你,妄想將你變得同他一樣虛偽,可是從一開始他就錯了。你就是你,如果改變了,你就不再是你了。”


    “瞧!因夢,事實證明他根本就不了解你。”輕撫著少女粉嫩的麵頰,歐陽青以一種癡戀的目光看她,“可是我不一樣啊!”


    迷惑地看他,因夢不懂他的意思。


    目光中閃爍著癡狂,歐陽青陰柔的俊顏幾乎是扭曲的回憶。


    “初見的那一日,你揚指之間就殺了我二個義弟,那時的你冷酷而絕美,有著叫人致命的吸引,實在是太讓我心動了。之後,我躲在暗處,看見你認識了姓雲的小子,還愛上了他,我心裏妒嫉的幾乎發了狂,好幾次我想衝出去,殺了雲若幽,可是理智告訴我,必須要忍。之後我那一連串的安排,不隻是想得到秘宮寶藏,更想得到你啊!因夢。”


    利用一個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得到她的人、她的心,讓她死心塌地地跟隨他,為他所用。眼前的少女,不僅美麗,還擁有一身驚世駭俗的毒技,太值得他在她身上用心了。


    一開始歐陽青便決定,他不但要得到因夢的財富,還要得到她的人。


    圓澄的眸望著歐陽青,因夢的聲音嬌軟冰冷,


    “你忘了我殺了你兩個義弟,還挖了你另一個義弟的眼睛?而且我如恢複了行動,第一件做的事也許就是殺你。”他是在癡心妄想了,終於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歐陽青眼都不眨地道:


    “他們、尤其是公冶良竟然妄想與我爭你,會得到那樣的下場是活該。至於我,因夢,在這世上隻是我才懂你,我們才是同一類人,同樣的心狠手辣,同樣喜歡殺人。現在你還不明白這一點,等你明白了以後愛我還來不及,又怎舍得殺我?”他篤定他一定能得到這個絕美的少女,根本沒有想到他會失敗。


    他是壞人!眨了眨圓眸,因夢終於肯定,


    “我愛你?我為什麽要愛你?”她感到莫名奇妙問。也許她不算是好人,也許真如他所說他與她是同一類人,可是,她還是要愛雲若幽的,之前是,以後也會是。


    她會證明,她的愛是亙古不變的——


    眼中閃過一絲怒意,歐陽青又道:“你生長的縉雲山中,不曾接觸外界的繁華。”他臉上又浮現出那種興奮,


    “我會帶你離開這兒,我們有無窮盡的財富,日後我們的生活將勝過王侯,隻要有錢,我們大可隨心所欲去過那種日子。我們要誰活就活,要誰死就死,這樣的生活你不向往,不心動?”


    因夢搖首:“我隻想與雲若幽一起住在樹屋中一生一世。”他描述的生活她不喜歡,更重要的是她不喜歡眼前這個人。


    眼中閃爍著一種深沉陰狠,歐陽青握住因夢皓腕的那隻手猛地用力,


    “我說了這麽多,你還是要選那姓雲的小子?”他冷笑著將陰柔俊美的容貌移近,


    “你可曾好好看清楚我?我的人品武功、才智樣貌樣樣都不比雲若幽差啊!你怎麽不選我?”


    因夢皺眉,“我愛雲若幽,為什麽要選你?”他握得她的手腕好痛啊!壓下心中的驚懼,她道:


    “這座宮殿中的東西,你喜歡就拿去好了,隻要你放了我,讓我去見雲若幽就好。”如果他肯放了她,她可以勉強自己不去與他計較他的所做所為。


    “想去見雲若幽?”明明是極怒的人突然笑了。縱然心中害怕可因夢還是點了點頭。


    眸中流幻著一抹陰邪,歐陽青獰笑著,


    “女人的心思一向很奇怪的。”他伸手托起了因夢細致嬌柔的容顏,“如果你變成了我的人,你一定會改變主意,一定會!”


    沒等因夢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歐陽青已一把抱住她。


    “你想幹什麽?”望著一臉邪惡的他,因夢眸中染上了一絲驚慌。


    嗅著她的發香,歐陽青陰笑,“我想幹什麽,等下你就明白了。”


    被他話中的邪惡用意所震懾,因夢全力一掙,竟自行解開了被封的穴道,手腳恢複自由的她突如其來地推開不曾防備的歐陽青。她的毒!因夢隨之撲向擺著盈千毒藥的藥架。


    “休想稱心如意。”歐陽青疾撲過來,不能讓她拿到毒藥,不然他的小命就沒了。十分清楚這一點的歐陽青以最快的速度抱住了她纖巧的腰肢,狠狠地將她摔出去——


    “砰!”因夢嬌柔的身軀撞在了藥室中的一張石幾上,劇烈的痛楚伴著一陣昏眩襲來。搖晃地支起上半身,因夢眨了眨圓眸,流入眸中的鮮血,讓她知道她的頭磕破了。絲毫不以為意地伸手抹去,她毫不示弱地迎上了一臉猙獰,向她走來的歐陽青。


    “你若再敢碰我,我就殺你。”嬌軟的嗓音帶著幾分固執倔強,她道:


    “早些年師尊還在的時候,讓我服食了近千種各式各樣毒藥,所以我的血裏也是含毒的。”她自己本身就是一個藥人,隻是鮮血亦可殺人。


    “好,我不碰你。”歐陽青還是怕死的,隻瞧著她額頭流下的較常人更加紅豔妖異的血,他已邪念全消。


    這麽古怪邪門的女人,就算是傾國傾城的絕色,他也不敢再想入非非了。


    一麵小心奕奕地看著她,防止她去取架上的毒藥,歐陽青隨手取過被因夢撞倒石幾,而顯出的一卷發黃的絹冊。


    那是她師父生前所寫的煉藥記錄,怎麽有一本藏在石幾下?從不曾見過這本絹冊的因夢心下奇怪。


    順手翻開瞧了瞧,歐陽青不由喜形於色,那個變成死鬼的無塵子說在這座地底華宮中的某處還藏著一卷百多年前那個武林異人留下來的武學秘笈。這可真是意外的驚喜,沒想到他會財寶、秘笈二樣兼得,歐陽青得意地哈哈大笑。


    “走!”一把扯起因夢,歐陽青衝出去尋找藏有武學秘笈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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