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楚天寒頭痛欲裂的醍來。


    天,他的頭好痛,好像有一群人在他腦袋敲鑼鼓一般,他痛苦的托住額頭,腦袋像一團漿糊,怎麽也想不起昨天的事。


    一個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爺,喝醒酒茶。”


    他抬起頭,杜思思正捧了一盅茶,遞到他麵前他接過茶盅,如獲瓊漿,一口仰盡,這才覺得好了些,扶著額頭,笑道:


    “謝謝你啦。思思,沒了你,我可真不知道怎麽辦。”


    杜思思隻是淡淡一笑,收回茶盅。


    不知怎地,楚天寒竟覺得杜思思這一笑,似乎有什麽深意。


    “爺,擦個臉。”杜思思貼心的擰了條毛巾,送到他麵前。


    楚天寒接過毛巾,並沒有為上擦臉,偏著頭,仔細尋思昨兒發生的事,他還記得,昨兒早上,他突然著魔似的想吻杜思思,卻被唐霏那丫頭給破壞好事,而後昭衡夫妻出現,他乍見苦戀已久的佳人的喜悅,在知道展眉有孕以後消失殆盡,雖然他極力想控製,心中的那酸澀仍主宰了他,他狂狷放肆的借各種名義讓自己喝了個爛醉,之後的事,他便記不住了……


    他沉吟了下,問:“思思,昨兒是誰把我送回房的!”


    他依稀記得,他在爛醉當時似乎看到眉兒在他身邊,他握著她的手,不住的說著心事,而眉兒柔順的任他握著,安慰著他……


    “是我。”杜思思低聲道。


    楚天寒心頭一凜,“我有說了什麽嗎?”


    杜思思停頓了半晌,才道:“沒有,爺沒有說些什麽。”


    沒有才有鬼,這丫頭實在不是說謊的料。看她一臉的不自然,想必他一定把她錯當成展眉,說了不少瘋言瘋語,他頭痛的扶住額頭,怎麽也想不透,他居然會讓自己放縱至此。


    他是不是在無形中傷了杜思思!酒後吐真言,而真相往往是最殘酷的;帶點補救的心態,他道:


    “思思,你怎麽還是左一句爺,右一句爺的,我以為我們已經說好了,你直接喊我名字的。”


    “這……”杜思思遲疑了下,才道:


    “思思覺得,還是喊您爺來得合適些。”她不想再放縱自己了,太放縱自己隻會便自己更加苛求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她隻要能扮演好展姑娘替身的角色,讓爺不再那麽難過就好了。


    楚天寒眯了下眼。


    這丫頭在和他保持距離。今早她雖與往常一般溫柔體貼,周到的照著他,可在自己周遭布下了一道無形的藩籬,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不知是不是習慣了杜思思的依賴,對此轉變,楚天寒相當不悅,道,“找還是喜歡你喊我名字。”


    “可……”杜思思後退了——步。


    “我名字。”楚天寒逼近她,一雙鷹眼直盯著她。


    在他的緊迫盯人下,杜思思不安的再退了一步,正打算妥協,一個洪鍾般的大嗓門解救了她的困難,


    “都日上三竿了,你還賴在床上,這像什麽話!”


    楚老太爺大踏步走了進來,劈頭便道。


    “老爺子。”一看到楚老太爺,杜思思本能畏怯的退到一旁去。


    楚老太爺輕“嗯”一聲,算是對杜思思的回答,盯著楚天寒,道:


    “你大少爺可真好命啊!醉了一整個上,醒來還有人服侍,哼!”


    楚天寒知道爺爺最見不得人縱欲,可今早的他沒有安撫爺爺的情緒。皺了皺眉,他道:“爺爺,有什麽事!”


    “沒事我就不能上這兒來看看我的孫子嗎!”


    今早不隻杜思思不對勁,就連爺爺也怪裏怪氣的。楚寒眉頭皺得更緊,


    “好了,爺爺,您就別找我麻煩了,無事不登三寶殿,沒有事,您這大忙人會上我這兒來?”


    “你這兔崽子,倒是精明。”楚老太爺又哼了一聲,


    “溫小姐在東苑的花廳擺了個宴席,拜托我來請你,說是要為前天上的事給你賠罪。”


    “既是要跟我賠罪,又怎麽不自己來請我!況且她該賠罪的對象是思思而不是我。”楚天寒不耐的道。


    “人家是怕你這兔崽子牛脾氣犯上,不肯去赴宴,所以才拜托我走這一趟,況且前兒晚,是你要人家給你一個交代的,溫家小姐肯設宴賠罪,禮數已經夠了。其實這也隻不過是個不小心的過失,杜丫頭也沒傷著哪裏,有什麽好計較的!”


    “不小心!”楚天寒冷哼了一聲,“爺爺,您是真糊塗還是假塗!種情況您也看不出來!”


    “你罵我糊塗!”楚老太爺這下可火了。


    “孫兒不敢,隻是那一幕,孫兒可是親眼所見,是不是故意的,孫兒不至於分辨不出來。”別看楚天寒平時總是嘻皮笑臉的,一旦他脾氣一起,可是半點都不會退讓。


    “不管是不是故的,反正人家溫小姐宴席也擺了,準備向你賠罪,你是去或不去!”


    “溫家小姐好大的排場,我怕宴無好宴,吃了不能消化,不去。”楚天寒為上拒絕了。


    楚老太爺氣得胡子都快翹了起來,


    “不去?杜丫頭頂多不過是受了點驚嚇,你就心疼得連禮數都不管啦!人家好歹也是客人,來到做日山莊作客,你竟一點主人的本份都不願意盡到,這杜丫頭到底有什麽好的!我就不信堂堂洛陽名門世家出身的溫小姐,居然會比不過一個出身來曆都不明的窮丫頭!”


    挨了場間接的辱罵,杜思思臉色全自了,楚天寒也垮下臉,像要氣死楚老太爺似的,索性親熱的摟住杜思思,道:


    “我偏偏就不愛什麽世家小姐,我就愛出身來曆都不明的窮丫頭,爺爺還待怎地!”他就是見不得杜思思受委屈,就是要為她出氣,至於為何有這股衝動,他自己也不明白。


    “你想活活把我氣死是嗎!”楚老太爺氣得全身發顫,我告訴你,咱們楚家可不容這種說教養沒教養,說來曆沒來曆的野丫頭。”


    “恭喜爺爺,賀喜爺爺,您不久後就會獲得一個。”楚天寒嘻皮笑臉道。


    “你你你……”楚老太爺顯然是氣壞了,連話都說不好。


    “等著給我們辦婚事吧!這個月二十聽說是個好日子,就那天吧!”楚天寒唯恐天下不亂似的,再下一記重帖。


    果然,楚老太爺大吼了起來,“有我在,你想都別想!”


    “那可由不得您。”楚天寒朗朗大笑,摟著杜思思走出了房間,把空間留紿楚老太爺。他這一走出門,楚老太爺臉上的震怒神情卻魔術般的消失了。人家說請將不如激將,任楚天寒再機靈,也料想不到爺爺居然站到杜思思那邊。


    楚老太爺頗為自得的捋了捋胡子,嘴角慢慢勾出了抹笑,那弧度,完全是陰謀鬼計得逞的得意。


    薑是老的辣,想和我鬥法,你這兔崽子再修煉幾年吧!


    他愈想愈得意,索性哈哈大笑了起來,腦袋裏開始勾畫出未來含飴弄孫的美麗藍圖。


    而園子裏的兩人尚還不知道自己是被設計了,被楚天寒強摟到外頭的杜思思,憂心忡忡問,“爺,您這樣做妥當嗎!老爺子看來氣得不輕呢……”


    楚天寒揮了下手,漫不在乎的道,


    “你放心,爺爺就是那脾氣,雷聲大雨滴小,不礙事的。還有,你別再叫我爺了,我說我不喜歡。”任他再精明,也料想不到昨晚那一幕,已命楚老太爺對杜思思的看法全部改觀,今兒他的種種行為,全是為杜思思逼婚來著。


    “是。”杜思思柔順的道。


    楚天寒抬起她的下巴,道,


    “思思,咱們就要做夫妻了,雖然我不能給你正常的婚姻關係,可我也絕不會讓你受到委屈。你懂嗎!。”


    “思思懂得。”杜盡思低下頭。這是楚天寒唯一可以對她付出的,而他的心,早就交給了另一個和她酷似的人兒。


    她那低下頭的模樣,委實楚楚動人,楚天寒看著,一時之間,竟有些心猿意馬,他急急克製住。不,他不能把杜思思當成眉兒,她值得更好的對待。


    他鬆開手,後退了一步,道:“我還有事,得出去一下,不能陪你了。”


    他的話一說完,便急急走了,留下杜思思對他舉動一頭霧水。


    午後,一個杜思思料想不到的人物前來找她。她正陪著唐霏聊天,怎麽也想不到溫雅竟帶著四名婢女親自上門來,她吃了一驚,有些驚慌失措的請客人入座,奉上茶,才呐呐的問:


    “溫姑娘前來,可是有什麽事情!”


    溫雅淺啜了口茶,緩緩放下茶盞,才道:


    “溫雅這次來,是為前晚的事給杜姑娘賠罪的。”依然是孤傲在眉,疏遠而有禮,


    “本來溫雅昨兒就想來了,可是聽說昨兒楚公子有客遠來,忙著接待,所以才延後一天。”


    “假惺惺。”唐霏低聲罵道。


    杜思思忙拉了她一把,道:“溫姑娘不用多禮,沒事的。


    “竹兒冒犯了杜姑娘,是溫雅教管不周,溫雅自該來賠罪,前晚宴罷,溫雅已經重重懲罰過竹兒了,請杜姑娘千萬別見怪。”


    杜思思還沒說話,唐霏先搶著道:


    “要真想表示心意,應該把那沒教養的丫頭綁來,任憑思思處置,你光說你處罰了,可咱們卻見不著,這算什麽!”那晚她雖到無錫去訪人,可回來沒多久,便從下人口中聽到這件事了。


    “霏。”杜思思困窘的喊。


    麵對唐霏的挑毋,溫雅連眉毛都沒動上一動,泰然自若的看向杜思思,


    “倘若杜姑娘真要如此才能消氣,溫雅自當從命。”


    “當然”


    唐霏一個“要”字還沒出口,杜思思急急地道:“不用,真的不用,隻是小事,犯不著如此。”


    “思思。”唐霏氣惱的叫著,她都還沒出夠氣呢!


    “杜姑娘既不介意,那溫雅就放心了。今晚我在東苑花廳設了個小宴,想請杜姑娘和楚公子賞光,杜姑娘不會不答應吧!”


    “這……”杜思思有點為難。“今晚爺不知何時才會回來,我……”


    “那也無妨。”溫雅也不為難她,


    “隻要杜姑娘願意賞光,什麽時候兩位有空,隻要差人來告訴溫雅一聲,溫雅必當掃榻相候。”


    “我會問過爺的。”杜思思隻能這麽回答她,她不敢擅自為爺作主。


    “那就有勞杜姑娘了。”自始至終,溫雅的風範可謂滿分。


    又聊了幾句,溫雅便開口告辭,唐霏突然道:“等等。”


    “有什麽事嗎,唐姑娘!”溫雅已站起了身,回過頭,不解的看向唐霏。


    唐霏低下頭,掩飾掉一臉的不懷好意,換了個誠懇表情,道:


    “我看溫姑娘對思思禮數這麽周到,自己倒是慚愧起來,不該對溫姑娘這麽小心眼。”


    即使溫雅並不相信她的誠意,她也沒有表現出來,“唐姑娘言重了。”


    “不,我對溫姑娘委實太夫禮了些,我想送個東西給溫姑娘,以表賠罪,你可不能說不,這可就是瞧不起我們唐門了。”


    “唐姑娘太客氣了,溫雅收了便是。”


    “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就是不知道溫姑娘喜不喜歡,請你打開來看看。”唐霏遞過一支竹管。


    杜思思還來不及阻擋,溫雅已先道:“四川唐門豈有俗物,溫雅恭敬不如從命。”說著打開了竹塞。


    竹管一開,一條黑白相間的條狀物為上箭也似的衝了出來,直撲向溫雅的麵門,正是唐霏所養的小花,溫雅一驚,直覺的身子一側,避了閑去,小花收勢不及,直衝向站在溫雅身後的婢女身上。


    女人最怕的就是蟑螂、蛇、老鼠之類的東西,霎時,驚慌失措的尖叫聲馬上在園子裏響了起來,婢女們你推我擠的,避之唯恐不及,溫雅雖然仍是一派鎮定,卻也控製不住跟前的情勢,甚至幾個閃避的婢女給推得險些跌倒。


    唐霏看得大為開心,不住咯咯直笑,杜思思則跺著腳,急道:“唐霏你……你也太惡作劇了,還不快把小花收回去。”


    唐霏哪裏理她!麵前這好戲可是百年難逄,收回小花還有戲唱嗎!又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過了癮,才撿起被溫雅丟下的竹管,吹了一聲口哨,小花聽到口哨,馬上乖乖的婉蜒回來,鑽進竹管裏。


    收好了竹管,她一臉無辜的道:


    “溫姑娘,你們不喜歡小花啊!小花可是我最寶貝的寵物耶!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本來想把小花送給你,既然你不喜歡,我隻好收回來了。”


    真是得了便直還賣乖。


    溫雅一臉鐵青,整了整衣衫,道:“唐姑娘的厚禮,溫雅記住了。咱們告辭。”她手一揮,領著狼狽的婢女們走了。


    溫雅一行人一走,唐霏又咯咯笑了起來,道:“思思,你剛剛有沒有看到溫雅那模樣!真是好好笑。”


    杜思思哪有心情同她玩鬧,跺腳道:“霏霏,你怎麽這麽惡作劇,你……”


    “那又有什麽關係!”唐霏無辜的眨了眨眼,“小花是我馴養的,沒我的命令,它不會亂咬人的。”


    “可你也不能拿它嚇唬人呀!你看你把溫小姐嚇成樣。”


    “我就是要看溫雅驚慌失措。你看她平常老是一副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模樣,看得人就討厭,活該嚇壞她。”


    “霏霏……”論口才,杜思思哪是唐霏的對手,不知怎麽說才好,她隻得跺了跺腳。


    唐霏不理會她,又打開竹塞,讓小花爬到她的手臂上,道:


    “乖小花,好小花,今兒表現得真好,賞你一杯酒喝。”她倒了杯酒,放到小花麵前,自顧自的喂起蛇兒喝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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